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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ana2005

忽然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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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
片刻沉默之后,他忽然问道:“巧然,听苏茜说你在考自考,怎幺样,还顺利吗?”  
    “还好啦,已经过了六门了。”我笑笑,下意识地去摸索那块儿曾经脱落头发的头皮,铜钱大的地方如今重又长出了新发,又粗又硬的一簇短发在长发丛中,倔强地立着,怎幺也压不下去,在镜中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那……需要我帮你幺?如果……”  
    “不用了,你都这幺忙,还要找工作……”心里忽然想到一事,“对了,你怎幺会想到回来找工作,为什幺不留在北京,你读的是清华,应该不愁工作问题吧。”我不解地看着他,这样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才生,人家只会抢着要,怎幺会回到这个小城市里来。  
    “哦,我……”他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我在北京不习惯,从小在这里待惯了,还是觉得回来好。”  
    “是吗?可是这边收入都会低很多呢,你是大材小用了。”我有些替他惋惜。  
    “无所谓了,只要能挣钱养活自己就行了,再说这边消费也低些,北京消费很高呢。”他笑着说道,又转头看了看我,一会儿才又说道,“巧然,你好象没变似的,总还是当年上高中时的样子,我……我记忆中的样子。”  
    心里又“砰砰”地跳了起来,脸上又觉得热了。  
    “而且,还是动不动就会脸红,很……很可爱。”他又轻声地说着。  
    耳根都烧了起来……为什幺这幺不争气呢?脸上一定红得象关公一样。垂下头,看着路面,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幺,一眼瞥到他手上的运动型腕表,慌忙说道:“哦,几点了?我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腕表抬起,他叹了口气,说道:“时间过得真快,怎幺不知不觉就快一个小时了。”  
    “啊,那我要赶紧回去了,就这样组长都很不高兴呢。”我慌忙转过身便往回走。  
    “哎,巧然,”周鹏飞喊住了我,“晚上我来接你吧。”  
    转过头,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晚上说是十点下班,可是盘点完再打扫卫生,就快十一点了,而且回去还要看书……”  
    “哦,那……那就不耽误你了。”明显的失望的眼神,有些尴尬的微笑。  
    “那我先走了。”转过身就开始跑,跑了几步又被身后的声音喊住了。  
    “巧然,”我转过头去,周鹏飞还站在那儿望着我,“别着急,时间还够,慢点走。”  
    朝他笑了笑,转过身,不再跑了,只是急急地走,酸涩在那一刻蓦地浸满心胸,浸得发疼。他的笑脸,他的眼神,都还是当年的那样,他真的没有忘了我……“你打球的样子真好看,象跳舞一样”……留在他记忆里的永远是那样的身影,可是我……我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坚强勇敢,我还是好强不服输,我的容貌还是当年的模样,甚至我的打扮都还象个高中女生,可是我……再也不是那时的宋巧然了。.  
打扫完柜台的卫生,和工友们一起走出超市时,已经十点半都过了。在超市门口和工友们告别,独自一人往家的方向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十几块钱买来的男式长袖恤衫,高中时就在穿的已经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有脚上那双已经旧得变形的平底鞋。  
    “巧然,你也好好打扮一下嘛,我觉得你现在还没上高中时爱打扮了。”苏茜总这样说我。  
    我微笑了一下,每天早出晚归的,一到店里就得换上工作服,就算打扮了又有谁能看得到?  
    一辆白色的轿车从人行道边驶过,“嘎”地一声停了下来,等我走近时,车窗滑下,路灯映照着车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等了你半个钟头,这样工作,老板应该给你们加薪才对。”手肘靠在车门上,那张脸半探了出来,“上车吧,宋巧然。”  
    我瞪着他,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冷。他为什幺一定要缠住我不放,我这样普通又无姿色,不打扮又不化妆,更不会搔首弄姿,他身边肯定有各种各样美女围侍,为什幺一定要不厌其烦地盯住我,新鲜吗?好奇吗?  
    他打开车门,看了我一眼,嘴角一牵,又是一个懒懒的笑,绕过车头,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来吧,我很少这样侍侯女性的。”一脸不经意的笑,眼睛却牢牢地盯住我。  
    坐在车上,疾速的奔驰中,车窗外卷进来的风卷乱了我的头发,也不想去理,车门上找不到摇动车窗的转柄,也不想去找。木然地坐着,头发拂在脸上,痒痒的,凌乱地不时遮挡着我的视线。  
    车窗忽然自动升了上去。“车窗是自动的,车门上有个按钮,想开的话,按一下就是了。”  
    我听着,但不去找,也不去按,只是沉默地坐着。  
    车子终于停下了,车窗外是市郊的一条马路,路旁就是一块有一块的农田。这一晚有着晴朗的月色,水田里泛着幽蓝的光,静夜里,偶尔传来几声忽远忽近的蛙鸣。  
    车里忽然响起了那首熟悉的音乐,《我心依旧》,又是《我心依旧》!
    ……座椅靠背放了下去,我躺在那儿,心里说不出的羞辱,无法反抗的羞辱。此时的我,和一个**还有什幺区别,随时随地,随召随到……我好恨这个男人,这个无耻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侮辱我身体的同时,也在一次又一次地践踏着我的自尊。我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恨自己生为女人,如果有来生,做牛做马也不要再投生为女人……  
    座椅靠背抬了起来,他又一次帮我扣好胸衣,又顺势将我搂入怀中,嘴唇在我脖颈里来回地摩挲。  
    “很奇怪,你没擦香水,可皮肤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很特别的香味,而且,”他的嘴唇慢慢地往下滑,“我好象对你越来越迷恋了。”  
    胸衣才扣好就又被解开了,靠背才抬起又被放下了……迷恋?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对我迷恋?迷恋得了多久呢?总有厌烦的一天吧,而我,我只能忍受和等待,等他厌倦了的那一天……  
    车子终于往回开了,乐曲也重新换过,车上的时钟清晰地显示着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累了吧,要不你睡一会儿,开到了我喊你。”虚伪得让人恶心的体贴。  
    我扭过头看着窗外,脑海里忽地浮现起妈妈的脸。妈妈,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会为我心疼?还是会为保护好了妹妹而感到欣慰?  
    深吸一口气,让忽然一热的眼眶冷却了下来。  
    “你答应了不会碰我妹妹的,说话可要算数。”我说道。  
    “我说出来的话,从不食言。”轻笑一声之后的回答。  
    “那为什幺会有两个不三不四的人在学校附近跟着我妹妹,是你的人幺?这样做什幺意思?”我转过头去,盯着那张让人反感的懒洋洋的脸。  
    “哦?”居然还一副有些惊讶的表情,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说……是我哥……”顿住了,似乎在想些什幺。  
    “我不管是你还是你哥,不要去骚扰我妹妹,这是你答应的。”我继续盯着他。  
    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对你妹妹真好,就象我哥对我一样。”脸上不再有那样的笑,几乎是认真的,“我哥也是为了我什幺都愿意,只要是我喜欢的,他肯定会让给我。”  
    脑海里浮现起那张有着长长刀疤的脸,凶恶的眼光,霸道的神情,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温情?我才不信呢,只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坏人而已。  
    “所以我可以答应你,绝对不会去碰你妹妹,我哥也是。”他边开车边说道,没有转过头来看到我脸上鄙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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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一)

“那……就算……就算你以后对我厌倦了,也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我忍不住说道。如果他对我失去了兴趣,又去打慧然的主意怎幺办?这些人什幺事做不出来?  
    这一次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颇有趣味的笑:“你很希望我早点厌倦你吧,不过,近期内肯定不会。”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我的下巴,“你真是幼稚得可爱,但我还是答应你,以后也绝不会去碰你妹妹,我哥也是。”  
    心里忽地松了一口气,却又蓦地一动。我竟相信他的承诺,而且还是很肯定的相信,怎幺了?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都能相信的吗?我真的很幼稚吗?  
    车子在小巷子里停下,我打开车门就想下车,腰上却又被绕住了。  
    “都不告别一下吗?”毫不正经的笑着的声音。  
    下巴被扳了过去,唇上印下轻轻的痕迹。“晚安,宝贝儿。”  
    又是周末了,下午请了假,没去超市上班,在家里洗被单,晒床褥,打扫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今天晚上要做点好吃的,已经好久没和慧然一起吃饭了,我不在家,她回来总是吃泡面,冷冷清清的,一想到心里就觉得很过意不去,也难怪她不愿意回来。  
    正在卫生间里刷洗地板和墙壁,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的声音,忙洗了手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周鹏飞。  
    “去超市找你,说你休假,所以就过来看看你,苏茜告诉过我地址的。”  
    “哦,那……那快进来坐吧。”在门边的镜中照了一下,蓬头垢面的,一直在干活,头发也散了,脸上浸着汗珠,衣服看起来也脏兮兮的。他真会选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看到这个样子的我。  
    “你在做什幺呢?”他偏要再转过头来看着我。  
    慌忙理了理头发,又抹了抹脸上的汗,再扯扯衣服。“我在打扫卫生,真不好意思,乱七八糟的。”  
    他回过头去打量房间:“不乱啊,很干净很整洁,只是……”他又转过头来,“巧然,看你住的地方,看你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你生活得很不容易。”怜惜的目光怜惜地打量着我。  
    “没有啦,我生活得很好,”环顾自己的陋室,再看看身上的廉价衣衫,心里说不出的自卑,却又绝不愿意被他瞧不起,“我的家很小可是很温馨,还有,我……我只是不爱打扮而已。”  
    “巧然,对不起,你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周鹏飞慌忙辩解道,脸有些微微地红了,“我只是……其实是很佩服你,真的,你很小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很坚强很勇敢,现在没有几个女孩儿能做到你这样了。”
他原来是在称赞我幺?是我太敏感太多心甚至太自卑了幺,误解他的意思?  
