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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校园】色已成空 作者:曼倩天涯(完结& 授权转载)强烈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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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0 16:40: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青青校园】色已成空
作者:曼倩天涯(完结& 授权转载)强烈推荐~~
文案
一些普通的男孩和女孩的故事,藉以纪念那已经逝去的青青年代......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金刚经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之若,孟繁星 配角:唐馨,傅青纶,程辉,李凯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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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本文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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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官方推荐
推荐人:姒姜   推荐文:天官赐福归
林之若,这名字取的正是知其柔弱的意思。可是,大概没有谁认为林之若是个弱质女流。
她强悍无比,挑败过学校的混混头目,撂倒了想非礼她的醉酒流氓;
她智慧超群,课堂上永远在看武侠,考试永远拿第一名;
她平易近人,微微的笑容,温和的言语,使人如沐春风;
她冷漠绝情,同样的微笑,淡淡的几句话,就能让爱慕她的人,心堕冰河。
看起来真像是无数文章里塑造的那种超级无敌女主,可不是?
还真的不是,作者取了现实中好友的真实原型,炮制出林之若这么个宝贝来,让她具备无敌女主的小强表征,更有平常十六七岁女孩儿的婉约情思,她也曾辉煌,也知落寞,也会出糗;她也曾为家人愁,为朋友忧,为恋人相思在心头。
虽然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却饱含真挚情感;瞧着文中那些飞扬跳脱的男孩女孩,直让人感觉那么亲切,熟悉得仿佛自己那鲜活的青葱岁月中走过的那些人儿。
QQ149848117
:140楼新补充天涯博客原文:八卦一下“色已成空” 各位大大可以去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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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0 16:5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虽然和以往所有的班级活动一样,孟繁星只是坐在观众席上的普通群众,然而这次由林之若主持的晚会,却让他前所未有地关注。
  
  林之若穿了一件白色套头毛衣,只是胸前和袖口有一道嫩黄的波纹,趁得她棱角分明的脸庞益发生动。她现在身量已经长足,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穿着运动鞋仍然平齐傅青纶的眉际,和修长挺秀,穿着青色开领毛衣的傅青纶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璧人。连程辉都悄悄在他耳边说:“其实林之若也颇有动人之处嘛,只可惜平时光彩都被唐馨掩盖了。”
  
  孟繁星微笑表示赞同。看着台上言笑晏晏的林之若,他不禁奇怪,怎么从来没有人想过,她和傅青纶才是更相称的一对呢。两个人都修长挺拔,聪明锐利,甚至眉目之间,都有一股勃勃英气。或者唯一不同的是,傅青纶的英气中渗着傲气和矜持,而林之若却是英挺之中带有一点无所谓的淡泊随和,只有对细心的观察者来说,才会在独处的时候,偶然闪现一丝忧郁和愤怒。
  
  或者,他自嘲地笑笑,很少有人真正无聊到仔细观察人家的一举一动吧。虽然林之若一向是众人瞩目的风头人物,但是大家所记住的,也不过就是她红榜上高高在上的名字,和公众场合翩翩自若的风度吧。
  
  林之若言辞便给,学识渊博,兼且从容镇定,反应敏捷,是天生的主持人风范。傅青纶也很配合,在他们的带动下,满场欢声笑语,高潮迭起,热闹非凡。
  
  最出彩的节目,是程辉和李凯表演的越剧“梁祝”。程辉饰演祝英台,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扇子,夸张地学着女人走路的样子,扭扭捏捏,一摇三摆地走上台,尖着嗓子拉长了声音,刚喊了一声“梁兄啊”,同学们就都忍不住乐了,连本来闷闷不乐的唐馨都破颜一笑。李凯戴着眼镜,把梁山伯的一副书呆子形象演绎得也十分到位。虽然两个人唱腔荒唐走板,还几度临场忘词,大家还是又笑又鼓掌,给予了热烈的欢迎。
  
  节目结束之后,林之若走上前,大肆赞扬了一下程辉和李凯的创意,正要介绍下一个表演者,程辉举手反对,认为林之若身为主持人,有中场示范的义务。林之若早预料到这种情形,不慌不忙地拿起话筒,说:“我来给大家说评书吧,就来一段三国演义的‘群英会蒋干中计’。”
  
  程辉不满意:“你口才好,记性好,江城市教育局已经在国庆演讲比赛中给予肯定,就不用在这里再展示风采了吧。这里都是本班同学,你得表演点新颖的。”
  
  傅青纶附和:“就是。林之若,你学习上科科遥遥领先,也得显露点平凡的方面,让我们这些人感觉还有希望和你平起平坐啊。不如你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林之若为难:“你明知道我不会唱歌,这不是故意让我献丑么?”
  
  程辉却不肯放过她:“难道只能选擅长的来表演么?怎么当初组织节目的时候,我明明不会唱越剧,你却巧舌如簧,非要我上台?难道你是用双重标准对待同学和自己?”
  
  同学们谁也没有听林之若唱过歌,都跟着起哄,连唐馨都鼓励她:“之若,唱一个吧,大不了有点跑调,有什么关系。这里都是自己同学,谁也不会笑话谁。”甚至一向稳重和蔼的班主任于明雷老师,也微笑着说:“林之若,唱一个吧,我这么大年纪都敢唱,你年纪轻轻的,怕什么。”
  
  林之若无奈,便选择了初中音乐课上曾经教过的“一剪梅”,跟着音乐开始唱。她的嗓音就女声而言略显低沉,即使在高音上也浑厚温润,没有一般女声会变得过于尖细的毛病,别有风味。
  
  一曲既罢,班里鸦雀无声,人人目瞪口呆。许久,程辉拿手里的扇子敲了敲桌子:“绝响啊绝响。今日闻君歌一曲,七窍流血耳半聋。”
  
  大家轰的一声笑了。
  
  程辉却满脸严肃,待笑声稍歇,大声道:“林之若同学的音乐素质就是高,低声部优美动人,高声部履险如夷,把这首一剪梅唱得啊,那叫一个空前绝后。最难得是能够推陈出新,不落俗套,硬是不受伴奏乐的限制。原来曲折婉转变成一马平川,堪称删繁就简三秋树,节奏当快则慢,当慢则快,果然领异标新二月花。俺祝英台送你四字评语,”他刷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露出上面四个大字“难得糊涂”,摇头晃脑,加重了语气道:“的确是糊涂得难得之至啊。”
  
  他越说,同学们越笑,等他亮出扇子,许多女生都扑倒在桌子,有的男生索性站起来跺脚。本来因为身为主持人不能入座,偷空斜靠在桌子边吃橘子的傅青纶忘形之下,往后一靠,连桌子一起翻倒在地,身边的麦克风摔在地上,引起重重回音,更加重了人仰马翻的感觉。男生们高声叫好,一个女生尖叫着道:“天哪,林之若,你不是和程辉事先排练过吧,笑死我了。”
  
  程辉洋洋自得地摇着扇子:“不,这叫‘节目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最好的节目,是不用事先排练的。”
  
  好不容易笑声渐渐低了,林之若拿起话筒,微笑着道:“我的节目能够娱乐大家,是我的荣幸。老实说,其实我很喜欢唱歌,不过怕污染了大家的耳朵,平时不敢唱罢了。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以后我会在班级里常常唱,高声唱,以飨大家如此超乎寻常的热情。”
  
  坐在下面的团支部书记高夏悄声道:“我不打你,不骂你,就用我的歌声折磨你。”
  
  大家又笑。林之若转向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傅青纶,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已经献过丑了,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是总算可以称为抛砖引玉。现在,是不是该轮到另一位主持人了?”
  
