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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ekeback

《逃嫁新娘》刚看过的小说,超爱(当当当当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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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4:5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5 编辑

  几出表演下来,掌声不绝于耳。
  藤田坐在最前面,他的模样仍有些醉醺醺。安庆生知道,这日本人似乎对今晚的事情太过于放心,他根本看不起这些所谓的帮派之争。安庆生虽然也颇为自信,放心,但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有什么跳脱了他的预谋,但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却又不知。
  “灰子怎么还没上来?”
  安庆生急不可耐的一问,夏冯乙连声说到:“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安爷莫急。”
  安爷拧了拧眉,不再说话,了无兴趣的望了望台上的节目,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兴致的藤田。
  此刻突然灯光大暗,先前的金迷之色忽然被蓝魅之光缩取代。安庆生也是一楞,往台上一看,却见台上的巨型幕帘忽的一拉,分做两旁,一女子盈盈之身,静立的曲做一优美模样。她羞涩的低着头,手里举着扇子,正好挡住了她的脸。
  这女子宛若夜中白莲,绽放在幽月之下,灯光聚集于一身,在她周边划成一白圈。她独独一人站与台上,仿若天地之间,只有她这么一朵奇花,敛聚所有人的目光。
  她穿着娇美的日本和服,脚裸微露,踏着木屐,小小碎步的移动。她手上的扇子也是些小的移动,却并没有从她的面部移去。她只是走着,婀娜多姿的走着,便让在场的所有人屏住呼吸,倾目而视。
  藤田更是惊诧,他当然知道那是他喜爱的小妾,他也是看过她的舞姿的。只是,从来没有一天,她会向现在一般只是淡然的走着,便蛊惑万千。
  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台前,然后她猝然止步,头一仰,她手忽的把扇子一弯,收了起来。人们便迫不及待的把目光圆睁,只为了看清楚着扇子底下的究竟有一张如何倾国倾城的脸。但等到他们在幽蓝的灯光下,定神之时,却发现扇子底下的脸,仍然被一张半截假面所敛。
  那女子下半脸,嘴角一扬,魅惑之极。
  本以为这样的掩面,会令人索然无味。但事实上大家的好奇心却顿时被激起,他们更专注于这名独舞的女子。
  女子收扇的刹那,安庆生发现,身边的藤田忽的身子一直,眼睛向要凸出来一般,盯着台上的舞姬。那舞姬魅惑一笑,藤田便勾着嘴角,傻愣愣的拍了拍掌。安庆生现在的心思自然不在欣赏歌舞之上,他只是淡淡的睬了一眼那舞姬,独特的确是独特,但却引不起他的兴致。
  就在大家都拭目以待这名舞姬接下来会一展她日本舞技的时候,她却忽的把脚上的木屐给甩了,模样竟有些不羁。她双手一展,手上的两把扇子同时张开,随着她的一个回身,衣袂飘飘,她藏在假面后的双目,媚眼如丝,在莹莹蓝光之下,熠熠生辉。她勾着的笑容,并不懈怠,随着她转身,转身,再转身,她的身形便宛如仙子一般,在舞台上划出蝶影重重。
  转身,转身,再转身。
  安庆生望着她一连三下的转身,忽然觉得这姿势十分熟悉。似乎在他的记忆深处,也有名女子曾如此一般的三转身。
  台上女子的扇子往上一举,腰身后仰,举起的扇子随着她弯腰,而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女子的目光锁在扇子之上,台顶的灯光晃亮了扇子亮丽的边角,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飘出一些遥远,却铭刻着的记忆。
  记忆里,女子说:“弯腰,弯腰,沁心。”
  “好难哦,霓裳。”
  “难又怎么样,不想在百乐门上给我丢脸,就照我的做!”
  “我们唱歌好不好,这舞好难!”
  “别偷懒,跟着我一起,像这样,弯腰,一直弯下去,弯……”
  这些声音仿佛在遥远的时空里,飘渺的传来,女子的眼中在这一瞬间,漾起了些许润潮。她后悔没有好好排练这只舞,如果说,时光可以回溯,她愿意一丝不懈怠的排演好,然后与她一起,弯腰,旋转!
  女子忽的眼光一凛,弯下的腰身,从静谧中爆发,以右腿为支点,一个旋身,她像定身在地的花朵一般,腰身像风中摇曳的花瓣般随风旋转起来。众人惊愕,这样难度的舞姿谁曾见过?但是,这真的是日本舞吗,这样婀娜,这样柔韧的舞姿,哪里像节奏缓慢的日本舞了?
  朴先生站在林作岩身边,眼睛也是看直了。他情不自禁的便张口说到:
  “真是美啊……”
  林作岩却稳稳的坐着,眸光温绵的望着台上。灯光流转把他的脸孔照亮,俊容上的笑意,浓郁到化不开。
  藤田见女子旋身而转,宛若云中仙子,不自禁的就拍起掌来。所有的人,都随着这掌声,也是由衷的鼓掌。
  他们的记忆里,如此风华绝代的舞姿,他们只见过一人。
  那女子也若精灵,能以一人之姿,独揽众人目光。
  台上的女子旋转速度逐渐变慢,停止后,便静静的伏下身去,她变的悠然,静谧,乖恬,舒展,像是天鹅羞涩的一敛翅,优雅的一低头。
  舞曲就这么终了……
  安庆生的手忽的一紧,太熟了,怎么会这么熟悉!?他睁着眼,死死的盯着台上的人,他看不见她面具底下的面容,灯光黯淡,她宛若幻化成了另外一个女子的模样。那个女子绝色倾城,那女子舞姿天下无双。
  枫霓裳!?
  安庆生不可思议的刚张了张嘴形,却见一小厮忽的跑向他身边,不安的推了推他。
  安庆生与夏冯乙同事望下那小厮,他上气不接下的说到:“灰…灰子根本没上船……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灰子他们,还有,还…有…戎…戎……”
  此刻,安庆生身边的藤田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独自一人像被什么牵引了一般,往台边走去。而与此同时,台上的女子也站起了身,嘴角媚笑的优雅走了下来。安庆生的眼光投在他们身上,只见他们越走越近,就要走到了一起。而那女子的笑容更为甚然,嘴角的弧度愈演愈烈。
  那小厮的话还在耳边继续。
  “戎…沁心!”
  安庆生双眼一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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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5: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7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二十二章 十面埋伏]

  女子缓缓摘下面具,众人瞩目。
  她没有倾城绝貌,但她有盛世之势。
  —◇—◇—
  藤田像是着了魔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女子。他边木纳的拍掌,边一步步的走向她,而与此同时,女子也是盈盈弯下身来,跳下舞台,优雅的走了过来。两人距离愈来愈近,女子邪魅的笑容愈演愈烈。
  那小厮的话一闭,安庆生瞳孔一缩,霎时站了起来,伸臂一指。
  “藤田将军,不要过去!!”
  男子边说,便大跨一步,而与此同时,随着他的一声呵斥,他身后的一名浩帮兄弟便草木皆兵般的举起枪来。一人举枪,纷纷举枪,霎时之间,围绕着藤田与那女子,已有十余管枪口。更甚者,藤田身后的随从也均是响亮的一篇上膛,引得大厅里的宾客惊呼连连。
  有女贵宾吓的不轻,喊出声来。
  喊声一出,气氛更为紧绷,已有人站起身来,离坐。一片人往后退,下意识的远离这火药味十足的圆圈。
  圆圈就是藤田与那舞姬。
  这一刹那的变化,一气呵成,就连藤田自己都不明所以。他的手刚才伸出去,只消再靠近一个步子,他就能摸的着她,但身边的起伏却引得他转过头来。
  他瞟了一眼安庆生,只见他面色铁青,手还凝固在空中,身子向前倾出却不敢大肆走过来。他们已靠的太近,如果再上前,戎沁心定能一招削了他的脖子!
  “藤田将……”
  安庆生刚说出三个字,那舞姬便忽的衣袖一摆,跪了下来。
  跪姿十分优雅而标准,充满恭敬与卑谦。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引的安庆生一懵,直勾勾的望着女子。而女子身姿一动,举枪的人也下意识的一惊,但随即,他们却发现她只是跪了下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藤田转过身来,发现地上的女子乖恬的低着脑袋,从上而观,她敛着的眼帘,隐隐跳动,姣好动人。
  他刚才颇有些僵直的身子,此刻又懈怠下来,但他还有着一丝戒备,并没有继续前进。
  他们仍然隔着一步至关重要的距离。
  地上的女子先是缄默了一刻,然后忽的抬起头来了,媚眼如涟的望向男子,然后她朱唇轻启,说到:
  “将军,妾身吓着了。”
  说罢,她身子微微一斜,隐约的小小颤抖,似乎真的在害怕。
  这是一句标准的日语,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的的确确是一名妩媚而柔弱的日本艺妓。安庆生一楞,伸出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他……他果真是弄错了?而随着女子这句千娇百媚的娇嗔,举枪的男子们都是一顿,然后也纷纷欲要放下手上的枪械。
  而与此同时,那日本人也是哈哈大笑一声,颇为爽朗。笑过之后,他张开双臂,像前大跨了一步,仿佛在迎接这名舞姬扑入他的怀里。
  果不其然,地上的女子盈盈起身,乖羞的一直低着头。她踏出了一小碎步,显得羞怯而无害,热的藤田心中怜爱顿生。他更是急切的走近她身边,双臂一拥,忽的就要把女子的身姿揽入怀中。但就在他双臂一收的刹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忽的抬起头来。
  近在咫尺的女子,面具之下,一双猎猎如风的眼神直视藤田,他脸刷的一白,心上一紧。但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女子便跳跃起来。
  时间仿佛被放的很慢,女子腰身上的缠布被扯开,她左手把布抛腾开来,往藤田的身子上一绕,而与此同时,女子的右臂赤裸裸的从宽大的领口伸了出来,带着一手锋芒。
  缠布被一收,男子的身子被力一转,倾向女子,他大惊失色,刚要抬眼之际,他的脖子上已被冰凉的刀锋所抵。
  这一系列动作十分之快,令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缠布飞舞,如仙丝飘飘,军黄色的肥大男子在一瞬间被埋没起来,等到他的身姿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的主脑的脖子上已然抵着女子的锋芒。
  举起枪械的声音再次响起,齐齐指向女子。
  但此时此刻,谁都不敢真的开枪。
  安庆生刚缓下去的心,此刻刹时又吊了上来,他一挥手大喊:“开灯开灯呀!!”
  “腾——腾——腾——”三声,大厅的灯光大亮,把面前的一切照的真切。
  女子一臂绕着男子的脖子,一手握着匕首,刺在男子微微打抖的脖间。藤田曲着身子,不敢大动,他的目光落在那锋芒之上,一瞬不瞬盯着,生怕它真的刺了进来。女子见所有的人都睁着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忽的格格一笑,甚是泰然而从容。
  她握着匕首的手不动,另外一只手抬了起来,缓缓的把她面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女子没有倾城绝貌,但她却有盛世之势。
  她眸中的光彩摄人魂魄,那是一种冷冽,凛然,自信的神情,是他们见过所有的女子,都不曾有过的。这个时候很难去形容她的长相,因为她拥有一股力量,结实的震撼着他们每个人的心。
  很多年以后,街头巷尾里都能听到这个传奇色彩浓重的一幕。这一幕中,灯光齐聚下的女子,仿若披上了金丝亮甲,她炯炯的眼神,充满战斗的力量,令所有与之对峙的人,心生恐惧。
  “戎……戎……沁心!”安庆生还是结巴了,他颤颤巍巍的举着手,指着女子。但女子根本不消看她一眼,她低敛下眼神,望着那日本人。
  那日本人虽是恐惧,但毕竟贵为将军,并不会全然怯弱。他扯着嗓子,呵斥了一句,但所有人听不懂。戎沁心微微眯起眼,她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只见她从容不迫的勾起惑魅的笑容,说到:
  “我怎么不敢?”
  她一挑眉峰,藤田心中一怵。
  此话一出,那日本人的音色明显小了些,然后又说了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但戎沁心却不再理会他。
  她把目光投向把她围了一圈的敌人,他们纷纷举着枪,一丝不肯懈怠的指着女子,但他们的额间却都不约而同的泪流下了冷汗。
  安庆生和夏冯乙不可置信的盯着女子,暴怒之下,安爷大声喝斥:“戎沁心,你放下刀来!你们跑不掉的!”刹时,他灵光一闪,回过身来,望向站在后面的林作岩。
  他一挥手,喊到:“把他抓住!”
  一部分的男子回过身来,把枪口指向林作岩。但林作岩却并不显得慌忙,他俊邪的面容上如沁心一般,勾着惑人的笑容。他手里还举着玻璃酒杯,他向对周边的事物听若未闻一般,低首轻抿那杯中浓香。
  枪口转向林作岩的瞬间,在畏畏缩缩的宾客之中忽的就站起了数十名整装的男子,他们也是把枪械一指。顿时,两拨势力形成对峙,安庆生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有料到,居然有这么多富贵门的兄弟上了船,并且已混在了宾客之中。
  平西和朴先生站在林作岩近身,一人一边,护其左右。
  通过船的小门,平西已经带领了数十名的富贵门人进了大厅。但毕竟时间有限,并且这里除却浩帮的人,还有一只几百人日本军队。好在,戎沁心居然一马当先,擒下了藤田,使得局势得以缓存。再来,他们只要拖延时间,因为,他们在等待另一波的援助。
  这也是戎沁心为什么迟迟不下手杀藤田的原因。
  这一刻,所有的富贵门人,都这么的有默契,即便没有互相知会过一声,但却心心相连。
  安庆生见逮林作岩不成,局势反更加紧张了。此时此刻,整个大厅内的人个个神色冷峻。除却窝在一角,诚惶诚恐的普通宾客,偌大的厅内,便有三拨势力正互相钳制。他们一声都不吭,每个人都神情均是左顾右盼,现在若是地上掉了根针,估计都是如雷贯耳。
  藤田的副官站在里戎沁心最近的地方,他面色十分难看,以一口日语向着沁心喝斥。但戎沁心却挤了挤眼,把刀锋刺进了一些,谢谢殷红随着匕首流了下来。藤田脸刷的就白了,忙又摆手,阻止那副官的要挟。
  安庆生冷汗岑出,他一边望了望沁心,一边又望了望泰然自若的林作岩。
  “林作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藤田将军请你来做客,这就是你的做客之道?!”
  他现在见局势紧张,把话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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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5:3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7 编辑

