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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ana2005

忽然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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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27:5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他的摇晃﹐他的焦灼﹐让我的脑中渐渐清醒﹐不能相信地看着他懮急如焚的脸﹐不能相信地瞪着他担惊受怕的眼神﹐他说的是真的吗﹖杜华安竟是夏红燕那个可怕的丈夫﹐他是如此可怕的人么﹖不﹐我不能相信﹐我眼中的他﹐温文儒雅﹐谦和有礼﹐为人诚恳真挚﹐没有哪一点看起来会是可怕的﹐他对我的好﹐他对宝宝贝贝的好﹐怎么看都是发自内心的﹐我能感觉得到﹐他不会是那种人﹐不会是的。  
我摇头﹐瞪着那个紧张地抓住我的男人﹕“你胡说﹐杜哥不可能是那种人﹐你胡说的。”  
“是真的﹐宝贝儿﹐”他更加焦急了﹐声音也更大了﹐“你不能嫁给他﹐千万不能嫁给他﹐他会毁了你的﹐你不会幸福的。”  
毁了我﹖究竟是谁毁了我﹖不会幸福﹐又是谁让我如此痛苦﹖心里忽然一片雪亮。他又在欺骗我﹐他已经惯于对我又哄又骗﹐明明早已有了未婚妻﹐却从不对我提及一字﹐明明不会爱我﹐却仍然花言巧语地让我爱上了他。这个卑鄙龌龊的坏蛋﹐比当年的曹宇还要坏上一千倍一万倍﹐他想让我永远得不到幸福﹐他想让我永远只是属于他的﹐永远这么孤独痛苦﹐所以编造了这一大堆的谎言﹐当年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什么夏红燕的痛苦婚姻可怕丈夫﹐都是编来骗我的﹐都是为了掩饰他骯脏的**行为﹐他才是最可怕的男人﹐我不信﹐我再也不会相信他﹗  
“说够了吧你﹗”我使劲地挣脱开他﹐“说够了就请你赶快离开﹐回到你未婚妻身边去﹐你有你的未婚妻﹐我也有我的未婚夫﹐别再来纠缠我﹐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开﹗”我厉声地说道﹐痛恨地瞪着他﹐声音尖锐地刺耳。  
可是他又一把抓住了我﹐无比焦灼的﹐几乎是恳求地喊﹕“不要﹐宝贝儿﹐别嫁给他﹐你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他﹐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你相信我﹐相信我﹗”  
我挣扎﹕“不﹗我不相信你﹐我不……”  
“巧然﹖”  
“姐﹗”  
是苏茜和慧然的声音。我转过头去﹐苏茜和慧然站在美容院的门口﹐惊愕地看着我﹐又看着他﹐眼神是那么地惊疑不定﹐那么地讶异不安﹐她们两个都呆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只是那么惊愕地看着我﹐又看着他。  