  傅青纶拍拍身上的灰尘,捡起地上的话筒,泰然自若地道:“林之若同学太谦虚了。其实她刚才的表演,是当之无愧的美玉。我没有她的水平,只好拿自己这块砖头,来衬托一下。”他摁下重播键,竟然又选了那首“一剪梅”,趁着前奏,沉声说:“同时,我也借这首歌,向一位我很重视很关心的同学表示歉意。我希望她知道,她在我心目中,永远是傲立雪中的一剪寒梅。”
  
  同学们一阵骚动。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傅青纶和唐馨的事情,但这样在公开场合表示,尤其是班主任还在座,还是非常大胆和震撼的。
  
  唐馨身子一震,咬着嘴唇,深深盯着傅青纶。傅青纶却不看任何人,径自转过身,对着屏幕,开始演唱。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亮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过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程辉附耳对孟繁星道:“这小子还真会选。这歌词简直就是为情侣道歉用的,又解释又拍马屁,这下子估计唐馨彻底软化了。”
  
  孟繁星却隐隐觉得有点异样。他怎么想,也无法把唐馨平时温柔可爱的样子,和“一剪寒梅”联系起来,倒是林之若一身白衣,有点那个味道。他看看林之若,见林之若正笑吟吟地注视着唐馨,而唐馨一副深深感动的样子,觉得也许自己是想得太多了,傅青纶怎么会对林之若道歉呢。
  
  联欢晚会顺利结束了,留下一地的瓜子果皮,班干部都留下来打扫。程辉,孟繁星,李凯等人也借帮忙之名,留下来观察唐馨和傅青纶的动态。
  
  唐馨果然被傅青纶的一首歌打动,却不好意思主动上前和解,悄悄和林之若说:“元旦有三天假期,不如我们组织大家出去玩吧?”
  
  林之若笑着看了她一眼,扬声道:“傅青纶,唐馨说元旦假期要出去玩,让你组织呢。”
  
  傅青纶正在搬桌子,闻言走了过来,笑道:“好啊,你们要去哪里玩?听说郊区新开了一个滑雪场,不如我们去滑雪好不好?”
  
  林之若还没有表示意见,程辉已经应声而来,叫道:“好啊,好啊,我有一个哥们去玩过,回来整天夸口,我早就想去见识一下了。”
  
  林之若皱眉道:“滑雪是有危险性的,而且门票很贵……”
  
  程辉怪叫起来:“林之若,哭穷也轮不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的演讲比赛,第一名有五百元奖金,我没有让你请大家,已经便宜你了。你那套科幻系列的丛书,价值多少,你比我清楚吧?”
  
  林之若抗议:“我又没有请你当管家,你干什么对我的财务状况调查得这么清楚?”
  
  孟繁星走过来分开两人:“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吵,说点正经的好不好?”
  
  程辉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我们越吵,感情越甜蜜。”
  
  唐馨闻言,脸腾地一下红了,程辉还不饶她:“实在惹恼了佳人,大不了我牺牲一下,唱唱歌弹弹琴,也就哄过来了。”
  
  李凯也明白过来,恼怒地推推他:“就你会耍贫嘴。等真地逗怒了,看你怎么收场!”
  
  程辉冲他深鞠一躬,拿捏起越剧唱腔:“梁兄啊,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今日你我把误会解,携手清风山上走一场,啊,走一场。”
  
  李凯啼笑皆非,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偷眼看看唐馨,见她只是低着头玩弄自己的衣角,倒也并无恼怒之意,只觉得很没有意思,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拿起扫帚。
  
  林之若笑过,高声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大家就去清风山上走一场。想去的现在报名,门票钱都交给程辉,由他负责一切行程安排,让他过一把当管家的瘾。”
  
  程辉抗议无效,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第二天出发,他清点了一下人数,竟然有十余人之多,而林之若果然袖手不理,坐享现成,知道她报复自己晚会上的揶揄,不由得咬牙切齿,对孟繁星道:“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我欺。”
  
  孟繁星笑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偏偏和妇人斗气?大不了这样,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好了。”
  
  到了滑雪场,租好了滑雪板等用品,程辉才发现,十几个人中,倒有一大半根本就不会滑,只好按捺住驰骋纵横的欲望,在平地指挥大家练习。趁着空暇向山上仰望,却见林之若已经下了吊车,向他挥了挥手,潇洒地微微屈膝,左右一撑,红色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山坡上,呈之字形滑下,仿佛流星飞坠。想象着她得意的笑容,更是郁闷,偶一回首,却见一角,唐馨无比灿烂地笑着,而傅青纶正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带她前行,又觉得自己的牺牲也不算白白浪费。
  
  孟繁星也属于要在平地上练习的一群,好在他有溜冰的基础,很快就操纵自如,便向程辉挥挥手,也上了山顶,小心翼翼地选了一个坡度比较缓和的地方,向下滑去。开始还很如意,不料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不由得惊慌起来,眼看着自己冲着一个穿黄色防雪衫的女孩撞去,情急之下,滑雪杆拼命一点,想要转变方向,不料失去重心,狠狠一跤跌在雪地里,偏偏双脚还扣在滑雪板里,挣扎了半天也起不来。
  
  正在狼狈,忽听身边有人道:“先把雪板解开。”这才醒悟过来,依言把脚抽出,握住那人伸出的手,微一用力,站了起来,面对着林之若,尴尬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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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0 16:52: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林之若笑道:“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我最开始滑的时候,比你摔得厉害得多,差点没有破相。你很不错了。”
  
  孟繁星道:“你什么时候学的滑雪?”
  
  林之若笑:“就是去年冬天啊。我在滨洲小舅舅家,小舅舅带我去的。”
  
  孟繁星重新锁上滑雪板,看了看前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咦,我刚才看见你好像已经下去了,怎么会停在半路?”
  
  林之若想了想,道:“你现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脑海里要一点念头都没有,绝对的安静空明,试试看,做不做得到?”
  