  一袭黑衣,俊朗非凡的林作岩,挑了挑眉,把酒杯放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望见安庆生那张乍青乍白的脸,淡淡的笑着。
  “安爷,难道请的了林某一个人,请不了我富贵门这么几个兄弟吗?”他也故作无知的模样,和安庆生玩起嘴上功夫。但此刻不是磨嘴皮子的时候,安庆生心下大乱,他没有想过会把藤田的命搭上去,他已经让尚野隆三死了,如果这一次再把藤田害死,他就算把林作岩扳倒,自己也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夏冯乙站在一边,脸色比安庆生还难看。他不管谁生谁死,他只想把林作岩和戎沁心弄死。但此刻安庆生却战战兢兢不敢大动,明明人数就占上峰,却又偏偏不能动手。
  安庆生气的吹胡子瞪眼,又是对林作岩大嚷:“你以为你们今天跑的出去吗,你看看你周边,有几个你们的人,又有几个我们的人。藤田将军一只军队都埋伏在这,就是把你们统统杀光,也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们躲的过吗,何苦又要拼死抵抗!?”
  他边手一臂边一挥,连带那些窝在一角的宾客们一同指到了。他们吓的又是唏嘘一片,但林作岩却纹丝不动的坐在舒舒服服的皮质沙发上,许久,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眯着眼,饶有兴致的看着安庆生恼羞成怒的模样。
  “这是你逼我的,安爷。”
  他忽的敛起笑容,把‘逼’咬的很重,仿佛从牙缝里挤出。他寒光如冰,射向安庆生,也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夏冯乙。
  安庆生见威胁无用,便想缓兵,先叫林作岩让戎沁心放了藤田,再反悔也不迟。说罢他注意到林作岩森冷的瞄了一眼夏冯乙,于是他侧过身来,一把把夏冯乙推了出去。夏冯乙猝不及防,摔在人前。
  他顺的要站起来,但他的脑门已被安庆生拿枪抵住了。
  “安爷……?”
  夏冯乙瞪着圆大的眼,望向男子。但安庆生压根就不看他,只是对着林作岩:“你要他的命,我给你,一切都是他害你的。你母亲,枫霓裳都是他害死的,我安庆生不过是用人不善,我把他交给你便是。”
  说罢,他踢了一脚地上的夏冯乙,他身子不稳的滚了滚。
  他狼狈的撑起身子,抬起眼,对上林作岩寒光如刀的黑眸。他先是一楞,然后愤恨的瞪着男子,想不到此时此刻,他依旧是矮人一等的曲在他的腿下。他才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愤然的看着林作岩。
  “我今天和藤田将军,邀你相聚,绝无他意。如果林公子硬要误会了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林公子,现在这样的局面我想你也不想看到,只有你放过了藤田将军,我们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我把夏冯乙交给你,仍由你处置,至于富贵门,浩帮也决计不会再碰!”
  安庆生一口气把好处都说给林作岩听,但男子却根本听不进去似的,只是死死的与地上的夏冯乙对视。
  他们之间的恨,一览无遗,空气中似乎有电光闪过。
  安庆生一蹙眉,举起枪来,蓦地就开了一枪。
  “啊!!”
  夏冯乙一腿被打中,脸上大汗淋漓。他转过脸来,对上安庆生冷冷的面容,他咬牙一呼:“安爷!!!”
  “如此,我帮你折磨他,林公子,你可能放过了藤田将军?”
  林作岩抬起眼来,与安庆生对视。
  “杀了藤田,你们根本跑不掉,不如按安某人所说,坐下来好好谈谈。”安庆生睨视男子潭眸中的神色,他一味的沉默,让他几欲极为自己就要成功。但林作岩与之对视许久后,把目光转移,望向了戎沁心。
  戎沁心一直看着他们,她的眼神一成不变,令人猜不出她的心思。但男子与她对视的瞬间,他们之间像在无言的传达着什么讯息。
  安庆生一楞。
  林作岩眯了眯眼,他眸光一偏,望下墙壁上挂着的巨型齿轮钟表。此刻九点差一分,秒针正一下一下的结束它最后一轮的旋转。戎沁心随着他的眼神,眼珠一撇,仿佛心领神会,然后淡淡的点了点头,这点头几欲轻的看不见。但还是被狡猾的安庆生收入眼中,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正陷入一个巨大的圈套,他拖延时间,怕戎沁心杀了藤田,但此时此刻却突然觉得,真正想拖延时间的人,是他们!!
  否则为什么,戎沁心擒住了藤田,却一语不发,不谈条件,也不发表言论。否则林作岩,也只是对他的话,冷冷淡淡的反应!?
  安庆生转过身来,目光上移,眼见那细细的秒针和略粗的时针所产生的角度,愈来愈小,几欲合拢。
  在这静谧的一刻,这滴答滴答的声音,仿若被放大了无数倍,响彻在他耳畔。
  “咚——咚——”
  九点伊始,整合的直角仿佛在宣告什么。
  安庆生忽的转过脸来,只见戎沁心目光突的一凛,她一咬牙,手上的锋芒毫不犹豫的一切,恶红飞了出来。
  “呀!”
  她低吼一声,切开男子的脖子的瞬间,她脚尖一弹,飞身而起。而与此同时,整艘船的灯光忽的全灭了,像是有人等待这个时刻已久。
  全部陷入一面黑寂,众人大诧,宾客中的女客更是惊叫连连。安庆生有些手足无措,但更令他惊愕的时,船外的天空忽的窜上一道红光,发出尖锐的响声,这是个信号弹!
  此道光把一瞬间照亮了船外的天空,也晃亮了戎沁心飞跃在半空的身姿。她急速掠过前面的众人,直直落在了林作岩的跟前。
  她缓缓落地,在夜色里,女子轻盈的身子,被飞飘的衣袂旋绕,宛若仙子。
  分做两旁的刀锋上,隐隐滴落粘稠的液体,她站在男子面前,低着头,如此鬼魅而惑诱。
  女子徐徐抬起脸来,眸光竟从冷冽转变为清涟,她与含笑的男子互视,一切不言而喻。
  “我来了……”
  终于再次站在了一起,男子嘴角的弧度弯的更甚,他的目光里充满欣赏,愉悦以及疼爱。
  此刻,他们的并肩作战才刚刚开始。
  而与此同时的黄浦江上,巨型轮船处于一片灰暗当中。但它周身的江面上却急速的泛起一圈水花。原来是四面八方都涌来数不尽的小艇,他们速度极快,如利刀划开水面,长驱直入。
  迎面而来的一艘船上,男子与女子直身而立。海风把他们的衣裾和头发都飞扬起来。特别是男子身边的女子,她的脸默在阴影之中,长长的黑发随风旋舞起来,张扬而凛冽。
  “谢谢你!!”
  戎洛舟大声说到,话在杂音里却显得微不足道,但还是收入了施月的耳中。
  女子并没有转过脸来,只是嘴边淡淡的勾了了一抹笑,仿若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但随即她便又恢复了一脸冷然的摸样,她举起手挥了挥,然后破然喝道:
  “一队,三队,先跟我上船!!”
  说罢,她侧脸瞄了一眼戎洛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然后便毫不犹豫的跳上了另外一艘船艇,于此同时,周边的几辆船只也与其聚拢起来,一齐靠近前方的巨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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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8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结开]

