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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ekeback

《逃嫁新娘》刚看过的小说,超爱(当当当当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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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9: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九章 豁字大火]


  富贵门地处繁华的福煦路中道,整个建筑成圆盘型,占地十分广阔。赌场陈设极尽奢华,以金色为主调,地铺连绵墨黑大理石,壁嵌灼金白瓷板。从外部来看,富丽堂皇,灯光不灭。即使是在大白天,富贵门也依然是霓虹高盏。戎沁心第一次来富贵门,偷偷摸摸的跟踪林作岩时,就被其奢华程度吓一大跳。若是她自己一个人,怕是连进门的勇气都没有。说到富贵门所经营的行当,当然不止赌博一项。西中大餐,霓裳歌舞,均是有所其染,就连客宿也是可以提供的。然而最重要的一项业务,也是富贵门除却赌场收入的第二大金钱来源,便是——烟馆。

  这里的鸦片供应量十分富绰,烟也是烧的上等的精好而香溢,许多富商巨贾都是这里的常客。虽然开烟馆是法令严禁的,但整个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谁又不知道富贵门里有这最令人心驰神往的烟馆呢?

  幔纱帘幕拉下,高贵舒适的包间里有绝色的美女为你燃烟伺候,谁能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例如此刻。

  林作岩穿堂而过,掀开帐幕,里面灯光熏暗,烟雾缭绕。

  “徐爷,可还觉得舒服?”

  榻上的人动了动,竖起身子。跪在榻下的女子乖巧的接过他手中的烟杆,拍了拍。

  “林公子这等好地方,徐某沉溺久了怕是要站不起来啦。”他调侃的哈哈大笑。

  林作岩嘴角一提,昏暗的灯光下邪魅的身影只见得轮廓。他走进几步,身后的平西为他拉一张背椅。他缓然坐下,对着侍女小挥一手,她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徐爷,在下有一件必要劳烦徐爷。”

  榻上的男子起了身,坐在榻边。“林公子,叫徐某帮忙,哪还需要有劳烦二字。不是折煞了徐某吗?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有一批货,我要运去大蒙古。”直言不讳,林作岩冷然启声。

  “可是鸦片?那好说,按以前的路子走,不会出得差错。”

  “这次不一样,货很多。”

  “很多?那你是想?”男子身子一顿,问道。

  林作岩从背椅上站起,踱了几步。“我知道,徐爷认识西北区的杨虎城将军,并且与其十分熟稔。”

  “你的意思是,你想从西北过去?”他语态认真,也站起了身。

  “徐爷,林某不求你能护着这躺货物,一路平宕,只求你能让杨将军行个方便,不追究这车里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就可以了,如何?”

  徐爷沉默片刻,低首思吟。

  林作岩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事后,不止这富贵门上上下下能让徐爷你尽兴享受,报酬方面我也是不会吝啬的。”黑暗中他比了个手势,徐爷的瞳眼霎时放大。随后他便大笑出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般年少就有如此风范,果然是林爷的儿子!当真虎父无犬子!”

  “那也是承蒙你徐爷的照顾。”

  林作岩扯起嘴角。

  此刻,却见在门口侯着的平西惊唤了一声。“毕管家,你怎么在这?!”

  林作岩偏头,眉眼一蹙,转回对着徐爷笑道:“徐爷继续,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往门外走去。

  毕方恭敬的躬着身子,有些紧张。

  “毕方,什么事让你跑这来了。”林作岩冷冷出声。

  “少爷,少爷,太太她病啦!”

  林作岩一惊,忙追问道:“我妈她怎么好端端的病了?”毕方一叹,摇了摇头说:“自从那日卓小姐失踪,夫人就愈发忧郁,饭也不怎么吃,话也不多说了。今日,不知怎的就昏了过去,找是找了大夫,但我想太太肯定是希望少爷能回去,看看她也好啊。”

  毕方语态诚恳,心急如焚。

  林作岩皱了皱眉,是啊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了,都没有好好回去看看母亲。

  “平西,我现在就回去,你就去帮办那件事吧。”

  平西望了望林作岩,却问到:“岩哥,怎么办法?那姓卓的似乎早就收到风声给跑了,豁字的人也不承认他们的东家是个姓卓的。此人相当谨慎而神秘。”

  不错,这么多月来,能查到这个姓卓的头上实属巧合。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他是姓卓,非常诡秘。在家中,林作岩已经多次与平西就这个人讨论很多次,无法知道他到底是哪方神仙。不是上次从江西过来的地痞,有和他接头,他还当真不知道此人是否真的存在。只是究竟他是个什么实力的,究竟做的什么,很难有个大概轮廓。豁字赌坊是他露面最多的地方,最可疑的是柳韵美居然背着安爷去了那么个地方,她去那做什么?

  林作岩顿了顿,冷声道“把豁字给我烧了,旁边的妓窑也给我一并烧了,审审豁字的头,其余的该杀就杀。我要看看他究竟心不心痛。”

  平西一点头,烧了他的就知道他有什么实力。“是,那我去了。”

  “恩。”

  ——

  “小姐,你回来了!噢,还有安小姐,安小姐好!”刘婶是戎家公馆仆人中的二把手,侍女们都是经过她的调教才能正式伺候主人的。戎沁心因为是在花圃做事,在人看来也是戎少爷的半个朋友,所以并未和其有太大的交集。但是,今天,花圃的活忙完了,沁心也就顺便跟着大家一起大扫除。

  只过了一会儿,门声就响起。戎家的二小姐戎莫芯和另外一位并不多见的女子进了门来。

  “哎呀,吓我一跳啊!”还没进门,那位小姐就聒噪起来。她蹭着脱了高根皮靴,径直走到大厅,便把身子往柔软的沙发上一窝。

  “哎哟,今天真是走的累死了!”刚一横在沙发上,她又竖了起来。“你们家今天人不在吧?”似乎意思到自己如此形象很不淑女,她又坐起来张望了会儿。

  “我哥跟着我爸出去了,今天家里就我二妈和三妈,她们在房间里也不会出来的。”戎莫芯属于小巧玲珑型的女子,现在还在私立大学上课,梳着学生头一副乖巧恬静的样子。不像沙发上这位,头发烫卷,红唇艳抹。在如此阴冷的冬天还穿着薄薄的金色旗袍,外面也只搭了件毛皮披肩,让人看了就觉得更冷。

  “那就好!”她一抬眼,望见戎沁心便随声吩咐到:“你去给我倒杯红茶,放点糖,但不要太甜知道了吗?”

  沁心一楞,在这她还没正儿八劲的伺候过人。但也只得安分回道:“是,是,我马上去。”

  刘婶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连忙跟着她。

  “莫芯,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根本还没走到四马路那一带,就看见滚滚黑烟。那势头,估计得烧掉一大片地方啊!”惊魂未定,这位安小姐拍了拍胸脯。

  “晓芸真是的,说吓死你了,还拉着我一个劲的看。不是我喊你跟我回来吃饭,说不定你还要看上半天的呢。”莫芯轻抿一笑,坐了过来。

  “我是听说,那边妓女很多,又住的挤。一烧起来,那还不死一片,那多壮观,多好看啊。”

  站在不远处的桌子边,戎沁心耳朵竖了起来。

  四马路!

  那不是豁字赌坊开的地方吗?怎么突然烧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戎沁心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院子里苍老佝偻的身子。还有那句似乎被她遗忘的话:“那几个地瓜,算是我欠你的,如果要讨回来,就回院子找我。”

  为了地瓜,就要我去找你?戎沁心皱了皱眉,摇摇头。这老头性格古怪,每次她进院子的时候又总是以‘礼’相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小玉翠……那天他的确是救了自己一命。回想起来,如果当时真冲了过去,不知道要死的多惨。

  “这么可怕的事情,不要想的才好啊。”戎莫芯才是真胆小,她缩了缩肩膀,嚅声道。

  安晓芸媚眼一提,凑近莫芯。

  “你知道吗,上个星期在龙升酒店的开幕典礼上,我见到了他!”她一挑眉,挨着莫芯说道。

  “谁啊……?”莫芯一脸疑惑。

  “林作岩啊!”

  “啪——”戎沁心手中的杯子一斜,刚倒出来的红茶又给淌出来了。安晓芸一惊,偏过脸来,“你怎么搞的,泡个茶这么慢,还弄倒了杯子!简直无能!”

  尖锐的叫过,戎沁心愤恨的咬咬牙。什么东西,又不是你家,你嚷嚷个毛!

  刘婶忙上前接过沁心手中的杯子:“我来我来好了,她是新来的不懂事。”

  “请佣人也要请聪明点的嘛!”嘟嚷着,她有转过脸对上戎莫芯单纯的小脸。

  “林作岩啊!”她重复了一句,“真是英俊的不得了,看的我脸红心跳的,都不太好意思过去跟他说话!”

  “就是你常说的林公子吗?”戎莫芯并没有见过林作岩,她只是经常从这个好朋友的嘴中听到这个传说中无所不能,俊神无比的男子。

  “是啊,不过,听爸爸说他是我们安家的对头。哎,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个这么完美的男子。”

  陶醉中,她一副发春的模样映在戎沁心眼里。

  那座冰山,根本就是流氓一个,除了会欺负人他啥都不会干!暗自抱怨了句,戎沁心也只是静观其景。

  “那你应该去认识认识他啊,就算是对头,只要有机会也不能说放弃就放弃的吧。”戎莫芯应衬到。

  “还是莫芯了解我,不管怎么样,在上海滩我还没见过第二个比他优秀的男人。将来配的起我的也就是他这么一个,我怎么可能放过!”她是谁,她是浩帮的公主,安庆生的掌上明珠,一般的男人给她提鞋她都不要。

  “那你要加油啊!”戎莫芯真心笑到。

  “下次,你也要去见见他,让你看看什么叫完美!”

  “好啊,好啊!”

  两个女子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讨论林作岩讨论了一个多钟头。就近吃饭的时候还欲罢不能,于是戎家公馆的大扫除无奈要被迫停止。戎沁心听的耳朵生茧,也就出了门喘口气。

  望着天,沁心的想法又回到了豁字赌坊的大火上。这场火听那两位小姐阐述似乎是非一般的大,不知道院子有没有被烧到,不知道那个老头有没被殃及。

  “如果想讨回,就回院子找我。”

  眼眸徒的一深,戎沁心踏出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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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0: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章 杀与被杀的抉择]


  路上乱的很,大老远就听见了四马路一带的悲戚嘶喊声。戎沁心埋低脑袋,沿着围观的人群在后面移动。巡捕房的动用了许多人,一字排开把烧的最严重的地段给隔离开来。火已然灭了去,只是这烧尽后的满目疮痍实在令人触目惊心。豁字的所在的巷子连带周围的妓寨一并烧的精光,愈要坍塌的楼房摇摇欲坠。许多俱黑焦不已的尸首被抬了出来,围观群里有些是死者亲属,哭声震天动地,发人心寒。

  人太多,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戎沁心却已是确认豁字给烧没了。除了对那些无辜的赌客和妓女予以遗憾和可惜之外,沁心最大的感触就是——太爽了!

  姓卓的混蛋也有今天,那群禽兽不都是豁字的人?如果没猜错,姓卓的也是豁字的土匪,他们这叫罪有应得,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这把火给烧死。若真是那样,老天还当真开了眼!!

  蹙着眉头,沁心退下闹区,转身走向那个久违的院子。

  果不其然,刚到院子外的巷口,就发现被殃及烧塌的院子那头,还耸着滚滚黑烟。戎沁心捏着鼻子走了进去,火虽灭了,味道却重的很。踏过地上横七竖八的焦黑的木段,沁心走进了院子内。

  这种穷苦地方没人管辖,烧成这样也不见人打理。戎沁心一臂捂着鼻子,先是冲着那间茅草屋子方向而去。顶棚早就烧没了,只剩断壁残桓,走近一寻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除了躺在一边被破碎着的瓦罐。

  那是小玉翠第一次带她前来,在路上买的。人说物是人非,现在这是物非人也飞了。王连生估计并没有被烧死吧……

  心中沉想着,脚下一崴,戎沁心重心不稳的斜倒。却见一臂恰时准确的扶住,沁心大诧,连忙抬眼一望。

  “是你?!”

  “你还真是好心,居然回来看看他有没有死?”老头依旧衣衫褴褛,嘴角勾着一抹笑,苍老的脸有些焦黑。

  戎沁心站稳身子,退出几步。

  “你们都机灵,该死都倒没死。”她可不是担心王连生,恰恰相反,她恨不得他烧死了。

  “哼哼,我还以为你感激我上次救命之恩,回头来见见我呢。”老头颤笑,嗓音比以往更加哑涩。

  沁心一抬眼,对上那丝嵌在皱纹里的眼睛。

  “的确应该谢谢你,不过,我没法觉得感激。”她老实说来:“现在豁字被烧了,也当是老天为小玉翠讨回了一点公道。”

  “公道?”老头从屋子里退了出来,走向满地焦泥的院子。“如果发一次火,就把它当做讨回公道,那么无数在街边巷尾枉死的冤魂,要发多少次火才讨的回公道?”

  沁心跟着出来,望着他佝偻的背影,默不作声。

  “这个世界,自己能活着就很不错了,你说呢?”

  沁心依然不语,她不知如何作答。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奇怪。”沉默片刻,戎沁心问道。

  “是有一点。”

  “你叫我回院子找你,当真是为了几个地瓜?”