  孟繁星闭上眼睛半晌,摇头笑道:“不行。按下葫芦浮起瓢,静不下来。”
  
  林之若笑道:“我也试过。结果发现,我们以为完全自己可以掌控的思想,实际上并不真的由我们控制。就像滑雪一样,一旦开始,或者可以轻易扭转方向,但是要突然停下来,却很难。”她笑了笑,“所以刚才我突发奇想,就在速度最快的时候停了下来,居然也成功了。可见有些事情虽然难,却并非做不到。”
  
  孟繁星佩服地道:“你真厉害。”
  
  林之若道:“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并不是勇猛前进,而是想停就能停下来。老子总是说‘无为而治’,我以前并不服气,现在才开始有点明白了。”她看着正携手走向缆车的傅青纶和唐馨两个人,面容忧郁,叹了口气。
  
  孟繁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解的问:“怎么了?”
  
  林之若道:“其实唐馨和傅青纶在一起,我们都有份促成。那时候我以为这是对唐馨好,可是现在,”她低声说,“我怕她拿得起,放不下。最近她成绩下降了不少,还只是因为一些小小的别扭。如果傅青纶真的和她闹僵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孟繁星一向觉得唐馨和傅青纶不会长久,此时见林之若如此说,只好安慰道:“不是说但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么。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值得,也就是了。也许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我们反而会羡慕他们,曾经有过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呢。”
  
  林之若摇头道:“我不会羡慕的。你不觉得,爱是一种束缚么?爱得越深,就越不自由,明明没有人拿镣铐锁住你,可是爱情会让一个人自己锁住自己。”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低低道:“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互相依恋,便不会互相伤害。”
  
  孟繁星诧异道:“你竟然这样想?会不会有点因噎废食?难道要像封建社会那样,婚姻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林之若笑道:“那不是更不自由了么?我是说爱情是通向完全自由的障碍,但没有让你倒退回连爱情和婚姻自由都没有的社会去啊?”
  
  孟繁星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细想之下,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林之若看着他怔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古怪?说话行事让人难以接受?”
  
  孟繁星连忙道:“怎么会呢?你做事一向都很有道理。如果我不明白,那也只能说明我太肤浅,跟不上你的境界。”
  
  林之若笑道:“你安慰我也用不着贬低你自己。老实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做法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是我从小这样惯了,自己已经看不清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嘛。”她顿了顿,敛容道:“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些我不具备,但是很羡慕的品质。也许有一天,你会帮助我指出不对的地方,做我的一言之师呢。”说完嫣然一笑,不待孟繁星谦逊,就滑了出去,居然还好整以暇地回头道:“我下去替换程辉当教练。你没看刚才我下去时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呢。”
  
  孟繁星赶紧跟上。
  
  林之若和孟繁星都没有想到,她被他教训的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






                                      向谁诉尽平生话

所爱之人的沉默,远比争吵和误会更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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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0 16:5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等到大家尽兴而归,天已经很黑了。因为中午只在滑雪场上的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傅青纶的提议下,大家又找了个餐馆,疯狂吃了一顿,才各自作鸟兽散。
  
  程辉居然很尽职地安排几个女生都有男生护送回家。直到最后唐馨挽着傅青纶的手离开了,他才笑嘻嘻地转向林之若。
  
  林之若不等他开口,赶紧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回家行了。”
  
  程辉故作惊讶:“你不是这么不讲义气吧,我刚想开口请你送李凯回家。”
  
  剩下的几个男生都笑了,李凯很尴尬:“辉子,不要乱开玩笑。”
  
  孟繁星向前一步,道:“我来送林之若吧,我家离他家比较近。”
  
  程辉道:“你不是真的认为她需要保护吧?上帝保佑敢骚扰她的男人。”
  
  孟繁星笑道:“我不是保护她。我去保护那些可怜的男人。”
  
  林之若大笑,拉着孟繁星离开,出了饭店,才道:“谢谢你。不过,如果你不方便,我真的可以自己走的。”
  
  孟繁星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可以。可是,我不想你发生任何事情,哪怕仅仅是受到打扰,或者,让你想起你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林之若一怔,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报仇雪恨的机会。不过,耶稣说要爱你的敌人,为了你,我就宽恕那些可恶的人。”
  
  孟繁星也笑了。两个人上了公共汽车,闲聊了几句。孟繁星不经意地问:“这个寒假你有什么打算?还去滨州么?”
  
  林之若低头想了一下。林之若中考之后的意外事件,让林谦诚和江蓝的关系因为惭愧,暂时和缓了一阵子。可是随着林之若住校,两个人的关系又恢复了原来的紧张。林谦诚已经正式向江蓝提出分居,并且春节之后,就要常驻上海的分公司了。而在这之前,他也会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上海,为分公司的开张作准备。这个寒假,林之若很想陪在妈妈身边,可是她又很怕独自和妈妈在一起,成为她满腹怨气和怒火的唯一倾泻对象。因而,最后她说:“还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许和我妈妈一起。”
  
  孟繁星见她犹豫半晌,仍然是这样一个答案,很是失望,冲口而出:“那岂不是又有一个寒假看不到你?”看见林之若诧异地望着自己,赶紧解释:“假期里同学们聚会,你总是不在,没有人跟程辉斗口,好像少了很多热闹似的。”
  
  林之若笑道:“唐馨这个妹妹有了男朋友,程辉有点失意,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唐馨又不是我给嫁出去的,怎么整天拿我找事啊?”
  
  孟繁星道:“也不是完全因为那个。程辉向来喜欢贫嘴,只是这么多年来,没有遇上对手,现在发掘了你这个高手,比较兴奋罢了。前两天他看‘镜花缘’,还大叫说找到了你的一家子呢。”
  
  林之若微笑:“就是那个被女儿国王看中,裹脚修眉穿耳眼,因为扯坏了裹脚布,被倒吊起来叫得像杀猪一样的林之洋?”
  
  孟繁星道;“是啊,他恨你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把他的风头都抢没了,希望你和林之洋一样,有个女儿国王来教训呢。”
  
  两人相对大笑。到了林之若家楼下,林之若转身道:“我家就在二楼,我自己上去好了。谢谢你送我。”
  
  孟繁星手插着兜,看着林之若三步两步跑上楼梯,隐没在扶手之后,好像温暖和光明都随她而去了,寒冷和黑暗霎时间四面拥围而来。抬头看看天空冬日里淡淡的银河,连星星都很寥落的样子,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还没有走出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上方一声巨响,愕然回头,循声望去,却见二楼的一个阳台上,林之若拿着一个枕头模样的东西,砸破了阳台上的玻璃,探出头来冲他大喊:“孟繁星,去叫出租车。”就又急忙缩了回去。
  
  孟繁星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林之若家在一个新建的小区里,叫计程车要跑到外面的马路上去。孟繁星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上楼看看。刚跑上一楼,就见林之若吃力地抱着一个人,手臂上还悬着一个女式坤包,跌跌撞撞的冲了下来,见到孟繁星,又叫:“快去叫计程车,我妈妈出事了,要上医院。”
  
  孟繁星见她甚为吃力的样子,伸出手臂,道:“把你妈妈交给我,你去叫车。”
  