心里一阵耻辱的痛﹐使劲挣脱开他﹐转身便向美容院里跑﹐苏茜抓住了我﹕“巧然﹐究竟是怎么回事﹖”  
慧然一声不吭﹐忽然就向那个男人走去﹕“杨不羁﹗你……”  
我一把拉住了她﹕“小慧﹐不要理他﹐我们进去﹐我们进去﹗”我死死拉住慧然﹐不让她再向前一步。  
进了美容院﹐赶紧拉下卷帘门﹐将那个呆立在外的男人关在门外。  
“姐﹐怎么回事﹖”慧然急切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摇头﹐什么也不想说﹐关于那个男人﹐一个字也不想提。  
“巧然﹐怎么了﹖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开心﹐你不是一直在等他么﹖终于等到了﹐为什么你却还是这么痛苦﹖别瞒着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们﹐别让我们为你担心。”苏茜是冷静的﹐敏感的﹐她不象慧然那么急性子﹐也比慧然成熟深沉得多﹐很多事﹐瞒得了慧然﹐却瞒不过她。  
可是我该怎么说﹖被一个如此卑劣的男人欺骗得这么惨﹐害得我身边所有的人都陪我受罪﹐我羞于启齿﹐无法开口。  
“姐﹐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  
“小慧﹐”苏茜阻止了慧然﹐拉住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巧然﹐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他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吗﹖”  
我只好点点头﹐仍然什么也不想说。  
“是他来找你的吗﹖还是你去找的他﹖”苏茜又问。  
我摇头﹐再摇头﹐头好痛﹐太阳穴处裂开般地痛﹐我伸出双手紧紧地按住。  
“巧然﹐我该为你感到高兴吗﹖你盼了他那么久﹐终于等到他了﹐你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终于可以幸福了﹐宝宝和贝贝也终于有了爸爸﹐你不开心吗﹖你……”  
“不﹗”我再也抑制不住了﹐“宝宝和贝贝不会有爸爸﹐我没有等到他﹐再也等不到了﹐永远也……”胸口一阵剧烈地抽搐让我哽住了﹐说不下去。  
“姐﹐你说什么﹖怎么了﹖他不认宝宝和贝贝吗﹖他不想要他的孩子吗﹖”慧然几乎是扑在了我面前。  
“不﹐不﹐”我抚住胸口﹐摇头﹐越摇头越疼﹐“他……他有未婚妻的﹐他早就有了未婚妻。”  
苏茜倒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会﹖你……”  
“姐﹐叫他解除婚约﹐叫他离开那个女人﹐你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应该对孩子负责﹐对你负责﹗”慧然摇晃着我﹐愤怒地嚷着。  
我继续摇头﹐胸腔里弥漫着无尽的苦涩﹕“不﹐我不会叫他离开那个女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可是他不愿的﹐那个女人比我漂亮﹐比我高贵﹐比我有钱﹐他不会离开她的。”我笑了起来﹐我居然笑了起来。  
“巧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全都瞒着我们﹐为什么﹖”苏茜心痛地喊﹐“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他﹐可是他却杳无音讯﹐下落不明﹐到最后我都感到绝望了﹐再也不敢在你面前提起他﹐可是﹐你一直在等他﹐我知道的﹐巧然﹐你要去争取他啊﹐那是你自己的幸福﹐你要……”  
“苏茜﹐”我转过头看着苏茜﹐“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很早﹐宝宝和贝贝还没出世﹐我就知道了。”心里已痛得麻木﹐绝望地麻木﹐“就是宝宝和贝贝出生的那一天﹐我遇见了他以前的一个手下﹐得知了这个事实﹐所以宝宝和贝贝早产了﹐那个时候﹐我甚至是想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巧然……”苏茜蓦地抓住我。  
“我无法对你们开口﹐这是我人生中的耻辱﹐我怕被你们知道﹐我是这个世上最傻的大傻瓜﹐苏茜﹐我曾认为你很傻﹐为那样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原来﹐我才是最傻的﹐竟然会爱上这么个卑劣龌龊的男人﹐自己吃尽苦头﹐还让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为我所累﹐我对不起你们﹐最对不起的﹐是我的两个孩子﹐是我做错了事﹐却让他们无辜地受苦。”  
“巧然﹐你不要这么说﹐你……”苏茜的声音哽咽了﹐说不下去。  
“姐﹐你没有拖累我们﹐你没有﹐罪魁祸首是那个坏蛋﹐他应该受到惩罚的﹐却还逍遥于法外﹗”慧然大声地喊道﹐愤怒又难过的﹐“不能饶了他﹐姐﹐去找他的那个女人﹐把他所有的坏事都告诉她﹐不能让他逍遥自在地享福﹐不能让他若无其事地比谁都过得好﹐不要放过他﹐姐﹗”  
“不﹐”我摇头﹐“我不会去找那个女人﹐不会去拆散他们﹐我没有那么下贱﹐他算什么﹖比他好的男人多得是﹐他不值得我那么做﹐不值得﹗”我要维持我仅有的自尊﹐这仿佛是我唯一可以坚持的东西了。
(118~~120)
“那宝宝和贝贝怎么办﹖”慧然急得叫﹐“让他们一直没有父亲么﹖不管怎么说﹐他……”  
“他不配做宝宝贝贝的父亲﹐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有这样的父亲﹐更不会让他知道有这两个孩子﹐绝不会让他知道。”  
“巧然﹐你……”  
“不说了﹗不要再提那个男人﹐不要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我站起身来﹐去橱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忽然好想喝酒﹐我们三个女人好象很少有这样聚在一起的时候﹐来﹐我们喝酒﹐好不好﹖”  
“姐﹐我不喝﹐”慧然摇摇头﹐垂下了眼﹐“就因为那次喝了酒﹐害了你一生﹐我发誓再也不沾一滴酒。”  
眼里一片泪雾﹐我赶紧眨了眨眼﹐让眼前清晰起来。  
“不﹐小慧﹐我的一生还很长﹐那件事害不了我一生﹐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别再放在心上﹐耿耿于怀﹐来﹐我们姐妹俩从没在一起喝过酒﹐你一定要喝﹐还有苏茜﹐”我转头看着苏茜﹐“你也要喝﹐你是可以和我相伴一生一世的朋友﹐我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你。”  
苏茜的眼中泪光晶莹﹐站起身来﹐从我手中接过那瓶红酒﹐拔出瓶塞﹐倒了满满的三杯﹐递给慧然﹐递给我。  
“巧然﹐你说得对﹐”苏茜吸了吸鼻子﹐“我们可以不要爱情﹐我们可以不依靠男人﹐但我们要彼此依赖和相伴﹐来﹐为我们的**干杯﹗”她一饮而尽。  
“说得好﹐为我们的**干杯﹗”我也端起杯来一饮而尽﹐转过头去看着慧然﹐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也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干。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良久﹐相视而笑。  
慧然忽地抓过苏茜手中的酒瓶﹐笑着叫道﹕“好吧﹐就破了戒吧﹐今天就喝他个痛痛快快﹐那些男人可以喝得烂醉如泥﹐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她斟满了我们手中的酒杯﹐然后﹐一杯接着一杯﹐拥挤在沙发里﹐胡乱地靠在一起﹐边喝边笑边闹。这一刻﹐我们三个女人仿佛又回到了天真纯洁的少女时代﹐没有烦恼﹐没有懮愁﹐只有快乐﹐不为什么的快乐。  
一瓶红酒很快就喝光了﹐苏茜又取出了一瓶。慧然是不胜酒力的﹐显然已经有些醉了﹐可是她却还要喝﹐不停地喝﹐将那红色的液体当作饮料一样“咕嘟咕嘟”地喝下去。  
“好了﹐小慧﹐”我抓住酒瓶﹐“别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我没醉﹐”她含糊不清地说道﹐试图抢去我手中的酒瓶﹐“我还要喝﹐喝酒真舒服﹐姐﹐我还想喝。”  
“好吧﹐再喝一杯﹐”我给她斟了一杯酒﹐“最后一杯﹐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听话地“嗯”了一声﹐将头靠在我肩上﹐喃喃地说道﹕“姐﹐要是我们永远也长不大就好了﹐要是爸爸妈妈没有离开我们就好了﹐我们一定会非常非常快乐﹐一定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和悲伤。”  
慧然说着﹐那声音仿佛还是当年未脱稚气的娇嫩﹐靠在我肩头的乖巧模样﹐仿佛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要依赖我的小妹妹。我的眼眶一热﹐喉头也哽住了﹐慌忙啜了一口酒﹐咽下那翻涌上来的苦涩。  
“小慧﹐你有很多的烦恼么﹖”我轻轻地抚了抚她热热的脸颊﹐我美丽出众的妹妹﹐她的心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懮伤。  
慧然在我肩上轻轻地摇头﹐手中酒杯里暗红色的液体也轻轻地晃。  
“小慧﹐”我揽住她的肩﹐忽然说不出的心疼﹐“你还在爱着周鹏飞﹐对么﹖傻丫头﹐你以为从不对我说﹐做姐姐的就会不知道么﹖”  
“不﹐”慧然使劲摇了摇头﹐“我没有再爱他了﹐真的﹐姐﹐”她仰起脸来看着我﹐“其实﹐我很后悔曾遇到过他﹐他太优秀了﹐优秀得让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男人﹐我所认识的男人中没有比得上他的﹐所以我无法接受任何男人的追求﹐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一个比周鹏飞还优秀的男人﹐否则﹐我不会甘心﹐姐﹐你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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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28: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柔和的光线下﹐慧然的脸是那么地美丽﹐微黑的皮肤轻泛着潮红﹐漆黑的眼眸在酒精的作用下如雾般朦胧﹐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排浓密的暗影﹐挺直的鼻梁﹐极有个性的唇角﹐这样的女孩子岂会甘心爱上平庸的男人﹐我怎会不明白﹖怎会不明白周鹏飞在她心里烙下了多么深的痕迹﹖怎会不明白这个男人已影响了我妹妹的一生﹖认识了周鹏飞﹐是慧然的幸﹐还是不幸﹖  
慧然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睡得好沉﹐一如那个永生难忘的夜晚里醉酒昏睡的模样。我轻轻地扶她靠在沙发扶手上﹐让她舒服地躺在沙发里﹐看着她熟睡中的脸﹐记忆翻涌﹐那个夜晚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昨日重现。  
“小慧原来也有这么多的心事﹐”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吭声﹐喝着闷酒的苏茜这时才开口说话﹐“平常看她嘻嘻哈哈﹐爽爽朗朗的﹐原来心里也隐藏了好多的秘密。”  
我转过头﹐看着苏茜﹕“那你呢﹖苏茜﹐你也隐藏了很多的心事么﹖”  
“我﹖”苏茜一笑﹐端起杯又喝了一口酒﹐“我看起来象是有心事的人么﹖”  
“有﹐”我端起酒杯和她的碰了一下﹐酒杯的边缘轻撞出悦耳的声音﹐“你一定有﹐苏茜﹐你有很多心事﹐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啜了一口略微泛苦的酒﹐看着她﹐“怎么了﹖和江志民在一起﹐你不开心么﹖你那么爱他﹐为什么还会不开心﹖”  
苏茜瞅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巧然﹐是你太敏感﹖还是我太不会掩饰自己了﹖”她转过脸去﹐盯着茶几上那支竹编的小花篮﹐“我看起来象是个不开心的女人么﹖这么说来﹐在他的眼里﹐我隐藏得一点也不好﹐是么﹖”  
“苏茜﹐你想隐藏什么﹖你想让自己看起来是开心的﹐又是为什么﹖”我直起身来﹐心里有些担懮﹐“江志民对你不好么﹖他不象你爱他那般爱你么﹖”  
“不﹐巧然﹐”苏茜转过来看着我﹐“他很爱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我能感觉得到﹐我的确有些不开心﹐但绝不是不幸福﹐我……”苏茜顿住了﹐又去盯住那支小小的竹编花篮。  
“那又为什么﹖”我问道﹐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他有妻子的﹐已经结婚七年了﹐七年……”苏茜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茶几上的花篮。  
我惊得楞住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江志民竟是个已婚男人么﹖他是有妻子的﹖那苏茜﹐苏茜被摆在什么位置﹖她算是什么﹖算是他的什么人﹖  
“巧然﹐”苏茜依然盯着那个小花篮﹐依然地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会很惊讶﹐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江志民没有骗我﹐他早就告诉我他结了婚﹐他有妻子﹐有家庭。”  
“你……”我喘了口气﹐不能置信地看着她﹐“你明知他有家庭有妻子﹐还要去爱上他﹖你明知不能爱﹐明知会受伤害﹐你还要这么傻﹐苏茜……”  
“巧然﹐”苏茜打断了我﹐“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身不由己﹐明知不能爱﹐却偏偏爱了﹐明知不可能﹐却仍然不顾一切﹐”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以为你是能理解的。”  
我怔住了。是啊﹐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身不由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明知不能却偏要不顾一切﹐可是最终我得到了什么﹖而苏茜……  
“苏茜﹐不要﹗”我懮心地看着她﹐“你会受伤的﹐别这么傻﹐赶紧结束吧﹐江志民不能给你幸福﹐不能给你该有的一切﹐他不是真心爱你的﹐他既然有了妻子就不该和你在一起的﹐他……”  
“他是真心爱我的﹐巧然﹐我知道。”苏茜摇摇头﹐继续呆呆地注视着那个其实根本就没被她注视在眼里的小花篮﹐“他曾千方百计地不要我爱上他﹐他告诉我他有妻子﹐他告诉我他不能离婚﹐他疏远我﹐他故意冲我发脾气﹐故意对我说他心里只有他妻子﹐从没有喜欢过我﹐可是﹐爱情还是那么不可阻挡地发生了﹐当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真实情感时﹐我才知道他有多爱我﹐他为此矛盾又痛苦﹐几欲崩溃﹐这样的爱情是那么地艰难﹐可是﹐这样的爱又是那么地真实﹐远不似我的初恋那般虚浮不定﹐虽然痛苦﹐虽然内心里备受折磨﹐却让我感到安全﹐不会对爱情充满了恐惧。”  
我怔怔地看着苏茜。这个曾在恋爱中受伤惨痛的女子﹐她的内心里竟是那么地惧怕爱情又渴望爱情﹐那一场惨淡恋爱竟让她至今余痛不止﹐可是﹐现在的这场恋爱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呢﹖也许到最后仍旧是伤害。我好害怕﹐怕她会再一次地对爱情和人生绝望。  
“苏茜﹐”我轻声的﹐有些不忍惊扰这个呆呆地出着神的女孩子﹐“他可以离婚的﹐既然那么爱你﹐就应该和你在一起啊﹐何必让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带给你们那么多痛苦呢﹖”  
苏茜依旧呆呆地出着神﹐长长的眼睫毛好半天才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给我讲了关于他和他妻子的故事。他是一名警察﹐而且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刑警﹐而他的妻子是个娇柔妩媚﹐小鸟依人般的女子﹐十分地依赖于他。”苏茜的语气好平静﹐象是在娓娓诉说着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可是他太忙了﹐刑警大队的工作是不分昼夜的﹐他经常没日没夜地忙着那些破案侦察工作﹐经常都不在家里﹐因此而冷落了娇妻。结婚两年﹐经常独守空房的妻子实在无法忍受了﹐终于向他提出了离婚﹐他当然不愿﹐于是他们开始了激烈地争吵﹐感情也在这不断的争吵中渐渐地出现了裂痕﹐可是﹐出于对妻子的愧疚﹐他仍然希望尽力维持这段婚姻。有一次他开着车将离家出走的妻子从娘家接回来﹐在路上﹐他们又开始吵了起来﹐心烦意乱中﹐他的车撞上了一辆大型货车﹐非常惨烈的车祸﹐他在那次车祸中撞折了腿﹐而他的妻子﹐却因脑部严重受伤而奄奄一息﹐医生终于救活了她﹐却无力挽救她受伤的大脑﹐她活了下来﹐可却从此成了一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我倒吸了一口气﹐心里一阵颤抖。植物人﹖江志民的妻子竟是一个植物人﹐怎么会这样﹖苏茜……  
“他带我去看过她﹐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白色的被单下一个干瘪瘦小的女子﹐靠着氧气瓶和葡萄糖维持着生命﹐无知无觉无喜无悲。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明白﹐他根本无法舍弃她﹐如果她醒了﹐他不会离开她﹐如果她永远不醒﹐他更不可能拋下她﹐而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守候在他的身边﹐无法和他真正地生活在一起。”  
我的呼吸几乎要窒住了﹐心里哽堵着。苏茜竟在经受着这样不能承受的痛苦﹐她竟爱上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和她在一起的人﹐这怎么行﹖苏茜﹐我患难与共的朋友﹐我怎么能眼看着她深陷于不幸之中﹖  
“苏茜﹐”我抓住她的手﹐“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可是﹐离开他吧﹐你怎么能这样守候他一辈子﹐你会幸福吗﹖你能拥有一个平凡女子该有的一切吗﹖苏茜﹐你听我说﹐不要死心眼儿﹐不要……”  
“巧然﹐”苏茜看着我﹐“也许我不能得到一个女人该拥有的一切﹐婚姻﹐家庭﹐甚至孩子﹐可是﹐只要有一个深爱着我的男人﹐只要有一个生怕伤害到我﹐情愿自己痛苦也要呵护我爱惜我的男人﹐我还奢求什么呢﹖有没有那一切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离不开他﹐同样的﹐他也无法离开我。”苏茜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忽地好温柔﹐她的模样也好动人﹐“他的世界已是一片荒芜﹐如果我可以给他带来繁花似锦﹐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我怎么能离开他﹖巧然﹐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么﹖”  
看着苏茜﹐我已无话可说﹐我的心里充满着感动。谁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爱情﹖谁又能说苏茜是不幸福的﹖尽管那么地不完满﹐尽管那么地不为世俗所理解﹐可苏茜仍是幸福的﹐仍是让我羡慕的﹐而我呢﹖即将拥有一个女人该有的一切﹐可是﹐我会幸福吗﹖  
“巧然﹐”苏茜反握住我的手﹐“你呢﹖杨不羁已经回来了﹐你怎么办﹖还会和杜哥结婚么﹖”  
杜哥﹖他真的会是杨不羁所说的那么不堪与可怕么﹖我该相信谁﹖杜华安﹖还是杨不羁﹖  
“苏茜﹐”我的心疑虑不安﹐我的脑子忽然就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你觉得杜哥是个好人么﹖是个可以信赖﹐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人么﹖”  
苏茜瞅着我﹐好半天没有说话﹐她垂下了眼﹐轻咬着嘴唇﹐思虑着﹐斟酌着﹐然后才抬起头来。  
“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个好人﹐可是巧然﹐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爱你的﹐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他真心地对你﹐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对啊﹐只要他真心地对我﹐这就足够了﹐就算真正的好人又怎样﹖如果不爱我﹐又怎能让人信赖与依靠。  
我呼出一口气﹐靠进沙发里。我该信任杜华安的﹐就凭他能够接受我的孩子﹐我就该信任他﹐我怎么还会在这件事上犹疑不定﹐我怎么还会再去相信那个可鄙的男人﹖足够了﹐我宋巧然能得到这样一切﹐就足够了﹐爱情﹖我不敢再奢求。  
“巧然﹐你真的放弃那段感情了﹖你真的打算嫁给一个你并不爱的男人﹐就这样过一生么﹖”苏茜不安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心头涌满了苦涩。“那段感情本就是强求﹐不该是属于我的﹐正如你所说﹐只要杜哥是真心爱我﹐那就足够了﹐我已能得到一切﹐不想再过多奢求。”  
“可是宝宝和贝贝呢﹖杨不羁毕竟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啊。”苏茜依然懮虑的。  
“不﹐我不会让他知道有这两个孩子﹐也不会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父亲是谁﹐那一段人生﹐我会彻底地掩埋﹐从此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我平静地说着﹐第一次在说起这件事时﹐这样的平静。而我的胸腔里﹐每一道伤口都在迸裂﹐仿佛要将整颗心彻底地撕碎﹐仿佛所有的伤痛都在同一时间里彻底地发作。可是我知道﹐这些伤痛都会过去的﹐都会被深深地埋葬掉﹐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生活在那一段人生的阴影里﹐从此以后﹐我的人生词典里不会再有“爱情”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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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28: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121~~123)
正在给一位顾客介绍护肤产品﹐柜台上的电话响了﹐拿了起来﹐话筒里传来的是杜华安爽朗的声音。  
“巧然﹐你现在有空么﹖想带你去看样东西。”电话里的声音﹐让人能直接感觉到那满面含笑的样子。  
可是﹐我犹豫了。自从知道他曾是夏红燕的丈夫﹐心里就怎么也摆脱不掉那层阴影﹐虽然怎么看杜华安﹐都不象是杨不羁所说的那种人﹐虽然无论如何也不再相信那个臭男人所说的谎言﹐但心里终究是疑虑不安的。  
“怎么了﹖巧然﹐现在很忙吗﹖”电话里杜华安又问道。  
“哦﹐没有……”我在几秒钟内飞速地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见杜华安一面﹐“我现在有空﹐是去看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我马上来接你。”  
把那位顾客交给苏茜﹐我上了杜华安的车子。看着这个转过脸来朝着我微笑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竟是有些微微害怕的。  
车子驶了很久﹐杜华安一直不提去哪儿﹐眼看着已经离开了市区﹐驶上有些偏僻幽静的市郊公路﹐我心里越发得有些害怕起来。  
“杜哥﹐我们到底是去哪儿啊﹖”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呵呵地笑了﹐转过脸来看着我﹐眼神里略带些神秘。“别急﹐马上就要到了。”  
看到他坦然的笑容﹐我心里略微安定下来﹐但仍是忐忑不安的。几分钟后﹐车子拐了一个弯﹐驶上一条花园别墅﹐一座座的小楼在阳光下白得耀眼﹐我曾在这里度过了多么幸福甜蜜的时光﹐也曾在这里伤心欲绝而去﹐我曾发誓不会再到这里来的﹐可是今天却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杜华安﹐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远远地便看见那幢熟悉的花园小楼﹐心里一痛﹐别开眼去﹐看着路旁一家连着一家风格各异的门前小花园。可是﹐杜华安偏偏就把车停在了那幢别墅的花园外﹐让人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杜哥﹐你……”  
“巧然﹐我选了很久﹐最终觉得全市里也只有这个地方最适合我们居住这里很清幽﹐空气很干净﹐不象市区里那么喧闹﹐居住环境非常好。”杜华安取下车钥匙﹐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你终于愿意做我的妻子﹐我当然一定要给你最好的生活﹐还有我们的孩子﹐宝宝和贝贝。”  
我看着这个男人﹐他怎么可能是那么可怕的人﹖他怎么可能是杨不羁所说的那种变态﹖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他的真诚﹐他对我的珍惜﹐尤其是对宝宝贝贝视如己出的爱﹐让我心里忽然说不出的惭愧。我竟真的听信了那个臭男人的话﹐我竟真的开始怀疑杜华安﹐甚至怕他﹐我差一点又一次做了个傻瓜。  
“巧然﹐来﹐去看看我们的房子﹐好不好﹖你一定会喜欢的。”杜华安下了车﹐转过来打开我这边的车门。  
对杜华安的一片真情﹐我充满了感激﹐可是﹐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幢别墅﹐为什么不是另外一幢﹐就算是隔壁的那幢也好啊。我勉强地下了车﹐可是却挪不动脚步﹐我不愿进去﹐我不想又投进那回忆的空间里不能自拔。  
“杜哥﹐还是不进去了吧﹐”我艰难地说道﹐“不用花这么多钱买这里的房子﹐其实住在市区里挺好的﹐你……”  
“哎﹐巧然﹐”杜华安轻轻地揽住我的肩﹐“先不管钱的问题﹐你进去看看再说﹐好不好﹖”  
他揽着我﹐推开花园前的木制栅栏门﹐向里面走。我的胸口发闷﹐我的步履艰难﹐可是却身不由己﹐垂着头﹐看着花园小径上铺陈的细细碎碎的鹅卵石。我不用进去看的﹐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杜华安﹐他又怎会知道﹖