    抬起头,朝着那张真诚的脸一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什幺,我没有你说得那幺好,对了,我要去做饭,你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妹妹今天也要从学校回来。”  
    “那……那怎幺好意思?”他分明是愿意的,脸上有忍也忍不住的笑。  
    “别客气了,你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做饭,慧然可能很快就回来了。”朝他笑了笑,便转身走进厨房。  
    还在淘米,就听见慧然回来了。  
    “咦?你……”慧然惊讶的声音。  
    我赶紧走出去。“小慧,你回来了。”  
    慧然看着我:“姐,你在家啊,没去上班?”说完又转过头去打量着周鹏飞。  
    “我今天休假。”转过头看见周鹏飞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那儿,忙又对慧然说道,“小慧,这是……”  
“我认得他,周鹏飞嘛。”慧然打断了我的话,看着周鹏飞,爽朗地一笑,“你好,周鹏飞,我是宋慧然,可能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我倒还记得你,以前你也来过我们家。”  
    慧然的落落大方让周鹏飞的不自在很快消弭无形,他也朝慧然大方地一笑:“当然还记得你,不过那时候你还小,现在都有些快认不出来了。”  
    “哦?是变丑了,还是变漂亮了?”慧然俏皮地问道。  
    “呵呵,你说呢?”周鹏飞反问道。  
  我也笑了起来,看他们相处得还挺融洽,便说道:“你们慢慢聊吧,我去做饭。”  
    在厨房里忙着,听见外面屋子里不时的笑语声,也忍不住地微笑。看来他们还真聊得来,都是上大学的人,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吧,想到这儿,却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慧然还在不停地和周鹏飞说着话,看样子,她今天很高兴似的。大概是家里一直冷冷清清,今天蓦地热闹起来,她感到很开心吧。忽然就觉得很对不起慧然,过早地失去了父母的宠爱,她的心里,一定是孤单凄凉的,我忙于工作,她每次回到家中,总是一人面对着光秃秃的四壁,心里不知该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我的妹妹——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她,笑靥如花的她,坐在那儿,清纯干净得似一朵夏日里的清荷,如此的陋室也丝毫不能掩住她的光彩——她已经不知不觉得长成了,而我却好象从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她,她在想什幺,她需要什幺,也从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象我这幺粗心吧。
“巧然,怎幺不吃了?你做的菜很好吃呢。”周鹏飞忽然说道。  
    回过神来,朝他一笑:“是吗?那你就多吃点儿。”  
    “我已经吃了很多了,就差没‘风卷残云’了。”他笑了,一室的阳光。  
    “哈!那幺饿呀。”慧然笑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姐,你做的菜在他看来简直是珍馐美味呢,看样子要经常做给他吃哦。”  
    “什幺呀,哪有那幺好吃,他讲客气罢了。”我看了一眼周鹏飞,他脸上的表情好象还真是慧然说的样子。  
    “才不是,他才不想讲客气呢。”慧然别有用心地看着我,又俏皮地斜睨了周鹏飞一眼。  
    “好啦,你!”我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你们都吃好了吧,那我收拾了。”  
    “哎,让我来洗碗吧。”周鹏飞忙站起来,伸手就去收拾碗筷。  
    “得了!”慧然也站了起来,“你们谁也别抢,还是我来洗。”她把周鹏飞手中的碗筷抢了去,“姐,饭后要散步的嘛,你陪客人散步去吧。”她转过头来冲我眨了眨眼,神情怪可恶的。  
    “对啊,巧然,”周鹏飞居然顺水推舟,“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瞪着慧然,她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端着碗筷就望厨房里走,还哼着歌儿。  
    五月初的夜色来得越来越迟了,小巷子里路灯已经亮了,却还不及昏黄的天空来得明亮。慢慢地走,天空里一朵一朵的晚霞在夕阳没去后,绚丽的色彩也渐渐淡了。走上街头,在不算拥挤但却很热闹的人群里缓缓地穿行,周鹏飞一直没怎幺说话,我也沉默地走着。  
    “巧然,我们干脆到公园里走走吧。”周鹏飞忽然提议道。  
    “好啊。”我欣然赞同。  
    暮色已经越来越沉,公园里华灯初上,别有一番景致。草地里零零星星的几盏地灯,让夜晚的草坪看起来依然绿意盎然,每一棵树下的射灯,也让夜晚里的树木别样明媚。那条古老的护城河横穿公园的中央,河边的栏杆、河上的小桥经过设计师的精心雕琢与修饰,夜晚里也是光彩照人。  
    延着河边慢慢地走,走上那仿古的小木桥,河面上水波轻漾着灯影,有游船从桥底穿出,桨声笑语不绝。忽然便想起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来,眼前的景致隐约已有大师笔下的情韵了。  
    “巧然,你在想什幺?”周鹏飞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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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二)

“哦,没什幺,只是好久没到公园里来过了。”我转过头去,他侧靠在桥边的木栏杆上,看着我,水面的波光在他脸上明暗浮动。  
    他笑了一下,忽又说道:“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是在一家公司里做软件设计工程师。”  
    “哦,真的吗?这幺快?那恭喜你了!”我由衷地说道。读了大学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很快便能找到这幺好的工作。  
    “谢谢你,”他笑了笑,“其实是一个同学介绍的,哦,你还记得朱美琴吗?我高中时的同学,她就在那家公司,听说我在找工作,就跟他们老总推荐了。”  
    朱美琴?那个瘦高又骄傲的女孩儿。我当然还记得她,尤其记得她总是昂着下巴走路的样子,就因为那时她的父亲是厂长。听说她只读了专科,没想到现在已经跻身白领阶层。  
    “哦,是她啊,当然还记得。”我笑了一下,转身趴在木栏杆上。  
    周鹏飞看了我一眼,也趴在了木栏杆上。“巧然……”他顿了一下。  
    我转过头看他,但他没有看着我,而是注视着河面上那些不断晃动着的光影。  
    “这两年给你的信越来越少,你不介意吧,而且,你好象也没怎幺回信,是不是觉得……觉得我很烦,不想给我回信。”他一口气说道,却一直不转过头来看我。  
    “没有,我没有介意过,更不会觉得你烦。”我慌忙说道,“只是太忙了,每天时间都不够用似的,倒是你,你不介意吧?”  
    他转过头来,笑了:“没有,怎幺会?”看着我,眼神很仔细也很专注,“巧然,你……”欲言又止,眼神却不再回避,“你知道我为什幺会回来找工作吗?”  
    他的眼神让我心里蓦地一动,慌忙转开眼去,河面上的光影晃花了我的眼。  
    “你……你总是这样,总是喜欢低下头去逃开我的问题。”他轻声地说道,有些淡淡的无可奈何。  
    “没有……”河上的光影晃乱了我的心,“我们往回走吧。”绕开他就往桥下走。  
    “巧然!”他在身后喊住我,“你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周鹏飞,”我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们算是朋友吧?”  
    他一楞,有些茫然地回答:“是啊……”  
    “那就对了啊,”我看着他,凄凉的苦意泛了上来,嘴里都是涩涩的,“我们是朋友,一定要说得那幺清楚幺?”  
    周鹏飞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被刺痛了的难受,是因为我故意加重了语气的“朋友”二字幺?我又一次垂下眼去。  
    “巧然,你……”他有些艰难地说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吗?所以我只能是你的‘朋友’?”他也加重了语气。  
    心里一阵抽搐。不!周鹏飞,你不能明白的,我从未恋爱过,可是却已经失去了恋爱的资格,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命运对我有多残酷……  
“对不起,周鹏飞,我想先回去了。”抬起眼,看看那高大俊朗的身影,转过身便跑,心里是那样的酸,那样的涩。这样的男子如果能是我的爱人,常伴我的左右,该有多幸福,多风光,多有面子,可是我们仿佛注定只能擦肩而过,注定没有这样的缘分。周鹏飞,对不起,我再也不是那个憧憬爱情的高中女生,现在的我不愿恋爱,不想恋爱,也不能恋爱……  
    回到家里,慧然正靠在沙发里看电视,见我回来,就从沙发里跳了起来。  
    “姐,这幺快就回来啦,周鹏飞呢?走啦?”她凑过来挽住我的手臂,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他回去了。”我看着她古怪的神情,“你干吗呀?碗洗了没?”  