  林之若点点头,把手中的江蓝小心地放在他手上。孟繁星抬起头来,只见到白色大衣的一角在楼门口一闪,她已经不见了。
  
  孟繁星抱着江蓝下楼,见她双眼紧闭,脸色倒颇为红润,仿佛睡着了一样,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敢怠慢,快步向小区出口走去。才走到半路,一辆计程车迎面开来,猛然刹住。林之若跳下车,打开后门,孟繁星把江蓝放进后座,自己刚坐进副驾驶位,林之若已经在后面催着司机开车:“大叔,江城二院急诊部。人命关天,只要不出车祸,有多快开多快,警察开罚单,我双倍付钱。”
  
  江蓝被直接推进急救室,林之若和医生简短讲述情况的时候,孟繁星才知道,林之若到家,发现屋子里都是煤气的味道,江蓝躺在床上,怎么叫都不醒,床头还有一个空的安眠药瓶子。虽然林之若没有明说,但是看这情况,江蓝很可能是试图自杀。
  
  看林之若焦急地在急救室外踱步,孟繁星满腹疑问,也不敢询问。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医生才出来,说江蓝是煤气中毒,但是程度不太严重,没有生命危险。血液里的安眠药浓度并不超过正常用量,不用洗胃,但是病人昏睡不醒,要留院观察。
  
  林之若松了口气,去办理住院手续,把江蓝转入观察病房。孟繁星问她钱够不够,林之若打开手臂上的坤包,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钱夹,从里面拿出一叠钞票,数了数,递进窗口,道:“幸亏妈妈喜欢购物,钱包总是满的,不然今天真的麻烦了。”
  
  跟着林之若上了楼,在江蓝的床前坐下,孟繁星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要不要给你爸爸打电话?”
  
  林之若淡淡地道:“不用了,他在上海,告诉他也没用。反正妈妈没有危险了,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也一样。”见孟繁星似乎不以为然,又加了一句:“他们已经分居了。”
  
  孟繁星还是觉得她的反应似乎不太正常,轻轻地道:“林之若,你没事吧?”
  
  林之若笑了笑,摇摇头,看了看表:“真是不好意思,这么一闹,都快十一点了。今天是元旦,你赶紧回家吧,不然你家里人该担心了。”
  
  孟繁星走到楼下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又到小卖部买了一些水果和饼干,回到江蓝的病房,见林之若伏在床边,脸埋在手里,以为她在哭,轻轻走到她身后,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林之若道:“你怎么回来了?”抬起的面庞上并没有泪痕,很是平静。
  
  孟繁星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尽量轻松地说:“我给家里打了电话,说玩得晚了,留在学校,明天才回去。”他看了看林之若,语气温柔而坚定:“不要反对。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林之若不语,过了一会儿,轻声道:“谢谢你。”
  
  孟繁星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来,问她:“你刚才在想什么?”
  
  林之若道:“我在想,如果妈妈真的出了事,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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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0 16:53: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孟繁星宽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这种事情,谁能事先想到呢?”
  
  林之若摇摇头:“我不是怪自己去滑雪,没有及时回家。偶然造成的错误,无论多么可怕,却是无法预防的。可是,这次并不是偶然,而是某种必然,某种我其实下意识的知道,但从来没有仔细去想,更没有做出行动来阻止的必然。我并不是说我知道她会……会有这样的意外,但是我的确知道,她很不快乐,很不幸福,我眼看着她变成今天这样子,却没有试图挽救,就像是看到有人落水,却袖手旁观一样,是一种犯罪。”
  
  看着孟繁星困惑的样子,林之若笑道:“很复杂是不是?长夜漫漫,如果你有耐心,就权当听故事,听我讲讲如何?”她淡淡一笑:“有时候,讲述可以帮助一个人了解自己。”
  
  孟繁星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只要你想讲,我就想听。”
  
  林之若向后靠了靠,想了想,开始道:“我妈妈是所有人都称赞的那种妻子和母亲,勤劳,善良,为了丈夫和孩子,愿意牺牲一切。可是她的性格,嗯,怎么说呢,不如我给你讲一件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吧,可以让你有一个概念。”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往事:“我六岁那年,妈妈带我回乡下外婆家过春节。我和村子里的小孩玩警察抓小偷,他们总让我当小偷,我不干,就吵了起来,一群小孩把我压在地上,往我衣领里面塞了很多雪。我等他们散了,就悄悄跟着领头的最大的男孩,等他落了单,突然冲出去,把他给推进了深沟。”
  
  孟繁星笑道:“你小的时候就那么厉害?幸亏那时候我没有得罪你。”
  
  林之若笑笑,接着道:“我刚到家,那个男孩的妈妈就来兴师问罪。妈妈不问情由,就给了我一个巴掌,让我给那男孩道歉。我不肯,挣脱了妈妈的手,一口气跑到很远的雪地里,躲到一棵大树下。衣服里面的雪早就被体温融化了,浸湿了内衣,又慢慢结成冰碴。我坐在雪地上,觉得好冷好冷,连心口都是冰凉冰凉的。远远地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是大舅和小舅。我不吱声,天快黑的时候,小舅舅才找到我,把我抱回家。妈妈见我居然敢逃,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气得更加厉害了,罚我在地上跪着,不许吃晚饭。外公外婆一再阻拦,才让我起来。”
  
  孟繁星安慰她道:“很多家长都是这样的,自己的孩子和人打架,无论多心疼,都要先把自己家孩子骂一顿,以示公允。孩子自然委屈,不过倔强到你这种程度的,也真少见。”
  
  林之若道:“妈妈总是这样,任何事情,只要不符合她的标准,她就直接斥骂惩罚,不问情由,不听解释。其实小孩子的心中,已经有了公平的概念。或者是我特别敏感,特别倔强吧,大人肆意践踏这种公平,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曾经激起过的那种强烈的绝望和痛苦,简直是言语无法述说的。”
  
  孟繁星默默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同情。林之若感激地一笑,续道:“我天生是个叛逆者,妈妈越是不让我做的事情,我越要去做。她希望我乖巧温顺,我偏偏和男孩子打架闹事。她不许我乱走,我经常放学不回家,跑去爬山,或者索性在街头游荡。在学校里,我是老师们公认的好学生,可是在家里,我是个问题儿童。”
  
  孟繁星道:“你爸爸呢?他不管你么?”
  