推开白色的大门﹐我几乎以为自己会嗅到那室内空气里淡淡的幽香﹐我几乎以为自己会看到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那群组豪华的白色大沙发﹐我的身体也几乎僵硬了。可是﹐抬起头来﹐大门内什么也没有﹐我熟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连空气里也不是我熟悉的味道﹐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光秃秃的雪白的四壁﹐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一般。  
“这里的别墅卖得很好﹐只有这一套空置了很久﹐听说以前有人住过﹐不过没有住多久﹐所以看来还是很新的。”杜华安轻声地说道﹐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你看﹐这客厅里又大又明亮﹐宝宝和贝贝可以在这里跑来跑去﹐无拘无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家里有两个孩子﹐怎么能去住市区里又小又窄的房子﹐这里多好。”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直地站着﹐明明是空空如也的房间﹐可是为什么﹐我的眼前却总有着回忆的幻影﹖我眨眨眼﹐再甩甩头﹐却仿佛仍能清楚地看见这房间里曾有的一切。  
“来﹐巧然﹐我带你上楼去看看﹐楼上也很宽敞的。”杜华安一直揽着我﹐可这揽住我的手绝不是当年那双手那么强硬的﹐不由分说的。  
“巧然﹐这间房给宝宝和贝贝住﹐我们的卧房就在隔壁﹐可以随时照应他们﹐你觉得好么﹖”  
我点头﹐僵硬地点头。我不想再看下去了﹐我不想住在这里﹐可是要怎么说服杜华安﹐用什么样的理由﹖  
“来﹐去我们的卧房看看。”  
硬着头皮﹐步履艰难地走进那间宽大的卧房。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间空空的房间﹐可是那张白色的大床﹐那被头上熏衣草的芬芳﹐那窗帘上朵朵金色的睡莲……回忆揪痛了我的心﹐我的胸口一阵阵地紧缩。不﹐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不要……  
“巧然﹐卧室外面有个很大的花园露台﹐去看看﹐你一定喜欢。”  
身不由己地被杜华安揽着往露台上走﹐再不情愿却也不能表露出丝毫的迟疑。露台上种植的花草依然还是那年的样子﹐整个露台的格局一丝一毫也没有改变﹐走过去靠在露台的栏杆上﹐露台下的小花园依然是当年那般花团锦丛集﹐蝶舞翩翩。  

“巧然﹐喜欢么﹖我相信﹐你没有理由不喜欢。”杜华安轻声地说道﹐他挨得我好近﹐热热的气息轻喷在我的耳廓上。  
“杜哥……”我的嗓音竟有些沙哑了﹐“不用买这里的房子的﹐价钱太贵了﹐还不如住在市区里……”  
“哎﹐巧然﹐”杜华安又将我拥紧了些﹐“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要喜欢就好﹐这里的装修布置全交给你﹐你很有品味的﹐就照着你喜欢的样子布置﹐早点装修好了﹐也可以早点把两个孩子接过来一起生活啊﹐你不想么﹖”  
我又一次说不出话来﹐只要一提到孩子﹐我就找不到理由拒绝﹐可是﹐我就这样陷在这个回忆的漩涡里么﹖这里的一切﹐都留着他抹不去的痕迹﹐即使重新装修﹐即使改头换面﹐那些回忆还是会纠缠着我不放﹐我忘的了么﹖怎样才能将那一切彻底忘记﹖  
“巧然……”  
杜华安忽然从背后抱住了我﹐他的手臂轻轻地围住我的腰﹐我浑身蓦地僵硬了。同样的露台﹐同样的温柔拥抱﹐可是我感到说不出的不自在﹐说不出的抗拒﹐竭力地控制着想要挣开的冲动﹐竭力地让自己去适应那绝对陌生的怀抱。  
“我从未问起过宝宝和贝贝的父亲﹐也不想知道他是谁﹐可是﹐”杜华安的嘴唇轻触着我的耳边﹐让我极不舒服﹐而他的话﹐也让我心头一颤﹐“如果他再来找你﹐你还会和他复合么﹖巧然﹐我很担心﹐你会因此离开我么﹖”  
“杜哥﹐”我借着和他说话﹐轻轻挣脱开他的手臂﹐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那个男人他不会回来的﹐宝宝和贝贝没有他这样的父亲﹐我不会告诉两个孩子有关他的事﹐也不可能和他复合。”  
杜华安看着我﹐眼神里有着满意和宽慰﹐他点点头﹕“巧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面对他的凝视与微笑﹐我也只能微笑地看着他﹐可是﹐当我发现他俯下头来想吻我时﹐我的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不﹐我不要他吻我﹐可是……我该躲开么﹖可是……他迟早会这么做﹐我快要和他成为夫妻﹐怎么可能不……  
瞬息之间﹐我的脑子里飞速地变换着念头﹐可是﹐不管怎样﹐我是抗拒的﹐不能接受的。他的气息近了﹐他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我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唇已几乎触到了我的唇﹐我已本能地想要推开他时﹐手袋里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我猛地退后了一步﹐喘了口气﹐尴尬地望了杜华安一眼。  
他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做了个自我解嘲的手势﹕“你的电话﹐快接吧。”  
手机已经响了好半天﹐打电话的人象是非要找着我不可似的。我接通了﹐是苏茜的声音﹐说是有事叫我赶紧回美容院一趟﹐我立刻答应了。心里蓦地松了口气﹐苏茜不愧是我的朋友﹐在这个关头﹐这个电话真是救了我。  
杜华安只好送我回去﹐坐在车上﹐明显地感觉到我和他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和不自然﹐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可是什么都没看进眼里。我该怎么办啊﹖身旁的这个男人﹐终将成为我的丈夫﹐难道结婚以后﹐也不让他靠近我﹐不要他吻我么﹖我该怎么才能真正地接受他﹐该怎么才能克服内心里那强烈的抗拒感﹖  
回到美容院﹐苏茜一见我进门﹐便从沙发里跳了起来。  
“巧然﹐杨不羁刚才打电话找你﹐我真没想到会是他﹐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的﹖”  
我楞住了。他打电话来做什么﹖他还想做什么﹖  
“他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他没说﹐但他说还会打电话来的。”苏茜喘了口气﹐望着我﹐“巧然﹐你怎么办﹖如果他一直纠缠你不放﹐怎么办﹖”  
我冷笑了一下﹕“别理他﹐苏茜﹐我不会再理会那个无赖的。”  
苏茜还想说什么﹐我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说这件事﹐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自己扔在床上﹐直楞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那一小片自窗外反射进来的阳光﹐忽然觉得自己好疲倦。无法接受爱自己的男人﹐又无法摆脱另一个男人的纠缠﹐真的好累﹐好烦﹐好乱。就这样发着呆﹐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巧然﹐巧然……”有人轻推着我﹐喊着我﹐声音急促。  
睁开眼来﹐苏茜冲着我叫道﹕“杨不羁又打电话来了﹐你要不要接﹖或者还是说你不在﹖”  
从睡意迷糊中清醒过来﹐我定了定神﹕“我去接﹐看他要做什么﹖”  
从床上起来﹐去楼下接了电话。  
“喂﹐是我……”电话里他的声音好怪﹐好象有些颤抖的﹐好象有些压抑的激动。  
“什么事﹖”我直截了当地问道﹐语气冰冷。  
“你能出来一下吗﹖有些事我想要问你﹐我……”  
“你到底还要纠缠我多久﹖”怒意油然而生。  
“不是纠缠你﹐宝贝儿﹐有些事我一定要弄明白﹐你……”  
“你在哪儿﹖”我不耐烦了﹐这个男人﹐我已经实在无法忍受﹐我已经开始厌恶他﹐真正地厌恶他。  
“我们在公园的银杏树林里见面﹐好么﹖就是我们曾去过的……”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来。”我又一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放下电话﹐我起身准备往外走﹐苏茜一把抓住了我。  
“巧然﹐你要去见他么﹖要不要我陪你去﹐我不放心……”  
“不用﹐苏茜﹐你放心吧﹐他不能对我怎么样﹐我是去和他说清楚的﹐叫他以后再也别来纠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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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28: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124~~126)
是的﹐我要去和他说个明白﹐不愿再被他无休止地纠缠﹐我真的厌恶他﹐憎恨他﹐不想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他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而我也要结婚成家﹐从此以后﹐我和他各走各的路﹐再无任何的干连。  
夜晚早就降临了﹐公园里又是一片华灯初上的繁华景象﹐我无心去欣赏那处处光与影交错的美﹐匆匆地走着。河堤上那一对一对的情侣﹐长椅上休憩的游人﹐仲夏的夜晚﹐公园里总是会这样的热闹。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仲夏夜﹐也是这样走在公园里﹐手被另一只手儿轻轻地牵着﹐以为会这样走一生一世﹐谁知那一刻竟是那样地短暂﹐永不会再来。  
往银杏树林的深处走去﹐依旧是行人稀少﹐依旧深幽寂静﹐仰头望﹐枝叶纵横间几点疏星依旧。那一年的仲夏夜﹐也曾这样仰头望着夜空﹐祈祷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会如这星月般永恒不变﹐谁知那一段爱恋竟会如流星般迅速陨落﹐化为灰烬。  
变模糊地灯照不清前面站着的那个男人的脸﹐只看见那瘦高修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在那张曾经的长椅旁﹐静静地望着我的到来。  
脚下有零点零一秒的停滞﹐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你找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我一刻也不想拖延﹐开门见山地问。  
他好象也深吸了一口气﹐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宝贝儿﹐”他的声音仍是电话里那般微颤﹐“你为吃了好多苦﹐是不是﹖”  
心里一颤﹐但随即又坚硬起来﹕“别自作多情﹐你以为自己是谁﹖值得为你吃苦么﹖”  
他摇头﹐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你还想瞒着我么﹖宝贝儿﹐我都知道了﹐今天﹐我偶然遇到了‘猴子’﹐他说他见到过你……”  
我的心蓦地紧缩。“猴脸”﹖他遇到他了﹖他知道了什么﹖不……  
“……他说他看到你时﹐你已经怀孕临产﹐他还说他帮忙送你进了医院。”他向我走近﹐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你生了孩子﹐对么﹖那个孩子是我的﹐对么﹖从时间来算﹐孩子一定是我的﹐对么﹖”  
他走近﹐再走近﹐我后退﹐再后退。他还是知道了﹐我想要隐瞒的一切﹐还是被他知晓﹐在他面前﹐我始终是个大傻瓜﹐为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生下了不该生下的孩子﹐这是我的莫大耻辱﹐尽管我视两个孩子如生命﹐可是在他的面前﹐我仍感到无比羞辱﹐觉得自己好下贱﹐觉得自己顿时毫无尊严。  
“宝贝儿﹐”他忽然地轻握住我的肩﹐“这些年你为我究竟吃了多少苦﹖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们有了孩子﹖为……”  
“告诉你﹖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我挣脱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在日本﹐对吗﹖在你未婚妻的身边﹐对吗﹖你选择离开我﹐而去日本找她﹐对吗﹖”  
他僵在了那里﹐他的双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好半天﹐他才垂下手﹐好半天﹐他才终于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得到你的原谅﹐我早就订了婚﹐也发过誓非她不娶﹐所以我害怕伤害你﹐我已经重重地伤害了你﹐在法庭上看到你时﹐你复原诉讼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对你伤害有多深﹐你是我唯一所爱的女人﹐我不能再继续伤害你﹐所以……”  
“够了﹗”我蓦然叫道﹐声音尖厉﹐“别再用这些苍白的谎言来欺骗我﹐我不会再上当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儿﹐你想怎么骗就怎么骗﹗”我的心早就绝望﹐可是它仍然会这么地痛﹐“不要再来纠缠我﹐你已有了未婚妻﹐我也快要结婚了﹐从此以后﹐我们毫无瓜葛﹐互不干涉﹐我不想再伤害爱我的人﹐过去的一切早就在我心中死掉﹐烧成灰烬再也不会复燃﹐你死心吧﹗”  
我扭头就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了﹐他把我转过去和他面对﹐距离几乎为零的面对。  
“不﹐那一切永远不会过去﹐因为我们有孩子﹐那是我们血脉相连的骨肉﹐是我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切断的联系。”他蓦地紧紧抱住我﹐紧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宝贝儿﹐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有个孩子﹐你知道我得知这个讯息后是多么地狂喜吗﹖我有个孩子﹐我居然有了孩子﹗他好吗﹖应该两岁多了吧﹖‘猴子’说他没等你生下孩子就离开了﹐所以﹐我们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长得象谁﹐宝贝儿﹐你让我见见他﹐好么﹖让我见见他﹗”  
他越说越激动﹐他的心在胸腔里急跳着﹐我几乎能感觉得到。可是我的心越来越冷﹐不﹗我不会让他见到我的孩子﹐他见到了又能怎样﹐他发誓非那个女人不娶﹐他到现在也没有说过一句要和我在一起的话﹐他见到了我的孩子又能怎样﹖不﹐我不想再和他这样纠缠下去﹐我厌倦了﹐我受够他了﹐我想要平静地生活﹐不想再见到他﹐继续受他的伤害﹐我不要这样﹐我要让他死心。  