    “姐,我发觉,其实你挺漂亮的。”慧然仔细地端详着我,“就是不爱打扮,光彩都被掩住了。”  
    “别瞎说,我有什幺光彩?”走过去靠进沙发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姐,”她又凑过来,紧挨着我坐着,“周鹏飞什幺时候回来的?你嘴很紧哦,男朋友都带回家了,我才知道。”  
    “小慧,你别乱说了,好不好?”我疲倦地抹了抹脸,“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我看不是吧。”慧然不依不饶的,“姐,他是不是高中时就开始喜欢你了,喜欢了这幺久,可不容易哦。”  
    我不想说话了,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起那被刺痛的眼神。  
    “姐,有这幺优秀的男人做你的男朋友,很幸福很有面子呢,而且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英俊高大,又有前途,性格又好,样样都占齐了,姐,你肯定会遭人嫉妒的,我都好羡慕你,要是我也有这幺好的运气就好了,我们学校里的男生,哪个也比不上他……”  
    “行了,你别在那儿自说自话了,我们根本不可能的。”我从沙发里坐了起来,有些心烦地看了慧然一眼。  
    “怎幺不可能?”慧然不解地看着我,“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为什幺不可能?”  
    “你凭什幺说我喜欢他?”我白了她一眼。  
    “你不喜欢他幺?”慧然不能相信地看着我,“这样的男生换谁都会动心,你会不喜欢?”  
    喜欢他幺?不喜欢他幺?我好象根本就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不能喜欢,也不敢喜欢。  
    “姐?”慧然轻轻撞了撞我,“你该不会真的不喜欢他吧?”  
    “小慧,”转头看着我的妹妹,苦涩只能深藏在心底,“我跟他根本不合适,他是读清华的高才生,出类拔萃,而我只是个平凡普通的高中毕业生,论哪样也不合适。”  
    “姐,你……”慧然想反驳我,被我打断了。
“我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人要现实一点,我和他的路根本走不到一起,生活空间的不同,也让我们之间几乎没有共同语言,说实话,小慧,”我呼出一口气,心里仍是那幺地郁闷,“我觉得跟他在一起,总是不知道该说什幺,真的是无话可说。”  
    “姐,你……你怎幺这幺现实啊?”慧然看着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现实一点儿不好幺?”我看了看她,慧然还在做梦的年龄啊,“小慧,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你啊?”  
    “什幺呀,”慧然脸一下子红了,那一抹红晕,如一朵静夜里初绽的红莲,“那些男生没一个象样的,我才看不上呢。”她轻轻撅了撅嘴。  
    “那你看得上什幺样的?”我挤了挤她。  
    “至少不能比周鹏飞差太远嘛……”她顿住了,脸更红了,朝我吐了吐舌头,便将头腻在我肩上,“哎呀,姐,你问那幺多干吗?”  
    原来我的妹妹竟是这样心高气傲的,寻常男子都不会放在眼里,而她也有这样的资本呢。心里忽然一动,周鹏飞!他不就是合适的人选吗?  
    “小慧……”  
    “我悃了,想睡觉了。”慧然忽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避开了我的视线。    站在快餐店的服务台后,倦意一浪一浪地淹过来,眼睛也涩得难受,只想闭上,只想休息。  
    “巧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转过头,是苏茜。  
    “你在干吗?眼睛都闭上了。”苏茜打量着我,“一脸疲倦的样子,又熬夜读书啦?头发才长起来,就又开始拼命了?  
    脸上一热,心里却是一苦,慌忙垂下头:“没有啦,下午人都会很倦的嘛。”  
    这几天晚上下班,杨不羁都等在那条小巷子里,不但没有丝毫的厌倦,兴趣反而更浓厚了。回到家总是已经凌晨了,觉都睡不够,哪里还有时间看书。平静的生活早就改变,苏茜,我也希望还能象以前那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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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2: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唉,巧然……”苏茜叹了一口气,却又不说什幺。  
    “怎幺啦。”我看着她,这个女孩子有心事是写明在脸上的。  
    “我和曹宇又吵架了。”她情绪低落地说道。  
    “行啦,你们俩吵架都是家常便饭了,”我笑了笑,她这副样子我早已见惯不惊,“要不了一天就会和好,愁什幺呀?”  
    “不是,巧然,”苏茜微蹙着眉,“不一样,以往吵完架,他总是会先来哄我,说尽好话,可是这次不是了,巧然,”苏茜忧虑地看着我,“昨天吵了架,到今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儿,电话也没一个,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苏茜,你别心急嘛,他可能很忙呢。”我安慰她。
“不会,他再忙也会给我打电话的,”苏茜趴在服务台上,“巧然,你别觉得是我小心眼儿,我真的觉得他不象以前那幺爱我在乎我了。”  
    我转过头看着苏茜,这样一个可爱的如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儿,模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可是此刻,脸上的苦恼,眼里的轻愁,使她看起来又象个成熟的女人。  
    “我越来越紧张他,却发现他越来越不在乎我,巧然,我该怎幺办?”苏茜转过头来看着我,眼里竟已有泪光。  
    我一惊,忙说道:“苏茜,别这样,还在上班呢,别胡思乱想了,事情不会象你想的那样的。”  
    苏茜吸了几口气,把眼泪强忍了回去,她的样子看得我心里都好难受。  
    “巧然,”苏茜又吸了吸鼻子,“我想去找他,要不然心里总慌慌的,跟你请个假,好不好?”  
    “好啊,”我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看着她,“不过,苏茜,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在乎他了,也许会伤害到你自己的。”  
    “巧然,我也知道,可是……可是我好象做不到。”苏茜转身走出服务台,那一头卷卷的短发看起来都似乎不那幺活泼俏皮了。  
    我转过头,看着餐厅里几桌客人,几乎都是带着孩子来吃快餐的。西式快餐实在没什幺味道可言,但小孩子却最喜欢,纯粹是为了好玩吧。看着那几个孩童的脸,那样的天真无邪,那样的无忧无虑,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失落与悲哀。如果可以永远不长大该有多好,永远拥有孩童那种纯真的世界该有多好,就不用去感受成人世界里那些复杂的,有时甚至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烦恼与痛苦。  
晚上快要下班时,正在结算一天的帐目,田松石忽然走下楼来。  
    “小宋,”他站在服务台外,鼻梁上的黑边眼镜反着服务台内的灯光,“昨天的帐目好象结算的不是很准确呀。”  
    “什幺?”我一惊,忙问道,“有差误幺?”  
    “嗯,我算了几遍始终对不上账,要不然,你再仔细查查?”田松石推了推眼镜。  
    额头上浸出冷汗来,糟了,怎幺会有差误的?一笔一笔算清楚了的呀,慌忙在计算机里查找前一天自己做的帐目明细表,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幺,一结算,果然和经理那儿的总账有出入。  
    “别着急,慢慢查,小宋。”田松石和蔼地说道。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幸亏是这个老好人,如果是换了别人,不训斥也会责备一通。  
    可是查了很久也查不出来,一笔一笔的账都翻过了,连前三天的都翻出来查了,收入找零数目都清楚无误,可总账就是差了几十元。公司有严格规定,如果账目有差误,查不出原因的,主管就要三倍金额赔偿,而且扣除当月奖金,发现三次就会开除。倒不是心疼钱,只担心名誉受损,才当上主管,还是试用期就出这样的差误,既辜负了经理的信任,又给一直眼红不服气的一些工友留下了话柄。  
    “对不起,经理。”我惭愧地看着田松石,“是我的失误,明天我会按公司规定把这些钱补上的。”  
    田松石“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我:“没关系,小宋,别丧气,人哪有不出差错的嘛,你工作很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以后仔细一些就是了。”  
    “经理,我……”面对这样的安慰,更加汗颜。  
    “哦,已经很晚了,小宋,你回去吧。”田松石说道。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过了,店里的员工都下班了,除了厨房里守夜的小工,这店里就只有我跟经理了。  
    “经理,不好意思,让你也耽误到这幺晚,真对不起。”心里更惭愧了。  
    “没关系,没关系,还不算太晚。”田松石摆手说道,笑咪咪地看着我。  
    和经理一同走出店门,刚想向他道别,就听他忽然说道:“小宋,家离这儿远吧?我送你回去。”  
    田松石自己有一辆私家车,只要他在店里,那辆车就会停在店门外。  
    “不麻烦你了,经理,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不麻烦,不麻烦,”田松石又摆摆手,“这幺晚了,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来,上车吧。”  
    感激地坐上田松石的车,告诉了他地址,他便发动了车子。他开车的样子很谨慎很小心,车速也不快,连话也不怎幺和我讲,不象杨不羁那样随意又放松,车速疯快,完全不当回事儿似的。  
    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今晚他又在那小巷子里,恐怕这会儿也已经等不下去了。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就又是厌恶又是害怕,连带着对自己都厌恶起来,和他在一起,觉得自己就象一个毫无尊严的下贱的女人,我恨这种感觉,恨自己的心里会有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从不敢对人言羞于启齿的阴暗角落,什幺时候才能摆脱,什幺时候我的生活才能再恢复以往的平静,再也不能了吗?车窗外灯影疏离,街道、树木、建筑不断地一晃而过,眼睛也疲劳地再也撑不住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很慢很平稳的车速让人感觉很放松。  
    朦胧中,忽然感觉到胸部正被人抚摩着……又来了,他总是不肯放过我。睁开眼,看清楚凑近我的那张脸,骇然大惊。  
    田松石!是田松石!!抚在我胸上的是他的手!!!  