  “当然不是。”

  “那是……?”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他转过身来,站在废区之上,样子有些诡异。

  沁心一顿,启声道:“戎沁心。”

  “恩,”他点了点头,靠近了些。

  “戎姑娘,我早就跟你说过,像王连生那样的人迟早会害死身边的人。”他扫了一眼茅草屋子的残骸,转而笑着对沁心说:“如此结果,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沁心一眯眼,说:“我知道跟他一起绝对没有好事,但从为想过小玉翠会有这样的下场。”

  “这一切只怪你自己并不了解他。你知道王连生为什么欠人1000大洋吗?”

  “你怎么知道他欠人多少钱?!”沁心一惊,眼前的老头似乎什么都知晓的样子。

  他嘿嘿一笑,身子抖了抖。“我当然知道,知道。”

  笑着的眼线徒的睁大,老头豆圆的眼睛注视戎沁心。“1000大洋,有那么好欠?三年前他从家乡过来上海,在豁字做打手,第三个月就碰见了我。本来我们是毫无干系,但他却发现了我的秘密,着实令我吓了一跳。”

  “秘密?”沁心大感好奇。

  “不错,别看他样子憨厚老实,心里的针眼多着呢。我在豁子偷窃,其实豁字的头头是知道的。但我做的另一件事情,他却不知道。”提溜一下眼珠,老头顿了顿。

  “什么事?”沁心的好奇心与求知欲一并被眼前的老头给久揪起。

  “出千。”

  “出千?!”沁心应了一句,但想想就算出千那又如何,赌场出千的人多着呢。

  “此出千非一般人的出千。说的好听点这叫赌术,王连生发现我虽然赌的少,但却百赌百赢。一时他起了兴趣,就摊牌问了我。我当时觉得这小子有趣,就教了他一些赌术。由此,他凭着这些赌术在豁字翻云覆雨,连连得赢。这一点,我不得不说,他贪心的很。”

  “然后呢?”

  “然后,贪心得手的人总会被更贪心的人盯上。王连生赌的多了,连打手都不做了。直接天天溺在赌桌上,昏天黑地。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小玉翠。这个单纯的女孩,给她点甜头就跟了王连生。也算是王连生有点良心,对着小玉翠还算是不错的。不过,豁字的沙爷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王连生,诱骗他抽了大烟,在他腾云驾雾之际问他的赌术是怎么来的?”

  “那,那他说了吗?”戎沁心有些急。

  “当然没有,如果说了,我怎么会住这住这么久,”他一摆手,摇了摇。

  沁心低下头来,有些思吟。或许,王连生并不是打从心底的坏,只是他对金钱对未来有太多的贪欲,使得一些本来很珍贵的东西他都没办法珍惜。堕入一个圈套,一个深渊,再回头已经难了。

  “虽然没说,随着烟瘾的逐渐增大,他赢的钱也没了。回头,沙爷见他继续在豁字赢钱,找个机会赖他出千,把他手筋脚筋都给挑了,如此一来躺在床上是一事无成。出千被抓,以前赢的钱一律算做黑钱,不作数,钱就这么欠下了。”

  戎沁心听罢,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因为我对你有兴趣。”眼又眯做一线,他一笑,刀刻的皱纹打起漾来。

  “兴趣?”她一惊,哪门子兴趣。

  “王连生虽说是没有告诉他们,是我教的他赌术,一半是他还有一丝良心,一半是他压根就不敢。”

  “不敢?!”

  说罢,空气中诡异的气氛一凝,一丝风无源刮起。戎沁心眼神盯在十步之遥的老头身上,只是一瞬,他的身影突然就没了。

  她大惊,眼中什么也没捕捉到,人呢?!

  刚做想法,脖子一凉,此人的手便挨着了戎沁心的颈部。

  “你!?”沁心头一偏,发现老头已经风一般的飘到自己的身后。

  “戎姑娘,你想一想,如果现在我的手上握着一片锋刃,你是个什么结果?”他沉着音色,笑的愈发恐怖。

  沁心脸变的煞白,突然极其后悔自己到这么个地方来。她瞪着眼睛,头也不敢大动,嚅声道。

  “你什么意思?!”

  他放下手来,又饶回沁心身前。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块宝贝?”

  老头突的把脸凑近,字缕咬的十分清晰,黑黄参差的牙咧了出来。

  沁心本能的一退,依旧瞪着眼。

  宝贝!?这疯子在说什么呢?!

  “别害怕,我只想问你,敢不敢试一试一件事情。试过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件宝贝了。”

  “什么事情。”沁心故作镇定。

  “这个。”他一指,在烧塌的发废区之上,有几块架在一起的木粱,还未坍塌下来。“站在我这个位置,跳起来摸到它。”

  戎沁心看了看那空中悬着的木粱,狐疑的走上老头所处的位置。

  “很高,也很远啊。”

  她皱起眉头,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随着这么个疯癫的老头一起是多么愚昧的事情。她仿佛被老者那沙哑厚白的声色给吸引住,做着令自己也敢到意外的事情。

  “你试试,就知道了。”

  沁心看了看一旁似笑非笑的他,又抬眼望着那粱杆。

  这太远,也太高了吧,如果能摸到那不可以成跳高运动员了?

  “跳过去,说不定就打开了另一扇生存的门。你的世界,就会全然不一样。”他的话更想是蛊惑,捣在沁心心里,一针见血。

  另一扇生存的门,全然不一样的世界。

  脑中有些空白,戎沁心愤然咬了咬下唇,小腿一抵力,踩在废烂的焦木屑堆上。脚尖一点,她豁然把身体送出地面,伸出手去。

  这个时刻,沁心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她下意识的用尽了身体的能量,以最良好的姿态爆发。只因为,在这凝固停摆的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摸到的是自己真正要在这个世界上追寻的。

  哪怕,她自己也不明确,这究竟是什么。

  身体后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沁心此刻的眼眸里闪过凛然决烈。这样的眼神,或许谁都没有看过,包括自己,但却实在的收进了在一旁观摩的老头幽深的眼里。

  指间滑过木粱上的灰烬,戎沁心眼徒的一亮。随后她重重的摔了下来,倒在下面的地上。

  “哎哟……”她爬了起来,但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抹黑烬,又看了看那头顶上的悬梁。

  “咦!!?”

  真的摸的到,这么高!!??

  “哈哈哈哈,现在你明白你为什么是件宝贝了吗?”老头似乎很高兴,很满意。他走了下来,看着沁心,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沁心却似乎还未缓的过劲,从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跳的这么高。

  “我不明白。”

  “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你不仅跳的高,你跑的也快。”他眼变的很深,继续说道:“有一天,我肚子饿了,在某家人家里偷得些吃的。却见一个人影,从后门直接穿入,然后疯一样的跑过后堂,接着应该就跑出去了。”

  沁心眼睁的更大的,难道,难道是说被林作岩抓住的那天?

  “你知道,那个人跑的有多快吗?”

  戎沁心整个人楞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简直是鬼神。”

  眼前的男人,脸上阴翳的可怕,但却有透显出张狂的兴奋,眼光锁着戎沁心,诡异的神色酿在眼眸里。

  戎沁心感大巨大的震撼,她看着男子,脑中却有些空白。

  “所以,你天生就是杀人的好料。”

  “杀……杀人!?”

  大惊失色,戎沁心凝白的肤色更加煞白。

  “不错。”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将来要杀人?!”

  “不错。”

  “我不杀人,你凭什么说我要去杀人,我才不会杀人。”她有些慌措,连退几步。这个老头太恐怖了,简直就是疯子,不断的用匪夷所思的言语诱导自己,他什么目的,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理你这个疯子,我回去!”说罢,她便欲转身要走。

  但老头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记得小玉翠的死了?”

  步子一促,沁心似乎被钉在地上。

  “这个世界,没有你所谓的生活。你脑子里要的生活,根本不存在。”

  身子忽的抖起来,沁心连呼吸都急促不已。

  “如果要你选择被杀,或杀人,你怎么选?如果那天,在屋子里的不是小玉翠,而是你,又该如何?”

  老头缓步上前,驼着的背颤颤悠悠。

  “上天不是总那么垂怜你的,能保护自己的终究只有自己一人。”走到沁心身边,他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是不想浪费宝贝,想不想学如何杀人?”

  偏过脑袋,对上老头空灵的眼,沁心瞳孔突的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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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一章 看到她]


  戎沁心一大清早就被唧唧喳喳的鸟叫声给吵醒了,她疲惫的拖起身子,觉得骨头架子全都散掉了。

  “啊呀……那个该死的老头!”

  一折脖子,剧烈的酸痛感袭上脑髓,戎沁心一握颈脖,高高肿起一大片。沁心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受尽折磨’的样子,那个人绝对是变态,根本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对待!!

  “我是不想浪费宝贝,想不想学如何杀人?”

  戎沁心偏过脑袋,迟疑的看着诡谲的老头。

  “我不想学杀人,我只想学保护自己,你能教我么?”

  一丝不快闪过老头的眼眸,但他只是嘿嘿轻笑。

  “你还不醒悟,最好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杀人,你太仁慈,太过仁慈只能折杀了你的才能。”他继续偏导沁心,背着手饶走在沁心周围。

  “那我不学了。”

  沁心当机立断,转身欲走。老头一惊,没想道此刻竟如此断然。

  “为什么?!”

  他追上一步,“你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我,我都不答应教吗?!”

  沁心一停,偏过些身来,不语,目光却极为厌恶和不屑。

  老头惊鄂!这小女子当真如此不知好歹?!他‘鬼泣’的杀手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一向神出鬼没的他为了收这样一位徒弟,不顾曝露身份,坦诚自己的实力和意愿,她竟如此不屑?!

  “为什么!?”

  沁心嘴线一勾,目光炯然。

  “我不明白你的歪理,如果说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杀人,那么我宁愿永远执迷不悟。”

  女子的周身隐逸着浅浅的气势,她的目光深不可猜,风神凛然。

  老头老眼惊瞪,打量着眼前这个迥然不同的女子,许久未发声。

  “哈哈哈哈!!”突的他仰天大笑,沁心反到诧异起来。

  “有趣,当真有趣。那好!”他上前一步,对着沁心说道。“你果然倔强的可以,我同意把方法交给你,杀不杀人由你自己决定,如何?”

  戎沁心迟疑了会儿,看着笑意盎然的老头,终是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到底要学什么。但眼前的老头的确给人以诡谲莫堪的感觉,自己并不认为他只是个疯子。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相信他。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身走出十步,回过身来。

  “以后,你就叫我莫师傅。”

  “莫师傅。”

  “很好,今天在这,就开始教你,以后约的地点和时间都由我定,无论有什么事,你都不能耽搁,如何?”

  “好。”

  沁心言语干脆定然,莫师傅十分满意,他噙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教之前,我要明确告诉你,教你的不是功夫。”

  “功夫?”不是教我功夫,那还妄称能够杀人?

  “对,我不会功夫。”莫师傅高深的摇了摇头,“教你的就是杀人的方法,如果你不愿意杀人,那便是躲闪的办法。”

  沁心疑惑更浓,脸上的不明一览无遗。

  “所谓的功夫都是天资愚钝的人学的,真正的天才杀人要什么功夫?”他低头吟笑,声声苍颤,突的,身形又是一移。

  沁心瞳孔大瞪,然,依旧没能捕捉到任何!

  他又突的不见了!!

  身后,响起那熟悉的诡笑声,沁心霎时转身。

  “你!如何办到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离自己有十步之遥。只是低头一顺,一道黑影闪过,就忽然转到了自己身后。

  “不必惊讶,我已经老了,身子骨不再硬朗,以后你比我强。”他笑意不减,“记住,我教你的只有一招,对手的生死只在这一招,所以有没有功夫更本不重要。只是一招而已。”

  只是一招而已。

  “奉劝你,别更自己过不去。如果说功夫能让你有和对手过招,拆招的机会。那么,我教你的,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因为只有一招,你的攻击是倾尽所有,所以是没有防备的。这样的招数,就是亡命之徒独有的。”

  他目光深炬,齿唇扇合。

  “也是鬼神独有的。”

  戎沁心不自禁的握紧双拳,身体微微颤抖。她感觉心里有把火焰,正被逐渐燃起,身体似乎在奔腾跃跃。

  很多年以后,莫师傅死了。戎沁心在他的坟前散上一把黄土,倒上一盅烈酒,她没有流泪。直到莫师傅的死,她才明白,其实在那个烧得黑烬的院子里,苍老佝偻的老头是那怎样的孤独而寂寞。

  他不是真的喜欢杀人,只是无奈。他无法实现一个没有血腥的梦想,而沁心却令他那样欣慰。

  只因为那个残破的院子里,沁心笃定的说:“如果说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杀人,那么我宁愿永远执迷不悟。”

  他的仰天大笑,是真的愉悦,很多年他都不曾愉悦。

  他是一个传奇,而她也是一个。

  于是戎沁心就跟着莫师傅开始学习如何‘杀人’。本来以为是教一些招式才对,像电视剧里隐姓埋名的高人一样,能糊弄出个绝世无双的秘籍出来。戎沁心的臆想全被莫师傅的冷酷而枯燥的训练给打破了。他提了个篮子,里面拾满了小石子,就着戎沁心一顿丢打。沁心痛的哎哎直叫,而莫师傅只是叫她靠自己的本事躲。躲的掉就少挨打,躲不掉就成了戎沁心现在这副模样了。

  她好不容易穿起衣服下了床,脖子根本无法扭动。要知道,那里中了一块最大的石头,被击中的时候人整个仰翻在地。戎沁心暗自抱怨,这莫师傅真是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自己这副德行怎么见,见洛舟啊!