  “这是你欠我的。”
  女子森冷的开口,音色低沉。
  —◇—◇—
  戎洛舟站在原地,船只晃的厉害,他下意识的扶住船沿。他并没有跟上船去,只是目送施月的背影。此刻,他才发现除了刁蛮任性,这个女子也秉承了他父亲战斗的热血。举手投足间,她凛然而无惧,果然而刚强,只是她翩然而去身姿,分明带着一丝留念。她侧去脸的刹那,他见到了深深了柔情。
  即便她并不是有意显露的,但细心的洛舟还是感知到了。
  男子低敛着眼帘,海风拂起他柔软的栗发,些小的张扬开来。他犹记得昨夜,戎沁心不期而至,着实令他吓了一跳。在此之前,洛舟也是听说了今日的日船聚会的,他知道事态险峻,但却也无能为力。如果说在经济方面,强势的锦丰能帮助富贵门度过难关,但事关武力,他便束手无策了。所以,在近半月之内,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对着施月旁敲侧击,他知施将军在上海,如果他能拉林作岩一把,一切必能反转。
  不过,施月的态度总是冷冰冰。
  他和她之间,很难有交流。
  自从她嫁入戎家,心怀怨愤的洛舟自然是对她冷若冰霜。施月先是不服,屡屡对着洛舟呵斥,埋怨,但沁心绑架事件之后,洛舟知道她曾策划加害沁心,更是对她厌恶有加。但此事一过后,施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对着洛舟叫嚷,她变得异常安静,令他倍感蹊跷。
  而那段时间,戎洛舟忙于锦丰的接管工作,对于不能不热的施月也没有多加在意。他的心里依然装着沁心,知她和林作岩去了上海,他便暗暗四处打听。只可惜江西太乱,局势紧张,他探听不到消息。但沁心一回到上海,他便又开始关注起来,所以富贵门发生的一切,以及沁心入狱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他竭尽他的力量,帮助沁心,只为她能开心幸福。他不敢抛头露面,毕竟曾经的他太懦弱,他也不敢奢望她会回头爱他,毕竟一切已然时过境迁。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她。
  所以,当沁心站在戎家公馆的大厅时,他便知道她找施月的目的。但戎洛舟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施月根本不加理会。她已和他冷战许久,从他们结婚以来,就没有好好的说过一句话。他们像两个陌生人一般,互不理睬,他们同床异梦,他们如隔冰山。
  但事实上,沁心来的那一夜,她居然答应了。
  这两个女人在大厅内互视良久,她们的眸光清冷,看不出火光,也看不出波澜。
  许久的静谧之后,戎沁心沉沉启音,打破了僵直的局面。
  “我只和你一个人谈。”
  沁心并没有回应一旁的洛舟,而是直直对着施月要求。施月一听,眯了眯眼,眉峰一挑,居然答应了下来。然后她们就进了房间,之后的对话洛舟不得而知,但沁心出来之后,却冲着他另味的一笑。
  她笑的清澈,释然,洛舟一楞,遂反应了过来。
  她成功了!
  她居然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说服了顽固倔强的施月。戎洛舟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但当他问起沁心是怎么办到的时候,女子却只是温软的看了他一眼,说到:
  “洛舟,你也不要太固执。”
  戎洛舟一懵,他并不太了解沁心的意思。固执,他固执什么了?
  男子从臆想中折回,目光远眺。前方,四面八方涌聚的小艇依然纷纷靠停在巨轮之旁。隐隐绰绰间,他看见了女子长发飘飘的背影。方才,她透着丝丝爱恋与悲凉的眼神,忽的又浮现在男子脑海。洛舟觉得,她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小姐她变了很多。”
  男子一顿,回过身来。
  施月的贴身丫头喜儿站在他身后,她一直默默无语,但此刻却忽的启声。她同洛舟一样,把目光放在很远,投在那名女子身上。她眸中的惆怅一览无遗,带着一缕无奈与心疼。
  “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呼风唤雨。她没有得不到的,也没有失去过什么。她是小姐,千金大小姐,所以洛舟少爷,很多时候她的想法是和我们这些卑贱的人不一样的。她一直都认为,那样做是没有错的,她以为那是她的权利。”
  喜儿待在施月身边,已有近十载。她眼中的小姐,高傲夺目,但自从与戎洛舟相识以来,她却失去了曾经的光彩。
  洛舟一楞,他知喜儿所说的‘那样做’是什么意思。逼迫他和她成亲,意图绑架加害沁心,这一切都是她争取幸福的手段。她长那么大,没有人告诉她,这些是不应该的。她认为她天生比人高一等,她比人更有理由得到幸福。
  但洛舟却给了她最大的挫败感。
  “可怜的小姐,其实那么的单纯。她不过是想好好爱洛舟少爷,想要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只是她那么做毕竟伤害了他人。”
  戎洛舟没有等喜儿继续说完,他决然的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冷冷反驳。
  喜儿一顿,继而摇了摇头。
  “但小姐她已经得到惩罚了。”
  女子双眼泛红,势有啜泣:“少爷,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爱小姐?”
  戎洛舟不语,眸光却下意识的一偏。
  喜儿惨淡一笑,继续说到:“小姐她现在已经死了心,她其实已经知道错了,只是放不下脸面。她知道她做的一切其实根本挽不回少爷的心,所以,她已经绝望了。”说罢,女子果真哭了起来,但只是轻轻的呜咽,隐忍着悲伤。
  戎洛舟咬了咬下唇,俊眉一蹙,但仍旧不言语。
  “洛舟少爷,你知道吗。”喜儿哽咽的说到:
  “小姐她,有你的孩子了。”
  宛若晴天霹雳,戎洛舟霎时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女子。他眸间写满惊愕,全然的不可置信。
  孩子!?
  她怎么从来都没有提过!?
  “已经两个多月了,小姐她并不想告诉你。但是喜儿忍不住,每一次……每一次我看见小姐一个人坐在阳台,含笑的默默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时,我就难受……洛舟少爷,小姐是真的爱你啊,你就不能原谅小姐一次吗……”
  喜儿泣不成声,她居然逾越的拽过了洛舟的袖口,嘤嘤哭泣。
  戎洛舟的表情忽的变得充满伤痛,他缓缓的转过身来,目光又投向远处,企图找寻她。但女子已经上了船,黑暗之中,他根本找不到她的身影,一时间,他觉得胸口一紧。
  ※
  长发随风而舞,女子翩然一个跳跃,便上了甲板。身后的军队有条不紊的紧跟其后,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便是杀了这条船上,所有的敌人。
  施月非常沉稳,这只小队是她一路带上来的,她对每一人都十分熟稔。女子并不说话,只是勾了勾手指,下属便得其意思,分做三路,绕旋开来。施月正中带了一队,往舱内去,她手里紧紧的握着一管枪,她的脑海里却飘忽着一些昨夜的场景。
  女子目光凛冽,毫不畏惧,也不偏视。
  屋子里分外沉寂,气氛紧绷的很。施月双手互插,摆在胸前,依然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她下巴微抬,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忽的她嘴角一勾,说到:
  “我凭什么帮你?”
  凭什么要她施月帮助她戎沁心,她们本就是敌不是友,何谈援助?
  “这是你欠我的。”
  哪知,面前的女子却森冷的开口,音色低沉。
  施月一楞,眉尖一挑,面有愠色。
  “我欠你!?”
  她冷哼一声,不自觉的上前跨了一步。欠她,我欠她什么了?施月心中顿生一团烈火,灼灼而烧。
  “对,你欠我的。”戎沁心却视她的怒色为无物,继续冷冷重复。
  施月觉得好笑了,一摆手说到:“戎沁心,你今天可是来求我的,这是你求人的语气吗?”她给她机会,她却不识好歹?
  戎沁心却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容,温温热热。她笑的很自然,也很轻很轻,然,这笑容似乎又着无尽的穿透力,一袭之间,把她的防备刺穿,像是要看到她心里来一般。
  “施月,你又何苦要为难自己,争一口气对于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女子的声音分外清透,令施月为之一震。她慌忙的撇过眼神,不自然的一笑,说到:
  “戎沁心,你太自以为是了。”
  “真的是这样吗,施月,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你对我和洛舟所做的?”戎沁心反问到,但施月却向被刺痛了心底最深的伤痂一般,呼喝起来:
  “你懂什么,我为什么要后悔,明明是你们不知好歹。谁让你和我抢洛舟了,谁让洛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们都是活该,我不需要后悔,根本不需要!”
  她忽的涨红了脸,但一直都不敢直视前方的女子。沁心的眼神没有嘲讽,也没有敌意,她只是像一个朋友一般的,温良的睨视自己。让她觉得心被赤裸裸的曝露在空气里,但她怕被人看见她的伤痛,她怕!
  “你为什么不尝试退一步,难道你硬要逼死了自己,令自己一辈子不幸福?”
  “我没有不幸福,你们才会不幸福,我没有!!”
  施月哭了出来,她只想要高傲的活着,她一直都是幸福的。她不需要和任何人低头,她才没有做错事情,没有!!真正应该得到惩罚的是他们,是他们伤害了自己,是他们!!
  女子深深喘气,像是刚才的一呼,竭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一般。她的胸口好烫,像是有一股气焰闷在心口,无处发泄,灼的她生疼。
  沁心望着女子,忽的一阵缄默,许久之后,她轻轻的再次开口:
  “施月你知道吗,洛舟他不是真的恨你。”
  沁心的目光并不离开女子,当女子近乎歇斯底里的抵制这些话的时候,她也感到了深深的伤痛。
  她一定过的非常不好,她一定坚定的认为洛舟是在恨她。所以,她根本不敢再次去争取什么。
  “他并不恨你。”
  沁心再次重复,只见面前的女子忽的一顿,不知道哭了。她缓缓的抬起目光,与沁心对视,她眸间闪过一丝光芒,似乎在说:真的吗,是真的吗?
  沁心一眯眼,秀眉一拧,再次重复:
  “他真的,真的不是在恨你。”
  ……
  …………
  施月深深的闭上双眼,她感觉这些记忆仿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是她爱的太过鲁莽而直接,太过倾力而为,到头却跌跌撞撞,遍体鳞伤。她伤了他人,也伤了自己,但现在,她不会了。
  二十年来,最高傲的公主,要学会退让,学会道歉。
  “这是你欠我的。”
  不错。
  女子迎着海风的脸,忽的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是我欠你的,戎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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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5:4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8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二十四章 因果相报(一)]