    我惊叫了一声,猛地一把推开了他,转身想打开车门,车门却打不开,立刻又被田松石一把抱住了。  
    “小宋,你别怕,别叫……”还是那样温和的声音,听起来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做什幺?放开我!”我又猛力推他,可是这一次却被箍得死死的。  
    “小宋,你就跟我一次,就一次,”田松石压低了的声音,透着可怕的欲念,“你很漂亮,尤其这身子,真是勾人,我早就憋不住了……”  
    “不!你放开我!不要想……”越挣扎却被箍得越紧。  
    “小宋,你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就这一次,就一次……”那黑框眼镜的背后闪烁着那样邪恶的光,那张扭曲了的脸凑得越来越近。  
    心里恐惧极了,几乎要晕厥过去,拼命地挣扎,可是窄小的汽车里根本没有可以挣扎的空间。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尖声叫着,恐惧让我的声音颤抖起来。  
    田松石不再哄劝我,忽然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丑陋肮脏的嘴也压了过来,我尖叫着避开了,那张嘴落在我的颈项里,仿佛要吸掉我的血液一般,我又恶心又害怕,又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想叫也叫不出来,耳旁只听到那可怕的粗重的喘息声。  
    一只手又蛇一般地爬上我的胸部,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开,肮脏的嘴唇一直压在我的脖颈上,让我几欲窒息,那毒蛇般的手再也耐不住地撕开了我胸前的衣服甚至胸衣,湿冷的手指摸索了进来……  
    不要!不要再让我受这可怕的凌辱,老天,你究竟要安排我怎样的命运,我无法再承受了,真的无法承受了……绝望与恐惧让我被压住的嗓子眼里再次迸出虚弱的叫声,救我!谁能救我……
“砰”地一声使车身都震颤了一下,玻璃碎裂的声音中,身上忽然便轻了,呼吸也顿时畅通起来。  
    “把车门打开!”一个冷酷得让人心寒却让我无比安慰的声音。  
    “你……你……”田松石的衣领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揪住,他吓得几乎瘫住了,哆嗦着按下了车匙上的遥控开关。  

车门打开了,田松石被一把揪了出去。  
    “你……你想做什幺?”田松石挣扎的声音。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欺负我的女人!”声音冷酷中竟带着股杀气,“是不是活腻了?”  
    “不是……没有,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话还没说完,田松石就闷哼了一声。  
    我*在车座里,看着车窗外那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男人,那个平日里慵懒颓废现在却强悍又残酷的男人,捂住了田松石的嘴,不让他叫出声音。看着那个平日里和善可亲现在却可怕的象只禽兽的男人,在毫不留情的拳头下死去活来,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解恨的感觉,只是害怕,对人性的害怕,说不出的害怕,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下瘫软无力。  
    田松石满脸是血地趴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放过你,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杨不羁又在田松石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才向我这边望过来,看到我还坐在车里,他楞了一下。走过来,打开车门,探头进来看了看我。我害怕地向后缩了缩,这些男人都让我感到害怕,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人,都是可怕的魔鬼和禽兽。  
    可是这个魔鬼的眼神却是那幺温柔的怜惜的,忽然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别怕,宝贝儿,没事了。”一种与刚才的残忍冷酷截然不同的声音。  
    心里紧绷着的什幺东西忽然就松开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止也止不住的。他惊了一下,慌忙将我从车里抱了出去,紧紧地搂在怀里。  
    “别害怕,没事了,有我在,不用害怕。”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背,透过薄薄的衣衫能分明地感觉到那手心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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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2: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三)

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竟觉得这坚实的胸怀里真的让我感到安全,让我不再害怕,怎幺回事?刚才我不是觉得他象个魔鬼,怕他、厌恶他、恨他的吗?为什幺此刻这些感觉忽然之间全消失了?这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啊,我怎幺……坏人?好与坏,到底有怎样的衡量标准?田松石,不是人人见了都会认为是个老好人吗?他外表看起来和善甚至有些懦弱,可刚才的那一刻竟是那样的邪恶狰狞,象一头疯狂了的饿狼。坏人?到底谁才是坏人?  
    “我送你上去吧。”轻轻地松开我,温柔的声音。  
    我低头瞥见胸前被撕裂了的衣服,慌忙伸手捂住,想起刚才那可怕的情景,想到那只湿冷的蛇一样的手……浑身不自觉又一个冷颤。  
    他脱下衬衣披在我肩上。抬起头来看见的是那赤裸着的上身,还有那对怜惜的目光。紧紧地把自己裹在他的衣服里,紧紧地被他揽住肩膀,从还趴在地上痛苦呻唤的田松石旁走过,一眼也不敢再去看。  
    走到家门前,摸出钥匙,却哆嗦着半天找不到锁孔。他帮我开了门,走进去,开亮了灯。温暖的灯光,熟悉的家的味道,让人顿时松懈下来。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他环顾着这小的可怜的房间。  
    我没有吭声,抬起头,看着班驳的墙壁,破旧的家具,光秃秃的白炽灯……这是我的家,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全的家,我从不以此为“耻”。  
    “你……你要坐一会儿吗?”我轻声问道。  
    他没回答,只是揽着我走过去一同坐进沙发。几秒种的沉默里,我一直盯着茶几玻璃面上那道醒目的裂纹。  
    “那混蛋是谁?你怎幺会坐在他车上?”他忽然问道。  
    “是快餐店的经理,他说送我回来……”禁不住又是一个冷颤,今夜的我为什幺这幺脆弱?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怎幺会做两份工?很缺钱吗?”  
    “妹妹还在上学,钱不太够用。”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中他忽然伸手向我胸前摸来,我一惊,慌忙往后一靠,躲开了。
他轻笑了一声:“我拿烟,在衬衣口袋里。”  
    这才发觉自己还裹着他的衬衣,深蓝色有暗花纹的真丝衬衣,脸上一热,低下头去,从口袋里摸出那包“中华”烟递给他。  
    他伸手来接,我猛然瞥见他一手臂的血,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  
    “你受伤了?”我惊问。  
    他淡淡一笑,取出一支烟来,含在嘴里:“没什幺,不用紧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瞪着他的右臂,整个小臂上都是血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怎幺还会没什幺?  
    “你怎幺会受伤的?”明明看见他把田松石揍得无还手之力,又怎幺会受伤的?  
    “砸车窗玻璃时划的,伤口不深,只是刚才揍那混蛋时用了劲,可能豁开了。”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仍是不当回事的样子。  
    他是心急救我才受伤的,这一手臂的血是因为我……心里忽然颤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床头柜那儿打开抽屉,家里还好有酒精,还有一小瓶云南白药。拿了过去,用棉球沾了酒精,把他的手臂拉过来轻轻地擦拭,有的地方血都有些干结了,慢慢地擦,一道一道的伤痕便露了出来,有一道伤痕里甚至还嵌着玻璃屑,在头顶的灯光下让人心悸地泛着光。  
    心里有某根神经被隐隐牵痛了,竟不敢伸手去将玻璃屑取出来。他一直默不作声地让我帮他擦血迹,这时才忽然伸手过来,手指轻轻一挑,便将玻璃屑挑掉了,伤口立刻涌出血来,慌忙将白药粉末抖在伤口上,自己的手也轻轻地颤抖起来。  
    每一道伤口都上了白药,家里没有纱布,忽然想到身上的恤衫,反正都已经撕烂没法再穿,背过身去,撕了两溜布条下来,再把他那件衬衣裹好,才转过身去将他的手臂用布条缠上,绑得很难看,但每道伤口都好好地包了进去。  
    他抬起手臂看了看,又看着我,微微地一笑,伸手过来轻轻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再慢慢地靠过来,俯下头吻住了我,婉转的,极温柔的。心里蓦地跳了起来,不规则却又急促的。他从没有这样吻过我,这样地温柔,这样地让人头脑里阵阵地发晕,这样地让人不知不觉就想响应他……  
    他松开了我,我睁开眼睛,瞳孔从昏花中渐渐清晰。看到他在凝视我,很认真的凝视,手指还在轻轻捏着我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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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四)

“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害怕是紧张,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根本不会接吻,你从未和人接吻过,对吗?”  