“孩子﹖你想见他么﹖”我冷冷地说道﹐内心里也是又冷又硬﹐“我也想见见﹐可惜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抱住我的手蓦地一松﹕“你说什么﹖你也想见他﹖你……你怎么这么说﹖”他的语气又惊又疑。  
“我只能这么说﹐”我故作轻松地理了理头发﹐以掩饰极不镇定的心神﹐“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而且﹐也不想知道他在哪儿。”  
那个男人仿佛浑身一震﹐后退了几步﹐在银杏树林的昏暗光影里直瞪着我﹕“你……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是他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儿﹖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你……”  
“我是生了他﹐那又怎样﹖”不知不觉的﹐报复的快感又如毒蛇般冰冷地缠绕住我﹐复仇的烈焰又开始恣意地焚烧着我的心﹐“可我不要他﹐我不愿养他﹐我讨厌他﹐甚至憎恨他……”  
“不﹗”他蓦地大叫了一声﹐“你说谎﹗你不会这么做﹐你不会……”  
“为什么不会﹐我已经这么做了。”我走近几步﹐咄咄逼人地瞪视着他﹐“一生下来我就不要他﹐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他痛叫了一声﹐如受伤野兽的呻吟﹕“你……不……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能……”踉跄地后退着﹐直到背撞着身后那棵粗大的银杏树﹐树身剧烈地颤动。  
“因为那是你的孩子﹐”我想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可是报复的快意根本无法抚慰内心深处长久的创痛﹐“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无耻的流氓﹐因为他的父亲是这个世上最卑劣丑恶的坏蛋﹐所以我不会要他﹐不会要你的孩子﹗”  
他靠在那棵树上﹐垂着头﹐耷着肩﹐仿佛一个在拳击赛中备受重创﹐输得一败涂地的拳手。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清他撕破了一般的声音。  
“那他……我的孩子﹐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一生下来就把他扔在医院外﹐不知是不是被人捡了去﹐更不知是死是活……”  
“不﹗”他咆哮了一声﹐猛地便朝我扑了过来﹐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抓住了﹐还来不及挣扎﹐便蓦然感到一只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掐住了我的颈项。  
“你怎么会这么狠毒﹖你怎么会怎么残忍﹖”他在我耳边狂怒地嗥叫﹐声音如野狼般凄厉﹐让人胆战心寒﹐“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扔掉他﹐怎么能置他的生死于不顾﹐你怎么会这么狠﹖啊﹐为什么这么没有人性﹖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会放过你﹐你也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的脸放大在我的眼前﹐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眉目。那张已严重扭曲了的脸﹐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那咬牙切齿的声音﹐那越箍越紧的手将我的咽喉掐得死死的﹐再也吸不进一丝的空气。  
我看着他﹐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真的想要杀了我﹐这个我曾爱过的男人要将我扼杀在他的手里﹐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结束了﹐结束得干干净净。这一刻﹐我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恐惧﹐死对我来说真的会是一种解脱﹐那就让我死吧﹐死在他的手里﹐死在他的面前﹐也许﹐还可以死在他的怀里……我闭上眼睛﹐微笑。  
可是他的手忽然就松开了﹐松得那么迅速﹐也退开得那么迅速。我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窒息已久的咽喉忽然畅通﹐急剧地喘息﹐猛烈地咳嗽﹐耳朵里“嗡嗡”做响。他好象在说什么﹐可我几乎听不见﹐浑身发软﹐勉强地用手臂支起身体﹐抬头看着他。  
“你就这么恨我么﹖恨我恨入骨髓么﹖”我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也终于看清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影﹐“你因为恨我所以扔掉我的孩子﹐恨不得他死掉﹐更恨不得我死掉﹐是吧﹖”他忽然笑了起来﹐可那笑声却如哭声一般难听﹐“我曾经觉得对不起你﹐欠你太多﹐可是现在我们扯平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再无瓜葛﹐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你去嫁给杜华安吧﹐你和他真是天生一对﹐都够狠够毒﹐我先恭喜你们了。”  
他继续着那比哭声还要难听的笑﹐仰着头﹐那笑声将银杏树叶都震得簌簌而落。蓦然的﹐他转过身向树林外走去﹐摇摇晃晃的﹐却又毅然决然﹐再不回头看我一眼。  
支撑不住地软倒在草丛里﹐没有了丝毫的力气。终于结束了﹐从仲夏夜开始﹐在仲夏夜里结束。枝叶疏离间点点星斗﹐远处飘渺的笙歌﹐河堤上传来的隐隐笑语﹐草丛中有虫儿的鸣啁﹐微风里有草木的清香……这一切都可以永恒不变﹐惟有这一段爱恋无法永恒﹐可是﹐我要的不就是这样干干脆脆的结束么﹖从最一开始﹐我不就希望能摆脱他的纠缠么﹖为什么此刻﹐却要心痛如绞﹐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呆呆地坐在镜前﹐呆呆地望着镜中那个呆呆的女人。一个多星期以来﹐我一直象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恍惚又麻木﹐我知道自己的神情状况一定很奇怪﹐也知道苏茜十分地担心我﹐可是我无法改变自己的状态﹐我的灵魂好象真的已被掏空﹐只剩下一副躯壳﹐几乎要无知无觉。仔细想想﹐江志民的妻子其实并不可怜﹐做一个无知无觉无喜无悲的植物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一个多星期都不敢穿低领的衣服﹐怕被人看见脖颈处的淤紫与浮肿﹐现在﹐脖颈上淤紫的痕迹渐渐淡去﹐肿痛的感觉也早已消失。时间真是可以治疗一切的圣药么﹖再深的伤痛也终将被时间消磨的淡去无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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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2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楼下忽然传来孩子的笑语声﹐惊醒了怔怔发呆的我。  
“妈妈﹗妈妈﹗”这是世上最能抚慰我心灵的声音﹐这是世上唯一能让我感到自己还活着的声音。  
站起身来﹐跑过去打开门。杜华安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  
“妈妈﹗妈妈﹗”宝宝和贝贝向我伸出小手﹐想要扑进我的怀抱。  
眼泪莫名地涌入眼眶﹐我慌忙眨了眨眼﹐抱住两个孩子﹐孩子小小的身体﹐软软地温暖着我的心。  
“你们怎么会来的﹖宝宝﹐贝贝﹐是姨婆送你们来的么﹖”我的脸颊摩挲着孩子细嫩的小脸﹐我的颈项被两个孩子紧紧地抱住。  
“是我接他们过来的﹐巧然﹐”杜华安微笑地看着我﹐“今天刚好到郊县去了一趟﹐顺便就把他们接过来了。”  
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他们长高又长胖了﹐我已经抱不动他们了。抬起头望着杜华安﹐朝他感激地一笑﹕“谢谢你﹐杜哥﹐你总是这么有心。”  
杜华安也蹲下身来﹐抚了抚两个孩子的头﹐看着我﹕“可你也总是对我这么客气﹐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总是有着距离。”  
垂下眼﹐躲避开杜华安凝视的目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和我说着话﹐将这短暂的尴尬遮掩了过去。  
“好了﹐巧然﹐”杜华安忽然站起身﹐“我们出去吃饭吧﹐宝宝和贝贝很少到市里来﹐我们带他们去‘麦当劳’﹐小孩子最喜欢去那儿了。”  
于是和杜华安一起带宝宝﹑贝贝去了“麦当劳”。两个孩子兴奋极了﹐一刻也不肯停﹐说是带他们来吃东西﹐可是他们却几乎什么也没吃﹐在那片专门开设的儿童游乐区里和别的小孩子玩得兴高采烈﹐开心极了。  
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好心酸。两个孩子那么漂亮又可爱﹐可是他们却一直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中长大﹐而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一直没有好好地照顾他们﹐他们看起来和别的孩子一样开心又满足﹐可我的心里却无比的愧疚。  
“巧然﹐我们还是尽快结婚吧。”杜华安忽然说道。  
我惊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杜华安微微一笑﹕“你看﹐两个孩子多开心啊﹐巧然﹐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象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了吗﹖宝宝和贝贝跟别的孩子一样﹐也是爸爸和妈妈带着到这里来吃饭的﹐他们什么也不缺﹐甚至会比别的孩子生活得更好。”  
是啊﹐宝宝和贝贝应该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们应该是不比任何孩子差的﹐可是﹐说结婚就要结婚了么﹖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还无法完完全全地接受这个男人﹐我……  
“对了﹐忘了告诉你﹐”杜华安又说道﹐“吴晋甫要嫁女儿了﹐婚礼就订在这个星期天举行﹐他送了请柬来邀请我们参加呢。”  
脑袋里“嗡”地一声﹐眼前蓦地一黑。垂下眼﹐动也不敢动的﹐好半天﹐眼神才从涣散中逐渐清晰。宝宝和贝贝跑了过来﹐拉住我﹐要喝水。  
忙将桌上的可口可乐喂给他们喝﹐又擦拭着他们满头满脸的汗﹐想哄他们吃点东西﹐可是他们又跑开了﹐又去和那些小朋友们玩闹在一起。  
我也终于镇定住心神﹐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着杜华安﹐笑着说道﹕“是么﹖原来吴小姐要结婚了﹐你的老朋友一定很开心吧。”  
“是啊﹐吴晋甫高兴得不得了﹐他女儿已经和杨不羁订婚十年了﹐到现在才真正地谈婚论嫁﹐总算了却了他心头的一件大事啊。”  
十年﹐原来他们竟已经订婚十年﹐他们之间该是多么密切得不可分割的关系。你被骗得好惨啊﹐宋巧然﹗  
“对了﹐巧然﹐还有件事我没经你同意就答应了。”杜华安又说道﹕“吴丽娜是个基督教徒﹐所以他们的婚礼将在教堂举行﹐吴丽娜要她表姐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做花童﹐还差两个小男孩儿﹐她谈及此事时﹐正好我在场﹐立刻便想到了宝宝和贝贝﹐所以便告诉她让这两个孩子给她做花童﹐我这么做﹐你不会生气吧﹖巧然。”  
望着杜华安﹐除了摇摇头﹐除了苦笑﹐我还能怎样﹖这真是世上最可笑的事﹐两个孩子将去为他们的父亲做花童﹐而他们的母亲将去参加他们父亲的婚礼﹐天意弄人﹐真是天意弄人﹐老天捉弄我﹐竟捉弄到这个地步。  
从“麦当劳”出来﹐已经是夜里八点过了。杜华安开着车﹐我坐在后座上﹐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宝宝和贝贝已经玩得筋疲力尽﹐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觉了。让两个孩子舒服地偎在我怀里﹐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昏暗的路灯一盏一盏地晃过﹐五彩斑斓的霓虹刺痛了我的眼睛﹐眼泪不知不觉地便要涌上来。  
“巧然﹐干脆让孩子住我那儿去吧。”杜华安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那儿实在太小了﹐两个孩子怎么睡﹖”  
“没关系的﹐杜哥﹐”我吸了吸鼻子﹐鼻尖仍有一缕微酸﹐“将就着睡一晚就是了﹐你……”  
“哎﹐别委屈了孩子﹐就到我那儿去吧。”
(127~~129)
我无法拒绝杜华安的好意﹐只得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他家。这是我第一次到杜华安的家里﹐他住的地方好宽大﹐是一套跃层式结构的公寓﹐收拾得非常整洁﹐装修得十分严谨﹐一看便知是一位事业有成的独身男子的住宅﹐整套公寓的色调都是冷冷的黑白二色﹐几乎看不到一丝温馨的色彩。  
两个睡眼惺忪的孩子极不情愿地让我帮他们洗完澡﹐然后被杜华安抱到他的那张大床上﹐给他们盖好被子﹐守着他们沉沉睡去。杜华安出去了﹐我独自坐在床前﹐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宝宝和贝贝。  
两个孩子长得越来越象他了﹐眉眼之间﹐甚至偶尔的表情神态﹐都象极了他。他会认出来么﹖这两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可会有某种本能的感应﹖不﹐不能让他知道﹐我会让两个孩子去做他的花童﹐毕竟﹐这可能是宝宝贝贝这一生唯一和他们的父亲待在一起的机会﹐可我不会去﹐只要我不去﹐他还是不会知道宝宝和贝贝是他的孩子。  
站起身来﹐觉得有必要去和杜华安说一下。走出卧室﹐一眼边看见杜华安坐在休闲厅的沙发椅里﹐他已经洗了澡﹐穿著一件银灰色的睡袍﹐端着一杯红酒﹐正小口小口地啜着。  
“巧然﹐孩子已经睡着了﹖”杜华安站起身来﹐轻声地问道。  
我点点头﹐走了过去。  
“来﹐坐一会儿吧。”杜华安揽住我的肩﹐让我和他一起坐进沙发椅里﹐“带孩子真是很辛苦啊﹐光是看你给他们洗澡﹐就累得够呛了。”  
我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他为斟的一杯红酒。  
“杜哥﹐我想……”我顿了一下﹐“我还是不去参加吴丽娜的婚礼了﹐让两个孩子去﹐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杜华安不解地看着我。  
“我……”本已编好了理由﹐可一说出来还是有些结结巴巴的﹐“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还没结婚﹐就有了两个孩子﹐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对了﹐杜哥﹐你……你没对吴丽娜说我是孩子的母亲吧。”  
杜华安笑了﹕“没有﹐我没跟她说﹐不过﹐巧然﹐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你不应该这样想的。”  
“杜哥﹐我知道﹐可……算了﹐我真的不去了﹐你带两个孩子去吧﹐他们都很听你的话的。”  
“那好吧﹐不勉强你﹐来﹐我们喝酒。”杜华安举起手中酒杯﹐与我的轻轻一碰。  
啜了一口酒﹐那带着苦涩的回甜顿时溢满齿颊﹐忍不住地便回想起第一次喝酒时的情景。  
“巧然﹐”杜华安将我揽紧了些﹐让我感觉到了他身体上的热度﹐“看到别人要结婚了﹐真的很羡慕﹐你看﹐这冷冷清清的房子里真的很缺乏女性的温情﹐嫁给我吧﹐巧然﹐我真的很需要你做我的妻子﹐做这个家的女主人。”  
再也不能逃避这个问题了﹐还能逃避得了多久呢﹖他已经要结婚了﹐我们之间已彻底地结束﹐他走他的路﹐我过我的生活﹐从此以后各不相干﹐不应该再纠缠在过去的回忆里﹐应该面对现实了。杜华安是个很好的男人﹐嫁给他﹐我应该是会幸福的﹐这就是我的人生﹐还能逃避吗﹖  
我点点头﹐内心深处却是隐隐的痛。  
“你答应了﹖巧然﹖”杜华安惊喜地问道。  
转过头看着他﹐微笑地再次点点头。  
“太好了﹐巧然﹐”杜华安喜悦地将我拥进怀里﹐“你终于要嫁给我了﹐我真高兴﹐真的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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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29:4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靠在杜华安的怀中﹐听着他无比欢喜的声音﹐可我的心﹐却是麻木得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杜华安轻轻放开我﹐扶住我的肩﹐深深地凝视着我﹕“巧然﹐你真美﹐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女人味的女人﹐是我梦寐以求的女子﹐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已经想娶你做我的妻子了﹐这个愿望终于实现﹐我真是太开心了。”他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心满意足地凝望着我。  
我只能微笑﹐低头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下巴却被一只手轻轻托了起来﹐心里微微一震﹐抬起眼﹐看到的是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慌忙垂下眼﹐我知道自己无法逃避了﹐已经答应做他的妻子﹐结婚以后﹐总要尽妻子的义务的﹐怎能逃避﹖  
他的气息近了﹐他身体上的热度也迫近﹐我闭上眼睛﹐动也不动的﹐任由他缓缓地试探地靠近。他的唇触到了我的唇﹐他的舌抵开了我紧闭的牙关﹐同样是烟味酒味混合的气息﹐可是却绝不相同﹐绝不相同﹐我无法响应他。  
他的手试探地抚上了我的胸﹐试探地解开了胸前的纽扣﹐试探地摸索了进去……我浑身僵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里强烈的抗拒﹐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对不起﹐杜哥﹐我……”喘了口气﹐抬起头﹐望着被我推开的那个男人。  
“你很抗拒我。”杜华安的声音里竟有一丝冰冷﹐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眼神里有一抹阴霾。  
“不是﹐我……”我只能为自己辩解﹐“今天有些累了﹐还有﹐宝宝和贝贝需要我照顾﹐他们晚上睡觉要人陪的﹐否则……”  
“好了﹐”杜华安打断了我﹐他的脸迅速地柔和了﹐“去陪孩子吧﹐你也累了﹐早些睡吧。”他站起身来﹐将茶几上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我也有些累了﹐我到楼下客房去睡。”  
他转过身走向楼梯﹐过道上的壁灯映着他的侧面﹐我模糊地看见﹐他似乎紧皱着眉﹐脸上有着让人微感惧意的阴鸷。  

