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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ekeback

《逃嫁新娘》刚看过的小说,超爱(当当当当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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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戎沁心的右臂,反手一割,男子的手忽的切下一深大的口子,他疼的松手,而与此同时,沁心一个转身便把第二刀送在了另外一个男子的喉管。他也是一松手,戎沁心的双臂双脚便被完全解放。

  然后这个乳白色的身影在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腾空而起,夏冯乙抬起双目,看见半空中的女子凛然的曲起身子,然后飞转过身。只消她的下招出手,自己必死无疑。但先前的两个男子以为夏冯乙夺得了足够的闪躲时间,他机灵的本能后退,居然躲过了沁心的攻击范围,沁心一刀落空,她的双眸一抬,冷冽的气质令夏冯乙心怵的厉害。他本以为她会霎时追了上来,夺他性命,但下一刻,她的身影又不见了。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多少人看的清。大家只是听见了两个男子嘶声耗竭的惨叫声,便再也无法捕捉到其他。但当他们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的主子,他们的老大。

  安庆生的脖子正被那名女子的右手所钳制。

  细薄的刀锋在他的脖子边缘,几欲划出一道血淋的口子。安庆生万万没有想到,刚还离自己那么远,在地上不得动弹的戎沁心,这一刻就拿这刀片,对着自己的喉管。

  所有的浩帮兄弟均回过头来,诚惶诚恐的望着这名双眸毫无温度的女子。

  “给我让开。”

  女子半低着头,这四个字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格外森冷。

  所有人均不敢大动,包括一边的夏冯乙,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女子。安庆生更是冷汗涔涔,他感觉的到这名女子的杀气,此刻强烈的令他心寒。

  远处的林作岩也是一脸骇然,但转即他便脸又阴沉了下来。

  “沁心!别动!”

  他知道霓裳的死,她一定是愤怒到了极点,如果这个时候她动手杀了安庆生。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不仅这一次的火拼不可避免,两败俱伤,死亡惨烈的下场更是能遇见的到。再则,霓裳所做的一切也将不复作用,即便富贵门这一次逃脱了,他们也不可能过得了日本人的手下。

  戎沁心对林作岩的话仿佛听若未闻,但她也没有急着把安庆生的脖子割破,她侧过脸来,煞白的脸露出诡谲的笑容:“安庆生。”

  安爷盯视她,嘴里一字不发。

  “安庆生,你说你要做这上海滩上的霸主,于是便要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是吗?”

  安庆生脸上一青,他不知这女子为何在这个时候说出此话。

  “那你觉得我心狠不狠,手辣不辣?!”戎沁心边说边瞥了一眼把一边的夏冯乙。安庆生随着她的目光,瞅了一眼夏冯乙,又回过眼神来看着戎沁心,一脸铁青。她是在讽刺自己,激怒自己吗?戎沁心见他一直不说话,刀锋便蓦地往内推进了一点,丝丝血液往下淌。安庆生大惊失色,颤抖的指着手,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活着出去?!戎沁心,今天你要是杀了我,你和林作岩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他威胁到,气势颇高。

  戎沁心却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说到:“我们打个赌,安庆生,如果我敢杀了你,你就输了,如果我不敢,我就输了,你赌不赌?”

  女子恨绝的看着他,安庆生的脸愈听愈阴沉。

  “赌不赌啊?”

  戎沁心咬牙切齿的一问,安庆生只剩怒瞪她,却不说半个字。

  “哈哈哈!!!”戎沁心忽然大笑起来,全场人愕然。“安庆生你想法设法当上海滩的最大,现在我那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说上海滩现在最大的人是谁!?哈哈哈!!”

  所有的人就像在看鬼魅一般看着戎沁心,她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散发出令人闻风丧胆的诡异气势。

  “全部都给我让开!!”戎沁心喝声一呼,当下所有青衣褂子的男子都是一顿,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一推一搡的把他们的老大挟持了下来。他们一个个纷纷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这话震慑到了他们。

  他们感觉到了威慑力。

  安庆生命在旦夕,并不敢大动,只能由着她挟持自己。但他眸中的愤怒却显露无遗,但却不吭声。

  路过枫霓裳的尸体时,戎沁心眸光一敛,步子一顿。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话,平西居然一马当先,没有林作岩的命令一个人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戎沁心,便缓缓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

  虽然她已毫无温度,没有知觉,但平西的动作却比任何时候都充满疼惜。

  戎沁心双眼一红,又是咬紧了些下唇,她继续把安庆生带出浩帮人的包围圈,直到她安全的抵达了林作岩的身边。

  “你们不会就这么好过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安庆生恼羞成怒,他从来都没有这么丢人过。先是在勇义之会被林作岩下了脸,而这一次他在浩帮数百名兄弟面前,被一个女子挟持,并且忍气吞声的受她讥讽。

  他们一行人出了忠义堂的大门,随着安庆生的出来,身后也紧紧跟随了一群胆战心惊的浩帮兄弟。戎沁心拖着安庆生走,然后忽的一停。

  寂静一刻。

  “不会放过你的人,是我!”戎沁心一字一顿的说到,然后手臂一挥,在安庆生的脸上划过一道硕长的口子。顿时安庆生捂脸大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与此同时,戎沁心从他身后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他跌跌撞撞的倒向浩帮人的那边,那些男子一见自己的主子向他们扑来,便上前稳稳扶住。

  两对人马各就其位,紧张的气氛间,对峙而望。安庆生一手捂住脸,一手把上前来扶住他的弟兄一赶,怒极的转过身来,对着戎沁心。

  戎沁心却丝毫不畏惧,她的双目以更浓的愤恨以及绝恨会瞪回去,然后她结实的说到:“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得到报应的,你们一个个都要死。”

  “我要你们都死,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女子的咆哮响天震地,神鬼均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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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结局篇:第一百一十五章 并肩]
请你好好爱他,

  连带我的那份,一起爱他。

  —◇—◇—

  当一切归为平寂的时候,愈纺已是夜色深幽。一进门来后,戎沁心顾不得身上的伤,撇下所有人担忧的目光,直直的走上了搂。她双目无神,对迎面而来的九嫂视若无睹。九嫂发现她伤痕累累,并且魂不附体的模样,吓的脸上煞白。她望了一眼沁心身后的林作岩,却见他眯着潭眸,蹙着俊眉,目送沁心的背影上楼。

  他并不说话,直到沁心的身影已然消逝在楼梯的尽头,男子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愈纺里站了好几个富贵门的兄弟,因为今晚的事情波连颇大,林作岩便派了人驻守在愈纺门外。平西和几个平时颇为熟稔兄弟驻守在公寓内,林作岩吩咐九嫂和另外两个丫头准备些饭菜,她们便匆匆下去忙活了。然后他又把平西以外的几个手下支了开,只留的他和平西站在偌大的客厅之内。

  从刚才开始,平西就没有直视过自己。林作岩知道他是故意在躲避自己的眼神,他爱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默默无闻的平西,居然深爱着枫霓裳。而也正是今天,他才迟然发现。所以,林作岩对着他,不免有了愧疚感。或许,现在的平西正在怪他,怪他放了霓裳去送死,怪他没有及时把她救下来。

  “霓裳安顿好了吗?”

  林作岩脱下外套,然后坐在沙发上,一问。平西站在一边,垂着眼帘,淡淡回答:“安顿好了。”

  “那就好。”

  林作岩轻轻颔首,缄默一刻后,他又对着平西说到:“坐吧,你也累了。”

  身边的男子却并没有坐下,他顿了一顿后,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毫无起伏的说:“我不累。”

  林作岩一蹙眉,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平西,他中规中矩的站着,腰杆笔直,他双目投像前方,并无神采。

  “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平西立即回答到。林作岩却轻笑了一声,笑的竟有些苦涩和自嘲,他缓缓站了起来,面对平西。

  “我知道,你在怪我。而现在,我也在怪自己。”他是过于残忍,明知道枫霓裳是为了他才陷入非死的绝地,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选择去保护她。她一直都在为了自己,豪无条件的付出,但他却从没有直视过这些,甚至在心里觉得理所当然。

  但她毕竟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她的爱太过深沉,让他动容。

  “我对不起她。”

  林作岩启声,他冲着平西的侧脸把这句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口。他欠她的太多,一辈子也不可能还的清,何况现在,他也再没有机会还给她什么。

  她再也不会回来。

  平西的身体些小的颤抖了一下,他的目光强硬的投在前方,不偏视,不眨动,但仿佛仍旧是禁锢不住内心的伤痛,它们涌泛上来,填满他的胸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再喊他岩哥,不再作为一个跟随的手下那样说话。他代替枫霓裳把这份歉意收下,那么理所当然。平西的双眼有一些些涩红,他转过身去,背对林作岩说到:“我去外面守着。”

  男子落寞的背影刺痛了林作岩,他怅然的目光从他的背影上移去,投向了二搂处。

  沁心……

  你会不会也还怪我?

  与此同时的愈纺二楼,那间紧闭的房门里,毫无声响。

  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戎沁心把窗帘紧闭,不留下任何缝隙。然后她躲进辈子里,大气都不喘一声,把整个身体曲卷起来。她似乎是在哭,似乎是在瑟瑟发抖,她没有在睡觉,而是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痛。

  这痛灼的她生疼,无法发泄出来,憋在胸膛里让她战栗。

  许久,许久之后,她开始不再发抖,身子一动不动的缩在被子里。她自己甚至都以为自己睡着了,她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除了一片的漆黑。她的意识模模糊糊,脑袋痛的发胀。浑浑噩噩间,她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沁心深深的喘了一口气,然后极端缓慢的站起了身。她走到窗边,把密封的窗帘掀开一角,窗外银辉的月光泻入了一片,随着她渐渐把纱帘挑起,那光辉愈演愈烈,在窗前的书桌上渲染了一片银熠。

  这月光犹如昨夜,那个时候,她还和她一同沐浴其中。

  她和她说她的过去。

  说她的爱,她的痛,她的伤,她曾有过的幸福。

  但现在,却只有她一人待在此处,孤孤单单。

  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颗颗滑落,戎沁心的双眸低垂,望着一桌的银辉,默默哭泣。她的目光随着月光而动,直到她瞄见了桌边一角,一封压在花瓶底下的纸条。它只些小的露出了一角,仿佛是特意不让人轻易发现,但此刻,这个棱角格外明显,令沁心的清眸忽的一瞠。

  她伸出手去,把花瓶挪开。

  花瓶一去,它的全貌才展现开来。

  那是一封信。

  戎沁心颤抖着双手把那封信来了过来,借着月光,她看见信封表面上娟秀的字迹,如溪水一般,蜿蜒展开。

  —沁心手启—

  戎沁心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把信封打开,而是眷恋的抚摸了一下这几个熟悉的字。

  是她……

  是霓裳…这是她昨夜写的信……

  女子含着满眶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撕开,然后取出里面细薄的一张纸。它规则的折了三折,显露出写信人的细心和心意,戎沁心缓缓的把它展开,站在月光下,把目光投在第一行间。

  —沁心,展信佳—

  一阵夜风毫无预期的从窗外吹进,丝丝凉透,扬起了沁心的额发,也鼓动了她手中的信纸,使它发出些小的簌簌声。戎沁心抬了一下眼,侧过了些身来,望了望身边的椅子。这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亮点在椅子上落定,然后缓缓的伸展开来,落成一个清丽女子的模样。

  如梦似幻,仿佛时空交错,戎沁心几欲看见了那名女子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在纸上一笔一笔的写着。她借着月光,字迹娟秀,她垂着眼,温柔的望着笔下的纸,透着留恋透着暖意。

  她写:沁心,展信佳……

  ※

  清晨,阳光隔着薄薄的云朵,露出温和的光芒。寂静的愈纺公寓里,有些小的人声起伏。九嫂端着银盘,上面呈着一碗热粥,几叠小菜。她面色有些犹豫和深沉,一步一步的上了搂去,走到沁心房门时,她本是想抬手敲门的,但不知怎地却又敲不下去。

  她醒了吗?