  沁心眨了眨眼睛,这几日戎洛舟都是来不及和她打招呼,就被戎老爷带出门去。她都没怎么能好好见到他,不禁,沁心的眼眸黯淡些许。

  她想他了。

  这份感情,放在心里,却没有去好好思考过。戎洛舟的笑颜仿佛就近在咫尺,那样温柔而动人。她的心里,簇拥着他种下的一团花,正稚嫩的发芽。但其实沁心还是有一些抗拒和惧怕。

  这个世界,太不真实。

  她的爱,怕一旦付出,就若流水一般从手掌泄漏,如何再能抓的回来?

  戎沁心抬头,红晕从云罅中透了出来,漆染天空一片霞彩,十分漂亮。

  此日,一九三一年一月初四。

  “沁心,沁心!!”

  远远的就听见敲门声,戎沁心住的是戎家公馆的仆人房。但因为地处阔绰,这里的仆人房都是单独的。戎洛舟就着她甘愿住仆人房的事情,死皮赖脸的折腾她换地方。只是沁心认为,再怎么样也不想当吃干饭的人,在林作岩那已经做过一会儿‘小姐’了,如今,她不再是卓敏儿,她要以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活。戎洛舟自然扭不过她。

  “什么事?”戎沁心纳闷,把房门打开。敲门人是和她一起负责花圃工作的丫头紫晓,此刻她样子急耐,门一打开就纠着沁心的手袖。

  “今天有是二小姐的生日,你不知道吗?!”

  沁心摇摇头,她怎么会知道。

  “本来是没什么的,二小姐为人也不铺张,平常生日也只是请上她的朋友在贵厅里过。只是此次——”她顿了一下,可能也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

  “这次是二小姐二十岁生日,老爷请了一些贵客。但最主要的是今天有位上等宾客要来呢!!”

  “谁啊?”戎沁心倒感兴趣起来。

  “听说是林氏的公子,是老爷生意上最重要的朋友!”紫晓一脸认真。

  轰——

  脑中嗡嗡作响,戎沁心觉得心里什么地方塌了。

  林氏的公子!!

  那不就是林作岩嘛!!!怎么,怎么他这么闲跑来参加什么二小姐的生日派对?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沁心差点翻白眼,昏厥了过去,却被紫晓一把拉出门。

  “赶紧,老爷本不打算大肆弄排场的,但林公子要来,还不得好好准备。我们这些花圃的丫头也要去帮忙,天黑前不准备好,就有的苦头吃啦!!”

  被紫晓拖拽着跑的沁心,压根没听清她后面碎碎念叨了些什么。她只觉得梦魇缠身,脑中空白。

  ————

  “岩哥,今天当真要去参加戎二小姐生日聚会?”平西耐不住好奇,终是问出了口。林作岩一般是不去参加什么少爷小姐的生日派对,公众嬉聚的场合不是万不得已也并不会加于。此次,戎爷似乎只是顺带一提,岩哥就答应了,着实令平西十分费解。

  坐在车子后坐,林作岩慵懒沉寂的靠着,听到平西的话,微微抬了抬眼。

  “恩,要去。”

  “岩哥,其实最近富贵门的事务如此繁忙,你应该多做休息,虽然戎爷是——”

  “平西,开你的车。”未等平西说完,林作岩便打断到。

  平西一楞,皱了皱眉,也便老实的闭嘴了。

  林作岩再次闭上眼睛,浅寐。他的确十分疲惫,平西更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堪。然而,他却看不出,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如此身心俱疲。

  不是富贵门,而是她。

  脑中又浮现那张并不夺目的人儿,那双倔强而隐忍的眼眸依然清晰如真。

  心不自觉的抽痛一下,林作岩折了折眉。

  他不愿意承认,对她的感情是爱。只是,这几个月对那个女子疯狂无缘由的思念,简直击垮了他本是坚实的神经。

  他从未想过,对一个人的思恋可以达到日夜不止的地步。无论他做什么,脑子里有一块地方总是放着这张脸,怎么也排挤不出来。他的胸口一天比一天闷,如果说,现在这个女子就站在他面前。

  他恨不能宁愿了撕毁她,也不能再让她跑了。

  富贵门的人,一直没有停歇过寻找她。只是,这次是真的找不到。林作岩做过细想,整个上海滩,富贵门的耳线不能伸展到的地方寥寥无几。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作岩居然破天荒的去参加一些无聊的聚会,包括龙升酒店的开幕典礼,包括这次戎二小姐的生日派对。

  想到这,他不禁苦笑。

  什么时候,自己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为了这点相遇的希望,他居然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事情。仿佛只有一根细线,他也不想放过,揪着它,似乎就能看到那个女人。

  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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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3: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二章 千钧一发]


  戎家公馆,贵厅之内。

  戎老爷喜好热闹,时常都会聚集朋友商客共饮欢畅。贵厅就是专门为聚会所独设的会场,面积虽然算不上大,但凭着戎爷爱面子,崇尚金迷的个性,这里的装潢可谓是极尽奢华。

  特别是今日,戎家的二小姐戎莫芯二十岁生日。知情的人都知道,由于戎大少爷在外求学多年,在家的子女就只剩戎二小姐了。戎爷对她的宠爱程度可先想而知,但似乎戎小姐的性子却不若戎爷一般开朗大气,反到静谧的很,也不热衷参加上流社会的一些聚会。所以,到场的各位嘉宾,与其说是来贺戎小姐的生辰,不如说是冲着戎老爷的面子,为搭上关系而来的。

  最重要的是,富贵门的林氏公子也要到场祝贺。这些宾客们更是惊奇而又欢喜,也不禁再次赞叹,戎爷的面子真是大到天上去了。不单大公子的生日,能邀得林公子,二小姐的生辰也不会落下。

  悠然的音乐翩翩响起,宾客们散在厅内各处,三三俩俩,举杯欢聊。

  戎沁心窝在厨房门口,手中托着银盘,上面西式的可口糕点摆的十分漂亮。

  “站着干吗,还端不出去!?”刘婶呵斥了一句,她现在都忙昏头了,看见一直唯唯缩缩,探头探脑的沁心,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是少爷的朋友,这个时候就可以摆脸子了嘛!?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吗,还不赶快出去招呼客人!!”

  说罢,一把把沁心往门外推。

  厨房的门啪的关上了,沁心瘪着嘴脸,委屈到不行。

  戎洛舟,你死哪去了!?再不来,我就得被姓林的给逮住了……

  穿着一身白布仆人装,戎沁心没有长辫子,看上去稍为怪了一点。刚走进贵厅,就连忙把银盘托到脸部,佯装毫无异状的样子走进人群。

  “林公子怎么还没来?!”

  安晓芸抚了一下额发,红唇微微嘟起,眼睛却总是扫飘在贵厅的入门处。迎宾的管家一直躬着身子,进门来的却始终不是她期盼已久的林作岩。

  “晓芸,你别这么急啊,爸爸说了今天林公子会来,那就一定会来。”戎莫芯拍拍好友的肩膀,一边叫住从一旁穿梭而过的侍女。

  “先吃些糕点吧。”

  戎沁心被扯住身子,托盘拿下,就看见两个盛装打扮的女子表情各异的站在面前。安晓芸自然是急不可耐的模样,戎莫芯却很淡定,嘴角酿着浅笑。

  “我不吃,待会把妆吃花了,我怎么见林公子。”媚眼一瞟,安晓芸把银盘往外一推,动作有些粗蛮。戎沁心低着脑袋,也不做声。

  “你不吃,我吃,今天下来可是辛苦死我了,到现在还没好好吃什么东西。爸爸把我打扮成这副模样,有点别扭。”说着她瘪了下嘴,瞅瞅自己乳粉色的公主裙,倾泻而下的秀发分做两边,额间绑了一丝质缎带,人显得分外可爱而动人。

  依旧红妆艳抹的安晓芸眼中闪过不快,轻哼了一句。

  “你爸什么心,路人皆知啦,他不也想把你推销给林公子么?!”安晓芸生的艳丽,却姿色般般,望着眼前清新脱俗的戎莫芯,心里非常吃味。

  但戎二小姐却看不出来,轻笑了笑:“晓芸,林公子是晓芸喜欢的男人,即使他再怎么出众,我也不会有想法的!”她边说,边取了一快盘上的糕点。殊不知戎沁心整个胳膊都举了快断了,心想,这伺候人的活还不是一般艰难啊。

  糕点,还未全然拿起,门口的管家吆喝了一句。

  “富贵门,林作岩,林公子到。”

  全场哗然,如同数月前的锦丰舞会一般。戎沁心一听,眉眼惊跳,顾不得戎小姐提在半空中的纤纤玉手,伸回盘子抬高挡住自己的脸,即而匆忙离去。

  “咦……?”戎莫芯有些诧异,手中的糕点悬在半空。望着簌然离去的白色背影,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却立马被身边女人的鼓噪给打断。

  “莫芯啊,他来了!”兴奋的搭上莫芯的胳膊,赶忙把她手中的糕点给拍掉,拉着她就要往林作岩那边走。

  贵厅的路口,林作岩稳步而进,依旧是冷傲俊邪。仆人接过他微沾湿露的风衣,俊朗的身材显露出来。刚毅浓黑的剑眉及狭长深邃的双眸,眉宇冷峻而凌厉,予人有冷漠感之余,也显得有些桀骜不驯。

  散落的人群见势便要簇拥而上,只是此时,一爽朗笑声却打断了他们的意图。戎老爷身着黑丝栗色边长袍,手上擒着烟斗,眯着眼睛从楼上缓然而下。

  “戎爷。”林作岩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林贤侄。”不若往常,戎老爷把称呼改的更为密切。“小女生日,非常感谢林贤侄能到场祝贺,实在令戎某受宠若惊啊!”

  他的确没有想到,顺带一提的事情,他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虽然有些惊讶,但小女毕竟已经二十了,若是能借此机会,撮合两人,不失得一件大大的好事。

  “戎爷的高兴日子,林某怎能不来?”他挑了挑眉,应和道。

  戎爷大感高兴,忙提议道:“林贤侄,这边请,我介绍小女给你认识认识。”说罢他对着桌子那边的戎莫芯喊了一句。

  “莫芯,来见过林公子。”

  场上的宾客们的注意均落在了这一幕上,戎莫芯有些胆怯,握过安晓芸的手翩然走了过来。

  女子盈盈害羞,始终不敢抬头。莫芯看见了,从远远的地方就看见了这个完美到不可思议的男子。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不会有男子像哥哥一样漂亮而俊俏,但此刻她却不得不说。身边的男子根本就是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磁场,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透露过来,令自己无法不心跳脸红。

  上次哥哥生日,他也来了,只是那次她生了病无法到场。

  现在遇见他,是不是算迟来的缘分?

  戎莫芯揪着裙子的边领,秀发从耳际滑下,遮挡了她本就低沉着的脸。戎爷一眼就看出自己女儿在害羞,不由得喜开颜笑。

  “看我的乖巧女儿,见到林贤侄这样俊俏的男子,脸红啦!”哈哈大笑,戎爷直爽的话却令戎莫芯更加羞赧。

  “爸爸!”她拽了下戎爷的袖子,有些懊恼。随即,悄悄的抬了抬头,对上林作岩含笑的眸子。

  他的眼很深,像潭水一样漆黑而令人沉溺。他正对着自己笑,淡淡的勾着嘴角。

  戎莫芯一下给看呆了……

  站在身后一点安晓芸脸上黑云密布,什么叫没兴趣?戎莫芯现在站在林作岩身边,似乎很惬意而高兴呢!她心里非常不快,却不能发作,插着双手懊恼的站作一旁。眼神不愿意停在那郎才女貌的一景上,于是四处瞟扫。

  戎沁心躲在远处的墙角边,因为进了贵厅的侍女是不能随随便便又出去的。自己摸摸索索的寻到这里,因为身后好像有个门,可是却怎么也拉不开。

  我靠,搞什么东西,装个门在这蛊惑自己!情急之下她拉着窗帘挡住自己的脸,银盘托在脑边,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安晓芸本就心情不好,眼睛尖的很,看见那银盘就大喊了一句。

  “你过来!”她故意把声音喊大,想引起在一旁相谈甚欢的三人。

  沁心不动。

  安晓芸心生疑惑,此人为什么这么奇怪,遮着自己的脸,又躲缩起来。

  “你过来啊!”她再吆喝了一句,厅里的侍人们均偏过头,以为是叫自己。但安晓芸的视线过关斩将,直直落在了躲在角落里稳然不动的戎沁心身上。

  沁心掩耳盗铃,觉得根本就不可能是叫自己。

  安晓芸火了,今天居然一个下人都不给自己脸面。她微微一跺脚,冲着沁心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走到戎沁心身边,一把把窗帘拉开。

  “你躲这干吗?没听见我叫唤你么?”怒目而视,突然发现沁心就是刚才给点心的那个丫头。“原来是你,刚才还没吩咐你,你就敢跑了!真没规矩!”