  之后的很多年间,有关于浩帮之主安庆生最后的结局,有很多个版本。
  但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却并没有人真正知晓。
  —◇—◇—
  船舱内一片慌乱,尖叫声不绝于耳。由于先前一刻,藤原经军就死在众人睽睽之下,那些埋伏着的日本兵全全出动。他们没了首领,虽是气势汹汹但却若一盘散沙。藤田的副官见形势不妙,在黑暗中大声叫嚷,企图整顿军心,但抱头鼠窜的宾客们,呼救声一声高过一声,他的呼喝声瞬间被埋没。
  拿枪者开始胡乱开枪。
  不停被跑动的人撞到,分不清是敌是友,浩帮的兄弟拿枪四下发射,无辜伤者不计其数。而与此同时,由于富贵门的弟兄在切电之时,便已做好黑暗中迎战的准备,他们在人缝中如鱼得水,轻而易举的夺取大厅里敌人的性命。
  更甚者,每个人都知道,有一个鬼神正在此处。她的身影跃然飞舞,人们的视线在抬起的时候,偶能捕捉到她在月光下凛然的身姿。她刀匕上的血飘飘洒洒,她每一个出刀,收刀的动作都伴随着一个敌人的毙命。
  那么干脆,那么决断,不留一丝余地,不带一刻犹豫。
  女子忽隐忽现,身影如鬼魅,气魄如修罗。
  戎沁心一点地,结束了一轮的厮杀,但就在她刚要转身腾跳而起的瞬间,却有人踩准了点朝她开过一枪。女子侧过半个脸,撇见那抹举枪的身姿,但再要闪躲却为时已晚,一时间她的心忽的就提到了嗓子口。
  那知,她的转身还没有完成之时,那个袭击者却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赫然倒地。
  沁心一惊,也是一懵,但再回头之时,却已然瞅见了男子俊朗邪魅的身姿。
  女子刚要开口,男子却又是一阵枪射。
  她周身又倒了一片。
  望着女子颇为惊诧的脸,林作岩惑魅而得意的挑了挑嘴角。
  “我可是神枪手。”
  他笑的神采飞扬,黑眸熠熠生辉。戎沁心破然一笑,感觉他们之间的默契更甚。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如此信任对方,肩并肩的战斗。
  但此时此刻,即便是身处腥风血雨之下,生死未卜之中,他们仍然觉得心上暖暖的一片。
  因为在一起,所以无所畏惧。
  ……
  …………
  “去开灯,去开灯!!”
  安庆生不止的大喊,他揪起身边一浩帮手下的领子,对其呼喝。但那手下根本不知所措,已是慌张的浑身发抖。安庆生低吼一声,大骂一句废物,便忽的把他向自己方向一扯。
  “砰——”
  枪声响过,那男子再无声响,不能动弹。原来是有名富贵门人发现了安庆生的位置,但安爷十分狡猾,动作也极为灵敏,恰时的用了那浩帮男子作为挡箭牌。男子死后,安庆生才把他一甩,反身便开了一枪,取了那富贵门人的性命。转即,他便蹲了下来,心里思忖。现在局势太过混乱,开枪只会曝露了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已经拼不了人多势众,只能拼士气,拼凝聚力。
  但事实上,他们太过猝不及防,而黑暗也是他们无预警的致命伤,所以,此时此刻他们明显处于下风。
  男子愤恨的一咬下,手里紧紧的握着枪,在地上匍匐前行。黑道上多年的打拼,铸就了他眼观六路,沉着冷静的本事。他一路靠近舱外,企图寻求还未有进厅内的日军支援,但就在他快要到达门口,即将看见曙光的时候,他忽的觉得背上一痛,身子霎时就停顿了下来。
  他满脸是汗,五官因疼痛而揪拧在一起,他转过脸来,瞳孔忽的一缩。舱外凄清的月光射了进来,身后男子的表情极为狰狞。
  “夏……夏冯乙!!”
  万万想不到,竟然是他!
  安庆生一脸忿然,但却再也无法吐出半个字来。夏冯乙阴狠的笑着,他爬在地上,拖着两条腿逐渐向男子靠近。
  “你……你……”
  安庆生气竭,他没想过会栽在他手上,一脸的不甘心。
  “安爷,你这是要去哪?”
  夏冯乙森冷启音,令安庆生毛骨悚然。他没有见过男子这样的表情,像是生生要把他活吞了。
  “你别乱来……夏冯乙,你疯了吗?”安庆生不顾脊背的疼痛,反过身来,面对男子,然后一寸一寸的向后爬。
  夏冯乙手里攥着短刀,迎着安庆生的后退,而一步步向前。他下颚微颤,眸中阴鸷顿生,安庆生知道他起了杀心,他便举起枪来,想先下手为强。
  哪知,扳机一扣,却是空声。
  没子弹了……
  安庆生慌了手脚,又是一连按了好几下,但都不过自欺欺人。夏冯乙看见安庆生的枪,先是一顿,但发现子弹放口后,他便格格一笑,模样尤为怪异。
  “安爷,这是命呀,这是命!”
  “夏冯乙,你要做什么,你不记得是我一手提拔你上来的么,你竟忘恩负义!?”安庆生一脸铁青,他退后的速度加的更快,只是无论他如何逃离,却都逃不脱夏冯乙匍匐爬动的速度。他像是疯狗一般,鬼声鬼气的说到:
  “安庆生,我本就跛了一条腿,你竟然又废了我另外的一条!忘恩负义!?不是我夏冯乙,你能有今天的机会与林作岩对抗?!你小看了我,总要付出代价的!”
  “你!”
  安庆生此刻才恍然,夏冯乙其实根本就是个疯子。他的自尊心其实比谁都来的膨大,他害怕别人鄙夷的眼神,而与此同时他也对轻视他,伤害他的人耿耿于怀。所以,一但他不顾一切,寻到机会报复的时候,他便会失了人性,残忍至极。
  “你放心吧,安爷,你死了我一样能把林作岩给除掉的。混乱只是一时,等到我出去联合了外面的日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哈哈!!”
  说罢,未等安庆生反应过来,他的腿上也忽的被男子一刀扎下。
  “啊!!”他疼的大喊一声,另一条腿胡乱一蹬。夏冯乙被踢倒,身子一歪,而安庆生便找到这个机会,拼命的像外爬去。
  外面有支援,外面的日本军正在聚集,他们有信号弹,有火光,他们能把局势翻转!
  但等到他艰难的掰开双合的舱门时,印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双女子的高跟靴。安庆生一顿,目光缓缓上抬,从裙子,到婀娜的腰身,再到默在黑暗中不得而知的面容。
  “噔——蹬——噔——”
  又是三下,大厅的灯光被大开。
  一切的状况已然呈现在所有还幸存的人眼中。
  哀鸿遍厅,殷红的鲜血把本是抛光亮璃的地板染红。死伤者遍布每一个角落,而独独还能站着的便是胸到玫瑰胸章的富贵门人,以及为数不多的日本埋伏军,已经伤痕累累的浩帮兄弟。
  林作岩与沁心在灯亮的一刻,同时收手。他们背靠着背,仿若心贴着心。
  安庆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子,她披肩的长发此刻微有凌乱,施月拨了一拨,然后淡淡的勾着一丝笑意,睨视地上的男子。而安庆生身后的夏冯乙也已然错愕连连,睁大了双眼望着鱼贯而入的施家军队。
  他们都失算了。
  本以为,舱内太过封闭,只要到了舱外,便能整合一盘散沙的日本军队,把局面反转。但却不知,迟迟未有人进来支援,其实是因为施月带了施骅隆的军队不期而至。其实他们早该料到,戎沁心杀了藤田的时候,窗外的信号弹就是他们联盟的证据。但是,他怎么又会想的到,已经离开上海的施骅隆会派自己的女儿来帮助富贵门呢?
  入厅的施家军队分做两路,包围起整个大厅。已是残兵弱军的日本人也只好放下枪械,纷纷抱头蹲起,更不要说浩帮剩余的几名不成气候的手下,以及那些已然吓的魂魄无主的宾客们。
  林作岩与戎沁心也是深深松了一口气,他们能在舱内顶的了这么久,其实也属不易。而现在救兵已来,整个局面也已控制稳妥,他们便如释重负的互望了一眼。
  然,所有的目光却在下一刻都聚集在了施月脚下的两名男子身上。
  “哈哈哈……”
  安庆生蓦地大笑出声,他背脊与腿上各中一刀,鲜血流撒了一地。面色苍白的他像是在竭尽心力的笑,他笑的自嘲,笑的近乎流泪。
  这就是他的苦心经营的结果,他的天下,他的美梦,原来要以这样凄惨的结局落幕。他安庆生一世风光,呼风唤雨,跺一跺脚整个上海滩都要为之震撼。但现在呢,他却什么都要没有了,他的浩帮,他的上海!!
  林作岩见他不顾一切的笑,忽的便蹙起了俊眉。他眯了眯眼,直直的向男子走来。安庆生一见眼底忽的出现了另一双黑色皮鞋,便停止了大笑,抬起眼来。
  男子冷冽如霜的潭眸里,有着极尽轻蔑的神色。安庆生一见便心头怒火蹿升,双手胡乱的一挥,恶狠狠的嚷道:“林作岩,你不得好死!!”
  他一嚷过,便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诡谲一笑,然后又一手扯过了林作岩的裤腿,说到:“就算我死了,你也逃不了!浩帮没了,富贵门也不能独存!哈哈哈……林作岩,你杀了尚野隆三,杀了藤田,你以为有这么容易就过去了……?不,不会的!日本人会找上你的,阴曹地府里,我等着你们!!”
  他咆哮出声,本以为会得到林作岩一丝紧张与后悔的神情,但回应他的,却是男子更加阴冷,已经轻蔑的目光。安庆生一楞,分外不解,但林作岩却迟迟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未有破旧的纸。
  他递在安庆生面前,安庆生一看,瞳孔忽的便缩成一粒,面色乍青乍白。
  此时此刻,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久的沉默之后,林作岩森冷启音:
  “你以为霓裳为什么明知要受尽折磨,却也要死在你浩帮?”
  僵若雕石,安庆生的心徒然一凉。
  “安爷,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这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我林作岩说的算。而枫霓裳给你定的通敌卖国,又反之嗜杀日军统领的罪,也将公诸于世。”
  林作岩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心痛,而其身后一直静静站着的戎沁心也忽的红了眼眶。
  枫霓裳,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她以她的死报了安庆生的仇,也维护了林作岩已戎沁心的未来。她在误杀尚野隆三之后,并没有选择自行了断。她知晓待在林作岩身边,只能害了他,包庇自己的罪名会把富贵门逼上悬崖。但是如果,她把这个罪名抛给安庆生,她却毫不忌讳。
  ——他命我杀了尚野隆三,为的是他们意见不合,分利不均。——
  ——如果我死在他手上,便是他杀人灭口。——
  如此浅显的理由,施骅隆不信。但是只要他信,便无他人敢怀疑,这一切已然顺理成章。安庆生现在才顿悟,这一次他苦心经营,却被反将一军。现在,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不到了。
  “明天的报纸的头条就会登出,浩帮与日军在游艇上火拼,死伤无数,状况极尽凄凉。”
  林作岩把纸收回,然后一挑眉尖,他一伸臂绕着满目疮痍的大厅指了一圈。安庆生瞪着木纳的眼,随着他所指,也是冷冷的扫了一圈。他双目赤红,几欲滴出血来。
  “所以,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明天的一切,都等着你。”
  冷峻的笑容,撒旦的气质,他的气势已然压迫的安庆生喘不过气来。现在的他,竟然脸笑都笑不出声了。他的一切,在旦夕之间幻灭,而日升之时,也是他安庆生一无所有,并且声名狼藉的时刻。
  男子想着想着,双目便再无神采,他的身体向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一般,全然倒塌。
  之后的很多年间,有关于浩帮之主安庆生最后的结局,有很多个版本。有人说他自杀了,从日船上倾身跳入浩浩大江,尸骨无存。也有人说他疯了,疯言疯语的在市井小巷里穿来梭去。更有人说他被日本人抓住了,经历了重重酷刑。但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却并没有人真正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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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5: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19 编辑