  九嫂皱着眉,陷入思忖。少爷非常担心她,所以一大早就命她把早点送到她房里,看看她的情况。九嫂知道昨夜枫小姐已经去世了,沁心一定是非常难过,不能自已。昨天进门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告诉了她,这一次,她伤的不轻。

  就在九嫂地头思吟的时候,门却突的自己开了。她吓了一跳,抬起眼来,发现戎沁心正睁着眼疑惑的看着自己。

  “沁心小姐……”

  一时间,九嫂不知所措,居然结巴了。

  戎沁心一顿,把目光从她脸上转移到她手中的银盘上,然后她弯了弯眉眼,抿嘴一笑:“好香啊……”

  她模样清透,笑容嫣然,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九嫂心中大诧,她本以为沁心一定会是一副伤心落寞的模样,但此刻她却清宁的像一夺在初晨中绽放花朵。

  戎沁心勾下头,闻了闻清粥的香味,然后抬起右手来拈了一小块菜,含进嘴里。她眼珠一提溜,然后赞赏的说到:“好吃!”

  九嫂看见她举起右手来拈菜,更是惊讶不已,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说到:“小姐,你的手…手……好了?!”

  她的右手本是不能动的,而现在她却运用自如。

  沁心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然后笑到:“好了…全好了……”她当着九嫂的面,又把手转了转,表明它现在的状态很好,怎么样动都可以。九嫂欣喜若狂,捂着嘴一笑,双眼似乎含着些感动的泪花。戎沁心把她手中的银盘接了过来,说:“林作岩呢,我要和他一起吃。”

  九嫂一顿,回答到:“在客厅里。”

  “好。”

  戎沁心端着银盘,一步一步下了搂来。客厅的模样逐渐在视线里展开,她看见男子站在阳台处,背身而立。他穿着一件鼓满阳光的白色衬衫,周身熠熠生辉,就连他黑的深沉的短发都被调皮的镀上一层暖金。

  戎沁心走到客厅中间,把银盘放在桌上,然后独自一个人悄悄的走近男子。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及时发现戎沁心的靠近。所以当他听到某些声响,而微小的侧过脸来时,女子含笑的表情便毫无预期的投进他的黑眸。

  “你在想什么呢?”

  林作岩站又是站在阳台,独自一人思忖。沁心知道,他总是在烦恼,忧沉的时候像雕塑一般的站在某处。他看着天,眯着眼,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戎沁心扯了扯男子的袖口说到:“你喜欢看天,是学的我的吗?”

  林作岩先是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戎沁心会在房里把自己关很久,但是只是一夜功夫,她居然起了个大早,然后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忽然站在自己身边,脸上还挂着久违的清澈的笑容。这笑容不带一丝瑕疵,没有痛苦,没有掩饰,她是真诚而由衷的在笑。林作岩觉得,怎么忽然之间就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戎沁心看出身边男子的疑惑,她咯咯一笑,然后弯着眉眼,伸手在林作岩的鼻子上一刮。

  “不许愁眉苦脸哦!”

  男子黑眸一瞠,惊讶的看着女子。她亲昵的动作,向阵暖流一般淌进自己的内心,使得忧愁一下子烟消云散般。霓裳虽然为了富贵门牺牲,夺回了半个富贵门,也夺回了戎沁心的罪状,但安庆生现在已经是投靠日本人了,联手于日本人,富贵门的未来依然令人担忧。

  林作岩一为富贵门担忧,二便是为了沁心。霓裳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况且霓裳是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折磨致死的,她该怎么才恢复的过来?

  但现在的沁心却生机勃勃的站在他面前,使得他的担忧忽的消散开来。更甚,她像是在安慰他一般,以她的笑容感染他,使他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心中即便有千万斤的重担,只要她的一个笑容,也能让他顿时舒缓,而现在他感觉到了。

  沁心在抚慰他。

  戎沁心见林作岩不说话,便转过脸来,对着天空。她的眼眸忽的一眯,清透的阳光丝丝扣在她的瞳孔上,发出光芒。

  “世上是有天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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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沁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会在天堂之上。——

  男子转过脸来,看着女子洒满阳光的侧脸,她的表情很动人,令男子一楞。

  “以后啊,我决定每个星期都去教堂祷告,这样的话,如果有天堂的话,我就能上天堂了。”她忽的瘪了下嘴,转过脸来冲着男子调皮一笑:“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一直相信有天堂,因为怕自己将来不够资格去,所以,每个星期我都有向主祷告,是不是很好笑?——

  林作岩随着她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好,一起去。”

  戎沁心双眸转过来,带着满眸的暖阳,与男子互视。她抬起手来,在林作岩的眉宇间一轻柔一划:“所以,为了要去天堂,我们不要再忧愁,再难过了。”

  ——所以,沁心,不要为我难过。——

  林作岩抓住女子的手,黑眸中有些不解,又有些疑惑和伤痛的说到:“你不怪我,没有把霓裳救回来?”

  沁心先是一顿,然后释然的摇摇头:“不怪。”

  ——也请不要怪他。——

  林作岩伤怀的眯起好看的双眸,他把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觉她手的温度。但戎沁心却把手突的缩了回来,皱着眉的对他说:“我不怪你这个,但是我怪你其他的呀!”

  男子一懵。

  “你冷酷,无情,暴戾,杀气腾腾,小气,粗鲁,偏执,固执,没有同情心,并且……”在一连串的词汇从她的小嘴里溜出来后,戎沁心忽然把快速节拍打断,然后眉眼一动,眼竟然有些许的红润。

  “并且……这么的孤独……”

  ——他太孤独了。——

  男子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定格,他瞠着均眸看着女子微微湿润的双眼,她嘴角还勾着笑,那笑那么温馨,充满疼惜和爱恋。

  “所以啊,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待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给一点点温暖给你。”戎沁心笑着落泪,把男子的大手拉起,放在自己双手之上,细细抚摸。“你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沁心,答应我,不要充满怨愤,要时常的笑,让他感到温暖,不再那么孤独。——

  林作岩不能反应一般的睨视女子,他心里的某处的痂忽的被切了开来。一直都是他固执承担着的担子在这一瞬间,轻了。

  “林作岩,我想要帮助你。”戎沁心蓦地抬起头来,眼神变得些许凛冽,坚实。

  ——请你帮助他。——

  “从今以后,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站在你身边,不再任性,不再冲动,我要竭尽一切帮助你,与你……”

  “并肩作战!”

  ——和他一起,共同进退。——

  女子的表情凛然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的力量。林作岩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口,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到一股力量充实了自己的心。感觉像是,再也不会只有一个人疲惫,一个人沉思,一个人声嘶力竭的抗住命运。

  因为他的手也有人,紧紧的牵住了,也有人在他身后,让他靠。

  “我能做的到的,林作岩,我一定可以。”戎沁心咬了咬下唇,字字铿锵。“因为,我不能失去你,因为我爱你!”

  ——最后,请你好好爱他。——

  “我会好好爱你,加倍的爱你,一辈子一直的爱。”

  ——请连带我的那份,一起爱他。——

  枫霓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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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10:18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一十六章 翻转局势]
对,你不是普通人。
  你是林作岩。
  —◇—◇—
  这几天上海滩十分不太平。
  先是醉酒闹事,聚众斗殴的多了。特别是在福熙路的富贵门前,经常有客人还未踏进门去,老远的就被喝醉酒的一群地痞掳去殴打。奇怪的是,被打的客人,身上的财物到是未减分毫,人却被暴打的不成人形。因为被蒙上了眼,这些客人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案,所以这样的事情在这一月内,屡屡发生却无人过问。说来巧的时,除了富贵门前,经常有客人被打,林氏业下的酒店,夜总会,餐馆也经常出现类似情况。所以,有心人还是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有人在故意捣鬼。再来第二件蹊跷的事情,就是码头。
  码头上停靠了日本人的船,这是一艘大船,却不是军舰。
  他们游走在上海滩的各个码头,虽然并无大动作,却总让上货下货的人胆战心惊。富贵门的货时常出不去,也收不进来,仿若被拦腰堵截了一般,久而久之会喘不过气。而两件事情加在一切看,完完全全是针对富贵门的,特别是第二件事,已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一段描述,龚显一口气把要说的说完后,他毕恭毕敬的弯下了身子。他的额头沁出不少冷汗,眼神下意识的不抬起,就是怕对着前面的这个人。
  这个人背身而立,体型十分魁梧。他一身褐黄军装,是一个高级的国民党将领。此次他亲自来了上海巡捕房,实属非常令人吃惊,其中的由原龚显不得而知。但自己虽然不算是他的直属下属,但他的官级和自己却是天壤之别,万万怠慢不得。
  “既然你已知事情的严重性,为何却迟迟不动手呢?”
  浑厚的嗓音低沉启动,带着些漫不经心,却让人更为紧张。龚显伸了伸手,抹了抹自己流下脸颊的冷汗,支支吾吾的说:“这些事情…本就是帮派之间的拼斗,能和富贵门作对的…不就是浩帮的安庆生了吗。他们斗也不是斗的…一天了……”
  “是吗?”那人冷冷一笑,稍稍转过些身来。龚显低着头,抬眼,只瞄到那人的下颚。满腮的浓黑胡子,透着威慑力,他嘴角勾着一抹笑,丝丝诡异。
  “帮派间斗打,也扯的上日本人吗?”
  那人又一问,龚显觉得自己扇了自己嘴巴,先是说很严重,后又说只是帮派斗殴。他一向聪明,这次却被他给吓的语无伦次,自掘坟墓了。
  一时间,他更是慌乱。
  “那些日本人,在上海已死了一个将领,而且死的十分蹊跷,想必他们…他们插手这件事情也是因为,那将领之死和…和林作岩有关吧……”
  “噢,还有这事?”那军官倒是一顿,稍一沉吟,然后说到:“那林作岩又为什么要杀了那日本人呢?”
  “这个…这个,听说,听说林作岩有个女人,似乎是共产党。”越说,这龚显越是结巴,他知道现在戎沁心是不是共产党,已经是无从追究了。但迫于此人的压迫感,他只能尽量的为自己的失职开脱。而现在他基本上也不知道自己在为自己开脱什么。
  “呵呵……”那人仿佛觉得十分好笑,厚重的皮靴在地上踱了几步,然后说到:“龚队长,你说堂堂一个上海滩的东家,为什么要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去杀个日本人呢?至于共产党,证据又在哪呢?”
  “这个……”龚显已是大汗淋漓,他并不知道林作岩与面前这位男子有何渊源,只是现在的他确实十分后悔自己选错了主。当时靠安庆生,那是因为有日本人给他撑腰,但毕竟中国土地上,老大还是政府,是党国军队。现在倒好,他惹毛了林作岩,自己却要自食其果了。