  声音越来越大,女子泼辣的可以。

  戎沁心感到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心里真是要叫姑奶奶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肚子有些痛所以……”连忙撒起谎,沁心低着脑袋,选准角度让安晓芸的身体挡住自己。

  “肚子痛就可以没规矩了?你个死丫头,知不知道我是谁?!”女子逮到发泄机会,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大,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个大家闺秀。

  林作岩果然注意到了这尖锐的声音,目光一偏。只见一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插着腰吆喝着,似乎对着一个胆小而怕事的下人,不停叫骂。

  那人的身体被挡住,看不清是谁。

  但林作岩却微微皱了皱眉,身姿移动了一下。

  安晓芸烫卷的发际之后,那人露出了一个雪白的颈脖,柔顺的发弦贴在那里。

  她是短发!

  林作岩黑眸一惊,手中刚拿过的香槟酒杯被不自觉的力道捏响了一下。

  身边的戎莫芯一诧,看着被紧捏的酒杯,再抬头看看目光偏落远处的林作岩,心声疑惑。

  “林公子?”

  她细细出声,仿佛爸爸和自己对他说的话,此刻更本就没有听进去。

  林作岩是没听进去,他再一偏身子企图看出整体。而安晓芸却气势更猛烈的进了一步,又把后面的身子给挡全了。

  林作岩厌恶的一皱眉,步子不自觉的移动一下。

  戎沁心感觉到有些异样,耳边对于安晓芸的恶劣骂声,冲耳不闻。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听见我说什么没?!”安晓芸快疯了,她对着这丫头说了这么多,她的眼神都没盯着她,也没有害怕或悔休的意思。

  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叫什么名字?我倒要看看你这么厚脸皮的下人叫什么名字!?”

  这句音量最大,全场为之侧目,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安庆生浩帮的女儿果然是秉承了他流氓头头的性子,居然如此大咧泼辣!

  戎莫芯依着林作岩眯眼望着的方向回过头来,看见自己的好友正气势蓬勃的站在那里吼人。

  她惊讶之余,又抬眸偷望了身边的男子。

  他看的好认真,俊俏的侧脸全神贯注的对着那边。莫非,莫非他真的喜欢晓芸?

  心中激起惆怅连连,戎莫芯的眼神黯淡下来。她却不知道林作岩当然不是对着那个泼妇感兴趣,他在等,那个女子身后的人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臭丫头,你是不是哑巴,回话啊!”

  面目狰狞,戎沁心瞪着双眼,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怎么回话,现在满场子的人都要看过来了,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么倒霉啊!!!

  救命!!!

  ————

  非常厚脸皮的出现一下……只是和亲们打个招呼~嘿嘿!

  顺便拉个票票……汗……

  还有,拜个小小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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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3:4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三章 都要爱你]


  “你当真是哑巴啦!?”安晓芸怒火中烧,骇不可遏。“我到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出声!”她扬起手臂,势要甩下一个巴掌。

  戎沁心清目大瞪,看着挥起的手,紧咬下唇。

  他*的,今天莫非真要受这样的委屈啦?!

  在场的宾客们都不出声,均是隔岸观火,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戎莫芯瞠着美目,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欲要喊住此刻张牙舞抓的安晓芸。

  “莫芯,那是安爷的千金?!”戎爷十分惊讶,哪家的小姐会这么大的架势,在人家家里兴风作雨的。

  莫芯抬头看着爸爸,觉得自己脸上也非常挂不住。再转而偷瞄身边沉谧林作岩。

  男子眯着的眼,目光深邃。手中紧捏的玻璃酒杯因为逐渐加大的力道而发出尖锐的‘吱吱’声。身体周遭隐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戎莫芯心生疑惑。

  而沁心仍然不发一语,她死都不想被林作岩发现,即使到了最后她也不愿意自己跳进坟墓。

  手臂挥出一个狠烈的幅度,时间仿佛被放的很慢。戎沁心紧蹙着眉头,等待宣判。

  林作岩步子突的一动,迈出一个大步。

  与此同时,戎沁心身后紧闭的门,转纽突的一动,裂出一个门缝。

  巴掌挥下的瞬间一切都凝固纤慢,林作岩踏出的一步,神情急切的往红色旗袍后的身影投去。

  戎沁心的后摆却突的被一大手抓拽,脸惊骇的侧了过去。身后的门大开,戎洛舟一把揪过沁心,把其带出门外。

  安晓芸的这巴掌甩空了,愕然的看和眼前一幕。

  时间恢复流传,而林作岩却始终没有看见沁心的脸,但那个一晃而出的白色身影却烙印在脑。

  那么熟悉,却不敢断定。

  心中仿佛有烈火炬烧,林作岩周身的杀气猛然张扬。他死死盯着那个被带离的门口,如今已经空空荡荡。华丽雍容的大厅里,音乐始终不歇的环绕,在场的人群却被刚才突然偏离轨道的一幕骇着,惊奇不已。

  “咦……?”女人们纤手一指,窃窃私语。

  “人没了?”

  “是啊,刚看清了么?好像是有人拉走了……”

  “谁拉的啊,我还想看那安小姐打人呢,真扫兴……”

  ……

  …………

  是个男子,拉走的。

  林作岩目光徒的一深,杯子被抓捏的欲碎,他却浑然不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个身影太熟了,而那个带她走的人是个男的。

  是个男的!

  俊邪的男子愤懑的目光灼灼逼人,戎莫芯莫名的看着眼前突然若火山隐发的男子,心中疑惑更是甚然。

  他在生气,他生气什么?他是觉得安晓芸非常不可理逾,还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戎莫芯心中千转百回,一大手徒的搭上其肩膀。

  女子回头。

  “爸爸?”

  戎爷面色阴冷,愠色易见。

  “莫芯,去把安小姐请过来。”

  “恩。”她乖巧的点点头,眼光扫了一眼沉默不已的林作岩便徒步走向愕然在地的安晓芸。

  与此同时,林作岩目光一邃,闪过矍光。

  “平西。”淡然出声,身后一直矗立的随从平西便上前一步。

  “在,岩哥。”他把耳朵凑近,林作岩轻轻的动了动嘴唇,并无声响。平西得令,对着戎爷一翻推歉。

  “戎爷,岩哥吩咐我回富贵门办事,我就先行告辞了。”

  戎爷不做多想点了点头,平西便退了下去,转而悻笑着对着林作岩道:“实在非常抱歉,今日的聚会好像又有些意外的插曲呢。”

  他示意了前方,心中觉得万般舍脸面。自己的公馆中,却让安爷的女儿大放嚣张,若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和那姓安的小姐曾是同窗,现在又是好友,他怎么也不会请跟浩帮有关系的人来自己地盘。

  富贵门的敌人,本也是他戎爷的敌人。

  林作岩偏回脸,恢复他谦谦笑容。

  “安爷不必在意,林某并不觉得什么。”他举了举酒杯,微嘬一口。戎爷释然一笑,放下心来,转而对着满厅宾客喊到:“众位,戎某在法国的勃艮地省有位朋友,前些日子来了中国,给戎某带来了法国上好的葡萄酒。今日,戎某不吝私藏,拿出来跟各位一同分享,如何?”

  场内人群便欢声雀跃起来,气氛一下融洽之极。

  “林贤侄,上楼跟戎某谈谈公事,如何?”

  “正有此意。”林作岩嘴角勾起,跟着戎爷上了楼去,只是他的目光却冷冷扫了扫那盏已经被再次关闭的门。

  寒气附上,眼眸闪过一丝冷光。

  ————

  小小的手被握在温暖的大手中,在奔跑的速度中沁出丝丝灼湿。戎沁心望着牵着自己的人,心中有种雀跃欢跳的感觉。

  月光绵清,散落下来。

  俊朗的身姿因为跑动而颠簸,而他身上好闻的香气一点点的飘散开来。被月光描嵌的轮廓如梦似幻,戎沁心痴痴的望着那刀削一般的后侧脸,是那样认真,那样决然。

  这一瞬间,她觉得,跟着他仿佛就能远离惶恐,远离不安。

  这个世界,有一个人能带着自己奔跑,带着自己跳出命运的旋涡。

  “戎洛舟,你要跑哪去啊?”

  空气里静谧的很,只有男子厚重的喘气声,但她却觉得十分好听。

  洛舟一停,转过身来,对着沁心使了一个禁言的手势。他揽过沁心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

  迎面铺上他灼热的气息,戎沁心脸上一红。

  “你,你干吗?!”

  “别喊,林作岩派人来找你了。”他注意很久了,说是来参加自己妹妹的生日聚会,但私自却带了不少人来戎家公馆。父亲自然不会戒备什么,他不知道林作岩会有什么意图。但戎洛舟却十分清楚,看来,这个男子已经断定戎沁心在自己的家里。

  他十分懊恼,为什么他要追着沁心不放。

  沁心掌握了他什么弱点,或是她手中有什么他要的东西,抑或是……他……

  戎洛舟咬了咬牙,目光深了许多,手上却把沁心楼的更紧了。

  不让,他才不让!

  沁心整个人窝在洛舟的怀里,沉溺在其浓郁的气息中,不禁心跳狂肆。

  “洛舟……?”

  林作岩派人来找我,可这是戎家公馆,他能这么大胆子搜这里?

  “洛舟,他……?”刚一开口,戎洛舟便‘嘘’了一声。

  沁心禁言,乖乖的锁在洛舟的怀里,不嚷不叫。

  四周突然死寂的吓人,只有些须树枝随风摇曳的簌簌声,和寥寥远处的歌靡声。这里是戎家公馆的后地,已经出了公馆的范围,但依然可以看到贵厅里闪烁的亮彩光芒。

  突然,静谧的草地簌然出声。

  几个诡谲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躲在树枝层群里的戎沁心和戎洛舟面前。其中一个似乎是带头的,月光下的脸型棱角分明,十分清晰。

  平西!

  戎沁心抽着冷气,不敢作声。

  平西淡然出声:“你们几个听好,这里的地图我已经给了你们。老规矩,只准查探,不能曝露,若是看见卓小姐,就立马绑回来。若是没有,赶紧撤出,千万不能被发现。”

  “属下知道!”

  同作回应,几个男子的身影便突的散去四面八方,动作十分灵巧迅捷。他们都是林作岩的贴身守卫,本事十分了得。只是,此刻他们却非常不解,堂堂富贵门的顶极好手,却为了找寻一个女子做如此偷偷摸摸的事,岩哥究竟想做什么?

  平西也很纳闷,但他只是稍微停留的一会儿,便朝着贵厅方向前去。

  他要去回禀林作岩。

  待人远去,戎洛舟的手劲才放开隐忍着的怒气。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丛叶中男子离去的背影,嘴唇愤咬。

  “林作岩,你好大胆子,我家你都敢放肆!”

  他低叱了一句,胸膛的怒火更燃。

  戎沁心注意到洛舟的异像,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他。她乖巧的把脑袋贴了贴他的胸膛,轻喃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藏在这,你刚才大可以出去打他们几巴掌!”

  是啊,不是自己,戎洛舟怎么会这么窝囊的缩在草树堆里。若不是自己,戎家公馆也不会被人探查。不过反过来想,林作岩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就是不肯放过自己。难道,上次逃婚的事情果真造成了他的重大损失,让他颜面扫地了?!

  真是小心眼!

  皱皱鼻子,戎沁心暗自低咒。

  戎洛舟感到依靠在身上,小鸟恬静的戎沁心,心中的怒火突的就挥散开来。他拥着手环的更紧,把脑袋俯下,埋进怀里人儿的颈脖处。

  她很香,但突的感觉到她脖间的肿起。

  “你,你脖子怎么肿了一大块?”他放开她,关心的抚上她的脖子。

  戎沁心哎哟一句,拍掉他的手。

  “好痛!”还不是那个老头,拿石头丢她!

  “怎么弄的?!”戎洛舟慌了一下,不顾沁心反对,硬是又抚了上去。“怎么肿的,你告诉我啊?!”

  语气急切,担心甚然。

  月光下男子紧蹙的眉睫,烁着担忧的光色。他那样好看,就像是雕出来的天使,是天使。

  “你关心我?”

  沁心心中一温,那簇花苗在心中欲欲待发。

  洛舟的手一停,眼神从沁心的脖处转而对上她含笑的眼眸,突的他也笑了。

  “你笑什么,看见我担心,你觉得很好笑吗?”

  “不是,我高兴。”

  嘴角勾跃愈甚,戎沁心心中的甜蜜汹涌弥散,遏制不住。

  “怎么弄的,你还不说吗?”

  “还不是因为你,几天都不理我,我自己一个人就受伤咯。”第一次,戎沁心对着男人撒娇,巧逗。

  “真的吗?”戎洛舟眼中闪过悔恨,这几天忙着跟父亲学习打理洋行的事情,却把沁心给忽略了。“对不起,沁心,我……不是故意的。”

  边说边又疼惜的抚摸那肿高的部位,戎沁心的眼光始终锁着面前俊美的男子。

  鼻子居然又一酸。

  他看着自己,那样认真,那样疼惜。

  爸爸妈妈,沁心有喜欢自己的男孩子了,沁心在这里也有人疼了。

  蓦的,她掂起脚尖,环起双臂,重重的楼住了戎洛舟。

  洛舟一惊,身子一顿。

  沁心的拥抱那样结实,感觉到她浓重的依靠感和信任感,戎洛舟转而回应了这个拥抱。紧紧裹紧怀中的人,他满足的闭上双眼。

  “沁心。”

  “恩?”

  “沁心。”

  “恩?”

  “沁心。”

  “呵呵!”