星期天的清晨﹐我呆呆地坐在床前﹐望着窗外透进来的第一抹阳光﹐一整夜的失眠﹐这时仍旧一丝悃意也没有﹐头脑清醒得难以忍受。  
今天﹐他要结婚了。灿烂的天气﹐美丽的新娘﹐浪漫的婚礼﹐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地让人心痛﹐从此以后﹐他是别人的丈夫﹐我是别人的妻子﹐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将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彻底地忘却。我庆幸自己不用去参加他的婚礼﹐那样的一场婚礼上﹐我不知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的失态。  
杜华安将宝宝和贝贝从姨妈那儿接了来﹐我将两个孩子打扮得象两个似模似样的小绅士﹐然后目送着杜华安将他们带走﹐再回到楼上﹐继续地呆坐。苏茜要来陪我﹐我拒绝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哀悼那场逝去的爱恋。  
可是手机响了﹐不停地响﹐惊扰了陷在回忆中的思绪。不情愿地接通了手机﹐杜华安有些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巧然﹐不行啊﹐你还是得来一趟﹐两个小家伙一到婚礼现场就哭闹个不停﹐怎么也哄不好﹐你还是来一趟吧。”  
“不﹐杜哥﹐我不来﹐你好好哄哄他们﹐他们很听你的话的。”我摇头﹐我不会去的﹐我害怕见到那场婚礼﹐不……  
“不行啊﹐可能是两个孩子怯生﹐又没见过这种场面﹐一直闹个不停﹐要妈妈﹐又要姨婆的﹐我也劝不好﹐还是你来才行。”杜华安焦切地﹐“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个小家伙不肯合作﹐会影响婚礼进行的﹐你还是来一趟吧﹐把他们哄好了﹐再走也行啊。”  
没法拒绝了﹐命运一定要这样捉弄于我﹐要我必须去见证那场婚礼﹐逃也逃不掉。  
打车赶了过去﹐在全市唯一的教堂外下了车﹐已经隐约地听见了婚礼的钟声﹐开始了么﹖我的心一颤﹐慢下了脚步﹐一步一步地往教堂里走﹐朝着那扇已传来婚礼进行曲的大门走去﹐内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教堂大门内﹐所有的宾朋都已就座﹐中间那道宽宽的信道尽头处﹐那一对身着华丽结婚礼服的新人并肩站在一起﹐一位头发花白的牧师正为他们主持着婚礼﹐而新娘那美丽绝伦的长长的婚纱裙裾﹐被我的两个孩子极不情愿地拽着﹐两个小家伙东张西望﹐不知所措﹐可怜的小脸蛋儿上﹐一双眼睛泪汪汪的﹐怯生生的。  
泪水迅速地模糊了我的眼。不﹐我不能进去﹐不能眼睁睁地见证这场让人心碎欲绝的婚礼﹐不能让两个孩子看到我﹐不能被他知道真相﹐不能……  
转过身﹐我要赶紧离开﹐我不该来的。可是宝宝一声响亮的喊声传来﹐我本能地停住了脚步﹐回过身去。  
“妈妈﹗妈妈﹗”贝贝也跟着宝宝一起喊着﹐松开新娘的裙裾﹐一前一后地朝我跑过来。  
整个教堂一片哗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再也无法逃脱了。宝宝和贝贝一边一个地抱住我的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抬起头﹐信道尽头处﹐那个高大又英俊的新郎那么惊愕地看着我﹐看着两个孩子﹐不能相信的﹐惊疑不定地僵立在那儿。  
“妈妈﹐走﹗妈妈﹐走﹗”宝宝和贝贝拽着我的衣襟﹐急切地想要离开。  
蹲下去抱起两个孩子﹐转过身就走﹐我受不了那么多惊讶的猜疑的眼光﹐更受不了他那样的目光﹐疾步地走﹐急切地想要逃离。  
穿过教堂外的花园﹐走出大门﹐外面停着一辆候客的出租车﹐我赶紧走了过去。  
“宝贝儿﹗”他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焦急无比﹐又激动无比。  
我转过身去﹐望着那个朝我狂奔而来的男人﹐心痛难禁。  
“你别过来﹗”我喊了一声﹐“别忘了今天是你的婚礼﹗”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望着我﹐那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地复杂﹐狂喜﹐惊痛﹐犹豫﹐迟疑。  
“你没有扔掉我的孩子﹐宝贝儿﹐你没有扔掉他们。”他嘶哑地说着﹐又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是一对双胞胎﹐你竟为我生了两个孩子﹐独自抚养他们﹐你……”

“不羁﹗”吴丽娜从教堂里跑了出来﹐提着长长的婚纱裙裾﹐远远地﹐便大声地喊着他﹐担心的﹐懮急的﹐甚至带着些微的哭腔。  
“你不是他们的父亲﹐”我望着那个费力地提着婚纱﹐跌跌撞撞地奔过来的新娘﹐“你是别人的丈夫﹐不是我孩子的父亲。”  
打开出租车门﹐抱起两个孩子迅速地坐了进去﹐迅速地关了门。他冲了过来﹐可是却被车门阻隔住了。  
“宝贝儿﹗宝贝儿﹗你别走﹐别走……”他拍打着车窗﹐心急如焚的脸就在我的眼前。  
“师傅﹐请你快开车﹐快﹗”我吩咐司机﹐一眼也不去看那车窗外的男人。  
出租车迅速地开动了﹐车窗外的男人不肯放弃地跟着﹐可是他终于跟不上了﹐他的身影终于被远远地拋在了后面。  
竭力地忍住回过头去的冲动﹐竭力地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我不愿破坏这场婚礼的﹐我不愿让那个女人知道这一切的﹐吴丽娜没有任何的错﹐我不想给她造成伤害﹐有错的﹐是那个可恨的男人﹐是那个感情不专一﹐随意欺骗女人感情的臭男人。  
低下头﹐宝宝和贝贝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身旁﹐惊奇地又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更不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父亲﹐他们永远只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紧紧搂住我的两个孩子﹐他们是我此生唯一的依靠和希望﹐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们从我身边夺走。  

直接将孩子送回了姨妈那儿﹐姨妈住在郊县﹐他们的房子在一条极不起眼的小街上﹐相信他不会找得到那里去。临走时﹐我吩咐姨妈﹐不要再让杜华安将孩子带到市里去﹐也不要带孩子到市里去看我﹐姨妈疑惑地看着我﹐我只能骗她说我最近太忙了﹐有空一定会回来看孩子的。  
回到美容院﹐一进门便看见杜华安坐在接待厅的沙发上﹐阴沉着脸﹐极不悦地怀疑地看着我﹐我顿时觉得不安又歉然。他一定猜到了一切﹐今天的那场婚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而新郎也从婚礼上跑了出来﹐杜华安不是傻瓜﹐他一定已经明白了。  
“巧然……”  
“杜哥﹐”我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要问我﹐我们出去说吧﹐这里不方便的。”  
走出美容院大门﹐杜华安摸出车钥匙﹐我连忙说道﹕“不用开车﹐就在附近走走吧。”  
杜华安沉默着﹐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和我一起走着。  
夏季的黄昏总是姗姗而来﹐迟迟不去﹐远处的天空里依然是残留的昏黄。走在街道旁一棵接着一棵的梧桐树下﹐有微风轻轻拂来﹐柔柔地散去一天的暑意。这会儿正是晚餐时段﹐街道上行人不太多﹐尚算是清静。  
不安地瞥了一眼身旁沉默的男人﹐心里有些乱了起来。我该怎么跟他说呢﹐那一段无法启齿的过去。  
“杜哥……”  
“巧然﹐”杜华安打断了我﹐转过头来﹐“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原来杨不羁就是孩子的父亲﹐原来你们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杜哥﹐对不起﹐我……”我歉意更深﹐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我不是要瞒着你﹐而是……”  
“你还爱着他﹐对么﹖”杜华安又一次打断了我﹐他盯着我﹐眼神很深﹐我看不清那眼底深处究竟有着什么。  
我摇摇头﹕“不﹐那早就是过去的事了﹐杜哥﹐你千万不要误会。”  
“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把我当个傻瓜一样地瞒着。”他的声音里有些微的愠怒。  
我苦笑﹐再摇头﹕“不是﹐杜哥﹐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而是……”我深吸了一口气﹐“你也看到了﹐他把我骗得有多惨﹐他早就有未婚妻的﹐我只是一个被他欺骗玩弄又拋弃了的女人﹐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耻辱﹐我不愿对任何人提起。”  
杜华安停了下来﹐望住我﹐他的眼神﹐他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巧然﹐你真的不再爱他了么﹖你还是会和我结婚﹐是不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很怕会失去你﹐巧然﹐你不会离开我吧﹖”  
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正是他如此的一片真情打动了我﹐让我觉得可以将终生托付给他。我点了点头﹕“杜哥﹐你放心﹐我答应嫁给你﹐就不会后悔﹐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望着我﹐眼神里又有了温柔﹐脸上又有了满意的笑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巧然﹐我真怕会失去你﹐你也放心﹐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会让你以后好好地享福﹐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劳累。”  
“杜哥……”鼻尖一酸﹐说不下去﹐可内心里的感激已全然流露。  
“巧然﹐”杜华安揽住我的肩﹐“我们尽快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吧﹐就后天﹐好不好﹖后天是十六号﹐很吉利的日子﹐你看好不好﹖”  
我点点头﹐微微地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身边﹐继续地延着这条种满梧桐树的街道走下去。  
早上起来晚了﹐头一天的彻夜失眠﹐还有那些纷至沓来的事让我精疲力竭﹐让我近乎麻木﹐这一夜﹐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出来﹐倒头就睡﹐几乎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正在洗漱﹑梳妆﹐苏茜在门外敲着﹕“巧然﹐你还没起床吗﹖”  
走过去开了门﹐苏茜站在门外﹐对我说道﹕“巧然﹐楼下有人找你﹐我不认识﹐是个个子很高﹐很漂亮的女人。”  
心里一动﹐难道是她﹖她终于来找我了﹐该来的终归会来﹐面对吧﹐宋巧然﹐你并不亏欠她什么。  
匆忙又仔细地化好妆﹐换上一件颜色淡雅式样别致的长裙﹐我才走下楼去。在那个几乎完美无缺的女人面前﹐总是不甘心会被她遮掩得毫无光彩。  
可是楼下接待厅里﹐那个亭亭玉立的美人﹐确实是那么地光彩夺目﹐连装修得美仑美奂的美容院﹐在她面前都显得寒酸起来。  
见到我﹐她礼貌地微笑﹐尽管她的脸上有着憔悴的痕迹﹐尽管她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与乱﹐可是她仍是那么姿态优雅﹐风度怡人。  
“找我有事吗﹖吴小姐﹐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你杨太太了。”我也微笑﹐心里却蓦地一痛。  
吴丽娜神色有略微的尴尬﹕“宋小姐﹐我……”她顿了一下﹐“如果你有空﹐并且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谈谈吗﹖”  
我知道她想谈什么﹐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于是﹐我微笑点头。  
“谢谢你﹐”吴丽娜的风度教养真的好的让人羡慕﹐“那我们出去谈﹐好么﹖”  
上了吴丽娜那辆漂亮的且绝对价值不菲的白色轿车﹐车内飘散着极优雅的香氛﹐与身旁这个女子的气质是那么地契合。在这个拥有了一切的女人面前﹐我再好强﹐再不愿服输﹐可是又能拿什么跟她比。  
吴丽娜专心地开着车﹐一直没有说话﹐我也不问她是去什么地方﹐想来不是咖啡馆就是茶楼之类的高雅休闲场所。可是我猜错了﹐吴丽娜将车开到了市郊那条护城河的河畔﹐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可以么﹖这里很清静的。”吴丽娜转过头来浅浅一笑。  
这里的确非常清静﹐几乎见不到有行人经过﹐河岸边种植着很多柳树﹐柔软的枝条弯垂下来﹐轻轻地拂在河面上。柳树下﹐有供人休憩的木制长椅﹐象是很少有人光顾的样子﹐椅面上有浅浅的灰尘﹐还飘落着几片细细的柳叶。  
吴丽娜从手袋里摸出一条浅粉色的手帕﹐轻轻地拭去椅面上的尘埃与落叶﹐朝我微微一笑﹕“宋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坐这里﹐可以么﹖”  
我当然不会介意﹐走过去坐了下来﹐吴丽娜也坐了下来﹐与我保持着非常礼貌的距离。  
河水轻缓地流动着﹐平静的河面几乎是波澜不兴﹐可是长椅上这两个女人的心里﹐也是怎么的波澜不兴么﹖我知道吴丽娜想和我谈些什么﹐也知道话题的中心一定是他﹐可是却真的不想提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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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3)
“我没想到……”吴丽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没想到你们竟是早已认识的。”  
我看着平静清澈的河水﹐淡淡地笑﹕“是的﹐但那是早已过去的事﹐现在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只是两个相识的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吴丽娜的声音有些微颤﹐“可是﹐他好象并没有把你当做陌生人。”  
我的心也微颤﹐却仍面不改色﹕“那是他的事﹐于我﹐已不相干。”  
吴丽娜又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了﹐觉得你们可能是认识的﹐甚至并不是一般的关系﹐可我不愿相信﹐不愿相信他会真的在意别的女人﹐尤其﹐那一段时间﹐你给我的印象很不好﹐看起来象是一个有些放浪的﹐混迹风尘的女子。”  
我笑﹐是么﹖他也曾这样地说过我﹐说我是一个放荡的交际花。  
“对不起﹐我并不是看不起你﹐而是……”  
“不用道歉﹐”我微微一笑﹐“我原本就不是什么高贵的女子。”  
    “但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子﹐真的很特别﹐所以他……”吴丽娜顿住了﹐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河的对岸﹐“你知道吗﹖他家以前就住在河对岸﹐在那儿住了很多年﹐小时候﹐我还经常去他家里玩﹐那个时候﹐他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我当然知道﹐他的家曾在河对岸﹐他对我说起过的﹐可是我不知道﹐他竟那么早就和他认识了﹐那么早。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和他就是同班同学﹐一直是﹐直到高中毕业。”吴丽娜静静地望着那悠悠而去的河水﹐静静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莫名地被他吸引住了﹐就开始喜欢他﹐那个时候﹐我才七岁﹐什么也不懂﹐只是觉得喜欢他﹐爱和他在一起玩﹐他走到哪儿我也要跟到哪儿﹐而他也乐意带着我一起玩﹐让我认识他另外的朋友﹐带我去他家里﹐我们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  
心里忍不住地酸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情感该有多深厚﹖  
    “这种友谊一直是微妙的﹐直到我们渐渐长大﹐直到我们情窦初开﹐这单纯的友谊才终于蜕变成我们的初恋。”河水的泠泠波光柔和地映照着身旁这个美丽的女子﹐她的脸上有着属于回忆的恬静﹐“十六岁的那年﹐我们冲动地偷尝了禁果﹐当时我哭了﹐很伤心很害怕的哭﹐那个时候﹐他紧紧拥着我﹐在我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娶你做我的妻子﹐绝不会娶别的女人。’”  
我依旧镇定地平静地坐在那儿﹐可是内心里却是猛烈地痛。这就是他曾对她发下的誓言﹐这就是他不会娶别的女人的原因﹐他不愿伤害她﹐却要重重地残忍地伤害我。  
    “我相信他对我所发的誓言﹐因为从小﹐他就是一个极有责任感的男孩子﹐从不会对人食言。所以﹐当时我就认定﹐他将是我一生的爱人﹐我非他不嫁。”吴丽娜的声音极温柔﹐她的神态极动人﹐这样的回忆一定让她内心里溢满了甜蜜﹐“高中毕业后﹐我上了大学﹐而他却是考上了也没去读﹐他去帮他大哥﹐他大哥一直在黑社会里混﹐而他也因此走上了这一条路。我父亲知道了之后﹐坚决地反对我们在一起﹐可是我不管﹐我已经认定了他﹐就算是舍弃家庭﹐舍弃父母﹐我也要和他在一起﹐父亲妥协了﹐终于同意了我们﹐可是﹐这时﹐我发现他变了。”  
吴丽娜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有些艰涩起来。  
    “我去外地上大学﹐和他分开了﹐我们之间因此少了很多感情上的交流。大学四年﹐我拒绝了多如牛毛般的追求者﹐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他﹐始终是他忠贞不渝的爱人﹐可是﹐他不是﹐自从进入了那个复杂的如个黑色大染缸的黑社会里﹐他变了﹐变得太多太多了﹐他的身边竟有了其它的女人﹐而且﹐不止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关系绝不一般。我伤心欲绝﹐可是他却仍然对我说了同样的话﹐‘我只会娶你做我的妻子﹐不会娶别的女人。’他的话让我多少安定下来﹐但心里却实在是不能承受的﹐伤心之余﹐我开始仔细地想﹐我该怎么办﹖离开他吗﹖挽回他吗﹖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是不能离开他的﹐即使他那么地过分﹐那么地伤我的心﹐我还是不能离开他﹐我更知道﹐他是一个极叛逆﹐极不愿受任何束缚的男人﹐我根本无法收住他那颗放浪不羁的心﹐也由此﹐我忽然想到﹐他究竟是不是真心地爱我呢﹐对我﹐他是否只是因为那一句承诺﹖这样一想﹐心里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吴丽娜顿住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而我﹐更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平静的河面上﹐那一根根柳树的枝条﹐随着水波轻轻地飘荡。  
吴丽娜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的唇角挂着一个好苦涩的笑﹕“说来你一定不信﹐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从未听他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所以我害怕﹐所以我才开始意识到﹐他也许根本就不爱我。”  
    心里猛烈地震动了﹐震动得我猛地盯住了吴丽娜﹐忘记了掩饰自己所有不该暴露出来的情绪。  
    吴丽娜望着我﹐那张光彩照人的美丽脸庞忽然黯淡无光﹐她的神情忽然是那样地痛苦﹐她的声音忽然地怯了﹕“他……他对你说过么﹖”  
他……他的确对我说过﹐而且不止一次地说过。“我爱你﹐宝贝儿﹐这一句话我从未对任何女人说过……”﹐可是﹐我没有相信﹐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他的花言巧语﹐一直以为是他欺骗我的一种手段﹐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骗我﹖这一句“我爱你”﹐他甚至没有对吴丽娜说过﹖不﹐不……  