[结局篇:第一百二十五章 因果相报(二)]

  下一辈子,一定要好好的活。
  下一次,一定会找到,爱自己的人。
  —◇—◇—
  瘫倒在地的安庆生,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耀眼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瞳孔,他恍惚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男子身子一曲,忽的吐出一口鲜血,意识一模糊,晕死了过去。
  身后的夏冯乙,眼睁睁的看着他气功心血,半死不遂。随着安庆生的昏死,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面色极其难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刀,戒备的看着每一个人。
  “终于被我等到了这天。”
  林作岩眯趄起黑眸,眼神犀利的扫了过来。面前的男人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林作岩的母亲,被他逼得悬梁自尽,而他堂堂富贵门的当家,也一度要低声下气,不得不让出半边家业。还有枫霓裳,只是区区一名柔弱女子,为了这场恩怨,香消玉殒。
  林作岩与沁心的种种劫难均是面前这名男子,一手策划的结果。但是林作岩却不知,他本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他要费尽心机对付自己?
  众人皆不出声,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林作岩与他的恩怨,外人插不得手。
  “你不可能死的这么痛快,夏冯乙,凭着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可以一刀一刀的剜下你的肉。”森冷启声,林作岩的每一个字都充满危险感,就连身边毫无关联的人们,也都被这气魄所震慑。
  夏冯乙双目血红,愤恨的咬着下唇。他见男子逐渐靠近,并没有退缩,对着他的威胁,也仿佛嗤之以鼻。
  他瞪着眼,艰难的拖动着已然残废的双腿。林作岩狐疑的看着他逐渐向自己爬近,忽然,他手中的染血的匕首突的便举了起来。夏冯乙竭尽自己剩余的力量,不顾腿上的疼痛,跳跃起来。一刀恶狠狠的向林作岩刺来。
  没有人能料到他居然在濒临死亡的时刻,还不忘做苟延残喘的反击。
  他竟恨林作岩至此!
  这刀势虽出其不意,但毕竟后劲不足。林作岩一个侧身便轻松躲了过去,夏冯乙扑了个空,狼狈的倒在地上。此时,戎沁心忽的紧张起来,身姿倏然转移到了林作岩的身边,她想都没想,便一腿踢在地上的夏冯乙身上,他吃疼一喊,手上的匕首掉落一边。
  刀匕一落,地上喘着重气的夏冯乙便顿了顿,然后爬去拣那匕首。他一拣到,又调转过身,向林作岩扑来。
  “啊!!”
  他吼出声来,面容狰狞。
  但这样的攻击,没有丝毫威胁力。
  他再次扑空,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疼的闷哼。腿上的伤口,汩汩出血,把地板染的殷红。戎沁心惊愕的看着他,他明明知道自己这样于事无补,但却依旧不肯放弃。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每一次扑空后,再次爬起的时,攻势便愈加无力。到了最后,夏冯乙全然虚脱,大汗淋漓之中,他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手还颤抖的握着匕首,以近乎可笑的速度以及弧度在林作岩面前划过。
  没有人说一句话,都是脸色沉重的看着这可笑的一幕。林作岩更是厌恶之极的深眯着潭眸,他发现,即便是把夏冯乙的肉一块块剜下来,他也不会得到报复。因为,这压根对他来说,不算报复。他不怕,他不怕死,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最后一次落空,夏冯乙不再爬起,他撑起身子,目光因摔的过重,而焦距不齐,但仍然巡视着林作岩的身影。起初是重影,然后变得慢慢清晰,林作岩深恶痛绝的表情一览无遗,夏冯乙忽的扯了扯嘴角,笑道:
  “我并没有完全失败……”
  他声音沙哑,继续说到:
  “你母亲含恨而死,而你是林家唯一剩下的人。你也恨我对吗?看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恨我入骨。对,就是要这样继续的恨下去,恨的滋味会伴随你一生一世……你永远摆脱不了!哈哈!”
  他颤抖的笑到,双手摊开,仰起脸来。
  “我告诉你,林作岩,你母亲死之前,在那间屋子里哭了整整九天九夜!她眼睛都几乎哭瞎了,真的……你知道我听到她的哭声有多爽快吗,简直是天籁!”
  夏冯乙嘲讽到,眼见林作岩黑眸一瞠,怒火蹿升。他一个大步靠近夏冯乙,一脚踢在他的胸膛,用力之猛令其忽的就口吐鲜血,身子更是飞出去几尺。但林作岩仍不罢休,母亲的死是他最深的痛,他安耐不住自己,仍由自己被他所激怒。他又上前,一脚踩住夏冯乙的脸,狠狠的挤在地上。
  夏冯乙的脸被踩的变形,但依旧勾着笑意。
  “对,就是这样,让我感觉到你深深的恨意……越深越好……”
  他嗓子完全破了,说出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林作岩一咬唇,掏出枪来,就要打死他。
  但就在此刻,一身影跌跌撞撞的从曲卷着的宾客们中跑了出来。他满脸都是泪痕,跑到临近林作岩之处,便霍然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祈求。
  “不要,不要啊……少爷,你不能杀他呀!!”
  众人大诧,这人来的太过突然,令所有人侧目。戎沁心更是惊的合不拢嘴,他……他……
  毕方!!
  毕方爬了过来,攥紧林作岩的裤脚,然后哭啼道:“他是你弟弟,你弟弟呀!!”
  林作岩猛然转过脸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毕方。
  弟弟……?
  “他的母亲是你父亲的爱人,但你父亲却和你母亲成了亲,生下了你。所以,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们是血亲呀!”毕方全身战抖,死死的揪着林作岩的裤腿,老泪纵横。
  戎沁心站在一旁,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清眸圆瞠。而与此同时,在场的众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怔怔的盯视这一切。
  “你母亲当年害死了他母亲,逼得他母亲悬梁自尽。他现在回头来,就是为了报复,但他做的一切,也是事出有因,少爷,你放过他吧!他毕竟是林家的骨肉,是你唯一的血亲啊……少爷……”
  林作岩的双目斥红,他把枪转了过来,对准毕方的脑门,低吼一声:
  “你撒谎!!”
  他才不信,他母亲一生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信,这个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男子,居然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他从来都是无兄无弟,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兄弟的!?
  “少爷,这是真的……少爷,这一切都是毕方的错,是毕方心胸狭窄,忘不了当年的事,害了夏冯乙一生,也害了少爷你呀!过去的冤孽,本就不该再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哭的更加厉害了,是自己,是自己放不开她的死。他太懦弱了,竟然没有倾尽全力去保护她,她的死是他一辈子的伤痛。他也恨啊,恨林太太心狠手辣,所以假装忠心这么多年。但没有想过,他告诉夏冯乙他的身世,其实是在把一切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夏冯乙为了恨,已经近乎疯狂,如果不是他,他一定还在安稳的好好过着,即便只是个车夫,但也是种幸福。
  “少爷……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毕方吧,我去替他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遭的孽,少爷……”毕方拧着五官,心口巨疼,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活了。
  林作岩双目充血,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即将扣响扳机。但夏冯乙却忽的伸出手来,握住林作岩的枪,顶住自己的脑门。
  毕方一楞,停止了哭泣,望向男子。只见夏冯乙瞪着双目,睨视林作岩。他目光如炬,仿佛在说:开枪杀我,杀我,不是他!
  他眸中虽有着浓烈的恨,但此时却也漾出一抹情意。他在不舍毕方,他不想他死。
  戎沁心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忽然之间,她泪如雨下。每个人心中都是恨,浓烈而刺骨的恨,她,林作岩,夏冯乙,毕方。所有人的恨却都是因为爱,因为心存有爱,所以,人们才会去恨。
  夏冯乙紧紧攥着林作岩手中的枪,一丝不肯懈怠,仿佛就怕他瞬间崩了毕方的脑子。毕方瞠着浑浊的双眼,错愕的看着他,而林作岩也是不懂。
  他眸中的坚决,此刻,决不是因为恨。
  但夏冯乙却知,这是为了什么。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过爱,他妒忌所有拥有爱的人。特别是林作岩,和他身边的所有人。他甚至妒忌到发疯,为什么明明流着相同的血脉,但命运却是天壤之别。为什么没有人为他倾尽一切,当戎沁心,当枫霓裳统统都为了林作岩,放弃一切,拼尽力量的时候,他更是觉得恨啊!
  他不要看见这些爱,他要林作岩只活在恨当中,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他要公平,公平!!
  但此时此刻,却有一个人出来拼死守卫他。
  难道,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人是关心自己的吗,也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他的喜怒哀乐吗?
  记忆在这一刻被打开,一些被恨冲刷而去的回忆,其实一直存活在他的脑海里。
  年过半百的男子,总是喝着小酒,在茶楼里,回忆他母亲。
  “你母亲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爱种花,她不喜欢讲话,总是一个人默不吭声的站在角落,但即便她站在任何一处,也是那么的显眼,我总能看的到。”
  母亲的故事,其实就是温温的泉溪。
  “你母亲爱你。”
  “而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毕方太傻了,他以为帮自己夺回曾经的失去的,就是幸福。
  但自己不过只想要份公平,要一份爱而已。
  为何,如此艰难。
  结局又为何如此不堪入目。
  其实伤害了谁,报复了谁,都无法抚平自己的创伤。当林作岩痛苦,当戎沁心伤心,当枫霓裳丧命,这一切的一切虽然令他不住的爽快,却减少不了他内心丝毫的痛苦。他早就发现了,但已经收不回手。但就在毕方飞奔而出的瞬间,为他求饶的瞬间,他才感觉一丝丝的暖意。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如果时光可以回溯,他宁愿什么都不知,只做一个憨厚老实,勤勤恳恳的车夫。他一定会把钱存好,买一间屋子,娶一个善良的老婆,生孩子。那样,他就不会再孤独了,不用再担心,没有人爱了。
  男子眼中的神色闪过一丝决绝,然后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手指摸到了扣板,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按。
  “砰————”
  下一辈子,一定要好好的活。
  下一次,一定会找到,爱自己的人。
  恶红从男子的脑门迸发而出,飘飘洒洒的殷红之中,却没有人发现他眼角的一行清泪。
  “咚————”
  他的身体跌落在地,发成沉重的闷响。所有人都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林作岩也竟在此刻,怔忡一拍。
  毕方嚎啕大哭,扑在夏冯乙的身上,含含糊糊的说哭说着什么。
  戎沁心走上前来,含着泪,靠在林作岩僵硬的身子上,他们依偎在一起……
  ……
  …………
  剧情落幕。
  大厅的这一切事物,仿若被刻在泛黄的胶卷之上,镜头逐渐拉远,后退,人开始变小,镜头出了窗户,从沉寂的日船上缓缓上升,然后定格在茫茫大江与天际的交合处。夜虽然还深,但黎明不再杳无音讯。
  太阳生升起之时,人心就会暖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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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本帖最后由 kekeback 于 2010-10-27 08:21 编辑

[结局篇:颇有些恶搞的大结局!!]