  戎沁心笑出声来,她明白这个称唤并不代表什么,只是洛舟幸福的叹呢。她感觉到浓郁的爱,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洛舟。”

  轻轻出声,戎沁心把心底捆绑的最后一丝束缚给解开了。她不怕了,不再怕了。

  “无论,未来是怎么样的,我……”

  此声微哽,沁心缓然启音。

  “我都要爱你……”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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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四章 如今的誓言]


  夜已深,觞宴已散,悄然归寂。

  沉谧的夜晚,黑色的洋车徐徐前行,林作岩靠在背坐,不发一语。

  “岩哥……”

  平西开着车,眼光也时不时的瞄扫到后视镜里的林作岩。男子沉溺在黑暗的阴影里,没有声迹,使得平西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不安。

  林作岩没有回应他,他闭着眼,觉得分外疲惫。无助感充斥他的脑海,意识像是翻卷在层层腥潮的浪花里,寻不到岸。

  他想的太多了,想到疲惫不堪。

  如同前几次,今日在戎家公馆内,他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女子的踪迹。派出去的人手都是自己最信任,最贴身的兄弟。他们有着最敏锐的感官,最干净的手法,但却依然没有把她找出来。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在贵厅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并不是卓敏儿。

  仿佛好不容易才抓着的浮木,却瞬间坍塌下来,心才刚从黑黝的深渊里提起,却又再次狠烈的摔下。

  这种逆差感,他从来没有遭遇过。

  他想相信,他相信那个熟悉的身姿就是那个整日在脑海里萦绕不去的女子。哪怕真的只是错觉,他也想相信,也想看见她。

  “我不信。”

  蓦然,他折了折眉,睁开酸涩的眼。平西的脸也紧促起来,盯着后坐里伏在黑暗中的身影。

  “我不信,她不在那。”

  冷漠依然,只是语气愈发强烈。

  “我要她,她不能不见。”

  夜色中的窗外寒气逼人,只有沿途的暗昏油路灯在簌风中晃点。微染薄霜的车窗上,隐匿着一张俊魅的脸,只见得完美的轮廓,却不见其阴冷的表情。

  ————

  戎沁心伸了伸懒腰,这个觉真是睡的出奇的香。唧唧喳喳的鸟叫身依旧准点吵起,穿戴整齐的沁心拍了拍挂在窗门上的鸟笼,吐了吐舌头。

  “那个死老头,把你们训的这么吵闹!”

  笼里有两只非常普通的麻雀,一般人家是不会特意把麻雀抓进笼子里圈养的。这两只鸟也是训练的一项,莫师傅吩咐沁心,无论有多么繁忙多么无暇,每天也必定花上一个小时站在这两只停跳不止,吵闹不堪的麻雀面前倾听。

  倾听什么呢?

  自然不是这两只鸟叫。它们的脚下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铜盒,里面有一只蛐蛐,它的声音在鸟叫的遮挡下,显得非常微弱。

  但莫师傅却命令道,必须去听。直到耳朵能瞬间捕捉到蛐蛐叫声,达到对麻雀的吵闹冲耳不闻的境界。

  戎沁心只能照办。

  日上三竿,今日破天荒是个晴朗暖日。戎沁心听完一小时的鸟语后便去了花圃工作,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

  然,下午她必须得溜出公馆。今天,是她与莫师傅第二次约见,她答应过师傅,无论有什么事情,原因,她都不能耽搁,不能失言。正以为如此,她却又担心林作岩会不会还布置了眼线在戎家附近?她不得不佩服这个男子的报复心理,简直到了睚眦必究,不依不饶的地步。

  我怎么会惹上个这样的人!?

  抹着大堂的桌子,戎沁心不自觉的露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却并未注意,一轻盈倩影缓缓向自己走来。

  纤瘦的影子投了下来,戎沁心的焦距从手中的抹布转升起来,落在了凝视自己的女子身上。

  “戎二小姐?”

  女子嫣然一笑,非常亲切,她的样子十分柔弱,十分纯洁。这也是为什么戎沁心第一次见到她就予以好感的原因。她像一枝没有绽开的河莲,不沾染这妖娆金迷世界的种种,浊却不染。

  这个笑让她想起了,那日舞台后面的枫霓裳。

  戎莫芯抿了抿嘴,凑过身来,轻轻的说:“你是戎沁心吧?”

  沁心瞪大眼睛,眨了眨。

  莫芯眼弯成牙,笑到:“你喜欢我哥哥是吗?”

  戎沁心一顿,看着戎莫芯调皮的模样,突的脸上一红。“谁,谁跟你说的啊?”

  “我哥哥……”

  “他……”这个死人,嘴巴大的可以填坑了。戎莫芯却笑吟吟的拉过沁心的手,把她手中握着的抹布一拍,拉着她走过大堂。

  “咦……?!”

  沁心觉得奇怪,她拉着自己干吗?

  两个身影进了偏厅,这里是接待贵客喝茶闲聊的地方。厚重繁华的大理打磨圆桌旁,四张均匀摆放的欧式皮椅,十分华贵。此地装饰繁琢,饰品也非常贵重,所以一般的下人是不能进内的,唯独有专门熟练的侍女才能打扫这里。

  戎莫芯把沁心拉在桌边,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坐下来。沁心一脸狐疑,非常不解。

  “戎二小姐?”

  把沁心按下后,她又独自坐了下来,面对沁心,笑意不减。

  “不要叫我戎二小姐,你不是这里的下人,叫我莫芯就好。”她一手撑颚,头一歪,乌黑的云发斜落而下,粉嫩的洁面酿着真诚的笑意。

  她长的真好看,干净到不可思议,和戎洛舟一样,拥有天使般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她的感染,戎沁心也不自觉的提起嘴角,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哥哥最近很忙,他叮嘱我了,要我在家好好照顾他的沁心,不能让她再受伤!”

  说罢,她指了指沁心脖间肿上的一块。

  “他的……沁心?”脸上又是一热,怎么这个男子如此显露大胆。不过转而想了想,即使自己只是玩笑的提了一句,这傻小子还当真觉得自己的伤是他的错了。

  心头不免一热。

  “是啊,哥哥很喜欢你。”她由衷一叹,“大家都觉得,哥哥的性格很玩世不恭,很不易亲近,可是我知道哥哥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戎莫芯目光偏向不远处,鹅黄色的厚重帘子被分拉两边,被格子分割的落地窗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色打在她和洛舟一般的褐色瞳孔上,刻出温暖的轮廓。

  “哥哥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但是爸爸却不能理解。他不喜欢上海,比起寂静的剑桥康河,这里太过于嘈杂了。我虽然也不喜欢嘈杂,但却没有像哥哥这般厌恶上海。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但我知道……”

  她低了低头,眼眸惆怅。

  “哥哥很寂寞……”

  心徒的一牵,一丝心疼悄然漾开,戎沁心蹙了蹙眉,眼神温绵。

  “我本来还以为,哥哥不会喜欢女孩子的。他啊,总是对周围的女孩子一副玩味嬉戏的样子,怎么会有好女孩喜欢他呢?”

  她笑了笑,眼神转了回来对着沁心。

  “沁心,我可以叫你沁心吧……?”

  点了点头,戎沁心默然不知语。

  “沁心,哥哥和我说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吓一大跳,可是想了想,我又觉得很开心。有了你,哥哥可能就不会再寂寞了。”

  戎莫芯牵过沁心的手,笑的纯真。戎沁心在她的笑容里似乎看到了戎洛舟轻然一笑的模样。他们真的很像,他们真的都很漂亮,他们真的都很善良。

  “你要好好对我哥哥哦,不然我会生气的,告诉我,你也是一样喜欢哥哥的,是么?”

  她一脸认真,戎沁心倒哽了一下。

  “是么?”

  木纳软下,沁心的笑容绽开,微微启音。

  “不是。”

  “啊?!”戎莫芯一脸惊愕,尽是失望。

  “我不是喜欢他,我是——”

  脑海中仿佛还浮现那日连绵花圃之上,男子飘逸的身影。那抹温柔的笑意凝在他的脸际,嘴型是那样漂亮。

  “我不是喜欢你,我是——”

  “爱你。”

  ……

  “爱他。”

  仿若重叠,戎沁心笃定而决然的口型,仿佛夺定着她追寻他的未来。她相信,这样的爱可以到永远,即使她不能明白命运的操弄是那么不可琢磨。

  只是将来的一天,当戎沁心矗立在倾盆大雨的寂夜中时,她的全身湿淋。滔天的狂雨打在她的脸上,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天色逐渐亮却,蓝黑的阴霾却不曾逝去,雨也不曾停歇。

  只是倔强矗立的她,有那么一个瞬间,回想起这温暖和煦的一日,这片阳光落满的偏厅,这个她所笃定的未来,她所执拗的誓言。

  —我爱他—

  的誓言。

  心却已然崩溃坍塌……

  ————

  戎莫芯和戎沁心,这两个名字读起来是那么的想像。在沁心心里,这个女孩就像春天里的温煦柔风,可以抚平心中的不安和燥急。她们十分契合的聊了一个中午,午饭尽是刘婶给送过来的。

  送来的时候刘婶脸色平和,却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戎沁心。

  戎沁心却并未发现,依旧与戎莫芯相谈甚欢。

  “莫芯,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好啊,你说。”

  “我在上海华区,有位亲戚,你知道了,我在戎家做事。他是我的外公,我从小和他相依为命。他已年迈,身体不好也没人照顾,所以我必须不定时的出去给他送钱,去照顾他,但……”

  “但什么……?”

  “府上的下人是不能乱走动的,照顾外公的事情却是不定时的,所以……”戎沁心本能的又撒了个大谎,这是她最大的缺点。

  “那简单啊,我带你出去。”戎莫芯一把拍定,把活儿揽下。

  沁心喜上眉梢,表情感激。

  “那等会儿,我就要去看看他了,你能不能……”

  “好,跟我走,我拿车送你……”莫芯调皮一笑,说着就把沁心把起来,“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外公吧?”

  沁心却铁了脸,忙推辞到,“我外公很迷糊,家里也很脏和乱……”

  “没关系,我不介意,沁心的亲人也是我的嘛。”

  “但,但是他怕生人,怕生人!”

  “噢……”她眸子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开朗而笑,“那算了,没关系,下次他好点去看看他。”

  “恩。”沁心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其实戎沁心也时常会想,她对着戎洛舟实在也有很多不够坦然的地方。虽然他不问,但她也明白,林作岩和自己的纠葛一直是他非常在意的。只是她不想把自己骗人诈婚的事情抖出来,虽然并非故意,但好歹也是非常不光彩。如果洛舟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恶,真的很坏呢?

  这也算是她的一点私心吧。

  ————

  我可怜的洛舟啊,米人喜欢了……

  可能是我自己也对林作岩又偏爱,弄的偶们洛舟不遭人喜爱了……

  洛舟公子:“你怎么搞的,你看我现在的人气……”

  盛人跪地泪奔:“偶不是故意的……”

  再次厚脸皮的上来拥抱下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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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5:3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五章 最贪婪的赌桌]


  西藏路挨着四马路,戎沁心选择在这里下了车。

  和四马路一般,这里也是莺莺燕燕聚集的场所,只是才刚过了中午十分,她们是不会出来拉客的。戎沁心住在小玉翠家的时候,对这些魑魅魍魉是十分熟悉,晚上摆在门口的玻璃灯一亮,她们就会全数出动,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当真是不可能看到那样奇异的场面的。

  路上有小贩,一个卖烟卷的小男孩,顶了顶沁心的后腰。

  沁心一回头。

  “我不买东西。”她笑了笑。

  男孩摇了摇头,把手中捏着的纸条递给沁心。

  “一个姓莫的阿公叫我交给你的。”

  说完他便扭头走了。

  莫师傅?怎么弄的跟特务似的……沁心把纸条张开,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青柳阁。

  这名字听起来似乎……很像……

  戎沁心搔了搔脑袋,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在弄堂口有个漆字的玻璃灯,很长一串,上面妩媚的刻了三个琉璃字:青柳阁。目光下移,弄堂内的门面上锦簇着丝条缎花的,很是艳丽。一时间,戎沁心只觉得额间黑线横生。

  妓院……?

  她停促在青柳阁的门前,此时这还未开张,门虚掩着。偷偷往红色的双开门缝里瞄,里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四合围成一个楼院。看样子这三面楼阁里就是姑娘们住的地方,而这家妓窑似乎还挺大的。

  明明没有看见有人,戎沁心还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进来。”

  一妖娆女声。

  沁心一惊,却并未踏出步子。

  “进来吧,磨蹭什么?!”女子的声音稍显不耐,沁心试探的偏开一边门,庭院内却并无人迹。

  几个水缸上泛着青苔窝在一角,对门上一红色的旧锈门面,帘子拉下看不清里面。已经枯了大树,枝接嚣张的矗立在门前,树下一张石头圆桌,旁边摆了几张椅凳。

  “看什么呢?”