  林之若摇摇头:“妈妈说我个性和爸爸一模一样,可能是这个原因吧,爸爸对我的态度更像是一个朋友,而不是父亲。再说,他自己和妈妈的关系也越来越僵。本来他和妈妈是一个单位的,后来酒厂黄了,他转到私企,可是妈妈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心情不好,总是挑爸爸的毛病,两个人经常吵架,每次爸爸都离家出走,妈妈便转而向我撒气。你还记得初三的寒假吧,我跑到你家书店看书,就是因为被妈妈赶出了家门。”
  
  孟繁星想起那段温馨的日子,心里还是暖暖的,微笑道:“当然记得。”
  
  林之若道:“妈妈的心事我很了解,可是无法同情。她因为事业上受到挫折,缺少安全感,便对身边的事情分外敏感,动辄得咎。她想要关心爸爸和我,却一次次粗暴地伤害了我们。她总是怪爸爸和我对她沉默疏远,可是她不明白,我们所以这样小心翼翼,只是为了尽量避免触发她的怒火。对于妈妈在丈夫和女儿身上寻找寄托的做法,我一向不以为然。有一次,她和爸爸吵架之后,说如果不是为了我,她早就离婚了。我在那天的日记里写,我希望她能够说到做到,和爸爸离婚,剩我一个人,至少清静自由。”
  
  孟繁星笑道:“你也太偏激了一点,幸亏你妈妈不知道,不然会很伤心的。”
  
  “她知道。她偷看了我的日记,还臭骂了我一顿,说我忘恩负义,冷酷无情,白白养活了我这么多年。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写过日记。”林之若苦笑了一下:“后来,我渐渐长大,了解了一些妈妈的无奈。然而哀其不幸之余,总不免怒其不争。这两年来,每个假期,我都在滨洲度过,一部分原因,未尝不是想躲开家里的争吵。爸爸呆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妈妈其实是很寂寞的。”
  
  林之若看着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江蓝,语气低郁,目光迷离:“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在渴望妈妈的爱。我所有的叛逆,冷漠,愤怒,逃离,都出于渴望而不能得到的失落。我爱她,和任何一个小孩子一样,渴望她温柔的爱抚,温暖的拥抱。她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误解我也好,我不能失去她,更不能让她就这样带着满腔的伤心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终至于无。仪器的滴答声回荡在这个小小的简陋的临时病房里,仿佛来自某个未知世界的谴责。
  
  过了许久,孟繁星低声道:“你和你爸爸对待你妈妈,的确是残忍了一点。”
  
  林之若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
  
  孟繁星避开她的目光,看着示波器闪烁的屏幕,幽幽地道:“很多时候,所爱之人的沉默,远比争吵和误会更难以忍受。因为争吵和误会,至少是一种交流,哪怕只是负面的交流。然而面对沉默,你不得不去猜测,去揣度,去想象,并且感觉被遗弃,被隔离。猜测揣度想象出来的情形,往往比现实糟糕的多。而遗弃和隔离,对很多人来说,比仇恨和艰险更可怕。”
  
  见林之若怔怔地望着他,孟繁星温和地一笑:“我并不熟悉你父母。然而就我对你的认识和你刚才的讲述,你和你爸爸,在智力,理解力,以及情绪自制力上,远远超过你妈妈。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才是那个小孩子。你们之间的战争,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她不了解你们的想法,她想要关爱你们,可是甚至不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而你们,却能够洞悉她的想法,知道她的需求。如果你们愿意,你们可以满足她,从而最终满足自己。”
  
  半晌,林之若霍的一下站起来:“天啊,孟繁星,你是对的,我多么愚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到。我只以为妈妈应该爱我,理解我,体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主动去争取。爸爸也是一样,从妻子那里得不到应得的东西,就只知道沉默忍耐。天啊,他们不用离婚。爸爸只要想通了这一点,可以很容易和妈妈和谐相处。”
  
  孟繁星温柔的道:“你知道的,只是你囿于习惯,不肯仔细去想罢了。开头你说你好象看着妈妈溺水却没有施以援手,正是因为你下意识地知道你有能力扭转你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啊。”
  
  林之若兴奋地道:“天一亮我就给爸爸打电话。我要和他长谈一次。”她在狭小的空地上走来走去,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转向孟繁星:“孟繁星,初三开学那天撞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温和沉静,却有着敏锐目光的男孩,有一天会对我非常重要,但是我想不到会如此重要,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你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想得这么透彻呢?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么?”
  
  孟繁星垂下目光,没有回答。怎么能说:“那是因为我想要进入你的世界,却被拒之门外,从而处在和你妈妈相似的位置上,有着相似的感受啊。而且,我已经观察你那么久,研究你那么久,熟悉你,已经胜过我自己的掌纹。”
  
  沉默再一次笼罩了房间。然而这一次,示波器滴滴答答的节奏,却仿佛来自天国的音乐,明快,轻捷,承载着甜蜜的期待和幸福的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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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呵呵,新学会了分卷功能,题目是随便加上去的,希望大家谅解。越写越长,本来自娱自乐的半回忆性的作品,竟然要真的变成一本小说了,汗。另,关于结局,其实文章里面的每个人物,在现实中都是有原型的,而他们的结局,也是早已经被命运之手确定了的。







                                        有佳人兮思无瑕

蓓蕾一般默默等待,夕阳一般遥遥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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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0 16:53: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回到学校,孟繁星找了个机会询问江蓝的情况。林之若微笑着向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又悄悄道:“这个寒假我不去滨洲了,我要陪着妈妈。”
  
  无端端地,孟繁星满心欢喜,似乎连窗外懒洋洋的深冬的太阳,都分外明媚起来。
  
  然而,当寒假来临,他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欢喜得早了一点。林之若果然没有去滨州,也果然陪着她妈妈,只是地点并不是在江城,而是去了上海。
  
  滨州至少还在本省,这下好,干脆走出了千里之外。孟繁星没有兴致去赴程辉再去滑雪的邀请,留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本。
  
  偶然看到一本舒婷诗集,孟繁星略略失神,眼前又浮现起那个明媚的下午,林之若在语文课上朗诵舒婷“致橡树”的样子,耳边回荡起她低沉悦耳,抑扬顿挫的声音: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这些远远算不上缠绵的诗句,从林之若的口中吐出,却听得孟繁星心魄摇动,情难自已。
  
  课后,程辉故意捏着嗓子,在林之若身旁高声吟诵:“我如果爱你,就要像攀援的凌霄花,紧紧地缠住你的身体;我如果爱你,就要像痴情的鸟儿,每天为你演唱同一首歌曲……”
  
  林之若果然被吸引,回身道:“舒婷是我最喜欢的当代诗人,拜托你不要糟蹋她了。”
  
  程辉作鄙夷状:“竖子不足与谋!口味这么低下,喜欢这些唧唧歪歪的女诗人,整天情啊爱啊,目光短浅,幼稚低级。”
  
  林之若微笑:“那么男诗人都目光远大,成熟高级了?请试举一例。”
  
  程辉高吟:“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并附上铿锵有力的点评:“这才是一个真正诗人沉重的反思。剥去社会温情脉脉的面纱,揭露现实赤裸裸的虚伪。”
  