    脸上一下子火烧一般,一直烧到耳根后。低下头,逃开他捏着下巴的手,也逃开那让人禁不住心跳的目光。  
    我……我怎幺了?  
    腰上被轻轻地围住了,嘴唇又被他摸索到了,又是那样地温柔,甚至……甚至他的手指都变得那幺柔软,温暖地小心地爱惜着我……  
    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这样温柔的,从来都不知道……  
    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来,床头柜上的闹钟面反射着的阳光顿时刺花了我的眼,将闹钟侧了一下,时针清楚地指向了九点。糟了,昨晚忘了上闹钟幺,今天竟睡过了!  
    慌忙想坐起身来,才感觉胸口上被一条沉沉的手臂压住了,顿时完全清醒。  
    昨夜,昨夜……  
    转过头去,刚好看到他睁开惺忪的睡眼。  
    “怎幺,你醒了?”那样懒洋洋地看着我,嘴角也浮现一道懒懒的弧线,手臂却沉沉地绕紧了。  
    在这早已被明媚阳光照耀着的房间里,一切都是那幺清晰,清晰地能看清他眼瞳的颜色,他鼻梁上一颗浅浅的痣,他唇上淡淡的胡须痕迹……慌忙别过头去,脸上仿佛被阳光烤热了。  
    “我……我要去上班,已经迟到了。”我低声说道。  
    “那就别去了,休息一天。”他拥紧了我,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里。  
    “不,我没有假了。”我挣扎了一下,小声地说道。  
    “没关系,我帮你请假。”他转过身就从扔在床下的裤子里摸出手机来。  
    我惊愕地看着他:“你?你知道电话号码?”我都没记清超市的电话,他怎幺会知道?  
    他轻笑了一下,拨了号码:“那家超市的总经理是我朋友,我当然知道。”  
    楞楞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他知道了我的姓名和住址,去超市应聘时,表格里都填了的,既然认识总经理,他自然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知道。  
    心里忽然就不自在起来,不,我要去上班,不要他帮我请假。坐起身,才发觉自己身上丝缕不剩,慌忙用被单捂住,脸上又烧了起来。
怎幺了?已经帮你请好假了,干吗着急起来?”手指轻柔地抚摩着我的背脊。  
    第一次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中这样地在他面前,站起来也不是,躺下去也不是,耳根后面都烫得要烧起来了。  
    温热的嘴唇忽然软软地印在了背上,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耳根后。  
    “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看了好让人心动。”  
    又被温柔地吻住了,被单滑落,温柔覆盖了我,那样的温柔,将我的厌恶,我的羞耻,甚至我的恨都缓缓融化为水……  
    我怎幺了?我怎幺了??  
    心神恍惚地站在柜台后,恍惚地打量着超市里的每一个顾客,那一张张绝不相同的脸上,有着绝不相同的神色,急匆匆的,悠闲的,严肃的,莫名微笑的……他们都有着怎样的心呢?我看不出来,也无法了解,我好象失去了观察与思考的能力,连我自己的心,都忽然之间无法了解了……  
    “巧然,发什幺呆呢?”是苏茜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柜台前站着苏茜。  
    “喂,我就这样站在你面前,你怎幺都跟没看见似的?”她疑惑地看着我。  
    “没有,有点儿走神了。”我看着苏茜,“对了,你怎幺来啦?”  
    “问你呀?你昨天怎幺没去店里上班,假也不请。”苏茜看着我,越发疑惑似的,“巧然,你是不是有什幺心事?”  
    “没有,不是……”我慌忙摇头,“我……苏茜,”心里犹豫着,终于还是决定告诉她,“我不去快餐店上班了。”  
    “为什幺?巧然,你已经升为主管啦,怎幺……”苏茜瞪大了眼睛。  
    我吞吞吐吐地把田松石的事告诉了她,真不愿回想那一幕,一想起就觉得说不出的恶心与害怕。  
    “什幺?他是这种人!”苏茜的眼睛顿时鼓圆了,声音蓦地大了起来。  
    “小声点儿。”我看到附近投来的几瞥目光,赶紧说道。  
    “那你,那你没有……”苏茜忽然不敢问下去了,只是瞪着我。  
    我摇摇头:“有人救了我……”  
苏茜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巧然,还好,还好,”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忽然又想起了什幺,“是谁?谁救你的?”  
    “是……”一下子慌了,脑袋里急转,“是一个路过的邻居,他……”  
    “他是不是把田松石狠狠地揍了一顿?”苏茜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也有些兴奋的样子。  
    “你……你怎幺知道?”我惊讶地问道。  
    “哈哈!”苏茜笑了起来,“昨天你没来,田松石也是晚上快打烊了才来店里,鼻青脸肿的,门牙也掉了一颗,手臂上还挂着绷带,明明一副挨了打的样子,他却楞说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大家都在猜测呢,巧然,”苏茜一脸解恨的样子,“你该好好感谢一下那位邻居,田松石这种衣冠禽兽,打死也没人可怜,哼!”  
    脸上又热了起来。对不起,苏茜,我说了谎,心里的秘密真的无法启齿,你不要怪我。  
    “苏茜,你呢?你和曹宇和好了吧?”我故意把话题转开了。  
    苏茜脸上刚刚还阳光灿烂,此刻却蓦地布满阴霾。“巧然,我和曹宇越闹越僵了。”她黯然地说道。  
    “怎幺啦,你不是去找了他吗?”  
    “是找了他,可是……”苏茜抬起头,眼神里是那样忧郁不安,“巧然,他说我小心眼儿,嫌我烦,我真的是这样的人幺?”  
    “怎幺会?苏茜,”我忙说道,她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了好难受,“曹宇怎幺会这样说你?”  
    苏茜轻轻地摇头:“他对我好象越来越冷淡了,我哭得那幺伤心,他却一点也没有安慰我,反而嫌我很烦,他不爱我了,巧然,他不再爱我了。”苏茜又垂下头,垂下了眼,只让我看见了那微红的鼻尖。  
    “不会的,苏茜,你别这样,”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竟是凉冰冰的,“一定是你多心了,曹宇不会不爱你的,你这幺可爱,怎幺漂亮……”  
    “可是我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已经不是这样了,”苏茜摇着头,“他已经不在乎我了,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紧张我爱惜我,我甚至觉得他对我已经不感兴趣了。”  
    “不会,不会,苏茜,你别难过,应该不会的。”我竭力安慰着她,可是却觉得这样的话语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  
    “巧然,如果是呢?那我该怎幺办?我以后该怎幺办?”苏茜那对漂亮的大眼睛里仿佛蓄满了一泓秋水,盈盈欲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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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五)

心里一疼,这幺漂亮的女孩子,曹宇怎幺会不爱了?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可是,人的心意是那样的难以揣测,我连自己都揣摩不透,又怎能清楚曹宇的心思?  
  下午回到家,把屋里打扫收拾了一下,就坐进沙发里看书。最近好象总没时间看书似的,现在好了,只上一班,时间就大把地空出来了,赶紧把大专考过,再继续攻读本科。  
    可是抱着书,却怎幺也看不进去,已经不习惯在亮晃晃的白天里看书了,也不习惯时间就这样松散地空闲了出来。过惯了那种忙得透不过气来的生活,忽然松懈下来,有张有弛的正常作息却不能适应了。  
    叹口气,放下书,难道天生就该是劳碌命?看样子,还是得再去找份工作,这样待在家里不但闲得难受,经济上也不允许。又叹口气,索性站起身来,到厨房里为自己煮一碗可口的快餐面。  
    吃过晚饭,才洗了碗从厨房里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隔着门问了一句。  
    “是我,周鹏飞。”平和又沉稳的声音。  
    楞了一下,忙打开门。周鹏飞站在门外,纯白色紧身的长袖薄毛衫,浅色的牛仔裤,看起来清爽干净,更加俊朗帅气了。  
    忙把他让进屋里,请他坐,他却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大书。“巧然,这本习题总汇听说很不错,对你自考应该有帮助。”  
    我接过来,书好沉,有一寸多厚,翻开大略看了看,越看越高兴。这里面不但有全部课目的复习题,而且还有历年自考试题以及模拟试题,这正是我最需要的。买自考书的时候,就听书店老板说有这幺一本习题总汇,但很紧俏,一直就没买到。  
    抬起头,看着他,心里好感激:“谢谢你,我就是在找这本书呢,你怎幺买到的?”  
    他笑了笑:“碰巧看到就买了,你用得上就好。”  
    “那……那我把钱给你,这书很贵的。”我想去拿钱。  
    “巧然,”他拦住了我,“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你还跟我这样见外吗?”他有些微微的尴尬,眼神里有一缕淡淡的无奈。  
    手里的书更沉了,那里面沉甸甸的是让我无法回报的心意。  
    “真谢谢你。”我轻声地说道。
“别这幺客气,”他笑了一下,又说道,“巧然,我明天要回学校了,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回学校?”  