  龚显觉得瞒不住了,再吞吞吐吐下去,估计就要穿帮,被他看出来自己帮着安庆生,帮着日本人。索性,他双腿一软,居然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说:“将军,你也是知道,我们巡捕房其实也很难做。得罪谁也得罪不起,你要小的把兄弟们带上,去和日本人斗,这偌大的上海滩上,日本人又哪里少?这一次,他们的船都开到上海滩上来了,虽然是明目张胆,但又能如何。这又不是军舰,审查也没有带枪 支,停靠在此,说是观赏景致,我们能拦吗?!”
  龚显像个受了委屈的媳妇一样,摆摆手,撅撅嘴,让面前的男子甚为反感。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那男子先是缄默了一刻,然后启声。龚显一顿,面露喜色,但却碍于形势并没有张显。
  “这事你别再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带的人去富贵门口掳了那些客人的。”
  字字铿锵,厉声如雷。龚显脸刷的一白,心忽的就沉到了底。
  他嘴巴微微张了个嘴形,却吐不出半个字。面前的男子森冷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出了门去。
  他刚一出巡捕房的大门,便在几个随从的护应下钻进了车。后面跟了两辆军车,一路幽静的前行。虽然他们已刻意的低调,却依然引来了路人的侧目,他们纷纷猜测是哪一路的将军来了。
  施骅隆坐在后座,一语不发,他陷入沉思,也面临抉择。他浓眉紧蹙,迫人的紧张感在车内满漾。
  昨日,他的私人飞机刚在上海着陆时,那个男子就来了。
  许久未见,他依然意气风发,俊挺逼人。两个男子坐在敞开机门的飞机上,在震耳欲聋的旋翼声中,谈话。
  巨大的风吹在两个坚毅的男子身上,他们互视许久后,尽是哈哈大笑。施骅隆非常欣赏面前这位俊美却又冷毅的男子,他觉得他的身上有很多像自己的地方。所以一度,他希望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但是他也只是有过这个想法,但却从来不过问女儿的感情,也从未提出。或许是对他惺惺相惜,所以肯抛弃年龄的差距,坐在同一水平线上。
  当林作岩把那张纸交到他面前的时候,施骅隆先是有一刻的深沉,他低头打量,然后很不满的抬起双眼说到:“你觉得,我能信这个吗?”
  林作岩淡淡的勾起笑容,说到:“当然不会信,将军是最睿智的人。”
  “那你给我看,又是何意?”
  “将军可以假装信。”
  施骅隆一顿,又是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眯了眯眼说:“林公子,这可不是小事。这不再是你和安庆生之前的游戏,这是军 人与军 人,甚至国 家与国 家之间的游戏。你认为我有权利,以一已之力,帮助你吗?”
  他的脸倏然沉下,双目间的寒澈令人畏惧。但林作岩却依然很镇定的说到:“我并不想求将军为我做什么,只是希望,这场游戏能来的更加公平。”
  “那好,有些事情,我也是听说了的。我向来不喜欢下流卑鄙的手段,我可以为帮你这点。”施骅隆答应的十分爽快,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饶有兴致的打量与自己对座的林作岩。他的面上带这笃定而自信的笑容,令他十分欣赏。他是知道,这件事情,很可能使富贵门遭灭顶之灾。这个世道,即便你再有本身,你也不过是军 人与政 治脚下的蚂蚁,难道他真的有信心斗的过他们?
  林作岩见他答应了,便淡声道谢:“那就谢过施将军了。”
  说罢,男子便站起身来,跳下了飞机。巨风把他的风衣扬起,他却步履稳健的一直走。施骅隆望着他的背影,然后最终对着男子喊到:“林公子!”
  林作岩转过身来,黑发飞扬,微微眯眼。
  “这件事。”他抓起手中的纸,说到:“我会考虑,会试着去信的,如果你有本事抗的过他们的封锁!!”
  男子微微一笑,眸光若星灿,然后他继续转过身,离去。
  是时,民国二十年,七月。
  富贵门遭到前所未有的经 济封 锁,所有的上海滩的的日 籍商人,不再与之有任何贸易往来。货船不得出港,不得入港,名下的各类产业由于资金流通受阻,业绩大肆滑坡。一场有日本人插手的,不平等经济竞争正在上演。
  与此同时,浩帮的安庆生正春风得意。
  时过一月,事态却大为翻转,富贵门的货物虽然依然不得出入港口,但上海滩上的产业却愈趋繁华。并且,在没有任何人敢与他有生意往来,没有任何银行肯借给他一分钱的时候,他名下的所有产业也然有条不紊的运营。
  再没有人在富贵门门前,掳人打人。金碧辉煌的富贵门人已然人头攒动,名下的饭庄,夜总会,大小赌场依旧门庭若市。而与此同时,人流回归了富贵门,浩帮的各项产业便下滑甚重。更令安庆生坐立不安,愤怒发指的是,富贵门下的所有打开门做生意的产业,均免费!
  免费,不用花一分钱进富贵门赌钱。只给赢,不给输,通宵达旦,任由君待。
  安庆生惊奇了,所有道上的人,所有的生意人,均是大诧。难道富贵门真的有钱到这样,能够只出不进,并且一连持续了一个多月。任由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即便再多的钱也不可能顶的住这样的经济封锁,并且这位富贵门的少东,却丝毫不畏缩,反到大张旗鼓的富贵门开的更加繁盛。
  仿佛在告诉别人,不要跟他比,谁都没有资格,谁都比不过。
  源源不断的钱往外滚出,富贵门却依旧门庭若市,金碧辉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无需担忧。
  ※
  “怎么回事!!”
  安庆生一甩手上的账单,脸上一青一红。右边脸颊上一道硕长的疤痕,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有些张裂。
  夏冯乙站在一边,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再过些时日,他一定顶不住了的,安爷你放心。富贵门不可能有一辈子流不完的钱。”
  “问题是我有一辈子跟他耗吗!?”安庆生气火攻心,他把账单往夏冯乙的脸上一甩,它散了开来,落的纸张漫天飞。夏冯乙被冲力所迫,往后退了一步,他咬着下颚,隐忍自己的怒气。
  安庆生见夏冯乙不说话了,心下更为恼火,索性把怒气全往他身上撒:“夏冯乙,这就是你的伎俩?封锁富贵门的财路,让他自生自灭?哼哼,那现在过去将近两个月了,我安庆生看到什么了?!”
  他一挥袖子,指着门口:“我怎么没像你说的那样,看见林作岩来求我了?!他现在坐在富贵门,比我还逍遥呢,他的富贵门一分钱不花就能进去,我呢?难道我要拿钱出去请人来吗!?”
  说罢,他把手挥了回来,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夏冯乙脸上。
  “你不是在逼他破产,你是在逼我破产!!”
  安庆生气的全脸涨红,他呲牙咧嘴的过火,把伤口裂开了,丝丝剧痛。他一捂自己的右脸,便又想起了那日戎沁心对自己做的事情。她当着所有浩帮兄弟的面,把他们老大的脸划破了!她只是个女人,只是个女人,却让他安庆生下了这么大的脸!
  男子气的全身发抖,脸上青白相接,他甚至觉得而些站不稳,靠在书桌上,重重的喘气。
  而与此同时的富贵门,最高层上。
  落地的玻璃窗是林作岩办公室标志 性 的装饰,他时常站在这俯瞰上海滩的一切。而此刻,他亦是如此,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以右腿为支点,在窗户上嵌出了一个俊挺的身影。
  不过多久,这个俊挺的身影旁边又逐渐印出了另外一个俊挺的身姿。
  他们站在同一平行线上,并不看对方,只是眯着眼,把焦距放在很远。
  许久的沉默。
  “我以为你会不肯接受帮助。”
  阳光把男子褐色的瞳孔点亮,他稍微侧过一些脸,目光投在黑瞳的男子身上。但黑瞳的男子却并不看他,他依旧望着窗外,只是下意识的勾起了嘴角,抹出一淡淡的笑容。
  “我可不是闹脾气,装作很有骨气的小男孩。”
  褐瞳男子忽的一笑,很有领会的说到:“对。”
  “你不是普通人。”
  他一顿,然后继续说到:“你是林作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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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1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一十七章 可惜不是你]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
  落华公园,草木依旧。
  女子扬着脸,阳光如金色的泼墨,一泻而下。她微微合着眼睛,让阳光流转在自己的瞳眸中,她看上去很平静,很舒展。空气里漾着薄薄的水汽,在盛夏的日子里,树荫底下微有潮湿,木椅的扶手上竟有些冰冰凉凉。
  “这是个乘凉的好位置。”
  戎沁心淡淡说到。这张木质长椅放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之下,满枝满叶,把暴烈的阳光搁档在外,像是被除去了浮躁和不安,阳光从缝隙间洒下时,变得舒缓而平静。
  令人十分惬意。
  身边的男子低着的头,稍稍抬起,他偷偷的瞄了一眼戎沁心,然后把目光转正。
  “是啊,以前是冬天,并不知道在夏天,坐在这里会如此凉爽。”他浅浅的勾起一抹笑,栗色的头发随着微风些小摇曳。
  女子并没有接下他的话,两个人有沉默了一番。戎洛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眸光流转,却始终不敢去看沁心,终于他开口说了话:“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的。”
  “我得来谢谢你呀,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沁心立马回答到。
  我们……
  男子的双眉还是下意识的蹙在一起,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们是一体的,本就是一起。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戎洛舟些小的晃了晃脑袋,然后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不应该这么想,现在,她的确是和他一起的。是自己负了她,是自己背弃了诺言,伤害了她。甚至,一个原因,一个结果都不曾给她。一声不吭,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可是,他不是不想她,不是不爱她。只是他无法去面对她,对着她,他说不了谎,但又无法忍心的告诉她,他们的誓言全都破碎了,他再也无法给她幸福。
  “我让你很不自在吗?”戎沁心瞥了一眼身边表情有些古怪的洛舟,她转过身来,一问。
  戎洛舟一惊,也是侧过脸来。
  “没有,你来见我,我很惊讶,也很高兴,但也很……”一口气仿佛要把话说出来,但却又哽在了喉咙。洛舟失落的表情一览无遗。
  “也很……难过。”
  一阵风吹来,包裹着两个人的树荫晃了晃,簌簌出声。男子的表情凝固在这一刻,戎沁心看着他,她眼中的伤怀流露。他们其实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因为这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统统簇拥在两个人心里。他们都感受的到,真切的知道,有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再复返。
  只是他们还想在最后的时候,抓住一点点。
  毕竟这回忆太过动人。他们坐在同一个地点,那个时候是冬日的暖阳。男子还穿着好看的乳白色毛线,沁心那么自然的靠着他的臂膀。她也是扬着脑袋,让树杈间散落的阳光,斑驳的落在自己的脸上。
  那个时候,觉得时光会停滞。
  以为一辈子会相互依偎,以为一辈子嘴角都会漾起淡淡的笑容,甚至以为,这就是一辈子的幸福。
  然而睁开眼来,除了阳光依旧,草木依旧,他们之间的距离却隔着一个人。他们没有依偎,也无法依偎,他们甚至不敢互视。
  “沁心,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经过片刻的缄默以后,戎洛舟忽然问到,沁心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
  “嗯,你问吧。”
  “如果当时,我去了码头,现在的我们会不会全然不一样?”男子偏过脑袋,他的眼神充满了渴求,仿佛急需一段截然不同的答案,来弥补现在的创伤。
  沁心一顿,睨视他几秒后,说到:“问题是,你并没有来。”
  听后,男子也是一顿。
  “是啊……”男子的双眸顿时失色,他转回脸去,样子十分落寞。“沁心,我一直都在想很多的如果,想如果当初我有去赴约,想如果我没有遇见施月,想如果我不是锦丰的少爷,想如果我能勇敢,执着一点。现在的我们,会不会还在一起,会不会就能幸福。”
  “但是,明明就没有如果,对吗?”他露出惨然的笑容,停顿一拍,然后继续说到:“即便是这样,即便我明明知道没有如果,但还是不停不停的想如果,如果这样,如果那样……”
  他痛苦的拧起俊眉,双拳不自觉的攥紧。
  他是痛苦的,在无数个无眠的日子里,他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么懦弱,他真的好想时光能够回溯,让他回到那个晚上,去云阳码头见她。他想抛去一切的包袱,什么都不再管,什么都不理会,就只有两个人,就让他自私的和她一起。
  如果那样,多好……
  “洛舟……”
  沁心伸出手去,握住洛舟紧攥的手。他的手冰冰凉凉,像一块石头一样。
  男子惊愕的一顿,侧过脸来,与女子清透的眼睛互视。
  “我和你一样,也会想如果。”
  她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容,但他看上去却是那么释然。
  “我也会想,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如果那个时候你有来,如果我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住在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幸福的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好。”她眉眼跳动,有些小的红涩。
  男子错愕的看着她。
  “但是,但是,这只是个童话故事。”
  只是个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相遇,他们经历苦难然后幸福的在一起。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受到所有人的祝福,他们在故事的最后,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女子的话像把利器把一直藏在心中的浓伤划开,让它赤裸裸的曝露在阳光之下。
  “可是,故事的最后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当他们在一起之后,幸福的日子是怎么样?谁有说过,谁真正告诉过我们?童话故事的结局,只到快乐的部分。那么之后王子和公主发生了什么呢?谁告诉我们?”
  女子一挑眉尖,眼眶一红,继续说到:“真的就会幸福吗?”
  男子琥珀色的双眸忽的一瞠,一直攥紧的手就这么松来了。
  “洛舟,每个女孩的心中都住着一个王子。那是她们第一次爱的人,她们把最透彻,最宝贵的爱给他。但是现实却不是童话故事,现实不可能到快乐的部分就结束,它后面还有好长好长……”
  “那好长好长的部分,就是我们已经分开。”
  更深的伤痛闪过男子的眼眸,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没有如果,而是即便有如果,结果也不会改变。我们不能攥着回忆不放,而选择蒙蔽自己。如果真的都能幸福,那么为什么又会分开呢?
  洛舟低垂下眼眉,浓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他的手完全的松懈开来,苍白无力,但沁心却不依不饶的握紧了他的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子轻然出声,语色温软。戎洛舟抬起双眸,看着她,发现她眼中漾起的水珠已经泼燃滚下。
  “虽然王子和公主最后没有在一起,但是,每个女孩都会记住这个王子的。一定会记得,记得一辈子。她们在生活的空隙中,还是会坐在某个无人打扰的角落,静静幻想。如果,故事不是这样发展的,如果结局可以重新来过。”
  “因为太美好了,有些回忆,真的很美好。”戎沁心眉眼一动,眼泪更甚,哽咽到:“我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我曾如此固执,倾尽一切的去爱你。
  只是,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记得,永远记得,你牵过我的手,也还能感受,你的温柔。
  ※
  “咔嚓——”
  戎沁心扭开门把,蹑手蹑脚的进门。她瞄了一圈愈纺的客厅,发现他还没有回来时,便长长吁出了口气。他是背着林作岩去见洛舟的,近两个月以来,她时常和洛舟打电话,但内容都是商讨关于富贵门的。今天是第一次,她出去见他。因为有些事情,有些问题不可能一直不面对,她得解决。
  她很高兴林作岩能接受洛舟帮助。在洛舟娶了施月以后,他已逐步代替了戎爷的职务,他变得很利索,果断,不再像是当年那个愤世嫉俗,又有些优柔寡断的戎洛舟。他变得胆识过人,在生意场上已是如鱼得水。戎沁心知道,他在一定程度上,是因她改变。因为曾经的错过,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无助,只有自己真正意义上操纵了什么,才能把握命运。
  但是,有些事情已不能回头,即便她知道,他还爱着她。
  戎沁心边想边往楼上走去,等到她打开自己房门时,黑暗中忽然有些什么力量从身后把她搂住,沁心大惊,刚要喊出声来,却听见男子磁性的低声:“你好大的胆子。”
  戎沁心一楞,知道穿帮了,于是便不在挣扎,垂头丧气的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可别误会。”
  男子沉默一刻,然后一语不发的把女子短发拨开,露出她嫩滑的后颈,然后把吻印了上去。戎沁心觉得后颈上一热,脸上忽的燥热,赶忙手舞足蹈的挣扎起来。林作岩一手从后揽过她的腰,把她抱起了地。沁心双脚离地,觉得更加不安,动的更加剧烈。
  “你听我说呀,我去见他,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去和他商量富贵门的事。”下意识的,戎沁心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来了。
  男子邪魅一笑,笑她的慌张还有浅薄的伎俩。同时,他又有些禁不住的愠色,他知道她去见戎洛舟是把他们的事情讲清楚,她足够让他信任。只是,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进门,还有说谎骗他,就是让他很为不满。仿佛故意要隐瞒他什么。
  他觉得他这么小气吗,觉得他没心没肝,不会思考吗?
  “你现在不是一般的不老实。”
  林作岩一臂完全的搂着她的腰,一臂把她圈住,戎沁心全然没有了反抗之力,急的干瞪眼。
  “我错啦,你放我下来!”
  她明显觉得气氛不太对,索性举手投降,要不然就要被他吃干抹尽了。
  “晚了咯,做错事情总是要有惩罚的。”他难得邪邪一笑,居然调侃起沁心来了。不等沁心反应,她就被他反身压在了床上。林作岩顺着她的后颈,一路吻下去,大手探进她的衣襟,开始熟练的解开她的衣服。
  戎沁心被他强压着,由于理亏,也不做反抗。只是越来越强烈的酥麻感使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不久她开始娇喘连连。
  “沁心……”
  在沁心的意识已被完全吞没之时,男子在她耳边低吟:“后天,我们举行婚礼……好不好……”
  “嗯…好…”
  她答应的很快,因为她几欲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因为此时此刻,她什么都听不见,全身发热。但男子却诡谲一笑,捧起她潮红的脸,深深的吻住。
  “真是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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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4:1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1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一刻起]