  林之若反驳:“这两句话,只是诗人反思人生社会的过程,不是结果。诗人自己就是矛盾的。”她引用北岛的另一首诗来佐证:“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不待程辉搜肠刮肚设辞反击,林之若乘胜追击,趁热打铁:“见到卑鄙就否定高尚,见到破灭就否定理想,那是不成熟的表现。真正的成熟,是否定之否定,是看山还是山,是绚烂归于平淡,是明白在生命和文明的终极高度上,‘高尚是高尚者的通行证,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男诗人们喜欢痛苦反思,否定一切,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虽然有其价值,但有几个反思明白了?看看他们自杀的频率,与人于己于社会民生究竟有何利益?女诗人们描写感情与自然,至少带给人们美的享受,鼓励人们对真善美的追求。他们之中固然有的是出于幼稚,但更有人是因为真正的成熟,是理解之上的选择,痛苦之后的平静。”

  程辉终于逮住机会:“原谅我智力有限,不能理解你的哲学论述。请举例说明你所谓的‘理解之上的选择,痛苦之后的平静’ 。”
  
  林之如不假思索,张口道:“山花千万朵,游子不知归。月在青天水在瓶,人间有味是清欢,一沙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停,停!”程辉抗议:“这些都是男诗人写的啊。”
  
  林之若微笑:“局限于男女之见,正是你不够成熟的表现。岂不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法非男非女,道在乾坤之前,天堂不论夫妻,科学没有国界,真理乃无二之法,何况性别乎?”
  
  程辉恨恨地道:“一口气说这么一长套,小心氧气不够,憋死你。”
  
  林之若大笑:“为了将就你的程度,我用舒婷来答复北岛。听着,”她抽起孟繁星放在桌上的舒婷诗集,翻到中间一页,高声朗诵:
  
  “不是一切呼吁,都没有回响;
  不是一切失却,都无法补偿;
  不是一切深渊,都是灭亡;
  不是一切灭亡,都覆盖在弱者头上;
  不是一切卑鄙,都可以实现欲望;
  不是一切高尚,都将会变成凄凉。
  ……
  不,不是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 ”
  
  程辉没有意识到林之若擅自加了两句,又篡改了诗句的前后次序,听到这样浑然天成琅琅上口的反驳,垂头丧气,举手投降。
  
  看来单就斗嘴而言,林之若终究还是略胜一筹。孟繁星把玩着书,想起程辉把它从林之若手中夺过来扔回给自己时气鼓鼓的样子,不禁微笑。
  
  他随手翻开,突然怔住了,只见本来空白的扉页上,不知谁用铅笔画了一幅漫画。一个梳马尾巴的女孩坐在窗前,凝望着窗外。她的视线之内,一个男孩手插着兜,在江水边散步,侧影竟然和自己颇为神似。风吹动他的衣角,江边数茎芦苇,天上几缕微云,淡淡勾勒,却极为传神。
  
  空白处题着一首小诗:
  
  一幅色彩缤纷但缺线条的挂图
  一题清纯然而无解的代数
  一具独弦琴
  拨动檐雨的念珠
  一双达不到彼岸的桨橹
  蓓蕾一般默默地等待
  夕阳一般遥遥地注目
  
  也许藏有一个重洋
  但流出来
  只是两颗泪珠
  
  呵,在心的远景里
  在灵魂的深处
  
  是舒婷的“思念”。
  
  孟繁星凝神回想,自从自己上次看过,这本书曾经借给过几个人,依次包括得意之余要遍读舒婷诗作的林之若,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的程辉,用汪国珍和自己交换来看的周正阳,以及声称久已想看,偶然经过发现了自己有这本书的李碧荷。李碧荷还给他的时候,已经是寒假前夕,难道……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翻查了一遍,发现这本书果然并非原来的那本。书页崭新笔挺,他看的时候随笔写上的眉批,随手折过的痕迹,都不见了。
  
  翻回到那首小诗,他仔细研究了一下,笔迹柔弱拘谨,显然不是男生的,更不是林之若的。再说,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林之若,那么这里可能只有一行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之类的诗句,挥洒不羁,断不会这样密密麻麻规规矩矩地写上一大串。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孟繁星跌坐在椅子上,心怦怦乱跳。
  
  李碧荷是班上学习最刻苦的学生,是班主任于明雷一再称扬的学习楷模。她每天总是第一个到达教室,午间和晚饭后其他同学大都在睡觉或者玩闹的时间,她都用来做厚厚的一册又一册的习题集。程辉曾经戏称她是“一班的封面”。
  
  让孟繁星佩服的是,李碧荷是一个有着坚强的意志力和自制力的人。她一向目标明确,绝不浪费精力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比如说,她自知智力并不特别突出,通过竞赛优胜而得到保送的机会很小,便把自己的学习目标严格定位在高考上,竞赛培训只选择了对功课很有帮助的英语,平时则全力为高考作准备。刚上高二,当别的同学觉得高考还是很遥远的事情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有计划地做高考模拟试卷了。
  
  那次她和大家去登清风山,孟繁星已经很诧异,以为必然是因为傅青纶的缘故;后来傅青纶明明已经和唐馨在一起,她仍然主动报名去滑雪,他更觉得奇怪,只是并没有深想。
  
  可是,这调换了的书本,扉页上的漫画,人物旁题的小诗,能仅仅是一个误会么?
  
  于是,那个寒假,压在孟繁星心上的,除了对林之若的思念,还多了一份让他不安的秘密。
  
  好不容易盼来了开学,前一天,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像着和同学见面的情形,一忽兴奋,一忽烦乱,正在心神不定,忽然有人敲门。推开门,却是一个多月不见的林之若,提着一个大的有点滑稽的许多糕点盒摞成的宝塔,笑盈盈的望着他。
  
  孟繁星又惊又喜,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林之若倒是很大方,问了声:“叔叔阿姨不在家?”便自行进了客厅,把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对他笑道:“这是我从上海带来的南方的糕点,请你和你家人尝尝。”
  
  孟繁星诧异的指着那摇摇欲坠的宝塔:“你从上海千里迢迢带回来这样一堆东西给我?”
  
  林之若正色道:“这都是我爸爸买的,临行前还一再叮嘱,让我代他送给你,感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给他和妈妈的关系带来了转机。”
  
  孟繁星不好意思的道:“没有这么夸张吧?我就是随便说了两句话而已。”
  
  林之若道:“一言可以杀人,一言可以活人。苏秦佩六国相印,凭的也不过一张嘴而已。你知不知道,心理学家谈话一个小时,要收费多少?”
  
  孟繁星笑道:“我怎么能和人家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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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0 16:54: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林之若道:“当然不能相比。哪一个心理学家那么本事,能够正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在那样的情形下,对我说出那样一番话?”
  
  孟繁星益发窘迫:“好了,你别铺排类比了,我收下还不行?”
  
  林之若这才嫣然一笑:“我爸爸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让我转告,不过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孟繁星问:“什么话?”
  
  林之若粗了声音,学着林谦诚的腔调,叹了一声:“唉,想不到我林谦诚活了四十年,见识还不如一个未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孟繁星红了脸,心里却甜甜的,问道:“那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和好了?”
  