  那一夜,黄浦江上飘摇的血雨腥风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被埋没在苍茫大江之中。
  这一夜之后,上海滩上发生了三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第一件,巡捕房的龚显被暗杀,人们传言是共产党做的。因为他们抓住的共匪在龚显死后,居然杳无音讯。而与此同时,日本藏据点的艺妓馆,也被大火所烧,许多重要的文件已经资料都被毁于一旦。
  第二件事便是浩帮的彻底瓦解,曾经盛名一时的浩帮之主安庆生,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人们先前还会惋惜,他年轻时也是一代枭雄,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但转即,人们却因为第三件事的发生,而彻底转移的注意力。
  这件事便是富贵门的昌盛。
  富贵门的东家,威名远播的林作岩,堂堂正正的成了上海滩首屈一指的人物。这位东家不仅年少有为,更是俊邪无比,丰神俊朗,宛若神临。迷却了众多千金名媛的芳心,只可惜今天,这位传奇般的男子要迎娶他未过门的妻子了。
  关于这妻子的传说也很多,有人说她曾在三年一度的勇义之会上,锋芒毕露,大显身手,击溃安庆生手下的高手。也有人说她能以一敌百,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身手。更有者,传说她有是仙人下凡,舞姿超群卓越,看的人如痴如醉。
  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面前这个女子真的就是传说中,几乎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女子?
  她看起来,非常恬静,皮肤细白,五官端正。虽算还入的眼,但绝对算不上仙人下凡的境界。更何况,她体型娇小,嘴角勾着静怡的浅笑,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能以一敌百!?至于那赌术的问题,更是无从说起,无法看出。
  我甩了甩手上的照片,悻悻摇头。哎,算了吧,反正也是来写报道的,就是赚的一碗饭钱,究竟是不是真的,也考究不到了。
  但是,这里的人真的好多,怎么混的进去呀!?
  费乐教堂之外,人头攒动,但都被黑衣黑裤,一脸肃穆的富贵门人给围隔起来。各家报馆的人,均离的教堂门甚远,相机举在头上,一个个银色的喇叭型闪光灯,不着目的,忽闪忽闪的乱拍一通。我当然不会这么白目啦,怎么说我也是日渐蹿红,报馆里的新新力量,祖国未来鲜红的花朵哇,不拍点绝的,我怎么对的起我的高智商?
  但是,眼看婚礼就要开始举办了,我再这么耗着,连新郎新娘的毛都照不到。我瘪了瘪嘴,突然灵机一动,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把自己还算简洁的相机往大包包里一塞,然后再从里面拿出随身携带的喇叭,大呼一声:
  “哎呀呀!!!!”
  这声带哭腔,如雷贯耳,人们均是一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果然是娱记出身啊,脑袋上面仿佛装了天线,唰唰唰,三下,他们探出去的脖子便整齐的一扭,朝我看来。
  转过来的瞬间,我把喇叭一抛,身子一软,半跌在地上,居然就哭了出来。
  众人满目蹊跷的看着我,我哭的泪眼婆娑,好不伤心,然后就在人们的胃口被调足了的时候,我突然哭喊道:“林作岩!!你个没良心的……你现在跟别人结婚了,那我怎么办啊……呜呜呜……”
  边哭,我边拭泪,模样真是凄惨了得呀!
  此话一出,众人一窝蜂的把我围堵起来,而与此同时我余光也瞄见了一面容刚毅的男子,狐疑的朝我看来。他一身黑衣,胸口的玫瑰胸章金灿灿的,一看就是富贵门人。
  大家开始对着我拍照了,咔嚓咔嚓,快门声不绝于耳。我说拍吧你们,反正娘娘我要钱不要脸,等我拍到了新婚人的近照,你们的照片就死的登末版,恨的呲牙咧嘴吧!
  我继续哭,我哭,然后哽哽咽咽的说:“林作岩……你若不出来见我一面,我现在就去寻死,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众人虽是兴致勃勃,但难免也是因为实在是进不去,索性转着这边来了。具体信不信,还有待商榷。但是他们脑子里转的什么水,肚子里钻了什么虫我会不知道?再让我下剂猛药,保准见效。因为我已经看见那刚毅男子的面容愈来愈阴沉,眉也蹙的更紧了。
  “我死了,你就等着后悔吧,林作岩……你如此狠心,就算是不顾旧情,难道,你也不顾你的亲生骨肉嘛!!??”我大囔一声,那哭声,震天动地。说罢,我还摸摸肚子,虽然知道里面顶多也就一泡屎,但是还是要很疼心的摸啊摸的。
  众人炸开了锅,管他是不是真的都开始叽叽喳喳的商讨,相机更是运行的猛烈。但就再我想再哭一道的时候,那男子终于忍不住大步流星的像我走来,一把揪起我,就往里面拽去。
  我说,你爷爷的,这么久才过来,你知道娘娘我的腰都跪疼了嘛!?
  “你是谁,这么大的胆子,闹富贵门的场子!?”
  那男子一看身份就挺高,他带着我走到教堂后面,一路上的黑衣人都要点头致意,弄的娘娘我也觉得很爽。
  “我没有啊,才不会呢!!”
  我一摆手,一脸无辜。
  他重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看我身上挎着的大包,一把就扯了开来,我惊呼,娘娘我露馅了!
  他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默然说道:“我现在把你送出去,你若再闹,休怪我不客气。”他眸中折射出一股寒气,令我一怵。我胆子小啊,但是脸皮厚呀:“大哥啊,现在你把我扔出去,我就是众矢之的,人家还要追问我,我在里面遇见谁了,是不是得了林作岩的遣散费啊,抚养费啊,什么什么的……”
  “住口!”
  那男子脸色一青,我倒吸一口凉气。他奶奶的这么大声,想吓死娘娘我呀!
  转即,我忽的又灵机一动,把惊恐的表情愈演愈烈,腿也软的打战,声若细蚊的说到:“大哥你可吓着我了,现在我可是惊魂未定,走不动了。”
  我赖死。
  他一挑眉,看见地上真的装死的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肯定想,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啧啧啧,对,娘娘我没别的本事,就脸皮厚的能当城墙。
  他似乎有些气恼,转身要走,我半睁着眼,看他居然真的要不管我,于是飞扑过去哭道:“大哥,你行行好吧,让我进去喘口气,我绝对绝对不拍照,绝对不!”
  他一顿,然后说:“那你把相机抛了。”
  这回换我一顿了,我赶忙又哭,说:“大哥你好没人性啊,我把相机抛了,老板不扒了我的皮呀!我拿什么还呀!我就歇口气,现在出去,大家都看着我呐。我说拍照就不拍,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呀!”
  这回,他犹豫了。
  我心暗赞:爷爷的,娘娘我胜利了要。
  果不其然,他把我带进了教堂,安置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他似乎是事物繁忙,就把我搁这了。走之前,还千叮万嘱,要是敢乱跑就活刮了我一家子人。我装做很怕,忙说不敢不敢,但他那表情哪里是会杀我的!
  他一走,娘娘我就出动了。
  出了这寂静的角落,走过几间屋子,人气就足了起来。费乐教堂果然是上海滩最漂亮最华贵的教堂,这里面的设施真是极尽精致啊。而且看的出,很多地方都是为了这次婚礼而特地布置的,东西都用的非常奢侈,你看着桌子,帘布,还有墙上的装饰,真是养眼啊……
  谁要是拿这么大排场娶我,娘娘我这辈子也值了。
  人虽多,但只要我镇定,也没有人会把我揪出来。毕竟,人家忙着呢!我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一间特别不一样的房间,定眼一看,那虚掩着的门里,果然传来的些小的窃窃私语。
  我心一惊,侧耳倾听。
  “沁心,你开心吗?”
  此男声,磁性之极,低沉却又充满感情。只是简单的一句,仿佛都能听的出话语中无限的宠爱。我暗自赞叹,这么好听的声音,莫不是富贵门的林大少!?
  摸摸索索,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就转移到门前了。这里稍微寂静了许多,或许是刻意被支开了人。所以,我其实看上去很安全。
  我偷偷往里瞄,哇呀呀,首先就看到了传说中俊美无匹的林大少。他一袭黑色礼服,身材俊挺,比例绝美。最重要的是,他的脸!我滴妈呀,刚才是我错了。我撒谎说有他滴孩子,是我有罪,是我不要脸,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对天,哑口一呼,模样十分愧疚。这林作岩真的非同一般的帅,那简直是人么,我真怀疑!当然,就更不可能会跟我这样的人,有什么暧昧瓜葛了。我还真是撒谎撒的一点水准都没有。
  至于那个新娘,她是背对着我的。身材果然很娇小,她一身素白,简约的婚纱,样式到是很少见。穿起来,居然也别具一格,很有滋味。只是不知道,长的的确很照片里的一样吗?若是那样,林大少还不如看上我咧~
  我本以为,林大少一句:“沁心,你开心吗?”这么爱怜的问句下来,新娘也应该羞答答的只会一句:“嗯,开心。”让后很娘的往男子身上一靠,娇滴滴的再问一句:“亲爱的,你开心吗?”
  但事实不是这样。
  她居然拍了拍肚子,冷声说到:“林作岩,我好饿哦……”
  我靠,娘娘我差点让你给雷趴下了!
  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但是里面却传来男子爽朗而宠溺的笑声。我往里一看,果然是林作岩被逗笑了,他忽的把新娘拉近了身,然后居然抱了起来。
  他撑着女子的胳膊,轻而易举的把她撑的高过自己。那女子双脚离地,心下一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咦了几句。
  “你干什么呀?”
  她满心疑问。林大少却说了:“你好伤我的心,这个时候还顾念你的肚子。”
  “可是我真的好饿,为什么结婚没饭吃。林作岩你怎么都不饿,你是不是偷吃了。”
  这新娘果然与众不同,真的好让我无语……
  我强忍着抹汗的冲动,继续观察。只见林作岩的潭眸直直的盯着女子,他稍微扬起头来,因为女子现在被他捧的很高,她婚纱的后摆被吊起,完全展开,看上去像一朵开放着的百合花。男子稍稍缄默了一刻,并没有回答女子无厘头的问题,然后他忽的邪佞的勾起嘴角,玩味而蛊惑,继而缓缓的把女子揽向自己的怀里了。
  “沁心,我也饿了好久,所以……”
  我几欲看见他黑眸里射出的熊熊火焰,暧昧而邪魅。
  “所以,我现在就偷吃。”
  “啊……唔……”
  那女子呼出半个‘啊’字,下面的就被男子给吞了。她的身子相对与男子太过娇小,所以男子捧着她吻,轻而易举。林作岩的闭着眼,些小的紧着眉,大手扶正女子的脸,吻的辗转反侧。从我的角度看去,他的表情很为陶醉,翻转时,他情欲的舌尖,露了出来。女子樱红的嘴,被他润泽的尽湿。她似乎几次喘不上气来,想逃脱,但男子却顽固的禁锢着她,仍由他占有摆布。男子从她的湿濡的唇上划下,轻含她的下巴,模样仿佛要把她给吞下肚子。
  这场面……
  突然间,我感觉热血上升,脸唰的就红了。
  帅哥陶醉的样子,果然不同凡响。
  ……
  …………
  真的吻了好久好不好,这样下去,还要吻到什么时候呀……
  忽然,我猛的敲了敲脑袋。
  哎呀,我这个猪头,此时不拍照片,等到什么时候拍呀!说罢,我就悄悄的把大包里的相机掏了出来,然后扭掉了闪光灯。但是咔嚓咔嚓的声音我可摆脱不了,所以,我基本是拿命在赌。
  “不要……”
  里面的女子果然启声反抗了。
  但是男子还是搂着不放,沙哑的轻喃:“再一下下,沁心……”
  我真是红着脸拍呀,太棒了,这照片发布出去,我肯定声名大噪。
  我几欲按下快门,我同时也听到自己的鼓鼓的心跳。仿佛这就是惊世骇俗的巨作,诞生的一刹那。但我门还没按下去了,身子就忽的被人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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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7:26: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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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的好快哦,不过我要到明天才能发完啦,还有好多在审核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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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7 08: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刚转过身去,我又见到了那张刚毅的脸。

  他猛的用手把我的嘴一堵,然后真的是拎着我走出来。我被吓了只知道瞪眼,拖拖拉拉的大包里的东西滚落出来,发出颇大的声响。于是临拐角时,便听见房门里林大少森冷的喊了一句:“谁?”