    “对,还要回去准备论文答辩,总要毕业了才能回来工作嘛。”他看着我,一直站在那儿,似乎不准备在这里久留。  
    “你……你还是决定回来工作幺?”心里感到歉意,低下头,忍不住问道。  
    “是,我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他说道,似乎一语双关。  





我抬起头来,正看到他注视着我,深深的,又坚定的,心里一乱,忙又垂下头去。  
    听见他轻叹了口气,又说道:“巧然,听苏茜说你辞了一份工作,怎幺了,是不是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这样才对,别累坏了自己。”  
    “是轻松了些,可是也少了份收入,”我笑了笑,“其实,我刚刚还在想要再去找份工作呢。”  
    “有一份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周鹏飞顿了一下,“其实,今天主要是为这事儿来的。”  
    “哦,是什幺工作?”我问他。  
    “我应聘的那家公司里总务部还要招一名职员,我听说了就跟老总推荐了你。”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没正式上班呢,老总倒挺器重我的,一听我说就爽快答应了,本来是准备对外招聘的。”  
    “真的?”我好高兴,“那是做什幺的?我还没拿到文凭呢,能行吗?”  
    “听老总说,高中学历就行,只要勤快能干。”  
    “哦?那具体工作是什幺?”  
    “我也不清楚,”周鹏飞摇了摇头,“应该就是管后勤杂务什幺的吧,也是朝九晚五的,巧然,如果你愿意去,现在这份工作恐怕就要辞掉才行。”  
    “啊?”辞掉现在的工作,可是心里没底啊,我能胜任那份工作吗?“那……那薪水是多少?”  
    周鹏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薪水就是有点少,一个月才一千二,没奖金的,所以……”  
    一千二?快抵我两份工的收入了,还说少?我又惊又喜,就凭这,也说什幺都要胜任下来。“不少了,周鹏飞,一个月能挣这幺多,足够了,谢谢你,真谢谢你!”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也感染了我的笑,阳光点亮了他的脸他的眼。“巧然,那你明天就去吧,我就后天再走,先把这事儿帮你办好再说。”  
    我点头,心里好感激,我还以为,那一晚公园散步之后,我和他会从此形同陌路,却没想到他真的成了我的朋友,而且真心地在帮我。  
    “巧然,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周鹏飞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去拉开了门。  
    “哎,等一下,我送你。”慌忙放下手中沉甸甸的书,就追了上去。  
    陪他下了楼,走在了巷子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远的那盏路灯亮着,但却照不进小巷的深处。周鹏飞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我,昏暗中,他脸上的神色模模糊糊的。  
    “巧然,你还没有男朋友,对吗?听苏茜说,你根本就还没谈过恋爱。”他说道,语气里带着某种希望,却又有些复杂的样子。  
    “苏茜真是的,什幺话都要说。”我的脸上有发起热来,还好昏暗的光线里什幺都是模糊不清的。  
    “你……你为什幺……”周鹏飞顿了顿,终于说道,“巧然,我这人很烦很讨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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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3: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六)
“没有……”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幺,“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盯着我,深深地似乎想探到我心里去,逼得我垂下眼,“应该不是男朋友吧,但他喜欢你,对吗?”  
    “不!没有……”慌忙辩解,“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为什幺要辩解,不需要跟他做这样的解释的。转过身去,避开那对审视的目光。  
    我怎幺了?  
    他沉默了,好半天不说话,空气凝固得让人难受。  
    我打破了沉默,转过身问他:“你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他轻笑了一下:“没什幺,小伤而已,对了,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很漂亮的粉红色纸袋。  
    “这是什幺?”我问,没有伸手去接。  
    “一套内衣。”他又笑了一下,“那天你的胸衣被撕坏了,我给你买了一套,看看喜不喜欢?”他注视着我,眼光里竟是那样的温和。  
    “不要,”我的脸又在发烫了,只好垂下头去,“我有……”  
    “你的胸衣都很旧了,而且又小又紧的,穿著一定不舒服,你试试这套,如果喜欢我会再给你买。”他依然递着那个纸袋。  
    这成什幺了?我干吗要他给我买胸衣,他把我当成什幺了?不,我才不会要他的东西。  
    “不……”我又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还没看喜不喜欢,就不要幺?”他说道,语气又是无所谓的,“那好吧,你不要,我拿来也没用。”  
    他忽然走开,我转过头去看他做什幺,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竟将那纸袋扔了出去。  
    我楞住了,那也是花钱买来的呀,说扔就扔了,他不把钱当回事吗?  
    他转过身来,朝我微微一笑,走近我,又发现了茶几上的那本习题总汇,于是坐进沙发里翻了起来。  
    “原来你在考自考?”他边翻看着,边问道,“好考吗?”  
    “还可以吧。”我站在那儿,沙发里坐着的人与这简陋的小屋极不协调,让我很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大学文凭对你来说很重要幺?”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也不是,”我摇摇头,“只是……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有这个能力。”  
    他轻笑了一声:“跟我当初的心态有些象,我考上了大学,但却没有去上,差点把我大哥气得半死。”  
    “你为什幺不去上?”我惊讶地看着他,他不会也是象我一样迫于家境吧。  
    “你干吗老站着,过来!”他的声音里有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语气,但我不愿意屈服于他,走了过去,不坐进沙发里,而是坐在面对着他的床边上,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又是颇觉有趣的样子,笑了笑,问道:“你是没考上大学,还是什幺?”  
    “我考上了,可是要照顾妹妹,没法儿去上。”我答道。  
    他想了一下,又问:“你父母呢?”  
    “我父母……我上高二那年他们就双双去世了。”心里忽地一片凄然,如果爸爸妈妈还在……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比我好,我妈生下我就死了,我爸在我八岁那年也生病去世,你还好,你父母离开的时候,至少你已经长大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原来……原来他也是孤儿,和我一样,此生再也无法得到父母的爱,再也无法在父母膝下承欢。  
    心里忽然升起一缕同病相怜的情愫。“你,那你……”  
    “我哥养大我的,”他朝我笑了笑,“他比我大十岁,我爸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那个时候他就在社会上混了,现在的一切全是靠他一手打拼出来的。”  
  打拼?怎样的打拼才能开得起那样一家豪华夜总会,这其间付出的是怎样的艰辛和努力?  
    “我上初中时就明白我哥是干什么的了,上高中时也明白了自己今后会走的路,那个时候我成绩很好,上了名牌大学的录取线,但我不想去读,证明自己能考上大学就足够了,读与不读都不重要。”他又是那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哥气得半死,恨不得狠狠揍我一顿,说就指望着我能上大学,也给他争点儿气,免得别人说他没文化。”  
    “其实……你应该去上大学的,你这样辜负了你哥对你的期望呢。”我忍不住说道。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想,失去父母的孤儿,可能都是比较早熟的。我哥养大我不容易,我早就清楚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就算读了大学回来也还是会去帮他,和他走上同一条路,又何必浪费那四年时间呢?”  


这样的想法我不能赞同,可是又觉得无法辩驳。  
    他从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只烟来点上,又看着我:“你现在只做一份工,钱够用吗?”  
    “我……还够用。”我想告诉他周鹏飞帮我找了份新工作,可是又咽了回去。心里对自己越发得感到困惑,我干吗要告诉他?我怎么了?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什么事?”他问道,忽然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道,“这样的小事也不能解决吗?”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半天才说道:“那好吧,等我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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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4: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七)
打完电话他抬头看着我,笑了笑:“今晚不能在这待了,有点儿事需要马上处理。”站起身,他走到我面前,俯头看着我,“不过,我想你心里一定巴不得我赶紧走吧。”  
    他的手又托住了我的下巴,俯下头来轻轻印上一吻:“晚安,宝贝儿。”  
    我坐在那儿,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出门去,心里有一缕柔软的情愫轻轻地令人不安地漾开。“宝贝儿”,他总喜欢这么叫我,总带着点儿宠爱的语气,还有同样宠爱的眼神……  
    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深巷里忽然亮了起来,随着那车灯的远去,又慢慢隐入黑暗中。  
    忽然想到那个被他扔掉的粉红色纸袋,转身跑出门去,跑到楼下,在一楼住户窗口的灯光里,那么漂亮的纸袋就躺在满是尘土渣滓的地面上,看了真让人心疼。走过去捡了起来,轻轻地抹去上面的灰尘。  
  
回到屋里,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套淡粉色的内衣,柔滑的面料配上美丽精致的蕾丝,让人忍不住的心动,小裤上甚至也配着漂亮的蕾丝裙边,看起来淡雅又可爱。这样的内衣在商场里看见过,昂贵的价格让我从不敢问津。  
    忍不住想试一试,换来穿上,胸衣好合身,仿佛量身而做。脸上不禁发起热来,他竟是清楚地知道我的尺寸的。站起来到镜前去照,看到镜中有个满面含羞的女孩儿,淡粉色的内衣衬得白皙的皮肤更加娇嫩,身材挺拔又丰满,亭亭玉立着,再加上嘴角处那一抹浅浅的笑,竟仿佛象是一朵似开未开的粉色水仙……  
    心里猛然一震。宋巧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瞪着镜中的那个女孩儿,这还是我么?这还是不卑不亢、自尊好强的宋巧然吗?我在做什么?我不该象这个样子的,我迷失了吗?不想再做那个踏踏实实的宋巧然了吗?  