  林之若道:“一半吧。上次妈妈因为分居的事情,心神不定,要吃安眠药才能睡觉,又忘了炉子上在烧水,结果弄得煤气中毒,差点闹出人命,把爸爸给狠狠震撼了一下。我又向他阐述发扬了一下你的理论,他很受触动,主动提出取消分居,让妈妈到上海去和他一起住。这个寒假他和我协同努力,哄妈妈高兴,成果还是很显著的。不过脾气习惯这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还要看他们以后相处的怎么样。”
  
  孟繁星道:“那你呢?你和你妈妈现在关系怎么样?”
  
  林之若道:“好得不得了。我有血缘优势啊。”她压低声音,神秘地道:“我新发现了一个万试万灵的法宝,妈妈哪怕前一刻还狂风暴雨呢,只要我往她怀里一蹭,搂着脖子撒个娇,立刻就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孟繁星疑惑地问:“难道你以前没有撒过娇?”
  
  林之若摇摇头:“我这还是跟唐馨学的呢。她常跟我用。这招一出,天下无贼,予取予求,所向披靡。”
  
  孟繁星失笑:“怪不得你跟你妈妈关系不好。真不知道你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
  
  林之若道:“总之,我和妈妈能重享天伦之乐,多亏了你,我要送你一样谢礼。”
  
  孟繁星道:“那不是已经谢过了么?”
  
  林之若道:“那是我爸爸送你的,是为了他的夫妻之情。我谢你,是为了我的母女之情,不可混为一谈。说吧,你要什么,任何东西,任何事情,只要我有,只要我能。”
  
  孟繁星望着她神采飞扬,满面春风的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唯一想要的,是林之若陪在他身边,永不分离,可是这样的要求,能说出口么?况且,开了学,她就会每天坐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读书,玩笑,从清晨到夜晚,还能有比这更亲密的陪伴么?
  
  迎视着林之若恳切诚挚的目光,孟繁星终于发自肺腑的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快乐欢喜,已经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林之若想了想,微笑起身道:“那好,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还得去看看唐馨,这家伙现在有傅青纶陪着,估计都快忘了我长啥模样了。”
  
  送走了林之若,孟繁星慢慢地一层层解着那个巨大的点心盒宝塔,端详着盒子上印着的诱人的图案,温暖和甜蜜从密封的盒子里流泻出来,一点点填满了四十多个日夜的分离,在心中留下的巨大空虚。
  
  开学第一天,照例是没有课的。孟繁星到学校比较晚,发现寝室里只有傅青纶一个人。两个人抱了书本前往教室,远远就听见喧闹声。一进门,就见自己座位附近围了一圈人,一个个都探着头向里看。孟繁星知道肯定又是程辉在搞怪,挤进去一看,中间却是林之若坐在一把椅子上,眼睛上蒙着唐馨的围巾。她对面放了一把椅子,李凯正坐在上面,满面尴尬地伸着手,任林之若抚摸研究。程辉和唐馨都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之若。
  
  孟繁星拉了一下唐馨的袖子,问她怎么回事。唐馨低声道:“我也不是太清楚。总之是程辉和之若斗嘴,开始的时候好像讨论什么世界上是否真的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后来就扯到人身上,什么同卵孪生子啦,DNA啦,乱七八糟的。程辉说只要把脸盖上,别看咱们同学了两年,未必认得出彼此。之若坚持说所谓相同,根本就是观察精细度不够时造成的假相。大家靠脸识人,只不过是因为脸部露在衣服外面,又方便注视而已。其实每个人的头发牙齿骨骼肌肉等等都是独一无二的,通过训练或者特定的仪器,都可以用来辨别身份。程辉不服,喏,就想出这个古怪的办法测试之若。他找了五个胖瘦差不多的男生,让之若先仔细摸一遍他们的手,记住特点,现在蒙上眼睛测试呢。谁输了谁请大家吃饭。”
  
  唐馨解释的工夫,林之若已经辨认出了李凯,在程辉的示意下,高夏换下了李凯,不久又换上程辉自己,林之若都成功辨别了出来。
  
  程辉眼看要失败,很是郁闷,一转眼看见站在外围一直没出声的傅青纶,冲他招了招手,指着那张椅子,示意他坐上去。
  
  傅青纶踌躇了一下,便照做了,当林之若碰到他的手时,他身子微微一震。
  
  林之若摸了一会儿,松开手,道:“程辉,你作弊,这不是五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程辉不慌不忙:“的确不是。咱们班三十七个男生,除去我们五个,还有三十二个。你不是自称观察力敏锐么?我给你五次机会,你要能猜中这个人是谁,我请你两顿。”见林之若摇头,又加重砝码:“不去食堂,去校外的餐馆。”
  
  “不用五次,一次就够了。这是傅青纶。”她揭开眼上的围巾,微笑着看着面前凝望她的男孩。
  
  程辉大张着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你那围巾是不是有窟窿?”
  
  林之若把围巾递给他,他在自己眼睛上蒙了一下,瞪着林之若:“你既然看不见,是怎么猜出来的?难道你有特异功能?”
  
  林之若笑道:“前面三个我的确是靠手的形状和骨骼结构分辨出来的,至于傅青纶嘛,”她指了指傅青纶胸前垂着的白色长围巾:“我碰到了那个。缺了一角的围巾,在咱们班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再说,那拆开的线头打成的蝴蝶结,还是我亲自动手的呢。”
  
  在场的人大多知道个中情由,轰的一声笑了。
  
  孟繁星没有笑。他恰好站在最佳角度,刚才明明看到林之若的手从围巾旁侧轻巧穿过,直接握住了傅青纶的手,怎么可能是从围巾上辨认出来的呢?可是,若非如此,林之若又怎么会只是握了一下手,便知道那是傅青纶呢?
  
  程辉大叫:“你投机取巧,不算,不算。”又转向唐馨,道:“你这个女朋友怎么当的?这么长时间,也不说把围巾补好,害得我输钱。”
  
  唐馨道:“我想给他补了啊,是他说这个缺角有纪念意义,不肯让我补的。”
  
  傅青纶抚摸着那个蝴蝶结,微笑不语。
  
  高夏跟着打趣:“是啊,不能补。这么别致有创意的围巾,又戴在傅青纶这样的帅哥身上,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流行趋势呢。”
  
  好不容易人群散开,孟繁星闷闷不乐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随手翻开那本神秘的诗集,默默读道:
  
  我的痛苦变成忧伤
  想也想不够,说也说不出。






                                        春来风景浑如画

爱情犹如绿豆。一旦发芽,只要有水,压得越紧,长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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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0 16:5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和母亲不再隔膜误会,和喜欢的人同窗共读,林之若觉得生活前所未有的美好。草地分外翠绿,天空分外蔚蓝,江水分外清澈,花儿分外鲜艳,空气分外清新,春风分外轻软。连上课的时候打瞌睡都少了一些,并且嘴角边不自觉的挂着一丝微笑,以至于讲台上的老师以为她是在表示赞许,讲起课来都格外意气风发。

  晚饭后,唐馨拉着林之若出去散步,笑道:“要不是知道内情,我还以为你的春天也来了呢。”

  林之若夸张的迎着晚风,做了一个伸臂拥抱的动作:“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唐馨白了她一眼:“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说真的,你说你妈妈出事的时候,孟繁星帮了你很多,你好象对他评价很高。怎么样,有没有可能进一步发展?”