  沁心随着声音抬起了头,左边楼阁的二楼处,一穿着暴露的女子撑着颚际,媚笑道。

  “我……我找莫师傅。”

  戎沁心舌头打卷。

  女子脸上涂了厚重的粉,使得原本的面貌分辨不清,但眼角明显的皱褶却曝露了她的真实年龄。

  “知道你找他,上来吧。”说完转过了身去,扭着腰走了。“跟我走。”

  “噢。”戎沁心踩着红色木梯上了二楼,楼的年岁有些陈旧,戎沁心小心翼翼的生怕给踩踏了,目不斜视的跟着前面的女子。

  女子径直的走,在这条走廊的四合交界处,仍然可以往前走。

  这条路大大延展了此地的面积,后面更是别有洞天。

  过了这个衔接处,吵闹声就澎湃起来,前面的女子依旧不发一语的走,直到到了另一个下楼的梯阶,她指了指梯口不起眼的一小间房。

  “喏,这。”

  说着她头也不回的下了楼去,戎沁心并没有直接去敲门,反倒对着楼下的吵闹声十分感兴趣。

  这里非常暗淡,下面的黄璃灯有些摇曳,男人们叫嚣的声音铺天盖地。

  戎沁心扶着楼拦,俯下身望了望。

  下面是赌场,她十分确认。

  豁字里,那些输红了眼的男人就会像现在这样扯着破哑的嗓子大喊。输得只能光着膀子,却仍然憋着气,骂爹骂娘,非常惹人厌恶。戎沁心皱了皱眉,却见身后简陋的木门后发出一沙哑的嗓音。

  “丫头,还不进来?”

  戎沁心一顿,那是莫师傅的声音,转而推开了门。里面光线比较柔和,布置的也很简单,一张木床,一把椅子,半张残缺的桌子也能把屋子撑的满满。

  莫师傅坐在窗沿,依旧是孱弱的老者样。但沁心却明白,这个佝偻的身子有多么强的爆发力。

  “莫师傅。”

  “恩,坐。”他咳了咳,示意沁心坐下。

  戎沁心拉过仅有的凳子,拍了拍,一手的灰,但还是坐了下去。

  “师傅,你怎么……”

  “住妓院?”他抢先了沁心的问题,怪异的笑了笑,“我就是在妓院里长大的,带你来的那女人,是我的青梅竹马。”

  “哇。”原来那女人这么老了……“师傅,今天我们就在这练么?”他不会又要拿石头打自己了吧,那这楼不都要被他给拆了……?

  “是的。”

  “那……”沁心心里一暗,觉得很是不妥。

  莫师傅站起身来,走进了几步。

  “叫你练的,你都好好练了么?”

  沁心点点头,“有啊。”

  “那就好,那么今天就要来检验你练习的成果了。”他饶过沁心走到门口,“跟我来……”

  ——

  戎沁心跟着莫师傅下了楼,果不其然,下面是一个很大的赌场。地方非常阴暗,比不得豁字的排场,但人也绝对不少。由于被密封着,这个地方连窗户都没有一个,空气十分污浊。戎沁心感觉到这些男人身上散发的恶臭,充斥着自己的口鼻,她忙把袖子一挡。

  “好臭!”

  这些人都不知道在这待了多少天了!

  人群围作几团,各自下着自己的赌注,有玩筛子的,又砸牌九的,甚至有玩斗蟋蟀的……个个激战正酣,喝彩声震天响。莫师傅走近一桌,挤了进去,很快就被淹没了身姿。戎沁心一看,只得也挤着身子,往臭气熏天的男人堆里凑。

  好不容易探出个脑袋,沁心挤到桌边,莫师傅恰在身旁。

  “丫头,你看看他。”

  沁心抬头,这是一桌玩筛子的。当中的庄家,把袖子摞起,露出粗壮的胳臂,手上一拍,筛子就自动跳进了黑色筛桶,技艺十分了得。

  黑色筛桶在空中激烈的晃动,莫师傅一拍沁心,说道:“仔细听。”

  沁心的耳朵一动,注意力集中在那盒子里微弱的碰撞声中,忽然之间,周遭的叫嚣吵闹一并消失了去。

  仿若无人,天地间只有自己和那被摔动的筛桶。

  ……

  …………

  “啪——”

  盒子落桌,掷地有声,周围的人声齐的停下。

  “下注了!来来来,买大,买小!!!”男子吆喝起来,周围的人便骚动的把手头的钱往桌面上砸。

  沁心被人流挤着,十分不爽。莫师傅笑了笑,凑过身来问:“听清了么?”

  “听是听了,但……你是要我下注么?”

  “不,听清了就好。”

  他撇过脸去,似笑非笑的望着桌面,沁心十分纳闷,他到底要我做什么?

  注是开了,人们有悲有喜,场面唏嘘一片。执筛的男子面带狠笑,十分欢畅,忙又把筛子摆好,准备下一轮。

  “再听。”莫师傅命令道。

  “好。”沁心听命于师傅,再次倾听,她皱着眉,那在盒子里不断碰撞的声音响彻耳际,被她的专心放的很大。突的,她觉得这些声音非常奇怪,非常不妥,但又不明白问题出在哪。

  “好奇怪……”她侧着脸,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噢?”莫师傅面露喜色,十分赞赏。“哪里奇怪了?”

  摇了摇头,沁心一直蹙着眉。“不知道……”

  “再听。”

  ……

  …………

  接连几把,戎沁心只是不断的听着这摇筛里的声音,眉头深锁不解。

  真的好奇怪,真的很不妥,但又具体说不出环绕自己耳畔的声响有什么不妥。男子粗壮的手臂狠烈的挥动着,动作在沁心眼前却仿佛被放的很慢很慢。

  碰撞声,一下,两下,三下。

  手臂,挥动,挥动,再挥动。

  瞳孔突的一亮,沁心的眉头倏然伸展开来。

  “我知道了!”

  她惊出声,莫师傅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他拍拍沁心的肩膀,很是满意。“很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仿若沉溺在成功的雀跃中,戎沁心十分开心。“筛子,是筛子。”

  “丫头,小点声。”

  沁心缩了缩肩,点点头,轻轻凑近莫师傅的耳朵。

  “那里面,只有两个筛子。”

  皱纹因为笑容而漾开,莫师傅浑浊的眼眸里也闪过亮彩的光芒。

  “很好,你很有天分,跟我回去吧。”

  原来盒子里只有两个筛子,摇的时候只摇两个,而摇的人是长期训练出来的好手,他能分辨自己摇的基本是多少点。而在大家都下好注的时候,在把一颗筛子巧妙的放回盒子里,这样他就能轻易控制玩家的输赢,得到盈利。

  赌博本来就不是简单凭着运气,旧社会赌场的丑恶把戏,却让那些倾尽身家仍不知悔改的赌徒们越陷越深。戎沁心边想边跟着莫师傅上了楼,回到简陋的空间里,莫师傅却持久不发一语。

  只是眯着眼盯着沁心,嘴角勾着异味的笑。

  “沁心丫头,赌——很好玩么?”

  黯然启声,语气平然。

  沁心一懵,反摇了摇头。“不好玩,这东西不知道害死多少人。”

  “妓院,加上赌场,就是人的天堂,着青柳阁可谓是人间天堂了……”

  “师傅今天要教我的就是这个么?”

  沁心瘪了瘪嘴,这老头莫不是又刷什么玩意儿,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今天,看着你专注的表情,让我很怀念……”他踱了几步,脸上的笑容安静而闲祥。“很多年以前,我有个和你一样聪慧的徒弟。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他也很年轻。”

  回忆中,那个谦谦儒雅的书生模样仿佛近在咫尺。

  “我说,我有两样东西可以教给你,但,你只能选一样。他点了点头,最后他选择了赌,而不是杀人。其实他很聪明,杀人之术,即使学会了也是孤军奋战。若是有了赌术,黄金万两可以买无数人命。”

  沁心认真的听着,莫师傅背着身,看不出表情。

  “就在一个相似的赌场里,我出了相似的题。他的耳朵也会动,他也听出来了,和你一样,是个天才。”

  他一顿,语气梢显激动。

  “我是个懦弱的人,我纵使有一身才华,却没有他那样的魄力。我知道,他凭着这身赌术叱咤风云,成就了他的大业。”

  语到此处,他忽的停下了。莫师傅背回身,转而对着沁心,神色复杂。

  “沁心,其实我真的很期待你的未来。”

  戎沁心盯着老者,目光移不开,他的眼神有着摄人的复杂意味,令人无法看透。

  “我十分期待,你站在整个上海最奢华,最贪婪的赌桌前大展身手的模样,那是怎样惊艳,怎样的令人期待!”

  光芒注入他的瞳孔,他笑的狰狞。“你知道那是哪么?”

  戎沁心大为惊愕,瞪大双眼回视面前的老头。

  ——上海最奢华,最贪婪的赌桌——

  “富贵门。”

  沁心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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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六章 各自筹划]


  晴朗过后,又是连绵不断的雨日,这年的上海鲜少下雪,对雨却唯独偏爱。枫霓裳刚踏出花月的门口,夜才刚刚蔓延开来,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的霓红犹如蜿蜒细水淌过夜色中的上海街道。

  细雨平添了意致,枫霓裳却淡淡一叹。

  把风衣的腰带衔紧,她伸出手来朝台阶下的一排黄包车夫招了招手。只是手刚伸出去,就听见一男子低沉的声音。

  “枫小姐。”

  霓裳一惊,侧过脸来。

  男子把伞抬高,露出自己干净的脸庞。

  “平西?”

  “枫小姐,岩哥有请。”说罢,平西指了指不远出的街道下一辆黑色的洋车沉寂在雨水之中。

  枫霓裳看了过去,眼神突的亮了一下,随即却又染上灰墨。雨水冲刷在车窗之上,细水铺尽,影在里面的身影冰冷寂凉。

  林作岩。

  她的神色稍微停顿了一下,便踏下一个阶梯。平西忙把伞打上,迎着身把霓裳带近车边。

  车门啪的一开,里面唤了一句。

  “霓裳。”

  依旧是毫无波澜,只是枫霓裳的心仍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有多久她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又有多久她不曾感受他冰冷的怀抱。

  进了后坐,枫霓裳的神情却徒的轻飘起来,职业化的笑容漾在脸颊,目不斜视。

  车子开了起来。

  “林公子,今天怎么想到找我了。”

  林作岩也不看她,对着平西说道:“去公寓。”

  “是。”

  车子便侧过一个弯。

  霓裳一挑眉,红滟滟的嘴唇勾出一个妖媚的弧度。她轻问道:“林公子,什么时候住公寓了?”

  林作岩低眸,脸稍微侧过。

  “想住,就住了。”

  “难怪在酒店找不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躲着我的。”霓裳一手搭上林作岩的肩膀,柔软的腰身凑了过来。

  女子的馨香飘了过来,林作岩黑发下的狭眸微眯。

  “你很香。”

  比起其他的风尘女子,枫霓裳看似浓艳张烈,其实却是寒莲一朵。她身上没有俗艳女子的花粉气息,反到有着清新的温馨香味。

  男子的眼眸深沉而含笑,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波澜。但霓裳却突的心中一颤,林作岩很少对着自己说甜言蜜语,这让她好不容易沉寂的心又怦然跳跃起来。

  眼神闪过微诧,女子的星点慌乱却被林作岩深深抓住。

  “今晚,我们一起。”

  嘴角的笑容邪魅不已,天底下哪个女子招架的住这样的诱惑。枫霓裳微微失了失神,却突把目光移开,搭在男子肩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正过身子,笑容淡了下来。

  “我不去。”

  林作岩微微一惊,淡漠问到,“为什么?”

  “不想去。”

  男子沉默。

  久久的,车内的气氛非常微妙,空气跳跃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感。林作岩冷着脸似有愠色,也不搭话,随即命令平西。

  “送枫小姐回公寓。”

  平西还未应声,却见霓裳突然扑了过来,伏在林作岩身上,剧烈颤抖。

  “不要……别送我回去……”

  她紧紧身体贴在他的胸前,晃了晃脑袋,非常不安。

  “别送我回去,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林作岩皱了皱眉头,眼光更加深沉。他缓缓把手抚上枫霓裳的发际,插入柔软的波卷中。枫霓裳感觉到温暖,抬起头来,凝脂的脸颊已然哭湿,轻轻咬着下唇。对上林作岩仍然平寂的眼,她的心像被揪一样的痛。

  林作岩啊,林作岩,难道我对于你就是一条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么?!有用之时便赏我一块肉吃,无用之时便狠心的踢开。即使是没有爱意,那么就连区区同情,区区怜惜都不肯给与么?

  你伸出温柔的手,此刻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嘲的笑突的袭上霓裳带雨的面容,她再次摆正身子,抬头挺胸。

  “说吧,你要知道什么?”

  他太无情了,如此无情之人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和利用自己。

  林作岩有些小小惊讶,对于枫霓裳今日异常的举动。但转而一想却也只是淡淡暗笑了一下,女人不过都是一样,很容易养——只是不知道那个女子。

  心扯动了一下,脑海里又穿插出戎沁心依然清晰似真的面容,这么多个月了。这张脸一天都没有淡却而去,时间抹不平他对她的记忆。

  转回臆想,林作岩冷冷道:“我想知道,安爷对于两个月后的勇义之会做了什么打算?”

  “我不清楚。”

  霓裳负气道。

  “枫小姐!”

  林作岩低声呵斥。

  霓裳转过脸来,尽是嘲讽。“林作岩,你没听过最毒妇人心么?你当真就这么信任我,当真就觉得我是一心一意为你做事?”

  默不作语,林作岩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目光里闪过异样光芒。

  “我本来就是安爷的人,我十四岁就跟了他,如今八年了!而我们相识不过两年,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要为你抛弃对安爷的情分?!你就不怕,我害了你!?”

  他是当真不知道么,自己一边帮着他,一边又要去汇报安爷。她是两个男人互相猜忌互相打听的中间线,夹缝中生存的低贱女人!!