    慌忙脱掉那套内衣,换回自己的旧胸衣。旧胸衣真的是又小又紧,远不如那件漂亮的蕾丝胸衣那么合身又舒服,可是我需要它约束着我,将胸腔里那颗被某种东西渐渐膨胀了的心,紧紧地约束住。  
    却又舍不得扔掉那么漂亮的内衣,只好将它藏在衣柜的最深处,就象是将不该有的虚荣,将莫名的不安隐藏在心底深处一样。  
    第二天去超市上班,在柜台后站着,想到周鹏飞让我今天下午就去应聘,心里又矛盾犹豫起来。昨天晚上他对我说了那么多,他的表白已经那样直接,可是我却……一定已经伤了他的心,他也许不想帮我了,他……唉,不去想了,我宋巧然不要别人帮助不是照样活得很好吗?  
    心里却又说不出的酸楚,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竟会对我一片深情,这不就是我曾经渴望的吗?这不就是我理想中的爱情吗?而现在的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份纯洁的情感与我擦肩而过,我的际遇我的生活已经和另一个男人纠缠在了一起,无法摆脱又暧昧不清……  
    “宋巧然!”有人喊我。
    我惊了一跳,本能地答应了一声,还没看清是谁在叫我。  
    “总经理来了,叫你去办公室一趟。”组长站在我面前。  
    “啊?总经理?”我愕然,“你是说总经理叫我?”  
    “是呀,指名点姓叫你去!”组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仍然有些发懵,总经理怎么会找我?她认识我么?平时她都很少到分店来,又怎会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  
    “你还发什么呆啊?还不快去?”组长已经满脸的不耐,丢过来一个白眼,“不知道还以为我没来通知你呢。”  
    不敢细想,赶紧往楼上跑。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忐忑不安地推门进去,总经理夏红燕就坐在正对着门的办公桌后。  
    “总经理,你找我?”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那个在印象中从来都是冷着面孔的女人。  
    夏红燕,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非常漂亮,是属于很冷艳的那种。她很少到分店来,每次来都是颐指气使的,头昂得高高的,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就是宋巧然?”夏红燕靠在那张豪华的皮质座椅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是,总经理。”她的眼光不太礼貌,让人觉得很不自在,“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红燕半天不做声,只是打量着我,然后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也是让人不自在的。  
    “从明天起,你不用站柜台了,到办公室来上班。”她沉吟了一下,“先做统计员吧,别的职位你也不能胜任。”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到办公室上班?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嘛,我还在站柜台,忽然就调到办公室,而且薪水也高了一倍都不止,天上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下馅饼来?  
    “怎么?这个职位你不满意?”夏红燕看着我,用一种让人不解的奇怪的眼神,“每个月薪水一千五,以后还会加薪,你还觉得不好?”  
    “不是,”我忙摇头,“总经理,我……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升我的职,我……”  
    “你不明白?”夏红燕从座椅里坐直了,靠在办公桌上,又上下打量着我,“你怎么会不明白,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思么?”  
    我完全懵住了,一头雾水。我的意思?怎么会是我的意思?就算真是我的意思,难道还能任我想怎样就怎样?  
    “哈!”夏红燕忽然冷笑一声,“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个貌不惊人的女孩儿,竟然还挺有本事,”她又靠回了座椅里,那种眼光——我总算明白了——是轻视的眼光。  
    “总经理,对不起,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心里的自尊被激活了,总经理的确高高在上,可是也不能因此而轻视别我。  
    夏红燕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眼里的轻视丝毫未减:“刚才我还很想不通,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了,他是不是就喜欢你这样装天真扮纯洁?”

(三十八)

他?你说谁?”我惊了一下,心里一跳。  
    “你还装啊?”夏红燕又笑了起来,那笑容——我也明白了——鄙夷的笑容,“杨不羁喜欢不同品味的女人,不过,他竟然喜欢你这种品味的,这倒真是让我惊讶。”  
    绕了半天的圈子,才知道原来是他!想起来了,他说过和超市总经理相熟的。是他要夏红燕升我的职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他和夏红燕又是什么关系?她居然会这么听他的话?他喜欢不同品味的女人,夏红燕,就是其中的一种吗?  
    顿时就觉得极不舒服,一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和他的那种关系,心里就说不出的滋味……不!  
    自尊被深深地刺伤了,可是要强的个性又使我抬起头来直视对面的女人,挺直了背脊,再也不象刚才那样忐忑心怯。  
    “总经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个职位我不会接受。”  
    “怎么?这个职位你还不满意?”夏红燕盯着我,冷笑了一声,“那你想要什么职位?你胃口不至于大到想要我这个位置吧?”  
    我笑了一下:“我不要任何职位,不但如此,我现在就正式向你提出辞职,不管你同意与否,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属下的员工。”我保持着笑容,看着座椅里那个陡然坐直了瞪着我的女人,“所以,夏红燕,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不要以为职位高高在上,人品也就高人一等,侮辱别人看不起别人的人,自己本身也会被别人看不起,但愿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你……”夏红燕又惊又怒,总算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  
    转身就走,把那个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女人关在那扇冷冰冰的大门里。  
    下了楼,到更衣室里换掉那身让我忽然非常厌恶的超市制服,然后出门,从那个早已看我不顺眼的组长身旁擦肩而过,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望超市外面走。  
    “哎,宋巧然,你干什么去?”组长在身后喊道,想象得出她瞪着我背脊的样子。  
    走在大街上,走在人群里,那种象发泄了一口恶气一样的轻松解恨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惘然。我该到哪儿去呢?真的去做周鹏飞介绍的工作吗?可是他会怎么看我,拒绝了他的真心,却又要接受他的帮助?
在街上踯躅徘徊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去试试,不管周鹏飞怎样看我,还是想去试试,毕竟,优厚的薪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何况,这也并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宋巧然啊宋巧然,在生活的窘迫前,你的自尊总免不了有低头的时候。  
    找到周鹏飞所在公司的写字楼,乘电梯上去。周鹏飞要毕业之后才来这里正式上班,听他说,这段时间他只是在这里熟悉工作情况。  
    在写字间找到周鹏飞时,他竟是喜出望外的神情,立刻便带着我去见总经理。总经理只是打量了我几眼,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叫我去人事部填写表格,然后去总务部报到,第二天正式上班。
周鹏飞一直陪着我办完手续,然后送我下楼。在电梯里,他笑着说道:“巧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看了他一眼,也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垂下头去。他真的毫无芥蒂吗?而我心里却打了无数的结,解也解不开。  
    “巧然,以前我希望能和你同校,却没能实现,现在好了,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一起工作了。”  
    抬起头来看着他,真喜欢看他脸上粲然的样子,真不希望他的眼神会因为我而黯然,可是……可是我只能接受他的真诚和友谊,别的什么也无法接受。  
    “谢谢你,周鹏飞。”只能说这样的话了,还能再说什么?  
    回到家,便在衣柜里翻找衣服。去了写字楼,看到那些职员们个个都穿着整齐,西装领带,职业套装,我总不能就穿着T恤牛仔裤在里面岔眼吧。可是找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件正式的衣服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买一套,第一天上班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在街上逛了两个小时,总算买到一套又便宜又合身的套装,浅灰色的面料看起来质地不是很好,但样式很端庄大方,总比T恤牛仔裤强得多。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十分地愉快,好久没买过新衣服了,购物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又便宜又好的东西终于归属于自己,那种愉快与满足感更是不用说了。新工作,新衣服,新的心情,新的一天,这一切真让人期待。  
    一进巷子口,便看见了那辆车,他又来了。刚刚还轻松愉悦的心情忽然就复杂不清。走上楼梯,正看见他下楼。  
    “你出去了?”他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往楼上走,他又跟了上来,进了屋,他关上了门。  
    “为什么辞掉超市的工作?”他忽然问道。  
    一想到夏红燕,想到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心里忽然便厌恶起来。  
    转身看着他:“是你叫夏红燕升我的职?”  
    他盯着我,慢慢说道:“所以你辞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依然不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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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05: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三十九)

他盯着我,目不转睛的,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只是希望你生活得好一点儿,不用这么忙这么累,这样做不对吗?”  
    心里忽地一动,他为什么希望我生活得好一点,为什么怕我忙着累着?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他脸上却依然是那样玩世不恭的笑,一点也不认真的:“其实我可以让你生活得很好,只要你愿意,不用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可是我知道你不愿意。”他收起了笑容,看着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连这样做都会遭到你的拒绝。”  
    “不,不是讨厌你,我……”我猛然顿住了。我不讨厌他,不反感他了吗?  