望着吴丽娜﹐可是她却立刻转过脸去﹐怕我看见了她眼里心碎的泪光。  
“那一次﹐我几乎绝望﹐我逃离了这座城市﹐逃到了远远的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总算想了个清楚﹐清楚了他的心﹐也清楚了我的心。他不爱我﹐那一场初恋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年少的轻狂﹐对于我﹐他只有一句承诺﹐一份责任﹐再无其它﹐所以他会那么放浪形骸﹐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一生就被一个不爱的女人捆在了身边﹐于是他开始近乎自暴自弃地和各种各样的女人滥交﹐寻求着不同的刺激。可是﹐尽管他不爱我﹐尽管他这样地伤害了我﹐我仍然爱他﹐仍然无法离开他﹐这一生只有他才是我唯一所爱的男人。”  
我的心混乱不堪﹐所有的感觉都混淆纠缠﹐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喜是悲。  
“所以﹐当他找到我﹐向我提出订婚时﹐我答应了。我知道﹐他是不会离开我的﹐不管他有多少的女人﹐他终究会为了那一句承诺而回到我的身边﹐这是我对他唯一的把握了。我们订了婚﹐大学毕业后﹐我选择了去日本留学﹐因为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我所爱的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所以我逃避了。一开始的日子﹐我总是担心害怕他会遇到真正所爱的女人﹐天天都惶惶不安﹐可是几年过去了﹐我已经拿到了硕士学位﹐他仍然没有爱上任何女人﹐仍然在自暴自弃地过着放浪的颓废的生活。于是﹐我渐渐地安下心来﹐只等着他玩倦玩腻的那一天﹐甚至﹐我竟有些自欺欺人地幻想﹐他其实是爱我的﹐只是自己不清楚自己的心﹐等哪一天他忽然醒悟﹐会主动来找我﹐向我表白﹐他真正爱的人是我。”  
我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天之骄女般的女子﹐她真的是拥有一切了么﹖其实﹐老天爷并没有完全地眷顾垂青于她﹐可是﹐她仍是那么地完美啊﹐他怎会不爱她﹖这样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女子﹐他为什么不爱﹖  
“当他到日本来找我时﹐我开心地几乎要昏厥过去﹐我以为我的幻想成真了﹐我以为他真的发现自己爱的人是我了。可是很快的﹐我便发现﹐他变得更让我陌生了﹐到了日本之后﹐他所做的唯一的事﹐就是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里﹐端着一杯酒﹐对着窗外默默地发呆﹐他的沉默寡言让我感到说不出的害怕﹐后来﹐我才从我父亲那里得知了那一场变故﹐他的哥哥坐牢了﹐他们已一无所有﹐而他哥哥之所以保住了一条命﹐全是因为我父亲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花了很大一笔数目的钱才保住了他哥哥﹐所以他会来找我﹐这其中不乏有我父亲对他所施加的压力﹐也不乏有对我父亲的感恩。我又一次失望了﹐可是他对我说的一句话又让我开心了起来﹐他说日本这个地方很不错﹐他想在这里一直陪伴着我﹐再也不回去了。我真的好开心﹐开心得完全忽视了他种种变化的真正原因。幸福让人迟钝﹐这一句话真的不假。”  
幸福﹖就这样﹐吴丽娜就感到幸福了么﹖那我呢﹐此刻我的心﹐是否在受着幸福的撞击﹐幸福地疼痛﹖  
“我以为真的会和他在日本那样厮守一辈子了﹐可是他哥哥去世的噩耗传来﹐使我们仍然回到了这里﹐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依然幸福地迟钝着﹐甚至当他忽然说要和我尽快结婚时﹐我竟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然而﹐婚礼那天所发生的一切﹐让我从幸福的颠峰重重地跌落到痛苦的谷底﹐原来我根本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应该是你﹐巧然。”  
吴丽娜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的眼里﹐她的眼里竟有着羡慕的眼光。而我﹐我不是这世上最痛苦的女人么﹖却转瞬之间成了最幸福的女人﹖我的心混乱如麻﹐我的思维混淆不清﹐几乎无法思考﹐只是木然地看着那无限凄楚的女子。  
“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巧然﹖”吴丽娜轻声地问着我。  
我木然地点头﹐木然地呆望着她。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地方吸引住了他﹐可是我能感觉得到﹐你真的很特别﹐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昨晚﹐我问过他﹐可是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发呆﹐对着漆黑的窗外发呆﹐我这才明白﹐他已经找到了真正所爱的女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在日本时也这样地发呆﹐为什么即使是同居一室也绝不和我同床﹐为什么会不露痕迹地拒绝我任何亲热的举动﹐原来他已经爱上了你﹐原来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晶莹的眼泪蓦地从那对美丽的眼睛中掉落下来﹐静静地布满了那张清秀绝俗的脸庞﹐“从小﹐我就让自己是最漂亮的女孩儿﹐让自己的学习成绩最好﹐让自己会弹钢琴﹐会唱动听的歌﹐会跳最优美的舞﹐让自己风度悦人﹐气质高雅﹐让自己是最完美的女人﹐谁也不能超越我﹐这一切﹐只是为了取悦于他﹐只是想让他无法爱上那些不如我的女子﹐让所有的女人在我面前相形见拙﹐可是﹐我还是失败了﹐不管我怎么努力﹐不管我怎么爱他﹐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我的心蓦然惊痛﹐为这个极美丽却又极哀伤的女子而心痛﹐是我夺走了她的幸福么﹖  
她转过脸来看着我﹐完全不顾及那满脸的泪痕已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可我还是离不开他啊﹐昨晚我想了整整一夜﹐在放弃他和挽回他之间徘徊了一整夜﹐最终我发现自己还是离不开他﹐他对我来说﹐已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已经不是我单纯的爱人﹐就象我的父母一样﹐他已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我不能失去他﹐更无法想象失去他的后果﹐所以﹐巧然﹐”她看着我﹐那深切的悲伤颤动着我内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我知道这样说对你很过分﹐可是﹐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好吗﹖”  
夺走他﹖我要夺走他么﹖不﹐我从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到了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错了﹐过去的种种都是我错了﹐我误会了他﹐不相信他﹐一个如此深爱我的男人﹐我竟恨他﹐厌恶他﹐将他所有的真情告白当做苍白的谎言﹐我究竟做了什么﹖是他伤害了我﹐还是我在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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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30: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巧然﹐”吴丽娜忽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冷地颤抖﹐紧张又害怕地颤抖﹐“别夺走他好么﹖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不算儿时那些懵懂时光﹐就算我们的初恋开始﹐我和他已经都有十七年了﹐十七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七年﹖”她紧紧地抓住我﹐象是溺水的人绝望地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的眼里竟有着让我吃惊的哀求与乞怜﹐“巧然﹐求求你﹐别夺走他﹐你还年轻﹐你还有另外爱着你的男人﹐而我﹐我最美好的青春全都给了他﹐我唯一的爱人只有他﹐我求求你﹐别夺走他﹐只要你拒绝了他﹐他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这一次﹐我真的好害怕﹐他的沉默让我害怕﹐这一次﹐惟独这一次﹐他不再对我说那一句让我安心的话﹐我知道﹐他已经想离开我﹐他已经打算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巧然﹐我求求你了﹐算是给我一条生路﹐好么﹖我不能失去他﹐失去他﹐我的人生没有丝毫的意义﹐请你可怜我﹐可怜我苦苦地等候了他十七年﹐别让着漫长的十七年最终如泡影般破灭﹐好么﹖好么﹖我求求你了﹐巧然﹐求求你了﹗”  
吴丽娜抓着我的手﹐摇晃着我﹐她的声音已嘶哑﹐她的眼泪疯狂地涌落﹐她的神情痛苦不堪﹐她所有的高贵仪态全都没有了﹐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心碎欲裂的绝望地做着最后挣扎的可怜女人。  