  从这一刻起,她相信。
  她会幸福。
  —◇—◇—
  戎家公馆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戎洛舟坐在栗色的沙发上,看着父亲笑意十足的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份单子。
  “他真是个天才!”
  戎爷一再感叹,现在的他不得不承认林作岩就是个天才。他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并且不费吹灰之力。这根本不是浩帮安庆生能媲美的,安庆生顶多只是个老狐狸,只知机关算尽却不知其中城府。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家里捶胸顿足,气的脸一块青,一块紫的,还弄不清楚状况!
  戎洛舟微微带着笑,并不打搅父亲的连连赞叹。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林作岩在上海滩上的确是最聪明的人。他这一招下的可真是绝妙,不仅令富贵门得以重生,也顺带令锦丰大获得益。
  每个人以为,富贵门是在自寻死路,每个人都等着富贵门钱财流尽,然后自生自灭。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众目睽睽之下,富贵门依旧风华繁盛。他们怀疑,他们猜忌,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风言风语,但他们却丝毫不能影响富贵门的胜景。
  包括安庆生。
  现在真正要钱财流尽的其实是他。他为了与免费运营的富贵门竞争,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低他旗下的所有酒店,赌场,夜总会的价格。但无论他怎么压价,却都没有办法和真正的免费媲美,这些举动只是他恼羞成怒,而不知所措的结果。
  富贵门为什么会越开越繁华,而锦丰为什么又能从中得利呢?
  这得凭借他们两家完美无间的合作。
  富贵门不是真的在经济封锁中,那是因为它的物资都是以锦丰的名号运转的。一切的一切,所有人都只看到表面,而富贵门却顶着锦丰的名号,生意越做越大。本以为是一滩死水,但水底却暗藏汹涌。
  如果说锦丰只是帮助林作岩运送物资的话,那么不过是杯水车薪,坐以待毙的方法。毕竟富贵门是免费开放的,就是往里砸再多的钱,那也是于事无补。但林作岩却将计就计,把安庆生几欲逼上死路。
  因为林氏旗下的所有店面都是免费开放的,它们的物资开销自然是一般时候的2到3倍。这么大数笔的物资采购,任是所有的商人都为之动容的。所以,打着锦丰旗号的富贵门,在采购物资的时候,成为最有说话权的老大。因为它是最大的客户,谁都不会买这么多的物资,做它一笔生意胜过做其他一百件生意。所以,即便是富贵门在物资的单价上一再压价,他们也只能闷声不吭。与其一件多赚一块钱,不如一百件,每件多赚一毛钱。
  这也是为什么,安庆生买不到物资的原因。
  而林作岩却不在这步停止,他要的是安庆生的全面崩溃。当安庆生买不到物资的时候,富贵门却以比之前低廉的价格买到同样的物资,而也是这个时候,他偷偷叫人扮作商贩,把物资卖给安庆生。
  安庆生为一边为了与免费的富贵门竞争,不可能会为了买不物资这样的事情,而停止这场生死较量。他脑子一热,即便是比平常的贵,他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如此以来,供着富贵门日夜敞开的钱其实,不是他林作岩自己的,也不是锦丰救济的,而是安庆生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贡献的。
  是不是很可笑,想要搞倒他人,到头来,却在坑害自己。
  “哈哈哈!!”戎爷又是一声豁达的笑容,他锦丰的事业也因为这一次,而上了一个大的台阶。当初,他并不是很赞成洛舟和林作岩合作,因为毕竟上海滩上,日本人已经开始和富贵门作对了。这个时候和富贵门扯上关系,是最不应该。
  但戎洛舟却执意这么做,已经年近五十的戎爷,已经不能左右如今已然脱胎换骨的儿子了。他不再那么轻易的妥协于自己,而这一次,他竟然也没有让他失望。
  “你猜现在,安庆生是个什么表情?我真的是很好奇,哈哈!”
  戎洛舟眯眼一笑,是啊,林作岩,你终是神奇的挺过了这一次的经济封锁。那么下一步呢,如果安庆生几近崩溃的时候,就不再只是采用这样的温柔的手法了。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
  ※
  “一定有人在帮他!!”
  安庆生咬着呀,面色如铁。他手攥着椅子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吱吱的声响。夏冯乙站在一边,他知道事情未免太过蹊跷,所有的计谋都不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走,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仿佛不是他们在算计林作岩,而是林作岩在算计他们!
  想到这,夏冯乙不免心有愤恨。他低着头,阴狠的挤着眉眼,不自觉的攥紧拳头。他怎么能就这样输给林作岩,他还没有看到富贵门被连根拔起,他还没有看到林作岩哭着来求他,怎么能就这个样更输掉!?
  “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在给林作岩送钱!”安庆生只能想到这步,他万万不可能料得到,其中的过程复杂不堪。
  夏冯乙不以为然:“如果是送钱,谁又有这么的资金,能供了了这么久!安爷,这事太过诡异了,我想我们得换个法子。”
  男子知道这条对付林作岩的法子,不可能奏效了。如果说当初,他笃定林作岩只是虚张声势,苟延残喘罢了,但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他不得不想,是另有蹊跷。虽然他并不明白其中的玄机,但本能告诉他,这条道只能逼死安庆生,逼不死林作岩。
  安庆生冷冷一笑,向着夏冯乙走来,靠近之时,其森冷的气息令夏冯乙不自觉的有些慌张。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后退了一步,但安爷却一把掏出枪来,冲着男子的脑门。
  夏冯乙惊慌的抬起双目,微微颤抖的望向男子。
  “安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
  安庆生现在几欲疯狂,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力不从心而又落魄。要知道,他浩帮的积蓄就要被他亏空了,他两个多月,没有进账一毛钱!
  说罢,安庆生缓缓的上了一个膛,夏冯乙把目光随着这个响亮的上膛,从男子的面部转移到了枪上。他眼睁睁的看着安庆生的手指,几欲扣响扳机。
  “安爷!”
  他忽的就跪了下来,拽进男子的裤腿。
  安庆生不语。
  “安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怎么对付林作岩,我知道!日本人的船还在黄浦江上,当初他们承诺了我们,提供非金钱以外的所有资助。他们也想林作岩死,尚野隆三的死他们还没有和他算账,所以,他们一定肯,一定肯的!”
  夏冯乙害怕死亡,他还没有报仇,任何形势的死他都不能接受。
  他死死的攥着安庆生的下摆,一丝不肯松手,他用力的眯着眼,生怕下一秒钟子弹就穿透他的脑门。
  “噢……?”
  安庆生果然没有扣响扳机,虽然夏冯乙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最终他还是明白了。
  如果施以软法无法奏效,那么就硬碰硬,索性把富贵门一口气连根拔起。现在浩帮不再是富贵门之下的帮派了,他们有日本人撑腰,试问一个黑帮,怎么能和一支军队对抗呢?
  诡谲的笑容闪过,安庆生缓缓的把手中的枪收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的愈纺公寓,一些却还平静如初。
  屋子里光线通透,女子站在桌边,颇为繁忙。平滑的桌子上,摆着两堆颇为凌乱的白色卡片,女子从左边的一堆里拿出一张,然后规则而认真折叠,然后再从一旁的篮子里抽出一条剪好了的银色缎带,熟练的在卡片的一角绑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完工之后,她很引以为豪的放在阳光下一看,银色的蝴蝶结逆光一闪,点燃了她满是笑意的瞳眸。
  确认它完美无暇之后,女子便把她放在了右边,然后又从左边抽过一张卡片,进行新一轮的折弄。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张接着一张的折叠,一张接着一张的绑,乐此不疲。
  她叠的那么认真,甚至都没有发现男子的靠近。
  “你叠这么多干什么?”
  林作岩随手拿起一张成品,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实十分精致。只是,满桌的请柬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多了一点。他并不想很高调的把认识的人都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只和她两个人,接受牧师的祝福。
  戎沁心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对上男子含笑的俊眸。她一见到他,便连忙拽住他的手,一脸兴奋。林作岩看着蹊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女子便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坐好。”
  男子一懵。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女子便又反身在桌上摸摸索索的找什么。林作岩的好奇的看着她从一丢零散的卡片中寻摸出了一只笔。她拔掉笔帽,甩了甩,然后递给男子,说到:“写请柬。”
  林作岩一顿,然后笑意飞扬。
  他接下她手中的笔,拿起一张卡片,但下笔之时他才顿悟,他不知该怎么写。
  戎沁心看出他的窘迫,便吃吃一笑,凑过身来说:“大少爷没有写过请柬是吗?”
  林作岩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得意洋洋,仿佛逮住他小辫子的摸样,心下觉得好笑。但他也只是稍稍眯了眯眼,然后低回了头,开始在纸上下笔。他的确没有写过,但是就算他写错又有何妨?谁又敢来纠正他呢?
  “请谁?”
  “戎佳!”戎沁心脱口而出,显然是斟酌已久。林作岩并没有立即写下去,而是侧过半个脸来,有些狐疑的看着沁心。
  “戎佳是谁?”她的亲戚吗?她在上海还有亲戚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她家里的事?林作岩心中一直埋着的疑问,这一刻跃跃欲出。
  “她是我堂妹,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那个时候约定了,如果谁先结婚,另一个就给做伴娘,请柬也要第一个送给对方。现在我要嫁人了,当然要守诺言了。”戎沁心撑着脑袋,眯着眼,嘴角勾着笑容,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是吗。”男子微微含笑,继而又说到:“他们住在哪,去把他们接来吧。”
  林作岩很难得听到她提及家人,所以心下也觉得十分宽慰。但只见沁心先是一顿,然后摇了摇头,把目光放到很远,隐隐的有些哀伤。
  “请不到的,写了就好,把请柬写了,告诉他们了就好了。”戎沁心把目光瞥回,对上男子幽深的潭眸。林作岩的目光里有着思量,他见她一脸哀默,想问的话却又都哽在了喉咙。对视几秒后,男子先行露出笑容,皓齿明亮,他伸出大手揉了揉女子的短发。
  “好了,就先写戎佳的。”
  “嗯!”
  戎沁心重重一点头,然后目视着男子隽永的笔锋在纸上划开。他的字像当初的一样好看,挺直而锋芒毕露,和他的个性一样。戎沁心痴痴的看着,把下巴放在桌上,眯着眼,看那字迹在眼前流飞。
  她要嫁人了。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戎佳堂妹,还有好多好多亲人,好多好多朋友。沁心明天就要嫁人了,虽然,虽然不能待在你们身边,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但是好歹沁心在这边会时常想你们,为你们祝福祈祷。而且,沁心嫁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世界上最疼自己的男人,你们一定会肯开心,为我感到欣慰的。
  女子的视线里面,全都是亮堂堂的白。仿佛全世界都在发光,而她眯着的眼里,男子风神俊美的侧脸,格外耀人。
  她看着看着,就笑着流下了泪。
  “你怎么了?”
  男子发现女子的异样,他黑眸轻瞠,有些讶异。
  “没事啊,没事,你别管我了,你快写呀!”
  戎沁心笑着摆手,推了推他,示意他赶快写。林作岩并没有及时的下笔,而是深深的看着女子一眼,然后他缓缓的侧回脸,重新开始写了起来。
  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话,音色温软好听。
  “他们会放心的,我在你身边,他们都会放心的。”
  “嗯……”
  女子笑着点头,笑的心酸而又幸福。这一刻,她真正把自己的交给了这个时代,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她相信,她会幸福的,这些请柬上一个个曾经熟悉的名字,都是她想告之的对象。
  从这一刻起,她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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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3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一十九章 乾坤调转]