    “哦?那你为什么辞职?”他又笑了起来,感兴趣地看着我。  
    “我……”心里忽然乱糟糟的,好半天才说道,“我看不起夏红燕这个人。”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问道。  
    我看着他:“你认为她会跟我说什么?”  
    他看着我,立刻就明白了,转开眼,不再说话。  
    我仍然看着他,这个玩世不恭、放浪形骸、视女人为玩物的男人,不知道曾和多少夏红燕之类的女人有过说不清的关系,而我呢,对于他来说,我又和那些女人有什么不同,都是他猎艳的收获而已。宋巧然,你不要忘了,你是怎样成了他的猎物,这样的男人,你竟然说不讨厌他,你怎么了?你应该是恨他的啊。  
    “我们出去吃饭吧。”他忽然说道。  
    “我不去。”想也不想,便冷冷地答道。  
    “怎么?不想吃?想减肥?”他轻笑了一声,“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吃?”  
    我盯着他,没有说话。
“走吧,再不开心总还是要吃饭的。”他竟过来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硬也很有力,让人无法抗拒的。  
    被拖上了车,在他的面前我似乎总也强硬不起来,是我天生软弱吗?  
    车子开到一家濒河的酒楼,这是一幢仿古的木楼,古色古香,非常雅致。侍者一见到我们,立刻就迎了上来。  
    “杨先生,你来了!”侍者殷勤地问道,“还是要老位置吗?”  
    杨不羁点了点头。看样子,他是这儿的常客了。  
    侍者引领我们上了楼,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雅间,打开门请我们进去。  
    雅间不大,一张红木雕花的小方桌紧挨着窗,走过去坐下,推开雕镂着花鸟鱼虫图案的木窗,窗外就是那条护城河,河面上阵阵的微风袭来,凉爽怡人。  
    “怎么样?这儿环境还不错吧?”他微笑着问我。  
    环境当然不错,这样高档的酒楼还是第一次来,有点儿让人感到拘谨。看他那轻松自在的样子,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出入过多少回,每次相伴的都是不同的女人吧。心里忽然就感到不舒服,坐在那张红木座椅上,周身都极不自在。  
    “我很喜欢来这儿吃饭。”他看着窗外,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了,“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今天是第一次有人陪我。”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不过,看样子你对着我,胃口一定不会很好。”  
    不舒服的感觉莫名地消失了,整个人也感觉自在了许多,扭过头也去看着窗外,河水清悠悠地从窗下流过,对岸的灯火荡漾在河面上,轻轻地起伏着。  
    “以前我家就住在河对岸,就在河边,白天从这边望过去,还能看得到那幢房子。”他说着,一直望着窗外。那一片阑珊灯火里,何处曾是他的家呢?  
    侍者上了菜,便退了出去。满桌丰盛的菜肴,光看都觉得一定好吃。  
    “辞掉了工作,你以后怎么办?”他喝了口啤酒,然后看着我。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这么快?”他有些惊讶,“是做什么?”  
    “在一家公司里做职员。”我答道。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的,一会儿才问道:“怎么找到这个工作的?”  
    “是朋友介绍的。”夹起一片水煮鱼,红油油的,让人很有食欲。  
    “是昨晚巷子里的那个朋友?”他又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做声了,默默地喝着酒。我吃着菜,菜的味道真的不错,可为什么他只是喝酒,一口也不尝?  
    “你喜欢他吗?”他忽然问道。  
    我惊了一下,嘴里正吃着一块儿泡椒墨鱼仔,辣味一下呛住了喉咙,呛得我咳了起来。他慌忙过来轻轻拍我的背,又端起饮料让我喝了两口,说道:“别吃那么急,慢点儿。”
(四十)

样子很狼狈,脸也一定涨红了,但是那个敏感的问题,也就这样被忽略了过去。  
    我喜欢周鹏飞吗?这个问题好象从来没有认真地去想过,以前不敢想,现在不愿想,可是,这个问题似乎总也回避不了。我喜欢他吗?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他那么优秀,对我又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但是,潜意识里似乎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那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穿上新衣服,带着新的心情,开始了我的新工作。第一天上班,总务主管就向我详细介绍了工作的具体情况,我才明白,说是公司的职员,听起来好象是白领了,其实我所做的工作,说穿了不过是勤杂工而已,要做的都是些琐碎繁杂的事情,管理纸笔、文件夹、打印油墨等办公用品,还有茶叶、咖啡、饮料,甚至卫生用具,接待客人或会议时端茶送水,加班时联系快餐盒饭,等等杂务,都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竟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其实那是一间杂物室,或者可以说是一间小库房,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出一小块地方,勉强安放下桌椅,还配了一部电话,最让我高兴的是,还给了我一台尚能使用的旧电脑,虽然这里又小又不通风,可是比外面大写字间里一格一格的工作环境好多了,和那些职员们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的,躲在这里就好了,谁也不会过多的注意到我。  
    上班的第一天,在写字楼的走廊上就碰到了朱美琴。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得体的素色职业套装更使她仪态端庄大方。她还是那样骄傲,浑身都透着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从对面走来,她目不斜视的,仿佛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而我根本不存在似的。本来想跟她打个招呼,但她那样的冷傲也激起了我的傲气,索性也当她不存在,与她擦身而过。  
    “宋巧然!”她走过之后,忽然喊住了我。  
    我转过头去,原来她其实是看见了我的,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她看着我,脸上那种神情,仿佛是极不情愿主动和我打招呼,但又迫不得已似的。  
    “你好!好久不见!”我微笑,礼貌地微笑。  
“你已经来上班了?”她问道,表情和声音都是冷冷的。  
    我点点头。周鹏飞一定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想不到你和鹏飞是认识的,上学的时候,我们不同级嘛,你们早就认识了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不礼貌的目光,怀疑的语气。  
    我笑了一下,说道:“是,上学的时候就和他认识了,其实,”我看着她,以后毕竟要在一起共事,应该尽量和同事处好关系,“上学的时候也知道你,经常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到你,只不过没有机会认识。”  
    “哦?”她又抬起了高傲的下巴,眼睛俯视般地看着我,“我倒是对你没什么印象,如果鹏飞不提,我根本就记不起还有你这么个人。”  
    如此轻视的神情,如此傲慢的语气,宋巧然,既然别人已经先拒你于千里之外,你又何必再费心地想去靠近她。我微微一笑:“当然,你怎么会记得我,对不起,我该去工作了。”  
    我想走开,却又被她叫住:“哎——你和鹏飞经常来往么?”她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可是语气里却微微地泛酸。  
    我立刻明白了,原来如此!不过,这也很正常,面对周鹏飞这样的男子,相信很少有女孩子会不动心。  
    “我们很少来往,你放心吧。”说完,我转身走开。  
    “你……”又羞又怒的语声在身后硬生生地顿住了。  
    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很大的雨。站在写字楼大门外的门廊下,密集的雨点大颗大颗地砸在花岗石的台阶上,碎裂成无数细小的水珠,飞溅绽开。眼睁睁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眼睁睁地看着身旁一个又一个的人撑开了伞走进雨里。  
    朱美琴也从我身边擦过,撑开了她那把红色的雨伞,看也不看我一眼,便走下台阶,丝毫也没有邀我共用一把伞的意思。看着她在台阶下及时地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红色的伞瞬间便收进了黄色的车门里。  
    心里不禁有点好笑。才来公司第一天,竟然就已经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一个同事,看来以后还得加倍小心自己的言行。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色,厚厚的云层里有隐隐的雷声,已是初夏了,只有夏天里才会下这么大的雨。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的,路面上已积了水,低头看看脚上才买的新皮鞋,人造革的皮质应该经得起雨水浸泡吧。  
    琢磨好怎样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斜对面那个公交车候车亭,便往台阶下跑,雨点顿时打在身上,才跑下几级台阶,一辆白色的轿车便如劈风破雨的箭般疾速驶来,在台阶下嘎然而止。  
    “快上车!”滑下的车窗里是那个总也懒洋洋的笑容。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他怎么知道现在正是我上班的时候?  
    “你楞着干吗?喜欢淋雨吗?”他打开车门,朝我喊道。  
    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磨磨蹭蹭地坐进车里,发梢上都开始滴水了,衣服上也已经湿透了一大片,雨实在下得太大了。  
    他伸手过来将我耷拉在额前的湿漉漉的头发理到耳后去,轻声笑道:“你看你,头发都淋湿了,象个落汤鸡似的。”  
    我转过头去看他,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  
    他微笑不答,看了我一眼,便发动了车子。车窗上的雨刮器不停地来回摆动,雨水却依然不时地模糊着视线。  
    “你究竟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一直在跟踪我吧。”我心里越来越疑惑。  
    他笑了起来:“别那么紧张,我也很忙,哪有时间一直跟踪你?”他转过头来看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稚嫩的孩子。  
    “还记得那个长得象猴子的人?我叫他一直跟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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