  枫霓裳句句珠玑,然,林作岩的神色仍旧不动。

  “林作岩你说,我要是害死了你,那不也是你自找的么?!”

  胸膛起伏不断,霓裳激动异常。

  此句过后,持久的沉默,然而林作岩却突然靠近,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不怕,因为——”

  两人距离很近,表情互入眼眸。只是林作岩寒冷带笑的眸子使得霓裳不寒而栗。

  “你爱我。”

  —你爱我—

  心中的委屈顿时疯狂涌上,枫霓裳惨痛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真是傻啊……真是傻……”

  她晃了晃脑袋,眼神有些怔忡,随即她空洞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双拳紧握。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安爷的人。你好狠的心,我枫霓裳是低贱,是无知,是愚蠢!我爱上了你,我不忍心伤害你,不忍心为了安爷算计你!!你知道么,我天天都活在彷徨踌躇之中,去敷衍安爷,去默默为你……我早就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我贱的连妓女都不如,我为了我这肤浅而毫无价值的爱情,这所谓的爱情,作贱我自己,葬送我自己!!”

  她喘了一口气,面容绝望。

  “到头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真的,真的……”挤了挤眼,泪水颗颗滚落。

  “好狠的心!我的爱就这么一文不值,你甚至……”望了望林作岩铁青的脸,她再次自嘲而笑:“你甚至嘲笑它……”

  女子潸然泪下,男子的目光仍是平淡。

  决绝的撇过脸去,枫霓裳一把推开车门,顾不得外面大雨滂沱。

  车门未关,她冷冷对着里面道:“安庆生准备了好手,你等着跟他赌吧!”一甩车门,独自向暗夜中走去。

  车内的气氛分外沉寂,隐伏着林作岩奇异的心绪。平西看不清那抹身姿影在黑暗中的表情,只是觉得非常不安。

  “看来,安庆生的确是准备好了……”

  平西的神色一黯,原来岩哥仍旧是在考虑勇义之会的事,那么刚才枫小姐的话当真对他是毫无所动?就连自己也不免为枫小姐感到可惜,感到怜悯,甚至有些抱不平。岩哥他的心当真是冰做的么?

  雨下的愈大,这个夜里寒气愈发逼人。

  ——

  安家公馆内,管家带进了一个人,此人衣衫破旧,面如皙纸,十分潦倒。进门时,仆人厌恶的拍打他身上的灰尘许久,然后让他换上一双干净的鞋子。

  “快些进来吧……”

  声音高调妩媚,柳韵美眼角瞥了瞥来人,眉头稍许皱了皱。这就是夏冯乙给她介绍的人,怎么觉得一副病疴沉重的样子?

  男子跟着柳韵美上进了大堂,安庆生悠然的坐在沙发上。

  此时,安晓芸真在跟他撒娇,说是在戎莫芯的舞会上受了委屈,让人小瞧了。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柳韵美带着人进来了。她站起身来,瞪了瞪柳韵美,也就识趣的上了楼。

  柳韵美并不介意,讨厌她的女人大的去了,天生妖媚的自己当然不遭女人担待。她盈盈笑了笑,把来人拉进。

  “这就是我说的好手。”

  安爷抬了抬眼,一顿,然后大笑出声,尽是嘲讽。

  “就他!?”

  那颓废的衰样,让人看了就生厌,这就是自己的小美人一力担保能大展拳脚的好手!?他在勇义之会上所赌的最大地盘就要靠这副模样的人来争取?!

  “柳小姐,你是拿我安爷开玩笑么?”

  冷哼一气,他把烟斗拿下。

  柳韵美却一屁股坐近,凑过朱唇。“安爷,你别看他这副样子,他的赌术可是出神入化!”

  安爷却不信,脸上更是愠怒。“出神入化的赌术还能让他成这副模样!?”

  柳韵美一楞,转身看了看男子,也觉得有些不妥。

  “你有什么本事?”

  男子一顿,本就有些孱弱浮抖的他更加紧张起来。

  “我……我会摇筛子。”

  “就摇筛子?!”柳韵美也当真生气了,站了起来,这夏冯乙给她是个什么东西?!

  “恩。”男子唯唯诺诺。

  “那要试试了,把手抬起来看看!”她美目一瞪,示意他把右手拿出。她听说摇了好筛子的人,手可是健壮灵巧的很。

  男子一楞,手却缩了缩。

  “怎么?!”

  “我右手断了……”

  “断了怎么!!”话还未说完,她欲要甩上一个巴掌,但男子深陷的双眼突的一瞪,害怕的说道:“没关系,我……我还有左手……”

  柳韵美却懵了,手停在半空中。沙发上的安爷却轻笑了出来,“有趣,很有趣。”吐了个烟圈他对着管家招了招手:“去,把筛子,筛桶拿来,我要试试他这左手出神入化的赌技。”

  “是——”

  柳韵美妙笑一下,又扭着腰坐了下来,紧靠着安爷。安爷却一味看着呆站着的男子,他苍白的脸刚才吓的更加煞白,颧骨高升,瘦的十分吓人。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颤抖着瞳孔。

  “我……我姓王,我叫王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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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七章 奇异的缘分]


  一个多月很快就从忙碌的工作以及学习中度过……

  但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自从戎沁心与戎莫芯的那次聊天以后,她们很快成为了心心相印的好朋友。两个人时常在莫芯的房内嬉闹,甚至经常会忘却时间,午饭和下午茶都是由刘婶送进来的。但沁心越来越感觉刘婶看她的目光极为不友善,带着厌恶及鄙夷。刚开始沁心并未多做感想,只是这种眼神逐渐强烈到让她不能忽视。她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这样过分招摇,毕竟这个时代的人阶级观念十分强烈,下人便是下人,主子便是主子。妄想和主人攀谈,亲密,便是有野心有意图的歹人。

  但莫芯却丝毫没有发现什么,每每沁心刚开始在花圃开始工作,她遍不依不饶的把她拉回房。这个女孩十分透彻,外面娴静,内心却十分丰富,热爱幻想,和洛舟一样有些‘表里不一’。但这样的‘表里不一’却让沁心感到分外喜爱,分外感到温馨。

  在这个偌大的戎家公馆内,在这片依旧陌生的上海滩上,戎沁心不仅收获了爱情,也意外的遇见了友情。

  一切显的那么美好,最初彷徨不安的心如今已是积雪融化,沁心张开自己的心,坦荡面对。

  或许,自己向往的美好,安心,没有恐慌的日子是存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残酷到无法掌握,自己依然可以抓住点什么,驾驶自己的命运。

  “沁心……?”

  戎莫芯晃了晃手,把臆想中的沁心拉回。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此时,两人趴在莫芯的蕾丝床上,撑着脑袋品尝面前的糕点。

  “没什么。”沁心挤了挤眉眼,调皮笑了笑。

  “我看啊……”莫芯眯眯眼,扬扬眉诡谲道:“你是在想我哥哥,对不对?!”凑过脸来,沁心对上她猜测的可爱表情,吐了吐粉舌。

  “我才没想他呢……”她佯装无事的偏过脑袋,心里却虚着,其实她也算猜对了一半吧。

  但戎莫芯却突的立起身子,美目一提溜,“沁心,给你看看我哥小时候的照片吧!”还未等沁心反映,她便翻下床去拉开柜子。

  “照片……?”沁心也来劲了,爬了过去。

  戎莫芯把柜子的抽屉整个拉出,从底部提出一本厚厚的软木相册。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她便打了开来。戎沁心靠着她的身子,脑袋歪凑,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你看这个!”

  翻了几页,莫芯指着一个爬在地毯上的小鬼头,一阵轻铃之笑。“这是我哥!”

  照片有些陈旧,当中的小娃娃不过几个月大。眼睛乌黑圆大,好奇的对着镜头,身着唐褂,帽子歪做一旁,整个看起来像个小地主。戎沁心一见,嘴边咧笑开来。

  “他小时候好可爱!”

  真想捏上一把。

  “恩,这个时候我还没生呢!不过……这张,这张!”她有指了指右边一排的一张全家福,“这是我们刚搬到上海来的时候拍的,我没和你说,我们家本来在苏州做生意的,后来爸爸才来的上海,那个时候家还在霞飞路的公寓。”

  莫芯娓娓道来,沁心的眼却注视着照片上站在父亲身后,俨然是个小大人模样的戎洛舟。他的头发梳的很整齐,穿着吊带西裤,表情很严肃。

  “旧社会的小少爷……”嘴角的笑更加浓郁,在黑白的凝固记忆中,戎沁心试着感受洛舟的一切。

  不仅是现在看见的他,她想知道更多,知道她不曾看见过的他。

  照片翻了一页又一页,洛舟站在黄浦江边,站在亚细亚大楼前,甚至在英国剑桥的大门前,他英姿飒爽,风发义气,那样令人着迷和痴醉。

  这些照片纪录着他的岁月,纪录着沁心期望感知的戎洛舟。

  望着出神凝视的戎沁心,莫芯贼贼一笑:“你看你,看的这么入神……啧啧,你果然很喜欢我哥哥!”

  沁心被揶揄,脸上一红,反驳到:“我是喜欢你哥哥啊,但你别总拿在嘴上说,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人了!?”

  沁心扬扬眉,本是开了句玩笑,却见莫芯的脸先是一惊,接着红晕散开,染的赤霞满颊。

  应着沁心的话,不知为什么,那个风神俊朗的男子突的闪现在脑海之中。微微眯着的狭目,邪魅勾起的嘴角,那么撼动人心。

  “咦……?!”

  沁心一楞,忙追问,“真的有啊,是谁?!”

  女子盈盈害羞,别过脸去,“没有谁呐……”嘴上说着脸却愈加红透,沁心好奇心袭上,旁敲侧击,并不放弃。

  “还说没有,骗我,你说我有没有见过?难道是你大学同学?”连连作问,莫芯被逼的晃了晃脑袋,推开越来越凑进的沁心。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

  瘪了瘪嘴,莫芯缓了口气,脸上的红晕却丝毫未曾退却。

  “说说!”急不可耐,沁心拉拉她的手肘。

  望了一眼沁心,莫芯抿了抿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你记不记得上次我的生日宴会?”

  沁心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

  “来了一位大人物,你可有看到?”

  “大人物……”

  大人物……

  电光火石,沁心突的瞪大双目,惊愕的对上莫芯水灵的双眼,眉尖诧的一跳,吞吞吐吐道:“你是说,富贵门的……?”

  莫芯轻轻点了点头,羞涩之情溢于言表,缓缓接道:“富贵门的林公子……”

  全身虚脱了一下,戎沁心的身子软了下来。我的妈啊,你谁不好喜欢你喜欢他,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我单纯的莫芯小姐啊,你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心掏给了那个冷血生物……

  “你怎么了,沁心?”

  莫芯一摇她,狐疑她此刻悲烈的神情。

  徐徐转回脸,沁心深深望了一眼莫芯:“你喜欢林作岩?”

  “你知道他叫林作岩啊……”

  “你有多喜欢他?”

  “我……我觉得,我……不知道……我……”莫芯脸又红了,沁心长吁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没事,喜欢就好好争取,但是要记得,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吗?”

  虽然不太明白沁心的所言,但听起来却包含关切,莫芯点了点头遂把脑袋放在沁心肩上。

  “如果,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那这个世界就太太太美好了!”

  是啊,如果幸福能唾手可得。

  沁心默默的想……

  ——

  翌日下午,沁心在莫芯的帮助下再次完成了与莫师傅的约见。一翻训练之后,戎沁心约好莫芯在西藏路口接自己,因为今天下午莫芯也去参加了同学聚会,顺路便能把沁心接回家。更重要的是,沁心觉得这样比较安全。

  每每出门,沁心躲在车后坐内总是能瞄见,公馆附近有闲逛的‘异样人’。为什么异样?如果说晴朗煦日,有人在风景优美,花草错落的首席戎家公馆外徘徊那还不为过,但是大雨纷飞,青霾郁日,仍旧时不时在外流连,那却不得不遭人怀疑了。

  如果按照自己的猜测,那么这些人根本是林作岩的耳目。

  难道他不曾排除过自己待在戎家的嫌疑,或是他别有目的想要打探其他?这些不得而知,但自己的命只有一条,可不能栽在大意上。所以,不单要借莫芯的车子出来,还要乘她的车回去。

  好在,莫芯单纯的性子根本怀疑不到沁心有别的意图,到是非常热意接送沁心。

  但,缘分确实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车子行驶到霞飞路阿尔培路口,繁花似锦的洋街,徐徐而过,路上不免有些拥挤。电车拐弯停站,涌出大批人潮,一时间路上堵了起来。

  过了许久,车速却越行越慢,并未开出几远。

  “小姐,前面堵车。”

  司机恭敬报道,莫芯摇摇手瘪瘪嘴,“我还想快些回家,今天二娘请了人来家里做皮影戏玩呢。”

  望着有些焦急的莫芯,沁心只是有些百无聊赖的靠着车窗,忽然瞅见路边新开了一家洋式花店,门外紧簇的各类鲜花郁郁缤纷,宛如盛夏。沁心心中一动,想到花圃里似乎有几类花种并未齐够,同时也期望能另外栽种出新的花式品种。于是她偏过脸对着莫芯道。

  “莫芯,我出去买一些种子和样花回花圃,你在这等等我好么?”

  莫芯一转脸,睨到对面的花店,于是点了点头,“恩,反正现在正在堵车,你去吧!”