  即便只有一个晚上,
  也要让乾坤调转。
  —◇—◇—
  就这样,沁心和林作岩坐在落满阳光的桌边,在一堆纷繁凌乱的卡片当中,度过了一个美好而温馨的下午。
  只是夜幕降临之时,一封不期而遇的信寄到了愈纺公寓,打破了两人充满希翼的气氛。
  当戎沁心拿着手里的两张卡片时,她的脸色愈发阴沉,这两张卡片一红一银,仿佛水火不容。一张是婚礼请柬中的一张,另外一张则是刚才送到愈纺的邀请卡。
  红色的卡片,绒纸的触感,女子反复打量着里面的内容,秀眉不自禁的蹙起。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戎沁心并没有抬头,音色低沉的说到。林作岩站在她前面,半侧着身,目光微微眯起。
  “他这是被逼急了。”
  女子神情忧虑的看了男子一眼,却只见他眸光直直投向远处,像是在暗暗思忖什么。沁心知道,这未免也来的太过凑巧,他们刚要举办婚礼,安庆生就要邀请林作岩参加聚会。这聚会不是一般的派对,它的地点正处在那艘还停在黄浦江上的巨型游轮上。
  那是日本人的游轮。
  “这一天终归是要来的,躲也躲不过去。”林作岩早就料的到,如果经济封锁对自己无法奏效的话,安庆生终会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他去找施骅隆的原因。他也知道,要施骅隆帮助自己,实为艰难。毕竟,就像施将军所说,这不再是他和安庆生之间的帮派游戏,这里牵扯的是一条日本军官的命,还有日本人对上海的野心。
  所以,这次的聚会分明是鸿门宴。
  如果不去,那么只会令局势更加僵持,紧张,但是如果去,就是羊入虎口。
  戎沁心眸中蕴着惆怅,她低垂着眼帘,扫了一眼那红色的卡片,又眸光左移停在了那张银色的婚礼请柬上。同样的一天,却面临着不同的抉择,本是可以幸福的嫁人,现在却又要遭遇生死之择。
  女子依恋的望着自己手上精心制作的银色请柬,许久的缄默。林作岩走近身来,摸摸她的脑袋,淡淡一笑:“你放心,我早有准备,一定会平安的回来。等到我回来我们再办婚礼,可好?”
  早有准备……
  戎沁心抬起双眸,对上男子温情脉脉的黑瞳,她顿了一顿,然后扯起嘴角一笑:“什么准备?”
  男子一楞。
  “林作岩,你又想一个人承担起这劫难是吗?”戎沁心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令其分外讶然。
  “你当我是笨蛋吗,难道不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为这一天担忧?两个多月了,我们都一同为富贵门尽心尽力,我们并肩走过了这些日子,难道到了今天,你还想要抛下我,一个人去面对未来的劫难吗?”戎沁心边说,边忽的把左手上的婚礼请柬一收,郑重的放在一旁。紧接着,她把右手上的红色卡片高高举起,说到:“你可不要小看我,他们向你宣战,也是在向我。我不允许你再一个人,傻傻的独自承担什么。”
  说罢,女子不顾男子微有错愕的表情,把手握成拳,敲了敲男子的肩膀,然后再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分外铿锵。
  “你看,我们都一样坚强,我们能够一起担得起所有风浪。”
  女子展颜一笑,熠熠动人,令男子眉宇舒展,他轻弯起眼眸,露齿一笑,温暖飞扬。他伸出大手揽过女子的身子,把她紧紧的圈在怀里,然后深深的闭上了眼。
  “好,我们一起。”
  戎沁心乖恬的靠着男子,感觉他满怀的怡人气息。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又从他的怀抱挣脱出来,一问:“你上次去找施将军,他不是说,如果我们能抗的过安庆生的经济压迫,就肯帮我们一次吗?那么明天,他肯不肯出手?”
  男子先是一沉默,然后说到:“沁心,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施骅隆帮了我们,他也要顶着巨大的风险。他是个慎重切睿智的人,不会轻易做出这么鲁莽的抉择。毕竟,互惠的关系也不再,他没有理由冒着风险,替富贵门出头。”
  “而且,他已经离开上海了。”男子一顿,继而补充了一句。
  施骅隆的离去意味着,他并不愿意帮这个忙。上一次,林作岩已经旁敲侧击的希望得到施骅隆的帮助,只是他仍然非常犹豫。能够为富贵门在上海滩打通人脉,使得富贵门的资金得以融通,施骅隆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并没有理由肯为富贵门出兵。
  林作岩知道明日是孤注一掷,他以为这一天策划了许久,也已然料到安庆生必定会走这一步。只是,即使他能预测这一切,却不能百分百的为富贵门找出生路。明日的聚会,毕竟陷阱重重,能不能逃脱升天,怎样全身而退,他都不能保证。
  男子语毕,悄然撇过眼神。
  他并不害怕死,只是觉得,到了最后,他并没能好好保护沁心。
  “不。”
  忽的,女子出声,嗓音低沉而冷冽。林作岩望下她,只见她自顾自的转身,看向摆在客厅一旁的古典雕花座钟,上面的指针切实的弯成一个九十度直角。
  “时间还够。”笃然的笑容从嘴角勾起,抹成一弯自信的笑容。林作岩颇为讶然的看着女子,但沁心却转回身来,拉起男子的手说到:
  “即便只有一个晚上,也要让乾坤调转。”
  ※
  安家公馆里,安庆生缓缓踱步,面上凝着隐隐的笑容。刚才小厮已经来通报过了,林作岩已经答应了他明天的聚会。这一次,他把上海滩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就是要他们见证,这更新换代的历史性时刻。
  他早就料得到,林作岩不可能会拒绝。因为他也不敢拒绝,明知是鸿门宴,却也得乖乖来赴约。安庆生暗自嘲讽,若不是林作岩把他逼急了,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这场持续已久的对垒。
  而现在,一切都已经就绪。尚野隆三的直属上司藤田,昨天也已经到达了上海,尚野的所有情报都是直接递给这个人的,所以,他对于安庆生也是有所印象。而尚野的死,令远在东北的他,勃然大怒,电报给上海的日本领事馆,责令所有的日本商人一齐给富贵门施压,并派出了一小支军队前来上海,停驻在黄浦江上。虽是不动声色,却是在静候时机,本来,如果安庆生能够凭借经济封锁把富贵门扳倒,那当最好,但是事实证明,上海滩的东家不是一夜顷刻就能扳倒的,他们也只能选择武力向相了。
  他们对上海滩已是垂延已久,但这片土地太过动乱,根本无法只手掌握。只能借助黑帮势力的投靠,因为他们才是最了解块土地的人,而掌握了上海滩,就等于掌握了中国最大的经济命脉。
  所以,这一次,他们势在必行。
  “人都调动齐了吗?”安庆生叼着烟斗,吐出一个烟圈,目光轻眯的扫向一边的夏冯乙。夏冯乙低着的头,点了点,然后抬起双眸,神情狡黠。
  “所有的侍应,守卫,就连歌姬都是我们暗伏的杀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好手,再则藤田的军队也已经安插了进来。聚会明晚七时开始,到时候船驶向黄浦江中,离岸起码千米之远,死了人,就是连尸首都找不到的。”
  “嗯……”安庆生颔首,蹙着眉走了几步,然后调转回头又是一问:“那个人,他离开上海了吗?”
  这是他最大的隐患。
  先前他曾买通的巡捕房的龚显,为其在富贵门的地头扰事。但两个月之前,他突然就断绝了与自己的一切往来,显然是受过惊吓。安庆生仔细一调查,才得知是施骅隆将军第二次来了上海。施骅隆这一次的帮助,令安庆生不禁联想到了半年多之前的勇义之会,那只神出鬼没的伏击军队。当时,他未能够查到是哪路的军队给林作岩撑了腰,但这一次,他已能确定,一定是这位施骅隆,施将军了。
  所以,为保万无一失,一定要施骅隆走了,他才得安心。
  “他昨夜已乘专机走了,他在上海的军队,无人调度,安爷你大可放心。”夏冯乙知晓安庆生的介怀,一早就派人打听去了。
  阴狠之光从安庆生的眼中掠过,他等这一天很久了。现在的他心中不免暗自激动,明日这艘看似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的巨型游轮上,却要上演一场血雨腥风的戏码。现在孤助无援林作岩,就是把富贵门所有的人都带上,也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何况他又怎么能把所有的人带去一个‘普通’的聚会呢?
  这一次,你是插翅难飞。
  “对了。”
  本是一脸满意的安庆生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是一顿。
  “那个女人!”
  他挤了挤眉眼,呲牙森然启音:“别忘了那个女人,也不能放过了她!”
  “戎沁心!”一想到沁心,安庆生的胸口就像点燃了一把熊熊烈火,他永远不会忘记,戎沁心给他留下的耻辱。
  “她会跟着林作岩去吗?”
  夏冯乙却摇了摇头,说到:“我看不会,林作岩那么疼她。明知道自己明天赴的是生死之约,并不会舍得她去的。”
  安爷一楞,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眉眼一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和夏冯乙对上了眼。姓夏的正好也是一脸诡谲的看着安爷,对视的瞬间,他们互领心意。
  “夏冯乙,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是的,安爷。”
  “如果能抓到那是更好,毕竟,一对鸳鸯我也不想拆散。”安庆生霍然一笑,就当是成全他们死在一块。而且,有了戎沁心这张百用百灵的挡箭牌,事情会好办更多。若是她没有跟着林作岩去,那么必定是留在上海滩上,如果把派人把她擒了来,不知道林作岩在船上看见被五花大绑的她,该是个什么反应?
  真是令人期待……
  夜深如墨,空气里隐伏着诡异的气氛,就在安家公馆里,这两个男子正在肆意的阴笑的时候,一个女子正只身前往一栋曾经熟悉不已的楼房。她站在大门前,敲了敲,里面的仆人姗姗来迟,走到门前一看,甚为惊讶。
  “戎沁心?”
  这是戎沁心自从上一次在此处遇见施月以来,第一次来到戎家公馆。此刻,已是深夜,戎家公馆里万籁俱寂。但是时间已然紧迫,她顾不了这么多,只能坚持要来找住在这里的一个人。
  那下人刚脱口而出沁心的全名,显然是非常不尊敬。他赶忙纠正过来,堆起一个笑容,说到:“戎……戎小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沁心在戎家公馆也是做过下人的,而她和少爷之间的一段故事,戎家上上下下的下人们都是有所耳闻。而这一次,她竟深更半夜,面色凝重的来到此地,不知道……
  “我来找人。”
  戎沁心启音,声色坚定。
  “找我家少爷吗,他现在……”那仆人第以反映就是找戎洛舟,但之间沁心不等他说完,便断然打断了他的猜测。
  “不是,我找施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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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4:3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3 编辑