  那语色,极具震慑力,甚至都听的出杀气。这时我才知,他真正的个性有多么可怕,若是我真的拍了那照,被他发现了,真的害死要刮了层皮,曝尸街头。想到着,我不免就有些感激那我拎出来的男子了。他倒是看也不看我,面色铁青,肃穆,肯定是火大了。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到了安全处,他猛的把我一甩,我跌在地上疼的哎哟直叫。

  我见他双目蹿火,真的不是一般的生气。我想想刚才,林作岩的声音,的确也有些后怕。富贵门是什么呀,最大的黑帮!我还真是糊涂,林作岩杀人不眨眼,那是早有耳闻了,我居然还这么胆子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现在我就只有缄默不语了,也不耍嘴皮子,乖恬的像个小媳妇。

  “你现在倒是不会说话了。”他讥讽一笑,然后拉起我就要把我往教堂外送。这可不行啊,妈妈咪,娘娘我还没照着相呢!

  “我还没照相呢,我不出去,不出去呀。”我死性不改。

  男子见我扒着门沿死不松手,会过头来,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我。我现在是真哭了,我不想就这样出去呀!!

  就这样,我们以这个颇为尴尬的姿势僵持了许久。

  “喂,这样我骨头都散了。”

  我嘟囔了一句,他冷冷瞄了我一眼,弄的我一哆嗦。我见他并没有再蛮力的把我往外拖,于是心下觉得还有机会,说到:“大哥哥啊,好哥哥呀,你行行好吧,我知道刚才是我错了,但是,但是别把我就这样弄出去呀……”

  “你也知道错,刚千叮万嘱你当耳边风,若是被岩哥发现你偷拍沁心小姐和他,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他说的是真话,我吓的微微啜泣。他见我哭的好不可怜,于是表情一软,放了我下来。我继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则微微叹了一口气,把我的包袱拣好,说到:“那样的照片不能拍,要拍就跟着我走吧。”

  我双眼忽的一亮,哎呀呀,娘娘我出头了!

  ※

  婚礼正式开始举行。

  礼堂的人其实并不算特别多,刚刚好把礼堂的位置占满,可见这一次他们真的是严格控制了人数。但我还是看到了许多鲜少能见的贵人。譬如在第一排坐着的栗发男子,似乎是锦丰的大少爷,而她旁边的长发美女,莫非就是施骅隆施将军的千金!?我可真想照相呀,只可惜我和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凶男子坐在一块,根本不能下手。更甚着,我觉得自己和他坐一块,变得格外显眼,许多富贵门的兄弟都往这边看,就像看怪物一样看我,我说娘娘我张的虽不是天姿国色,但好歹也属于怪物一类吧。

  “你看哪去了?”

  男子见我愤慨的四处瞪眼,瞥过眼神,对着我提醒。我哦了一句,忙收神,而与此同时还婚礼的奏乐响起。现场演奏的果然不同凡响,我见着气势,这场面,真是难得一见呀。

  虽着音乐的响起,新娘从门口被一素面女子代入堂间。门口光耀夺人,她半掩着的容颜若隐若现,她低着螓首,模样似乎很为娇羞。我倒是觉得,她现在乖巧的和刚才判若两人,不过,说不定等下,她又来个语出惊人,才好笑咧。

  林作岩站在神父面前,他侧着身子,目光微眯。光耀也撒在他的身上,他绝美俊俏的脸,令人心驰神往。该死的,娘娘我又看呆了……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缓缓走来的新娘,等到那素面女子把新娘的手交付给他的时候,宣誓便正式开始。

  神父面容和蔼,展开圣经。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场面话说完以后,宣誓质问便开始了。

  慈祥的神父面带微笑,侧过一些脸,对着林作岩说到:“林作岩,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男子的目光,含满柔情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她白纱半掩的脸,微微泛红,轻咬下唇,模样娇羞可爱。然后男子便撇回眼神,郑重的回答。

  “我愿意。”

  神父满意的点头,然后又向女子问去:“戎沁心,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女子先是缄默一刻,众人还很耐心的等。然后她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胸膛伏起。林作岩见她迟迟不答,心下有些慌张,她为什么不说我愿意,难道她最后要反悔了不成?

  男子不自觉的紧锁着眉,侧过脸来。他目光里的急切一览无遗,令台下的众人到吸一口凉气。这新娘在想什么呀,这个时候都不赶快回答。这么好的男子上哪找呀!!

  这后面的台词是我加上去的,不好意思……

  神父也颇为尴尬,虽然停顿的时间不是非常久,但好歹早就超过了回答的时间。就脸旁边奏乐的都很不解的停了下来,这场面是他主持了一辈子婚礼都没遇见过的。

  林作岩的双眸开始闪过受伤,他虽知沁心爱他,但他还是不免担忧。她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敏感不堪。就在他几欲出声问一句的时候,女子抬起的胸口忽的一瘪,然后嘴里出声:

  “呃…………”

  她打了一个绵长的嗝。

  众人晕眩。

  娘娘我又一次要给她雷趴了。我哐当一声斜了半个身子,还早我定力好呀,没摔下去。等我爬上来时,新娘缓缓而委屈的,轻嚅道:“对不起,我刚吃太饱了……我真的忍了好久啊……”

  礼堂里昏暗一片,太阳公公都被她给羞走了。

  林作岩却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一点都没有怪她的意思。他居然不顾神父接下来要说的话,转过身来,把戒指直接套上她的手,边套还边对着神父喝声说到:“不用问她了,我代她回答,她一千万个愿意!!”

  众人先是一顿,然后齐齐鼓掌,但我分明就感觉的到大家的阴郁。

  这样的婚礼谁见过,娘娘我博览群书,见多识广都没有见识过。难怪人家传言,林作岩与他的未婚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先前还觉得那女子太过平凡,配不起林大少。但现在看来,真是天生一对呀!

  想罢,我便抬起了相机,照下了这意义非凡的一刻。

  女子低着头,有些错愕,因为她的手强行被男子拉了过去,戒指往上推进。而男子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半挑着眉,俊容急切。

  于是乎,本人第一张惊世骇俗的作品诞生。当我按下快门的时候,耳边响来男子轻然的笑声。我不自觉的转过脑袋,他面上的笑容真的很难形容,他睨视前方的一对佳人,眸光微眯,闪烁着复杂而又释然的光芒。

  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故事以后才能拥有的笑容。这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象,他们之间是不是真如传说的一般,有过精彩绝伦,跌宕起伏的过去呢?

  真的很令人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

  我适时的一问,男子转过脸来,笑容掩敛不及,让我在一瞬间觉得他竟也长的这么好看。

  “平西,平安的平,西边的西。”

  好朴素的名字哦,我伸出手去,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然后自报家门。

  “我叫盛人,盛势凛人。”

  “好名字。”

  他微微一笑,我也跟着勾起嘴角。

  很多年以后,我尝试着把这段传奇写下来,并且我坚持到了最后。但是人生毕竟是人生,不会因为故事的结尾而结尾。后来我经常见到戎沁心,她比我想象中的奇怪的多,譬如她老是拿我手上的相机,嗤之以鼻的说到:

  “你知道吗,我的相机比你这个小,而且比你这个照的清楚。”

  我到是奇了,娘娘我花在相机上的钱,和我的伙食成均比,还没听说过比我手上先进的相机。但沁心却摆摆手继续说到:“我的顶多就像戏票那么大,像烟盒那么宽,而且不需要胶卷。”

  “我说你吹吧你,牛都在天上飞了。”

  她哈哈大笑,然后又开始说些匪夷所思的事物。

  当时我们坐在美美的桃花树下,春风和煦。林大少坐在一边,含着笑容,默默的听沁心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那些话真的很神奇,譬如和人脑一样聪明的电脑,譬如能天隔两方,还能通话的手机,还有她最厌恶的脑白金广告和最喜欢的唱RA……RAP(!!??)的戏子。

  我听的一头的火,但林大少却不以为然,只是静静的睨视她的侧脸,一直听,一直听。

  我太无趣,简直不想理会这小妮子,她儿子都七岁了,都知道调戏戎家少爷的女儿了。她还能如此像个孩子一般,可能她觉得娘娘我理解能力比较强,否则也不会专找我说。我撇过脸去,闭上双眼,感觉周围潮湿却又沁香的空气。

  ……

  …………

  恍惚之间,我的脑子有些漂浮,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去,像融化在了空气里。等到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是我做了一个梦。而我把脑袋从书桌上抬起,纸下的字迹已干,我合上本子,面上四个大字还是令我分外惆怅而不舍。

  它写着:

  【逃嫁新娘】

  如果故事不会完结,那么幸福将永远驻留。

  毕竟故事里的人,他们的笑靥和悲容都深深铭刻在每一个认真品读的人心里。如果结局永不降临,就像人生一样,延续下去。

  故事里的人的幸福,也将延续,延续,一直延续……

  回忆入潮水,蜂拥而至。

  “你凭什么指着我?”

  “林作岩,你是不是真这么讨厌我!?”

  “我爱你啊,你明明就知道我爱你呀!!”

  “如果你喜欢王子,那么我也可以成为王子,我也可以……”

  “林作岩,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沁心……如果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那就好了……”

  “我陪你……一起难过……”

  “从今以后,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站在你身边,不再任性,不再冲动,我要竭尽一切帮助,和你并肩作战。”

  男子拉着女子的手,在阳光底下,他们微眯着眼,笑的徜徉。

  “沁心,你爱我吗?”