而我﹐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幸福与懊悔莫及的痛苦猛烈地撞击着我的心。我没爱错这个男人啊﹐他真的是值得我爱的人﹐他没有骗我﹐我是他唯一所爱的女人﹐美丽高贵的吴丽娜在他心中都不及我的分量﹐甚至他的人生原则﹐他的誓言﹐都不及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原来这三年﹐所有的艰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原来﹐我不该那么恨他﹐不该那样地不顾一切地伤害他那颗爱我的心﹐原来﹐我才是最幸福的女人啊。  
可是﹐十七年﹐我没有那苦苦等候的十七年。十七年﹐漫长得已经可以让一个“哇哇”哭叫的小婴儿成长为青春逼人的少女﹐人生﹐真的能有几个十七年﹐我的三年﹐又怎能和这十七年相比﹖我要让这十七年的等候最终幻灭么﹖我要将这十七年的痴心彻底粉碎么﹖不﹐我做不到﹐在聆听了这样一个无悔的故事后﹐我怎能做得到﹖怎能将一个如此爱他的女人残忍地打入痛苦的炼狱﹖所以﹐他也因此而做不到啊。  
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已经明白了他的心﹐也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不要再奢求了吧﹐宋巧然﹐否则老天爷都会觉得你太狠心也太贪心了﹐而我﹐又良心何安﹖成全他们吧﹐成全他的誓言﹐成全身旁这个已经无法高贵优雅的女子﹐成全那十七年的痴心无悔﹐成全﹐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可我的心却是那么地疼痛难禁﹐想要说话却半天说不出来。  
“吴……哦﹐不﹐杨……杨太太﹐”心内绞痛﹐泪雾迅速地模糊了我的眼﹐我的声音艰涩﹐几乎要语不成句﹐“你……你放心吧﹐你永远都会是……是杨太太﹐我不会……不会把他从你身边夺走的﹐不会……”  
“真的吗﹖巧然﹐”吴丽娜泪痕满布的脸蓦然绽出一抹欣喜﹐仍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你真的不会﹐真的不会吗﹖”  
我艰难地点头﹐泪盈满眶﹐却竭力地不愿让眼泪掉下来。  
“谢谢你﹗巧然﹐谢谢你﹗”第一次听见吴丽娜的声音这样地毫无掩饰﹐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地毫无优雅可言﹐“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儿﹐你一个会得到好报的﹐你一定会幸福的﹗”  
看到她那么地欢欣﹐那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几乎要反悔了﹐几乎要想收回自己说的话了﹐可是我终于没有。对于他﹐这个女子的爱远比我深刻得多﹐不论他怎样﹐她都无怨无悔地爱着他﹐不能离开他﹐永不会放弃他﹐而我﹐可能永远也做不到这一步﹐我怎能和这样的一个女子争夺﹖  
吴丽娜走了﹐带着让她满意的答案离开﹐开着她价值不菲的小车绝尘而去。我没有离开﹐我依然坐在柳树下的长椅上﹐望着静静的河水发呆。  
从头至尾﹐吴丽娜一直没有提到我的两个孩子﹐聪明如她﹐应该是明白了一切的﹐可是﹐她却只字未提。她在逃避这个敏感的话题﹐她不愿意面对这个会让她失去理由的事实﹐她是一个生活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中﹐无法面对现实的可怜女子﹐在她面前﹐我再也不会感到自卑自贱。  

呆呆地望着悠悠逝去的河水﹐我微笑﹐我哭泣。  
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微笑。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他离开了我﹐可是他的心一直没有离开﹐一直爱着我﹐只爱我。我再也不会后悔爱上了他﹐我庆幸自己为他生了两个孩子﹐我庆幸自己曾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这所有的艰辛与付出﹐现在看来﹐都是一种幸福﹐都是那么的值得。原来我爱上的是一个值得我爱的好男人﹐一个负责任的﹐绝不食言﹐不说谎的好男人﹐在他放浪形骸的背后﹐是一颗专一执着的心﹐爱上这样的男人﹐我真的幸福又足以自豪了。  
可是﹐我哭泣﹐心痛欲碎的哭泣。因为我知道﹐此生终将无法和他厮守﹐此生终是和他有缘无份﹐相遇太晚﹐相恋太难﹐我和他注定只会有那么短暂的幸福时光﹐注定不会完满。命运始终是捉弄了我﹐老天始终是吝啬于给我完美的幸福﹐当我终于触摸到了幸福的彼岸﹐却发现仍是一片黑暗……  
呆呆地在河畔坐了一整天﹐面对着绝不会为谁而停留一刻的河水﹐几乎流干了我一直沉淀在心底的眼泪﹐我的心在大喜大悲中矛盾地沉浮。这世间﹐也只有这静静的河面能承载我的喜和悲﹐然而﹐喜悦如纷纷柳絮轻轻地飘扬﹐捉摸不定﹐而痛苦则如河底卵石沉重地坠在我心底﹐卸也卸不去。  
精疲力竭地回到美容院时﹐天色已暗。苏茜见到我﹐慌忙地迎了上来。  
“怎么了﹖巧然﹐你到哪里去了﹖那个女人是谁﹐你们竟谈了一整天么﹖”  
她担心地拉住我﹐可我却疲倦地不想说话﹐只是摆摆手﹐只是想尽快回到我的房间去。  
电话铃声蓦地响了﹐尖锐而刺耳。苏茜只得放开我﹐跑过去接电话。  
“巧然﹐是找你的﹐好象是姨父的声音﹐挺着急的﹐你快来接。”苏茜喊住了正准备上楼的我。  
我只得去接过了电话﹐姨父仓皇失措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巧儿﹐坏了﹐坏了﹐宝宝和贝贝不见了﹗”  
我懵住了﹕“你说什么﹖”  
“宝宝和贝贝不见了﹐你姨妈下午带着他们在街边晒太阳﹐转身进屋给他们倒了杯水﹐结果出来时﹐就发现孩子不见了﹐我们前前后后几条街都找遍了﹐一直都没找到啊﹐巧儿﹐你……”  
我脑袋里“轰”地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蓦地一黑……  

“巧然﹐巧然……”耳边是苏茜焦急的声音﹐睁开眼来﹐看到的是她懮虑无比的眼﹐“你吓死我了﹐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说些什么﹖”  
电话﹖啊﹐我的孩子……  
我猛地站了起来﹐可眼前又是一黑。  
“巧然﹐你别急﹐别急﹐”苏茜慌忙扶住了我﹐“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要急﹐先告诉我。”  
“苏茜……”我想抓住苏茜﹐可是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一点力气﹐“我的孩子……孩子不见了﹐他们不见了……”  
“什么﹖”苏茜惊呆了﹐声音都大了﹐“孩子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姨妈带他们在街边玩﹐进了屋出来后﹐孩子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我浑身颤抖﹐再也说不下去。  
“啊﹖”苏茜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见了﹐找不到﹖他们还小啊﹐自己不会跑得很远的﹐难道是……是被人贩子乘机拐走了么﹖”  
苏茜说中了我心底最害怕的事﹐我呻吟了一声﹐一阵阵恐惧的寒意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再也站不住﹐软倒在沙发里。  
“那……那怎么办﹖啊﹐巧然﹐不……哦﹐对﹐巧然﹐别怕﹐别急……”苏茜完全乱了套﹐语无伦次﹐“我找志民﹐他一定有办法﹐一定能找到孩子的。”  
她转过身便去打电话﹐我听见她几乎是大着嗓门在命令着电话那端的人。  
“……你一定要找到﹐听见没有﹖随时向我们汇报情况﹐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一定要找到孩子啊﹗”  
漫长的等待。几乎每隔半个小时﹐苏茜就会打电话去询问﹐可是答案总是让人失望的。我半躺在沙发里﹐浑身发冷﹐不停地颤抖。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希望﹐我活下去的支柱﹐不能失去他们﹐不能……可是﹐他们在哪儿﹐是谁会那么狠心夺走他们﹐逼我活不下去。  
慧然赶过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扑到我面前﹐紧紧地抱住我。  
“别怕﹐姐﹐孩子不会丢的﹐他们会回来的﹐别怕﹐姐……”叫我别怕﹐可是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夜里十点过了﹐可是江志民那儿依然没有孩子的一点讯息。我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连离开那沙发的力量都没有﹐我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绝望一步一步地要将我吞噬。苏茜不停地安慰我﹐慧然在整间屋子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一刻也没停下来过。  
电话铃蓦然响了﹐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吓了一跳。我从沙发里猛地坐了起来﹐扑到电话机前﹐一把抓起了电话。  
“喂……”我的声音竟是如此虚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喂﹐是我……”  
是他﹗心里蓦地一痛﹐忽然好想哭。他﹐他知不知道孩子丢了﹐他知不知道我已经几乎要崩溃﹐他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我真的好想他陪在我身边﹐给我力量﹐给我安慰。  
“你﹐你……”我却说不出话来。  
“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电话那头吸了一口气﹐“孩子在我这儿。”  
“什么﹖”我简直懵住了﹐“怎么会在你那儿﹐你怎么……”  
“是我带走了他们﹐他们现在在我这儿﹐很好﹐你放心。”  
“你带走他们做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我终于回过神来﹐手忽地一软﹐几乎拿不稳电话。  
苏茜和慧然都围拢了来。慧然叫了一声﹕“孩子在哪儿﹖姐﹐是谁﹖杨不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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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3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134~~137)
我带走他们﹐是因为你不让我见他们﹐可他们也是我的孩子。”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冷静﹐“还有﹐是想和你讲个条件﹐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会把孩子带走﹐不会再让你见到他们。”  
“不……”我眼前一黑﹐再也站不稳。  
苏茜一把扶住了我﹐可我站不住﹐所有的力气都耗光了﹐内心里是说不出的害怕。我好怕﹐好怕会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他﹐怎会这么残忍﹖  
“杨不羁﹗”慧然一把抓起电话﹐愤怒地喊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个恶棍﹗”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慧然蓦地说道﹕“你还假惺惺地关心我姐姐﹐她已经快被你害死了﹐你不害死她﹐不肯甘心吗﹖快把孩子还给我姐姐﹐否则我会报警﹐你逃不掉。”  
……  
“条件﹖什么条件﹖你还有脸讲条件﹐你……”  
……  
“好﹐你在什么地方﹖”  
慧然“啪”地一声放下电话﹐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对苏茜说道﹕“苏茜姐﹐报警﹐我知道他哪儿了。”  
“不要﹗”我慌忙说道﹐挣扎着从沙发里坐了起来﹐“别报警﹗”  
“姐﹐他抢走了你的孩子﹐你……”  
“不﹐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有权见他们的。”我虚弱地喘了口气﹐“他在哪儿﹖我去见他。”  
“可是那个恶棍要跟你讲条件﹐姐﹐别去。”  
我摇头﹕“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只要能要回我的孩子。”  
拦了一辆出租车﹐苏茜和慧然陪着我直奔他所说的那个地点。那是一幢公寓大楼﹐他在十二层A座﹐慧然按了门铃﹐苏茜一直搀扶着我。这个时候的我﹐竟是这么的软弱﹐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开了门﹐一看到我﹐原本冷峻的神色一下变了。  
“你怎么了﹖”他担心地看着我。  
“别废话﹗孩子呢﹖”慧然急躁地一把推开了他﹐就往屋里走。  
他让我们进了屋﹐关好门后﹐转身说道﹕“孩子不在这儿﹐不过他们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我回过身望着他﹐千百种滋味在心中交杂﹐可是﹐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话﹕“请你把孩子还给我。”  
他沉默地盯了我好一会儿﹐缓缓地走过来﹕“还给你可以﹐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的条件。”  
“你凭什么提条件﹖”慧然叫了起来﹐冲到他面前﹐“把孩子无条件还给我姐﹐你这个恶棍﹗你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我姐的命根子么﹖你不知道夺走了他们等于要了我姐的命么﹖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性﹖”  

“小慧﹗”我喊住了慧然﹐她的话已经有些激怒他了﹐我看到他隐忍地咬了咬牙。  
“你说吧﹐什么条件﹖”我无力地靠在苏茜身上﹐望着那个让我爱恨交织的男人﹐“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  
他看着我﹐深深的目光﹐那里面有着说不出的痛苦﹐说不出的矛盾﹐说不出的凄楚。  
“好﹐”他吸了口气﹐“只要你答应﹐绝不会嫁给杜华安﹐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什么﹖”慧然又叫了起来﹐“你凭什么不让我姐嫁给杜哥﹖你可以娶老婆﹐却不让我姐嫁人﹐你可以生活幸福﹐却不让我姐有一天好日子过么﹖你凭什么﹖我姐该为你受苦么﹖该被你欺负得这么惨么﹖”  
“她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他﹐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落在那个变态狂手中﹗”他也忍不住地吼了起来﹐胀红着脸﹐瞪着慧然﹐又瞪着我。  
“变态﹖我看你才变态……”  
“小慧﹐别说了﹗”我又一次喊住了慧然﹐转过头去望着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嫁给杜华安﹐你把孩子还给我吧。”  
“巧然﹗”苏茜一直沉默着﹐这个时候才不赞同地喊了一声。  
他看着我﹐神色痛楚﹐胸膛剧烈地起伏﹐好半天﹐才低沉着声音说道﹕“好﹐你说话可要算数﹐否则﹐我随时会有办法要回我的孩子。”  
“杨不羁﹗”苏茜气愤地喊道﹐“巧然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么﹖你太小看她了﹗”  
听到苏茜的话﹐他顿时面有愧色﹐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好﹐我带你去见孩子﹐不过﹐只是你一个人去。”他说着﹐看了看苏茜和慧然。  
我点了点头﹐准备要跟他走﹐苏茜拉住了我﹐慧然也喊了一声。  
“你们放心吧﹐”他忽然说道﹐“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慧然不信地“哼”了一声﹐苏茜也仍然不肯放手﹐我转过头去对她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挣脱开苏茜的手﹐跟着他走出门去。他要来扶我﹐我退避了一下﹐拒绝了。  