  “嗡————”
  远轮的鸣笛声喷起层层白气,黄昏中的黄浦江面上,犹如铺撒了连绵金粉,铺天盖地的流光溢彩引得上船的贵商富贾们一阵称道。这艘气势磅礴的远洋游轮,静谧的停靠在上海滩最大的码头之上,仿若一只跃然于江上的海豚。
  轮梯上,前来参加这场声势浩大的聚会者,面带笑容的徐徐前行。女子们身着亮彩华贵的礼服,男子们西装革令,他们大多互相都十分熟稔,还未正式踏入船舱时,便交头接耳,互相攀谈。
  从刚入码头开始,就有侍应一路接待,凡是出示了晚宴邀请卡的贵宾都会得到最好的礼待。人群已聚,声潮繁杂,当林作岩的车停靠下来时,夜色已然悄然降临。无数的眩亮的灯光从船体里散出,把江面染亮,也与天色一齐,景致十分动人。
  “林公子,这边请。”
  林作岩身着一袭黑色礼服,愈显俊挺逼人。他刚从车上下来,安庆生派的专人便踩准点的凑了上来。他伸手一摊,让出一条道来。林作岩并没有睬他一眼,只是随着他的指引的方向前行。他刚上踏上船上的时候,巨轮又是一鸣,仿佛是在昭示它的即将启航,也似乎在暗暗隐喻着什么非一般的内容。
  安庆生站在不远的阴暗处,叼着烟斗,眼睁睁的看着林作岩上了船。他果然没有带戎沁心来,所以,他便有场更好看的戏可以欣赏。只是就在他看着这个俊美无匹的男子上船的一瞬间,却突然觉得,他的身边似乎少了什么。
  少的是什么,是谁,他一时却没有想起,也没有在意。
  而先一刻的愈纺公寓里,寂寥而平静。草木在微风中徐徐摇曳,一切都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只有淡淡的涟漪,不足以令人分神。
  但事实上,夏冯乙已经派了人伏击在这里。
  这些奉命前来的人,蹲在草丛里,盯着公寓内的窗户。一抹娇小时不时的会扫过,他们知道那就是他们今天的目标。刚才,他们还站在离愈纺很远的地方,亲眼看到林作岩带着一些人离去。他去了富贵门,而留下了这个女子独自在愈纺。
  林作岩一走,他们才敢摸摸索索的进了公寓。但是,令他们倍觉匪夷的却是,这愈纺公寓居然没有一个把守的人。先前的很多天,他们都能看到愈纺日夜都有富贵门人的看守,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安插。
  是因为今晚有大事,林作岩疏忽了?还是,这其中暗有玄机?
  带头的那名男子,隐隐的而有些不安,他犹记得走之前夏冯乙的叮嘱。
  “她的本事,上一次在忠义堂,你也已经见识过了。这一次,绝不能让她有还手的余地,把她生逮过来。”
  他的意思很明了,指意要他不要打草惊蛇,要出其不意的把这名女子活捉。领头的男子看了看天色,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才挥了挥手,示意人马出动。就在他们刚要从先前安排的各个地点,攀爬进公寓内时,却见那抹娇小的身姿独自下了搂。
  她站在前院的道路上,只是短暂的走了几步,并没有出愈纺大门的意思。
  那男子把挥的手一收,赶忙收回了刚才的命令,静观其变。他眯着眼,躲在树荫草丛之中,看向女子。
  她面带淡定的笑容,仿佛在欣赏风景一般的,扫了一圈周身。然后她忽的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阴影处的男子寒毛一竖起,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女子笑了笑后,突然开口到说到:
  “不用再躲了,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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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4:3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4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二十章 假面艳姬(一)]

