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情书

庄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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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姐妹们说个真实的故事，看后请留点感想。）
苏琴:
见字如面。那日蒙电视台大力协作与你终于在视频里见面，但碍于人前，心中数年的挂牵惦念未能吐露丝毫。今已时日不多，终于有理由说服自己来完成在这世间最后且最深的宏愿。
  医嘱家人谓我之肺癌早已扩散，时日无多，不过还剩2、3月罢。四子女唯小女细腻通达，每日陪伴孝敬，还陪伴谈心，恰似忘年之友。她留心洞察了我那藏于小铁盒中的秘密----你的小照，故有了前日请求媒体的南京寻访之举。
  我近日常似活在半梦半醒之际，混沌之间总是回到54年前的那个离别的夜晚。我分明看得见那个夏夜的苍穹高远深邃，星光璀璨，你就袅娜地走在我前面，夜风掀动你粉色的裙角，你那乌黑的秀发闪着柔和的光泽----
你不是说去南京xx机械厂工作，那儿有你专业对口的岗位么，可是之后一年的时间我写给你的信件却都被退回了，更未见你的只言片语，我迷惑困顿大病一场，想你竟是从了你父亲的意愿，因为我工人的身份低等的学历和贫寒的经济状况，终于弃我而去了？此后这也成了我一生的疑问。
病间颓废常有不配合治疗之举，大多医护非训则斥，唯有一年少护士细语温言，每次来则轻言微笑，虽是实习生，治疗颇有技术，扎针快而不疼，我经二月治愈。
父母见我萎靡成疾，就一再托人说媒。来相亲的有十余个，我不是躲避就是冷脸，心中惦念着你眼里哪能有他人？如此3年，我已经年过三十，父亲叹息母亲哭泣，家中唯有我是男丁，他们说我若再不婚配将死不瞑目。看着白发双亲，我心悔愧，而你仍是杳无音信，想到自己已经而立却仍给双亲带来烦忧，以至于他们夜不能寐，叹息忧愁，终于心不忍，便应了相亲，决心无论对方怎样，也要了我父母心愿，真是机缘巧合，此次见面的竟是3年前病中所遇的实习女孩----冰如。
后来冰如成了我的妻，这也许是上苍怜悯我情痴，又赐一好女子与我，竟不嫌弃我贫困年长。
可是我终究是放你不下，这时便学会了抽烟。常寻个角落点上一支烟，在升腾的烟雾里，安静而专注地想你，你的脸会在烟雾中重现，或喜或忧，是那样清晰又是那样模糊----（待续，已经午夜了明天再写）

雪之禅

如此温婉细腻的笔触，让我想起了林觉民的《与妻书》，同时耳畔也响起了齐豫的《觉》

期待下文

庄梦蝶

回复 2# 雪之禅
呵呵，下文来了----

庄梦蝶

恍然见，你分明回头，对我说，民奇，我去后我们就书信相通吧，父亲是不可知的。你的脸庞白皙润泽，像春日的桃花，我那一时竟有想去抚摸的冲动，我还记得自己那时激烈的心跳----
“爸爸，爸爸---”恍然间你的脸又变成了女儿的脸，那脸上满是焦虑，眼角含泪，咦？我怎么连腿都动不了呢？我伸手去摸，那伸出的分明是一只鸡皮暴筋的枯干的手----
我总觉得思想和肉体是可以分离的，我的灵魂何其自由，我都飞到54年前了，回头望见躯壳却瘫倒在病榻上。
视频里你已被无情的岁月改版的我几乎认不出了，银丝满头声音沙哑，那半个世纪前的玲珑少女已一去不返了！可她为什么还这样牢牢地占据着我的记忆，揪着我的灵魂？是呀，我们已经老去，青春正如流水匆匆溜走，生命也将完结，能留下的只是这些记忆，美好而酸涩。
电视台的编导曾来过，告诉我，你曾在10年前还来成都寻过我，这个消息真是令我有喜有悲，喜的是疑惑尽解，知道你当年并未存心弃我而去，只是迫于家庭的干涉无奈罢了；悲的是人世沧桑，我如今已经没有生命可以去享受这份珍贵的释然了。
82 年的风雨人生即将落幕，将别红尘，走过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虽然平凡渺小，也有些许感悟，人一生下来责任便落到他的肩上了，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不应轻易毁损，为人子女当上进孝顺，为人配偶要忠诚体贴，为人父母要尽心尽责。如今身如朽木，死神已拉住了我的一只手了，本来这份困惑遗憾即将随我地下，却因为细心孝顺的小女终于参透了为父的心愿，说要我了成全她为人女的孝心----满足一次父亲的愿望。她说常记得幼时饿饭的年代，我佯装吃过带回来馒头给她们吃的往事，说听得到爸爸肚子咕咕叫时就发誓要好好孝敬父母的----
今天也不顾非议和面子，若引起别人议论什么为老不尊也不在意了，身后骂名也随它去罢。唯一担心的是心里存的这一点牵念怕伤了冰如妻，也是她的善良通达成就了寻访之举的。
此信收到应是我离去之后，惟愿你读罢也能释然。人终究是活在责任里的，有太多的梦是无法实现的，我所幸运的是我在人生的尽头因为女儿和妻子的理解支持，为了自己自私了地活了一段，了了想见你一面的心愿 梦想，但因此可能给你造成的不便我还是深感忧虑，真是抱歉啊抱歉！
待我的灵魂飞去，我必会坐在云端，注视着你和我的亲人，如真能如传说中，死后成为鬼魂便拥有超能力，可以庇佑你们，我可真是心向往之啊！
流水桃花春已去，
悲莫悲兮生别离。
遍尝心酸已无泪，
只留满纸荒唐语。
                                                                                   民奇绝笔
                                                                                      2008年x月x日

庄梦蝶

花了几小时终于把故事写完了，心里有些酸楚。试问，滚滚红尘，有几人能在生命的尽头无怨无悔，无牵无挂，含笑而去呢?
民奇老人于3月后病故，他也只在54年后在视频里见了苏琴一面，前后不过10分钟，因为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他们连话也没说上几句-----
两个彼此牵念了一生的人，真的就这样永别了。

6932073

好心酸。

雪之禅

回复 5# 庄梦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故事莫非为你所写？？？

呵呵，庄周梦蝶。早已经分不清了

读罢此文，有种把齐豫的《觉》发上来的冲动，楼主见谅吧

庄梦蝶

刚刚去听了那首《觉》，听完的感觉恰似那夜写完这故事的感觉。
假作真时真亦假啊，你是慧眼匠心，我就不多说了，再次地

瓷器铃铛

看后让人心酸,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笑意浅浅

唉。。也只能这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年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