  说罢,沁心笑了笑便下了车。

  路上果然堵的比较厉害,张眼望了望,电车停在拐角处竟然不动了。那边似乎大有嘈杂,许多人头围堵一齐,看样子是出了事故。但沁心也不做多想,穿插在洋车排队的路间,去了对面的花店。

  “老板有没有……”

  ……

  …………

  不久,沁心把种子包揣进怀里,又忙抱起一大束灿烂繁落的鲜花,穿插了回来。只是此时的道路似乎开始通畅起来,车子也纷纷开动了。

  “啊!?”

  沁心过于匆忙,一辆洋车差点撞着了自己。车主探出脑袋,先是一顿,看了看沁心的仆人装扮于是便放心骂咧起来。

  “怎么走路的,你找死么!?”

  沁心一怒,瞪了一眼,心想,看来到了哪个朝代,哪个时期,路上无理的流氓痞子都不会少了。不予回击,沁心转而也就径自走回了车里。

  “哇,好慢呢,后面的车子都按喇叭了!”

  戎莫芯帮忙把沁心手中的花接了进来,转而催促她尽快上车。

  “对不起,对不起,走吧,走吧。”沁心坐稳,车子便又动了起来。

  只是看似平常无奇的一幕却暗藏玄机。

  从戎沁心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就有一双漆黑的瞳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里情绪错综,波澜暗涌。

  车窗被整个打下,男子偏着身看着沁心走进花店,攀谈,挑选,最后付钱拿花,即而再次回来路中,险些被前面猛然开动的车子撞着,再来噙着笑容回到车中。

  一系列,一个动作他都不曾落下,她的每个步子,每个表情都尽收眼底。而他的目光却欲加生烈,仿佛要把她给活吞了下去。

  黑色车子再次启动,前面的司机也感觉到身后男子的凛冽之气。

  “岩哥……她好像是……”

  “开车。”

  那抹身姿,穿的正是戎家公馆的白色仆人服。

  一丝异光闪过,男子的眼神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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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07: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四十八章 洛舟的不安]


  屋内生着炉火,虽是寒冬深夜,书房内的温度却非常宜人。戎老爷坐在书桌前,眼神略显疲惫,把手上的文件看了又看,转而递给了对面的戎洛舟。

  “你看看吧。”

  洛舟一接手,狐疑一看。文件是份军火买卖合同,金额很大,而买家正是富贵门的林作岩。

  “林作岩……”他皱了皱眉,遂抬头一问:“怎么了?”

  戎爷叹了口气,指了指文件一角。“你看看日期。”

  “是上个月13号,爸爸,难道你是说你现在还没有交货?”洛舟一惊,忙问。

  “不错,货在海上出了问题耽搁了,现在在日本的海港,有些日子才能运的过来。”他起身,吞吐了一个烟,目光深邃。

  洛舟握着合同,眼一眯。

  “林作岩他给了限期么?”

  “限期早过了,我们也知道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勇义之会。虽然林作岩嘴上不提,但从他要这么大批军火的意图上我们就能看出,他是要在大会上动武。”

  洛舟更是诧异,勇义之会举办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谁敢在会上动武,以武力相向的!这林作岩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么?!

  “他怎么敢?!”

  戎爷另味一笑,冷哼一声,“虽然刚开始我也觉得这个猜测不恰当,但仔细想想,并不是没有可能。”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洛舟。“勇义之会,那是当初林爷办起的,最大的地盘以赌局来分东家,那也是他提出来的。但你想,为什么他会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林爷就靠开赌场创的家业,他一身赌术出神入化,以赌局分割地盘根本就是打得他自己的响亮算盘,说的难听些,勇义之会只不过是他林爷的消遣。其余的人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他是大东家,他说一,你能说二么?”

  洛舟目光炯炬,微微抿起唇。

  “现在林爷死了,林作岩当了家。他——”勾了勾嘴角,戎爷笑了笑,“根本不会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这些把戏根本不屑一顾。此人十分强硬,既然换了当家的,手段自然也要换了。改朝换代需更变朝纲,如今的勇义之会也要沿袭他林作岩的制度了。”

  洛舟一挑眉,“如此,要是我们的军火送不到他手上,那勇义之会他岂不是无法掌控?”

  戎爷一顿,遂目有愠色道;“与其考虑林作岩能不能掌控勇义之会,到不如担心我们自己没货怎么和林作岩交代!”

  目光一偏,洛舟不语。他始终都无法对林作岩有任何好感,虽然年纪相当,自己却像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无风雨侵袭。但在黑道世家中成长的林作岩,自小可能便面对腥风血雨,杀戮仇恨。这让洛舟有种无法攀比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生命以及命运都是在父亲手中掌控,而林作岩却能把握他自己的。

  因为沁心,他总下意识的和他进行比较。虽然明知道,自己和他不一样,无法相比,却也始终不能释怀这个问题。他明白,一个男人全心全意要找出一个女人,不是有天大般的仇恨,便是有着无法遏制的爱……

  只是沁心不明白,她的心现在在自己这里。但如果有一天,她发现那个如神般能呼风唤雨的人物,正爱着自己时,她会不会不再倾心于自己?所以,有时洛舟也会想,即便是为了沁心,他愿意抛弃自己所谓的愤世嫉俗,成为一个能媲美林作岩的男人。

  他愿意为她改变,和努力。

  戎爷望着低沉思考的戎洛舟,淡淡叹了叹气。“夜深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会想想办法的……看能不能和林作岩谈谈条件。”

  洛舟起身,对着父亲一个微小的敬躬,“那我回房去了。爸爸,晚安。”

  “恩。”

  戎洛舟把书房打开,刚踏出一步,便看见三姨太端着补品扭着腰身走了过来。

  一见洛舟,她喜开颜笑,妩媚的脸上春意盎然。

  “哟,大公子也在书房内啊?”

  洛舟十分讨厌这个嗲声嗲气说话的三娘,她的年龄比自己还小,根本无法把她正常看待成自己的长辈。

  “刚和父亲谈了谈公事,现在回房。”他冷声道,便转身离去。

  后面的女人不依饶,忙补上一句。

  “大公子最近和新来的那下人,非常友好嘛……”狐眼一提溜,笑意更浓,却分明带着醋意。戎洛舟一偏身,皱着俊眉望了她一眼。

  “她是我朋友,不是下人。”

  丝丝危险的怒色酿在眼中,戎洛舟面上寒气十足。

  三姨太媚目一楞,皮笑道:“是啊,我说错话了,实在不好意思。”说罢,一摆头,推门进了书房。

  露出赫然的鄙夷之色后,戎洛舟便继续走回房。

  “老爷……”

  三姨太扭着身子走近依旧坐在书桌前的戎爷,娇嗲道:“老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啊,这样可是要伤着身子的……”她把补品放下,一脸埋怨的望了一眼抬头的戎老爷。

  “是你啊……”

  戎爷略为沙哑的嗓音显露了他的疲惫。

  “老爷……这样寒冬腊月的,坐在书房如此久,可不要受寒了么,要是受了寒,我心里该多难受啊!?”她嘤嘤轻嗔,嘟着小嘴。

  戎爷一笑,拧了她小脸一把。“我的小美人,真是贴心啊。”

  女子更加妩媚,趁机把坐到戎爷的大腿上,楼着他的脖子,把脸凑进。

  “老爷。”

  她又一皱眉,嘴嘟的更高了。

  “怎么了,我的小美人?”

  “最近,我在担心一件事,是关于大少爷的。我啊,不知道这事该说还是不该说。”她露出踌躇的模样,一副担忧之情。

  “洛舟……?”戎爷一听关于儿子的,脸便严肃起来。

  “恩!”她挪了挪身子,靠的更近。

  “说来听听。”

  女子粉脸垂下,淡淡叹了叹气。“老爷,最近您忙着公事,在家的时间也少。但你可知道,洛舟他从外面带了个女人。”

  “女人!”戎爷惊的瞪大双目。“谁?!”

  “谁知道啊……没爹没娘的女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就在我们家住下了。天天和大少爷勾勾搭搭的,不仅如此还把二小姐给带坏了!”

  戎爷把身上的人儿一扶正,脸色很不好看。“你是说莫芯?”

  女子心翻涟漪,果然惹的老爷生气了。她早就看那个臭丫头不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货色,把俊美无涛的大少爷给迷惑住了,一有时间便粘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更可恶的是,区区一个下人,居然有资格在二小姐的房里玩耍嬉戏,太令人生气了!

  一看老爷脸色含愠,忙煽风点火:“是啊,她和这二小姐日日在房内,不知道聊些什么,隔三叉五的还坐着二小姐的车去外面,都不知道把我们家莫芯带哪去耍了!”

  戎爷瞪大双眼,胡子因为生气而鼓吹起来。

  “当真有这事?!”

  “当然有了,不信你可以找刘婶来问问,家内大小杂物都是她负责的。老爷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她么?!”

  娇嗔道,她负气的别过脸。

  “老爷,你定不喜欢我了。”

  戎爷目光还沉在思索当中,家中如果真有这么一号人物,那真是大大的祸害。只是,为何洛舟和她有瓜葛,莫芯也与其相处甚好呢?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子,让自己的一双儿女都为之动意。

  “好了好了,我哪有不喜欢你,去把刘婶给我叫来。”

  三姨太倏的从腿上站起,应声到:“老爷喜欢我就好,我去喊她来。”

  ——

  戎沁心最近发现戎家公馆旁的‘闲人’统统不见了,自从上次乘莫芯的车从莫师傅那回来后,再出外都没再见过那些整天逛悠的耳目了。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那些人并不是谁派来的。或者是,林作岩已经确认自己并不在戎家,再来也可能是别人的手下已经得到想要的线索……或是……

  很多个或者,但至少肯定一点。

  自己自由了!

  哈哈,危险的一波已经过去,平静的日子即将到来!若是林作岩当真放弃了寻找自己的念头,那还算他不是太小心眼,知道放人一马,得益自己的良言!

  虽然,这句良言是她说的。

  伸伸懒腰,戎沁心捏了一把谷子方进鸟笼。两只麻雀依然唧唧喳喳,丝毫没有停歇的势头,或许只有进餐的时刻它们的嘴才能不叫嚷。

  “应该把你们烤的吃了,吵的人不得安宁!”她竖起秀眉,吓唬道。

  “沁心,你在吗?”

  一敲门声起,沁心偏耳一听,是洛舟!于是忙跳蹿着去开门。

  “大少爷啊,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呢?”

  歪歪脑袋,戎沁心一打开门便奚落一阵洛舟。

  “让我进来先。”他一推门,却被沁心一挡。

  “诶?你说进就进啊,这可是我的闺房……”继续揶揄,沁心挑挑眉。洛舟却一瘪嘴,好不可爱道:“你几天没见我,就不想我的啊?”

  “不想。”她最爱口是心非。

  “我不管!”一个空挡,戎洛舟把门猛的一推,然后闪进门来。“哈哈!”他得逞之后得意的笑道。

  沁心假装生气,撇过脸去不理他。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洛舟一脸倏的严肃起来,一把拉过沁心的胳膊,双双坐下。

  “有事么?”

  看着忽然严肃的戎洛舟,沁心便也意态端正起来。

  “今天,我跟着爸爸要去见林作岩。”他把林作岩三个字咬的很重,意义很明确。

  沁心一顿,笑到:“见就见呗,这有什么好报告的。”

  洛舟却一反常态,蹙着剑眉。“我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

  “沁心,你应该也注意到,我家周围的耳目不见了。”他不自觉的攥紧沁心的小手,似乎真的很担忧。

  “是啊,那说明他放弃了呗,你想啊他花那么大力气找我干么,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来找我的。”戎沁心不以为然,觉得洛舟实有多虑。

  “不知道为什么……”洛舟忽的放开沁心的手,徒步走向窗外。“我觉得,非常不安。我听见林作岩三个字,就觉得非常——”

  深深蹙紧眉头,洛舟俊美的脸煞意十足。

  “觉得,非常厌恶!”

  戎沁心目光随着他,却徒的一懵。

  厌恶?!

  随即她爽朗笑道:“厌恶没什么啊,我也讨厌他,而且是非常讨厌!”

  洛舟一听,笑意袭上,转过身来揉揉沁心的短发。“你啊,也让不觉得非常不安。”

  “我怎么了?”

  “沁心。”他眉眼一柔,尽是情意。

  “恩?”

  “你会喜欢我多久?”声音棉柔好听,划在沁心心口,撩拨她的暖意。

  你会喜欢我多久?

  清亮的双目泛起笑意,她伸出手来也揉了揉洛舟的头发。

  “你啊,你啊!”

  洛舟一楞,看着沁心一副宠溺猫狗的样子,瘪了瘪嘴道:“你什么啊,你回答啊!?”

  沁心一笑,双手扶按他的俊脸。

  两人的瞳目互视,沁心淡淡启声。

  “很久,很久,一直到……”

  “一直到什么?”

  “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咯!”

  她突然跃起,吓了洛舟一跳。

  “二十一世纪!?”他微微顿了顿,“那不是100年的意思吗?”

  “对,100年!”

  这些誓言烙在了沁心也烙在了洛舟的心里。这份穿越时空的爱情,让沁心沉溺,一度让沁心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便是为了与其相遇,相知,相爱。而这份感情将历尽一切,坚韧不摧。

  就像洛舟曾说的,他想做她生存在这里的理由。

  那一刻起,她的确相信。

  的确相信这个理由,能历久弥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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