  我们不是为了送死而来。
  我们是为了活着出去,才共赴生死!
  —◇—◇—
  “不用再躲了,等你们,很久了。”
  女子说罢,清眸忽的犀利起来,眼中锋芒一扫,令草丛中的男子们冷汗涔涔。那领头的男子霎时觉得情况不妙,身子下意识的微微后倾,哪知他手刚摸到身后的地面上就似乎沾上了粘稠的腥液。
  他刹时回头,发现除了亲近身边的几名男子,其余潜伏在四处的手下都已被杀。他们的喉管被生生割破,所以未能发出半点声响便一命呜呼。而当他抬眼之时,四面八方的阴翳之下,陌生男子们的身影三三两两的出现。太阳沉落之前,昏黄的余晕闪过最后一道凛冽的红光,把他们的身姿照亮。
  他太过于专注于前面的女子,竟然对身后发生的状况浑然不觉。和他一行的男子都如他一般,对于身后潜伏着的人并为有所察觉,等到他们纷纷回头时,才恍然大悟。
  早在他们探入愈纺之前,这些人便已经在此等候。
  金色的玫瑰胸章,赫然眼前,领头人正瞧见那男子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他有着刚毅的脸,但表情却并无波澜,静默着的他,眸中的杀气一览无遗,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枪,直直的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领头的男子瞳孔忽的一缩。
  ※
  门一开,外面的悠扬的音乐夹杂着男女的嬉笑声,顿时被放大。但随着男子的关门动作,这些声响又被隔绝在外。夏冯乙走进了舱中最豪华的套间,套间十分宽绰,四处都站有警戒着的日本兵。他躬着身子,穿过他们的视线来到内屋里,安庆生与藤田正在此处,秘密商讨着什么。
  之见那日本人现在面色微有红润,似乎是喝了些酒。他的表情并不紧张,似乎是对今晚的事情胸有成竹。
  夏冯乙站在一旁,先是没有打扰,等到藤田的眼光不经意的瞟到他时,他才轻哼了一句,让安庆生回过了头。
  安庆生一脸谄媚的对着那日本人笑说了一句,便退下身来,走向夏冯乙。他们离开那日本人的视线少许,然后安庆生脸刷的就严肃下来,对着男子一质问。
  “怎么样?”
  “电话打来了,安爷,这边去接。”夏冯乙指了指道,安爷知道事已成功,于是脸色忽的又好看起来。他随夏冯乙出了舱间,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隐蔽之处。他拿起话筒,淡淡的喂了一句。
  电话的那头,先是一顿,然后说到:
  “安…安爷。”
  “人抓到了吗?”安庆生单刀直入,那男子并没有迟疑便回答到:“抓到了,现在正捆着结实呢。”
  安庆生嘴角些小的勾起,很是满意,但语色仍然冰凉:“船就要开动的,前舱门已经关了。你们该知道从哪里上来。”
  安庆生语罢,但那边似乎并没有及时的应答,他起了些小的疑心,皱了皱眉又是一问:“灰子?”
  “有,有,听清楚了!”话筒的那头突然连声应答,安庆生便也没有多想,只是厌恶的蹙了蹙眉,便把电话挂了。
  细窄的长廊里,隐约可以听到外面的靡靡之声,安庆生缓步走了出来。对着站在外面的夏冯乙点了点头,夏冯乙会意的卑谦一笑,伸手让出一道来,引着安爷走向大厅。安庆生重新把手上的烟斗点燃,然后背手而走,姿态甚为高傲。他一走进大厅,视线便豁然开朗,灯光眩亮,仿若白昼。厅内已有人群注意到安庆生到来,于是纷纷凑上前来,寒暄攀谈。安庆生眯着眼,脸上的笑意浓的化不开,这些人并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他们只为能参加在这艘日本游轮上的聚会而沾沾自喜。
  当然,比起这些,他们更惊异与安庆生东道主的身份。
  他显然已与日本人交好,而当今的世道,是日本人的天下,这些无知的人们便因此而一窝蜂的挤向安庆生。
  安爷颇感自豪,心下觉得重头戏都还没上演呢,这些人便已向他讨好,待会儿等他正式下了林作岩的东家身份,该不知道有多大快人心。
  夏冯乙站在被宾客围住的安庆生一旁,他悄然退了出来,目光左右瞟瞄,正巧林作岩正带着他的手下从东门进了大厅。那边的人群也便因此骚动起来,也纷纷靠了过去,看来今天的无头苍蝇还真是多,夏冯乙暗自想到。
  他并不想让林作岩看见他,因为此刻的林作岩依然意气风发,他讨厌这样的一幕。
  但今晚,一切就会全然不同,从今以后,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将一去不复返。想到此处,夏冯乙不免暗自轻笑,躬着身子,像默在暗处的幽灵般闪身下去了。
  此时,七点差三分。
  码头上的人逐渐递少,该来的宾客都已各就各位,上了船。靠着码头的舱门已被收起,发出沉重的闷响。而指挥收舱的船长却并没有急着下令开船,而是走到船的尾处,绕着阶梯下了去,原来在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暗门,他一打开这门,便看见已然停靠在外的一艘小木船。
  小木船上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船间一麻木袋子,被封住了口。但看模样,里面分明装了一个人。那船长心领神会,并不多问什么,便挥了挥手,吆喝他们上来。这几个男子拖着那麻布袋子上了船来,然后沿着那旋梯上了甲板。
  那船长看那些人走远了,进了舱,便走回船头,对着岸边吆喝:“放!”
  岸边男子一得令,便解开了绳索,而船上的水手也适时的收起爪锚。
  “开船!!”
  雄厚的声音划破夜空,仿佛在宣告一场壮阔之战,即将上演。
  “嗡————”
  戎沁心听到了船只启动的声音,她和平西并没有下了船舱,而是半路折回沿着无人的船侧走。他们脱着那麻布袋,一路靠向船边,然后他们见四下无人之时,便把袋子打开。
  “唔……唔……”里面的人一见光亮,便咿咿唔唔的出声,只可惜他被封了嘴巴,说什么也听不清楚。戎沁心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袖间的刀子拿了出来,抵着那男子的喉咙。那男子被吓的不轻,一感觉脖子冰凉一片,便忽的不动了,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沁心。
  “不许叫。”
  那男子急切的点了点头,戎沁心才对把他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但她手中的匕首却未离分毫。
  “那日本人在哪?”
  女子阴沉启声,眸光冷冽逼人。
  “不,不知道呀!”
  他的语气里带着哭腔,他的兄弟们都死了。现在他孤身一人被他们当作包袱一般,绑进了船内。他们逼着自己对安庆生撒了慌,也假扮自己的身份进了船,而现在又要逼问他藤田的所在地,可是他…真的…不能……
  “我最后问一遍,那日本人在哪?”
  戎沁心声音不大,但是却分外坚沉,她挤了挤眉眼,威胁到。匕首在男子的喉管上,险些要划出血来,那男子惊慌失措的居然哭了出来。
  “我真…真的不知道呀,我……”
  “把他扔下海。”未等那男子哭完,戎沁心便启声命令到。她站起了身,然后冷冷冲手下投去眼神。
  “别,别,我说,我说!在舱底,M字号的最后一间!”
  他四肢被缚,却因为激动而扑向女子的腿。戎沁心听罢,浅浅的勾起嘴角,然后甩了甩腿。说到:
  “谢谢你。”
  她笑顏如花,让那男子有一瞬间的怔忡。但随即他便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靠向船沿,并且他刚想喊出声时,嘴巴也已然被堵了上。
  片刻过后,灯光迷彩的华轮之上,一个小小原点被直直抛下。那小点相对于这艘船来说,那么的小,那么的不起眼,即便它落海之时的确溅起了水花层层,却依然不能打破此刻祥宁的胜景。
  平西把伸出栏杆的手收了回来,他回身望了望女子,感觉今天的她已大不像从前。若是从前,在这个男子说出情报之后,她一定是会饶过他的。但是现在,他在她的脸上只看到千年的冰寒,冷漠的令人瞠目。
  戎沁心瞥了平西一眼,她站在甲板上,海风呼哧的吹,她衣袂飘飘,身形却坚定非凡。
  “平西,一直以来我都忘了对你说一句。”
  男子一顿。
  “对不起。”
  当日在忠义堂,平西孤自一人抱起霓裳的尸体时,沁心就已然发现,他深深爱着她。只是,霓裳是为了林作岩,为了她而死,但平西深沉的爱却在还没发芽之时,便已被扼杀。
  他的孤寂,或许只有他一人知晓。
  但是,沁心却不能忽略,她对他的歉意。
  戎沁心把袖子里的两把匕首拿了出来,这是她在一个月之前,命人制造的。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在等待几天这个时机,她像是等一个世纪一般,那么漫长。
  她要报仇。
  而平西,也要报仇。
  这三个字在风手飘散,柔弱却坚实,平西眯着眼,许久不说话。然后他像是释怀了什么一般的微微一笑。
  沁心见他浅浅一笑,便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一切仿佛顿有默契。
  转即,女子忽的站直了身,把双手上的锋芒一握,杀气冉冉升起。
  “你们听好。”
  森冷的音色浅浅的在风中飘荡,却如雷贯耳。
  “踏上这条船后,我们就必须倾尽一切,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心慈手软。”戎沁心把匕首握在手里,然后继续说到:
  “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因为今日一战,我们不为赴死,而为存活。”
  平西以及身后的数名男子均是一楞,这夜色里,女子的表情不得而知,但她的声音却像鬼魅一般穿透海风,穿透空气,穿透他们的身体,直击心脏。这一瞬间,他们感觉心中的某个地方被触及,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为了富贵门,为了岩哥去死,是他们应当做的,但这一刻,这个女子却告诉他们。
  他们的真正价值。
  “记住,我们不是为了送死而来。我们是为了活着出去,才共赴生死。所以,不要不顾性命的去为谁战斗,那样毫无意义。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存在,才拼尽全力,才反击!”
  再也不要傻傻的为了他人,去做葬送自己的事情。
  不要愚蠢的去撞的头破血流,去伤了自己和他人的心。我们真正要做的太过明了而简单。
  那就是,好好的活着,有意义的活着。
  为了自己爱的人,与爱自己的人,而战!
  女子高高的举起手中的一支匕首,她扬起脸来,此时此刻,轮船的鸣笛声又是一起,巨轮的灯光一扫,霎时在上方点燃了这匕首的锋芒。男子们抬起眼来,那灯光仿佛是召唤他们浴血奋战的令牌,又仿佛是他们才被燃起的生命希望。
  ※
  巨轮的速度并不快,它缓缓的驶向黄浦江中,它绚烂的影子在长河里拉出一道亮带。
  M字号舱,最后一间。
  戎沁心站在不远处的一拐角,眯着眼向那头打量。现在跟在她身边的男子只剩下两名,其余的跟着平西去了调动人马。他们已经发现了船的小门,所以,富贵门的兄弟可以通过船只,驶向这个小门,然后上船。
  而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擒贼先擒王。
  这里的灯光十分黯淡,似乎是有意要隐蔽。戎沁心看见舱前有数名男子神色肃穆的四处走动,那显然是盯梢的人。可见,这姓藤田的日本人十有八九的确是在这。但是现在凭借她一已之力,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她的脑子飞快的运转,如果现在杀进去,能不能逮到藤田尚是个未知数。如果自己鲁莽的去了,没有逮到就罢了,万一被反擒,那是得不偿失。戎沁心忽然觉得,此处戒备森严,想要擒王不是那么简单。
  就在她犹豫之事,那舱竟响起了女子暧昧的调笑声。她似乎是在和谁在道别,而她说的话,并不是汉语。戎沁心侧耳倾听,随着那女子逐渐走了出来,她一路的道别,让沁心听清楚了她讲的话。
  “待会儿,一定跳支最好的舞,献给将军。”
  这是一句日语。
  而她是一名日本舞姬。
  戎沁心看着她扭着身子出来了,模样也不是十分好看,但却妖媚的可以。她眼波连转,身子有些不稳,似乎是喝了一些酒。她一边离去,还不忘对着着那几名在此处盯梢的肃穆男子,一阵调笑。
  数名男子却面不改色,只是稍加厌恶的瞟了她一眼。她见无趣,便也就离开了。
  戎沁心心想,这日本人一个个都是色胚子,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思找女人。
  很好,非常好。
  女子一眯眼,对着身后的两名男子吩咐:“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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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4:4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5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二十一章 假面艳姬(二)]