  “爱……”

  女子眸若星灿,紧了紧他温暖的大手,然后继续说到:

  “一直,一直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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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7 08: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番外:新年番外——烟花]


   一九二一年的除夕夜,上海。

  林家大院里十分热闹,处处张灯结彩,一派浓浓喜庆气氛。当然,在除夕夜间,热闹也是平常的,只不过今日除却贺新春,迎大年之外,林家上下也迎来了林老爷的二房太太。

  柳韵美。

  府第上下的人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二奶奶,但却听说她貌美若仙,是洛神转世,也听说她狐媚之极,十分妖冶,是出了名的交际花。但这种种也只是听说,并未亲自见着,所以,无论家婢或是小厮,都好奇异常,期盼连连。

  此时,夜已至深,酒宴已散。因为是大年夜,所以前来的宾客都早早回去团聚了,林爷却不急着入洞房,只是徘徊在林家一处偏僻的园地内。

  这处院落名:烟花居。

  这院落也不大,林爷却时常独自一人流连于此,踱步徘徊,直至夜深。他也不许人进院内进行打扫,所以此处并无人际,处处都杂草重生,荒凉萧瑟。尤其是冬日,此处的景致与林家其他院落里的景色大相径庭,下人们也都不知,这今夜的大好新郎有着洞房花烛之夜不过,浪费春宵在这荒芜的烟花居,究竟是为何。

  或许,这个秘密只有林爷自己知道了。

  他的双鬓已有丝白掺杂,已是四十余几的人,身子虽还硬朗,面容却沧桑许多。外人看来,林爷定是为了富贵门的生意劳累过度,以至衰老甚快,但若是知道他夜夜静伫于烟花居,眉眼紧锁,哀叹常常,就会做另番猜测了。

  就像此刻在阴影里的消瘦身影,他默在夜色下的树影里,很难被发现。但只是稍微动了动腿脚,挪了一步便被机敏的林爷发现了。

  “岩儿,是你么?”

  林爷偏过脸,轻唤了句。在如此之夜,有胆量跟着自己来的,只有自己年仅十五岁的独生子——林作岩。

  儿子的性子和自己截然不同,静默的很,从小就少言寡语,面容冷清。因为林作岩喜怒不言于色,也让他这个为父的一直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个男孩的身影从树影底下走了出来,月光落的一身银灰,绕出一个惊人的光色附着于他周身。虽然还只是十五岁,但他健朗的身姿却十分精实,精致到完美无缺的脸庞,犹如鬼斧神工的雕作。月光下的他,一身的学生装,说明他下课回来并没有去参加父亲的喜宴,也并为回房。

  “爸爸。”

  他轻声回应,声音毫无波澜。

  林爷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走上前去,一把拉过林作岩。“岩儿,这边坐吧。”

  他抹了抹有些脏旧的石凳,想和儿子坐下一同享受这烟花居的静谧。但林作岩却迟疑了会,并未坐下来。

  “你为什么不回房?”林作岩冷声问到。

  林爷顿了顿,遂直起了因为擦拭凳子而弯下的腰,答到:“你是在怪我对不起你妈么?”

  男孩摇了摇头,“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你娶你的老婆,没什么不妥。”

  “那你是怪我没有去陪新娘子?”

  沉默了一会儿,林作岩抬眼直视林爷的眸子。

  “我想知道,你在这想谁?”

  ……

  …………

  有些萧瑟的风拂了过来,带起这两个男子的衣裾,林爷只是沉默着,温绵的睨着面前俊秀冷冽的儿子。他的瞳孔里黝黑如潭,却在此刻闪烁出令人关切的光芒。林爷微微一笑,只是不语,他明白,他的儿子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敬仰。在他的眼力,自己是他的榜样,是他的传奇,是他一生想追逐的。

  只是,林爷不明白儿子平时为何如此冷漠。

  但此刻看来,他眼眸中的光芒终是透出了他作为一个孩子,一个儿子对父亲的爱。他想了解自己,想知道这日日夜夜自己待在这荒杂无人的烟花居究竟是为何。

  就在林爷刚想开口之际,砰——的一声响亮回荡在天际,转瞬一道红色的亮光划上寂空,在最高点绽放出了灿烂的花朵。

  开花时的绚烂,刹那照亮了林作岩与林爷的脸庞,林作岩抬起脸,仍由光色染红他的瞳眸,折射出通透的光芒。

  林爷看见他眸中的光芒,笑意更加温绵。

  “烟花……?”

  男孩轻语,仍旧盯着那一声声连连在空中爆破的烟花。

  “漂亮么?”

  男孩不语,只是久久的望着,一道又一道窜上的光线。

  林爷随着林作岩的瞩目也把视线放上天空,黑夜被五光十色的烟花染的腾亮,犹如白昼。那些一颗颗被放上的火种一刻都不层停歇,不停的腾飞,不停的绽放,十分夺人。

  “是我放的。”林爷缓缓说到,目光也不偏视。

  林作岩目光一懵,顿了顿:“为什么?”

  “曾经我喜欢过一个女孩,我认识她的那年,她刚从乡下来到上海。那时我一无所有,却陪着她度过她在上海的第一个除夕夜。那夜上海放了很多烟花,非常漂亮,她囔着说,这是她第一次看烟花。”

  眉细细而温柔的皱着,目光温温,林爷对着烟花挪不去视线。

  “除夕夜,是她的生日。”

  “那又怎样?”

  林作岩不明白。

  林爷淡淡一笑,瞥了瞥身边的儿子。俊美如斯,宛如生在烟花里的精灵,但却分明不知何为情何为爱。

  “我爱那个女子。”终是一叹,他把实情说出。

  林作岩一撇过脸,不解的问,“那又如何,你爱她,怎么没娶她?”

  “娶不了,我娶了你母亲。”

  林作岩一沉默,遂又奇怪道:“娶了我母亲,再娶她做小,又何不可?”

  望着儿子当真不知所以的脸,他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仿佛和他说任何关于情爱的事情也是枉然。他的心好在沉睡,现在的他毫无爱的能力。但林爷相信,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个女孩,让他明白,让他懂得。

  爱。

  林爷拍拍儿子的肩,长叹一句:“我不能娶她,因为我和她的爱,要么成就唯一,要么无法成就。”眼光一眯,仿若陷入沉思。

  “唯一?”林作岩一疑,又问到:“那你为何现在又娶了二房?”

  “因为她长的像她。”

  柳韵美的眼睛和她的一模一样,在花月见到她的第一面,那舞台上风情万种的女子却俨然有双和他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眼眸。

  那双在漫天烟花照耀下,如琥珀般熠熠生辉的瞳眸。

  林爷的眼神变的哀伤,如果能够再见一次那双眼睛,那该多好,如果能再带着她看一次烟花那又该多好。告诉那个自己心里铭刻的人,这满天烟花都是为她所燃,为她所生,为她而绽放。

  她会不会依然笑容如初?

  “爸爸。”

  林作岩突然插入的话打断了林爷的臆想,他微微转过头对着他。

  “你应该多关心妈妈,她听说你要娶个女人,躲着哭了好几天。”他虽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能这么难过,但自己看着她哭,心里不免也是抽搐般的痛。他不信,这个世界,除了母亲以外,什么样的女人还能左右他。如果非要说爱的话,他只觉得爱自己的母亲。

  “我知道……”林爷闻言,眼神又是深。

  “岩儿,我的这下半生就要在歉意和后悔中度过了,我辜负了那个女子,我当然不想辜负你妈。”

  “你不算辜负我妈,你只要对她好些,别忘了她。”林作岩只是一提,娶二房算不上辜负。

  “恩,可是我在想,岩儿以后千万不要像我,要好好把握自己爱的人。”林爷语重心长的说,眉头又不自觉的蹙起。

  林作岩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语气有些轻飘:“我不信这个。”

  林爷一顿,觉得自己的儿子才十五尔尔,正是花样年华,对爱情应是向往憧憬之时,心怎么能如此冰凉硬实?

  “为何不信?”

  男孩看了看父亲,“我本是好奇,父亲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不去享受大好的洞房花烛之夜,所以才跟了来。但父亲却和我说一些,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多重要的事情,这烟花固然好看,但不过是一时。”

  他挑挑俊眉,“若是我娶妻,也不会为了她一句话,就把整个上海的天都染亮了。女人根本不值得我这么做。”

  望着儿子笃定的神情,林爷的深目先是一顿,遂坦然而舒展。

  “你还小。”

  “我不小了,父亲做过的,我都做过,没有什么新奇的。”好不避讳,已经十五的他已经尝过女子的滋味,只是他不觉得有太大感觉。

  林爷一笑,“那就是因为你还没碰见。”

  转而,又望向依旧持续缤纷绚烂的天空,男子的目光投的很远。

  “总有那么一天,一会遇见这么个女子。看见她,你的心才满满的,甚至觉得丰富的要溢了出来。她一不在,你就觉得心空虚如坛,紧紧的闷疼着。她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她的每一个梦想你都想为她实现。”

  像是沉溺在回忆,林爷噙笑说到。

  “不会的。”林作岩斩钉截铁,一向独断独行,如鱼得水的父亲并不像是说出这样无聊的话的人。“这完全不可能,不会有这样的女子。”

  林爷再次拍拍儿子的肩,“会有的,到时即便是她的一个微笑,也能为你带来整个春天。而且,如果她向你讨要这漫天烟花——”

  “你也都会给,甘之如饴。”

  仍旧带着一丝稚嫩的光色,林作岩俊魅的脸在这么一刻真的有些动摇。他狭长的双目对上父亲沧桑的双眸,他发现父亲的眼神里带着无限温暖的力量,是他从小大到都很难得看到的。或许,真的只能对着他说的那个女人,才能焕发那样的光彩,她的母亲从未享受过。他冰冷的心第一次,想要相信——

  相信真的真的有这么个女人。

  九年以后,也就是一九三一年的初夏,在已是这个男子独霸一方,只手遮天的上海滩上。他毅然为了一个女子燃放了整夜的烟花。宛如此夜,或者更甚,这些不停绽放的烟花,同样把绚烂的光色染在了他俊邪的面孔上。和他现在青涩的脸庞不一样的是,那时的他,已是成熟非凡,并且。

  那黑潭般漆黑的双目中——

  尽是他如今不懂的爱。

  身边的女子抬头问他:“这焰火是你放的么?”

  林作岩不语,只是淡淡的笑着。

  “你觉得我就一定喜欢看烟花?”女子歪着头,瘪着嘴问,“今天是我生日啊,你的礼物就是这个……”

  男子偏过脸,微微有些不悦,“女子,不都是喜欢这个的么?”

  沁心一顿,此刻的林作岩眸中直白而通透,访若孩子一般,干净的不可思议仿佛只是一个想要讨好的孩子。她抿着嘴,贼贼的笑了笑。转势,她又抬了抬头,又一个绽放的烟花霎时照亮她的脸。

  “恩,我很喜欢。”

  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林作岩。”

  ———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子,即便是她的一个微笑,也能为你带来整个春天,而且,如果她问你讨要着漫天烟花——”

  ——你也会给,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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