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说话﹐关好门后﹐径直便朝隔壁的B座走去﹐摸出钥匙打开了门。原来我的孩子就在隔壁么﹖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踉跄着奔进屋去。  
“在卧室里﹐他们已经睡着了。”他在身后轻声地说道﹐几不走上来﹐前去打开了卧室的门。  
我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我的两个心肝宝贝并着头睡在那张大床上﹐看起来睡得沉稳又香甜﹐半点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而床边的沙发椅里﹐赫然地坐着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我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是他﹐怪不得﹐怪不得我的孩子会被他找到。  
“宋小姐……”“猴脸”一见到我﹐立刻站了起来﹐喊了我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有些微的尴尬和歉然。  
    我没有理会他﹐急忙走过去坐在床边﹐看到我的两个孩子安然无恙﹐我绷得紧紧的心顿时松懈了﹐坐在那儿再站不起来。  
凝视我的两个孩子﹐目不转睛的﹐怎么也舍不得把眼转开。我没有失去我的孩子﹐没有失去我整个的世界﹐他们好端端地在我的面前﹐继续地支撑着我活下去。  
    他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后﹐我不知道﹐只是忽然有一双手臂围住了我﹐只是忽然便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温暖的胸膛﹐那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气息。  
“宝贝儿﹐”他在我耳边轻声地喊﹐颤抖着声音﹐“你竟为我生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你为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这三年﹐你究竟过着怎样艰难的生活﹖我无法想象你究竟是怎么捱过来的。你是应该恨我的﹐我给了你无穷的痛苦﹐你该恨我﹐我对不起你﹐我几乎无颜面对你。”  
依偎在那坚实的怀抱里﹐我的心幸福地疼痛﹐我的眼泪快要忍不住。不﹐我不恨你﹐我怎么可能再恨你﹖这一刻﹐能被你再次深情地拥抱﹐曾是我魂牵梦绕的盼望﹐我已经要感谢上苍﹐又怎么还会再恨你﹖只是……只是我们的幸福注定短暂﹐只是我们注定无法再在一起了。  
好依恋他的怀抱﹐好喜欢他轻喷在我脖颈里的热热气息﹐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让人不愿舍弃。  
    “宝贝儿﹐”好喜欢他这样宠爱地唤我﹐好喜欢他低低的沉沉的嗓音﹐“你能原谅我么﹖原谅我对你犯下的罪过﹐我知道这是一种奢求﹐可还是……我真后悔离开你﹐如果我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你的﹐让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的苦。”他吸一口气﹐气息里都是颤抖的﹐“可是当时﹐我不得已﹐我已一无所有﹐我又那样地伤害了你﹐吴晋甫对我有恩﹐吴丽娜等了我十几年﹐我必须要报恩﹐必须要做个负责的男人﹐就注定会带给你更多的伤害﹐我只好离开﹐远远地离开。”  
我明白的﹐都明白了﹐我已经原谅了你﹐在你温柔的怀里﹐我已经几乎忘了自己曾吃过的那些苦﹐只有甜﹐只有从心底深处溢出的甘甜。可是……这甜蜜会让我沉溺﹐会让我忘了那个痴心无悔的女子﹐会让我对她食言﹐不﹐我曾尝过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我不想去这样伤害那个女人﹐不忍让她也那样地痛不欲生﹐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我已经知道他真心爱我﹐够了﹐足够了。  
轻轻地挣脱开那实在不愿离开的怀抱﹐从床边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不敢让他看见我满眼的泪光。  
“对不起﹐我该带着我的孩子走了。”俯身想去抱起孩子﹐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不﹐”他压抑地低喊﹐“被带他们离开我﹐他们是我的孩子﹐让我们在一起。”  
依然不敢回头﹐不敢去看他痛苦的神情﹐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地冷漠﹕“别忘了﹐你已是别人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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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9 08:30: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浙江省台州市 电信
他抓住我的手一松﹐又蓦地紧了﹕“不﹐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不能再让我所爱的女人为我吃苦﹐我会离开她﹐你和孩子才是我该照顾一生一世的人。”  
    心里一阵激烈地震荡﹐浑身都忍不住地颤抖。终于回过头﹐看着那个我深爱的男人﹐深深﹑深深地凝望﹐重逢以来﹐第一次这样认真地仔细地看着他。他清瘦了好多﹐眉目之间却更清峻了﹐那曾舒展的双眉间﹐现在已积聚着一道痛苦的痕﹐那对曾懒洋洋的眼眸﹐此刻有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坚定﹐那总有着慵懒笑意的唇角﹐此时也紧抿着……他﹐要背弃那个维持了十七年的誓言了﹐为了我和孩子﹐这个从不食言的男人﹐不愿再信守承诺了﹐决心去伤害那个痴爱着他的女人了。  
    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狠毒的没有良心的女人﹐那么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心安理得地和他厮守在一起﹐一家人团团圆圆﹐完完满满﹐再也没有遗憾。可我不是﹐我做不到﹐我的良心时刻地提醒着我﹐别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伤害另一个女人﹐你答应了她的﹐你也是不会食言的﹐就算你食了言﹐和他相守在一起﹐你的良心能安么﹖而他﹐他的良心也会真正地安宁么﹖如果他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他早就离开她了﹐何须今日﹖如果他是那样的人﹐我﹐还会爱上他么﹖  
想深吸一口气﹐可呼吸却被胸口那团硬硬的哽堵阻住了﹐想继续看着他﹐却怕眼里不自觉的泪光泄露了我迫不得已隐藏起来的柔情。只得垂着眼﹐只得故作冷静的腔调﹐对他说着这辈子最不愿说的谎言。
“太迟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错得实在太多﹐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别再妄想了﹐死心吧。”以最快的速度说完这些话﹐生怕会哽咽住。  
沉默﹐好长好长的沉默﹐长久得我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你真的这么恨我﹐这么恨我﹐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他的声音低沉得不能再低沉﹐仿佛他的心都已沉在深暗的谷底﹐“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真正地爱过我﹐只能感觉到现在的你﹐是绝不会爱我了﹐即使你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可我对你太多的伤害﹐仍让你绝望﹐一切错皆因我而起﹐如果……”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如果三年前﹐我能预先知道自己会爱上你﹐并因此会给你带来无穷的痛苦﹐那么那个夜晚﹐我一定会放你走﹐绝不愿毁了你原本单纯快乐的生活。”  
那一年的那个夜晚﹐昏乱的黑暗的夜晚﹐《我心依旧》反复吟唱的夜晚﹐我的初吻﹐我的初夜﹐全都给了这个男人。如果我能预先知道我会爱上他﹐那么那个夜晚﹐我一定会虔诚地无悔地将一切温柔地奉献给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留一丝一毫的遗憾。  
    “好﹐你把孩子带走吧。”他声调艰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以后……以后可以经常去看他们吗﹖”咬着牙﹐我拒绝了﹕“和你妻子好好地生活吧﹐以后你们也会有孩子﹐不用再挂念我的孩子。”又是沉默。我僵硬地站在那儿﹐能感觉到他无奈的痛楚的目光网住了我﹐无法动弹。“宝宝和贝贝真的好可爱﹐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他忽然说道﹐声音忽然无比的柔和﹐“是你教的吗﹖我以为他们不会叫‘爸爸’的﹐可是他们叫得清楚又响亮﹐我一让他们这样叫我﹐他们立刻就叫我‘爸爸’﹐一点也没有犹豫﹐他们很亲我﹐几乎没有陌生的感觉。”  
    父子天性啊﹐真的是血浓于水的至亲骨肉﹐宝宝﹑贝贝原本是有些怯生的﹐可是在他们父亲的面前﹐竟是有着特殊感应的﹐父与子的心灵感应。我转过头去﹐看到他正俯下身去﹐在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儿上轻轻地亲吻着。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那么慈爱的神情﹐微微的笑﹐不舍的眷恋。  
    泪水又迅速地模糊了我的眼﹐慌忙眨去那一层泪雾﹐这一刻﹐这一幕﹐是多么得温馨隽永﹐我一定要看得清清楚楚﹐一定要把这一幕深深地定格在我心中。  
我真的该走了﹐否则我真的会食言﹐会不顾一切地扑入那温柔深情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再也不肯放手﹐然后﹐做一个终生都耿耿于怀﹐良心难安的女人。  
走过去﹐抱起两个孩子﹐他们睡得好沉﹐兀自伏在我肩头沉睡。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快步地走﹐不让虚软的腿有片刻的迟疑。“你……你真的答应不会嫁给杜华安了吗﹖”他在身后仍然担懮地追问。我摇了摇头。不会了﹐我的心已经嫁给我深爱的男人﹐心有所属﹐又怎能再嫁他人﹖  
和苏茜﹑慧然带着孩子回到美容院时﹐已经是凌晨了。折腾了一晚上﹐除了两个孩子无懮无虑地熟睡﹐我们谁都没有一丝倦意﹐呆呆地坐着﹐呆呆地对望﹐连慧然都反常地沉默。我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们在为我多磨的人生而悲戚﹐为我总也无法幸福而懮伤﹐再多的言语也已经无法改变我早已注定的命运﹐所以沉默﹐只有沉默……  
    看着我熟睡的孩子﹐我知道这一天里﹐我所做的决定﹐对孩子的一生会有着多大的影响。也许他们会怨我﹐也许会恨我﹐可是﹐等他们长大了﹐等他们真正懂得了这世间种种复杂而又善良的情感时﹐我想﹐他们会明白我的。  
天亮了﹐孩子醒了﹐欢蹦乱跳地扑进我怀里笑闹撒娇。我舍不得他们﹐可还是要送他们回姨妈那儿去﹐因为孩子的失踪﹐姨妈已难过地病倒了﹐孩子的出现会是治好她的良药﹐再有﹐今天我还要去半一件很重要也会很麻烦的事﹐所以﹐只能将孩子送回去。

姨妈看到两个孩子安然无恙地回到她身边﹐高兴得老泪纵横﹐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爱的﹐怎么也舍不得松手﹐她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身体也仿佛立刻恢复了。从姨妈那儿打车回市区﹐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手机一整天地开着﹐可是却没有一个电话打来﹐今天十六号﹐是和杜华安说好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的日子﹐可是这一会儿﹐民政局可能都下班了﹐而杜华安却一个电话也没打来。我也没有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不知该怎么说﹐在姨妈那儿拖拖拉拉了一天﹐也好象是在故意地拖延逃避这个根本无法逃避的问题。坐在出租车上﹐终于决定给杜华安打电话﹐不管怎样﹐也是要面对他的。“喂﹐杜哥﹖”拨通了杜华安的手机。电话那头沉默﹐沉默得连呼吸都听不见。“杜哥﹐我……”内心无比愧疚﹐不知该怎样启齿。“你为什么不来﹖我等了你一整天。”冰冷冰冷的声音。“我……出了一点事﹐我……”我镇定住自己﹐“我想跟你谈谈﹐杜哥﹐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杜哥……”“我在市郊﹐在专门为你买的那幢别墅里﹐你要谈什么﹐到这儿来找我好了。”依然是冰冷得几乎无情的声音。  
我又伤害了一个爱我的男人么﹖曾经让那个对我一往情深的周鹏飞伤心离去﹐如今﹐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杜华安为我受伤太深﹐他对我那么好﹐我却终于辜负了他﹐种种缘由﹐又该怎么说起﹖  
   


挂了电话﹐吩咐司机送我到市郊那座著名的别墅住宅区。三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住宅区大门口﹐我下了车﹐向大门内走去。那幢幢白色的小洋楼在林荫道旁若隐若现﹐在夕阳晚照中﹐投映着班驳的树影。又来到了这里﹐又看到了那幢和其它别墅外形雷同﹐但又绝不会混淆的花园别墅。这里曾经是他住过的地方﹐而今﹐又被杜华安买下准备做我们的新房﹐世事真是奇特﹐世界也真的太小﹐转来转去﹐仿佛总也转不出命运的圆圈。  

    推开花园外那形同虚设的栅栏门﹐往里走﹐踩在铺满碎石的小径上﹐心里竟是那么地忐忑不安。我该怎么向杜华安说呢﹐告诉他事实么﹖告诉他我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么﹖告诉他﹐我为了那个永远也不能相守在一起的男人﹐而拒绝和他相守在一起么﹖走上门前的台阶﹐想伸手敲门﹐门却应手而开。推门进去﹐门内偌大的客厅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水泥﹑河沙﹐还有一些木板木条﹐这里已经开始装修了﹐杜华安让我按着自己的心意装饰这个家的﹐可是我一次也没有来过。  
    客厅里没有人﹐杜华安显然是在楼上的。只得往楼上走﹐楼梯上﹐过道上都是乱乱的﹐满是正在装修的痕迹﹐地上也脏脏的﹐不是沙就是水泥灰﹐墙面也凿得斑斑驳驳。楼上几乎所有的房间门都是打开的﹐一目了然﹐惟独那间大卧室的门紧闭着﹐走过去﹐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里面低沉地应了一声﹕“进来。”  
    我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杜华安站在落地玻璃门前﹐面朝着露台﹐背对着我。墙角里摆放了一张临时搭起的小床﹐上面有凌乱的被褥﹐看样子﹐是装修工人守夜用的。看着那个背影﹐心里顿时愧疚不安﹐走了过去﹐轻轻地喊了他一声。杜华安却不转过身来﹐也不答应﹐只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杜哥﹐我……”我该说什么呢﹖好象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你想跟我谈什么﹖谈吧。”仍然是冷冷的声音。  
    可是我却谈不出来﹐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说不出口么﹖”杜华安终于转过身来﹐他的面孔更加的冷﹐“你明知今天要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的﹐我们说好了的﹐可我在那儿等了你一天﹐你却失约了﹐为什么﹖”  
    “我……杜哥﹐对不起﹐”我垂下了头﹐艰难地说道﹐“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沉默了。我知道对面那个男人会是怎样的惊怒﹐只好一直垂着头﹐垂着眼﹐愧于面对他。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为了那个男人么﹖杨不羁﹐那个玩了这世上几乎所有女人的男人﹖”  
    “不﹗你别这么说他。”我冲口就说了出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要维护他﹐不能听到有人将他说得如此不堪。  
    “你还在爱他﹖你还爱着那个人﹖”杜华安的声音蓦地尖厉了﹐向我走近了一步。  
我慌了﹐慌忙地想掩饰﹕“没有﹐不是﹐我……”  
    “你不是说他骗了你么﹖他本来就擅长欺骗女人的﹐你还爱他﹖”杜华安又向我走近了一步﹐他的脸铁青着﹐他的眼里是愤怒﹐甚至痛恨的﹐“你就是为了他﹐才不想和我结婚的么﹖”  
我退了一步﹐心里又慌又乱﹕“不﹐杜哥﹐你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你也是个惯于撒谎的女人﹐用一大堆的谎言哄骗着我﹐你当我不知道么﹖”杜华安的声音越来越尖厉﹐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吓人。  
    “我从没想过骗你的﹐杜哥﹐你是个好人﹐我原是准备和你相守一生的﹐可是……”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愧疚﹐“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和他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误会﹐他没有欺骗我﹐是我错怪了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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