  那女子嘴巴里哼着小调,心情似乎很好。戎沁心一路跟着她,来到一厢间门外。他们佯装无事一般跟了进去,进门后是一走道,热闹非凡,穿梭往来的都是身着彩服的戏子,舞姬。沁心见人多,于是并没有靠的太近,她与其他两名男子缩在一不起眼的阴暗处,静观其变。
  周围是摆放道具的红色箱子,旁边支起的均是层层叠叠的衣架。沁心眼见那妖娆女子扭着腰身,没进了彩色的人潮,她并没有追去,而是眯着眼,开始思忖起来。
  这名日本女子显然和藤田关系暧昧,她现在喝醉了酒,想必藤田也一定半醉半醺。如果这个时候假扮她,混进M字包间,一定不成问题。只要……她……
  女子忽的蹲了下身,然后在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间,找出了一粉色的镶钻面具。她暗自嬉笑,用面具放在脸上比了比,然后对着身后的两男子说到:“我知道怎么进去了。”
  那两名男子狐疑的看了看沁心,又瞅了瞅她手中精致的面具,一时似乎顿悟到了什么。
  “你想……?”
  “不错。”未等其中一男子说完,沁心便露出自信的笑容,带着些许调皮,些许从容。
  不错,只要把那女子一身衣裳给换了过来,面具一带,谁是谁醉酒中的藤田未必分的清。只要让她进了藤田的包厢,与他近距离接触,拿下他的命是轻而易举。试问,如果整艘船的主脑人物都已毙命,那些小兵小卒又怎么成得了气候?
  就在沁心与富贵门的两名兄弟,默契的领会其中蕴意的时候,突然的一阵喧闹打断了他们的想法。
  这是一阵轰烈的鼓掌声,伴随着宾客们欢欣鼓舞的笑迎声。显然是有重头人物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戎沁心刚一疑惑的侧头,就见走道里的舞姬们更加急迫的跑动起来,并有人不自禁的喊了起来:“藤田将军他出来了,快快,都准备准备,该上场了!!”
  沁心一顿,才知道自己晚了一步。这藤田已经出了包间,进了大厅,她先前的计划已经不奏效了。她一咬牙,有些许气恼,但转瞬她似乎又想想到了什么一般,站起了身。身后的两名男子觉得有些蹊跷,疑惑的睨视女子。女子的眸光投在走道里,那些光艳夺人的舞姬身上,一时间觉得这个场景竟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的窄小过道,黄琉璃灯亮的刺眼,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紧张模样,她们浓妆艳抹,提着裙子穿来过去。
  记忆里,有一处也是如此。
  “沁心小姐?”
  身后的男子小心翼翼低声唤了一句,沁心才从怔忡的臆想中折回。她回过头来,目光有些木纳,那两名男子甚是不解。但只见女子只是短暂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低敛下眼帘,盯着自己手中的粉色面具。
  沉默一刻后,她的嘴角忽的一扯,诡谲一笑,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既然都到了这里,如果要演,就把戏演足。”女子低沉出声,令这两名富贵门人更是疑惑。但却见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充满兴奋与玩味:
  “演到最好。”
  她一挑眉,一瞬间竟有一种惑魅的感觉。
  ※
  林作岩举着酒杯,站在大厅的一处,这里装饰十分华贵,与富贵门的富贵大厅不分伯仲。朴先生站在他身边,目光有些警觉,但林作岩似乎并不是太在意,他显得十分从容,泰然。
  但朴先生却心神不宁。
  他目光四处瞟荡,似乎在分辨孰是敌,孰是友。安庆生安插在这大厅的杀手一定不会少,很可能就是刚走他们身边走过的一素面侍应。他和身边的数名随从,十分有默契的围绕在林作岩身旁,阻隔一切有可能的突袭行为。
  但事实上,林作岩并不认为安庆生会选择偷袭的方式,如果是这样他并不用大张旗鼓的把所有上海滩有脸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以他那死要面子,争口气的性子,一定会以最极端的方式打响这场对战。
  男子微微抿了一口酒杯中的红酒,他的眸光低敛,微微一转,便在人群当中搜寻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姿。而刚巧,那抹身姿也是一顿,恰好的与之目光相接。
  来了。
  平西向林作岩走了过来,并不十分张扬,然后对着他的耳边一阵细语。林作岩面不改色,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站直了身。朴先生一见平西的到来,喜色溢于言表,这说明在这大厅之中不仅只有安庆生安插的杀手,也有了大批的富贵门人。
  他们的战斗,越来越有力。
  大厅的舞会即将拉开帷幕,藤田将军坐在了最前端。这是一助兴的节目,貌似是邀请了日本最有名的舞姬,为全上海滩的贵宾们献舞一支。大家都感到十分荣幸而开怀,当藤田将军开始就坐的时候,侍应们便纷纷邀请闲散的站在各处的贵宾们,准备入座。
  夏冯乙把皮质沙发一推,摆好方向,便躬着身子请安庆生坐了下来。安庆生面噙微笑,缓缓就坐,期间还不忘向林作岩的方向看去。
  先前,他们打过一个照面,语气虽未针锋相对,但期间的意思却不言而喻。安庆生胸有成竹,这大厅之内,他们伏击着的杀手已有十余名,个个都是道上的好手。但他们并不是这一次的主力,真正他需要凭借的,是藤田埋伏着的军队。这场表演是一个信号,等到所有人放松警戒的时候,就是他安庆生登台展现的时刻。
  到时候,他安庆生便能凭借武力,再把他在勇义之会上失去的夺回来。就如同林作岩,他能做的,他安庆生一样办得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也要问问全上海滩,谁敢说个不字。
  埋伏一层又一层,逃的出浩帮杀手的掌心,逃不出藤田的军队,逃的出藤田的军队,却也逃不出这浩浩大江!!
  此刻,八点伊始。
  这艘巨轮已驶入黄浦江的深处,在岸边已无法看见它流光溢彩的光辉,即便它埋没在这森森黑夜之中,也无人察觉。
  安庆生想罢,含笑的目光便缓缓的从林作岩身上移了回来。但是突然之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多了出来。
  他看见了平西。
  安爷狐疑的皱了皱眉,低声对着身边的夏冯乙一问:“这平西是一直跟着林作岩来的吗?”
  夏冯乙瞟了一眼那头,却见林作岩高枕无忧般的坐在宽绰的大椅上,身边的数名黑衣男子紧绕其身。他目光一偏,望见一旁的平西,也是觉得分外刺眼。
  安庆生察觉有些不妙,然后又是一说:“叫灰子赶快把人送上来,看来必须得加紧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急躁,虽然他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但心下的不安却忽的膨大。节奏必须得加快了,安庆生思忖道,此刻的他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把好戏上演,但却殊不知这场好戏已经曲转了方向。
  而此时此刻的大厅后台,戎沁心正好扭断了一个戏子的脖子。
  他们不是真的戏子,舞者,他们是杀手。
  女子抬起眼帘,眸光冷冽如冰,令人不寒而栗。她看向这间化妆室的一角,一群诚惶诚恐的舞姬正曲着身子躲在那里,吓的声音都不敢大出。戎沁心缓缓的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让她们心惊胆战,她们几欲想大喊出声,但沁心却霎时移到了她们跟前,举着匕首。
  “不准喊。”
  她们不约而同的一抽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戎沁心眯着眼,很是满意,然后匕首的尖端在她们之间移动,每移到一女子跟前,那女子的脸就倏然煞白,直到锋芒停在了那张颇有些熟悉的舞姬面前。
  她就是那名日本女子。
  那女子望着愈来愈近的匕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但匕首却停在了她细嫩的脖子边,并没有再前进,那女子的目光颤抖的从匕首上抬起,望向面前微微含笑的戎沁心。
  只见她冷冷开口:
  “衣服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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