  林之若笑:“我只听说结了婚的女人喜欢做媒,没听说过恋爱中的也这样。”见唐馨拉着自己向操场走去,道:“你不是去找傅青纶吧?你说要陪我散步的。”

  唐馨微笑:“他们几个说要打球,孟繁星也在哦。”

  她们并没有看到傅青纶,只有操场一角的球篮底下,孟繁星在教李碧荷投篮。

  唐馨撇撇嘴:“李碧荷太那个了,原来追傅青纶,现在又看上了孟繁星。”

  林之若道:“不能这么说。她向傅青纶请教问题,跟孟繁星练习篮球,都是正常的同学交往。”

  唐馨不屑的道:“她怎么不找你请教问题,怎么不跟周正阳练习篮球?周正阳还是体育委员呢。再说,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她对体育感兴趣?高一年级篮球赛时,咱们班女生少,你动员了多少次,她才勉强上场?怎么这学期一开学,就突然迸发了体育热情,还从英语组转到体育组。体育组那么多人,偏偏只找孟繁星教她打乒乓球,现在又学篮球,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之若笑道:“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她的自由,你干什么这么恼怒呢?至少从此傅青纶的仰慕者名单减少了一个,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要不然,”她探究的看着唐馨:“你是嫉妒她勇于主动追求爱情,做了你想做而却放不下矜持去做的事?”

  唐馨道:“你不要看了两本心理分析,动不动就拿我实践好不好?我是为你担心。你自己也说,女追男,隔层纱,小心孟繁星被别人捷足先登。”

  林之若耸耸肩:“你想我怎么办?孟繁星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李碧荷有权利喜欢他,他也有权利接受。”

  唐馨道:“至少,你不能让他和李碧荷单独在一起。你是孟繁星的好朋友,又是咱们班女篮的主力,可以名正言顺去找他练习篮球。”

  林之若摇摇头:“我看不出有多名正言顺。正因为我是孟繁星的好朋友,我不能这样做。如果他喜欢李碧荷,他会恨我干扰他的二人世界;如果他不喜欢李碧荷,任何干涉都是枉做小人。”她转向唐馨:“倒是你,应该趁着近水楼台,让傅青纶好好辅导一下你的传球水平。去年第一场比赛,你一共给我传了四个球吧,三个落到对方手里,剩下的一个,还扔出了界外。”

  唐馨噘起嘴:“至少比李碧荷抱着球满场跑强吧。”

  林之若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我真不知道我们那是在打比赛,还是在演喜剧。你没看当时把场外的那帮男生笑的。老实说,不管李碧荷居心如何,至少今年上场可以不出洋相,说不定因为她,咱们班女篮可以脱掉年级倒数第一的帽子呢。”

  唐馨道:“你倒是帮她。难道你真的不介意她和孟繁星在一起?”

  林之若望着夕阳下孟繁星举起右手跃起投篮的身姿,道:“我欣赏他,敬重他,希望他幸福,和谁在一起,并不重要。”

  唐馨道:“你的三十六计都哪里去了?你不是说你不会等天上掉饺子,要自己包自己煮么?”

  林之若笑道:“问题是爱情对我而言并不是饺子,倒更像一块带着迷幻药的石头,砸得人头破血流迷惑本性而甘之如饴。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被它砸到。”

  唐馨道:“好了好了,又是你的爱情妨碍自由论。我看哪,你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看你还笑不笑!”

  林之若一眼看见傅青纶正和程辉等几个男生抱着球走过来,推了一下唐馨:“你的他来了。”

  程辉老远就喊:“林之若,于老师叫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他嘴里的于老师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兼化学老师于明雷,三十四岁,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至少林之若这样认为。不过男生都说其实他很精明,班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管理男生也很厉害。只是他对女生一向客气疏远,甚至有点害羞,除了和林之若较为熟悉一点,和其他女生几乎很少说话。因而进了他办公室的门,林之若几乎被他第一句话吓得退了出去:“傅青纶和唐馨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林之若鼓起勇气,走近他的办公桌。于明雷不待她说话,把桌上一张纸推给她:“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你看看吧。”

  林之若一目十行扫下去,一直到靠近底部,才发现唐馨的名字,无奈的叹了口气。

  于明雷道:“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上,谈什么恋爱?你是唐馨的好朋友,怎么不劝她,反而还推波助澜?”

  林之若终于知道男生们对于老师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沉默了一下,道:“老师,你见过用绿豆生豆芽没有?一旦发芽,只要有水,你压的越厉害,它长的越快。”

  于明雷瞪了她半晌,笑了:“你形容得很有意思。老实说,这种事情,只要不影响学习,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唐馨这几个月来成绩下降不少,我觉得有必要找她谈谈。由你来说,可能效果比较好。”

  林之若摇摇头:“没有用的。我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了,甚至监督着她做题,她并非不想努力,而是做不到,无法集中注意力。我想,”她黯然:“是我错了。如果当初我尽力阻止她和傅青纶在一起,或者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于明雷道:“那我找傅青纶谈谈,警告警告,让他们冷静一下。”

  “那可能更糟。”林之若不假思索的道。见于明雷惊讶的样子,觉得很难解释,想了半天,说:“老师,人和人的关系,有点像分子或者原子之间的作用力。有的是极性键,虽然相互吸引,但是并不强烈,可以很容易的分开,分开后也不会留下痕迹。有的是原子键,虽然强烈,但是可以强行分开而不造成严重后果。有的是离子键,分开之后,虽然可以保持稳定,原子本身已经发生变化,会多一些或者少一些什么。还有的则是共价键,如果强行分开,不但发生变化,而且原子会变得很不稳定,甚至,可能有危险。”

  于明雷笑道:“照你这么说,傅青纶和唐馨两个人之间,是共价键了?他们这么小,不会吧?”

  林之若道:“感情和阅历常常成反比。最激烈的感情,最经常发生在不解世事的少年而非阅尽沧桑的成年人身上。傅青纶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唐馨,她的确是已经发生了化学变化,很难再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如果傅青纶和她分手,只怕她成绩更会一落千丈。”

  于明雷颔首道:“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你们这个年纪。不过,高考是将会影响你们终身命运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将来后悔。既然你这么了解唐馨,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她搞好学习?”

  林之若沉思半晌,突然眼睛一亮:“有一个办法,让傅青纶帮助她。”

  回到操场,林之若惊呆了,篮球场上一片混乱。钉子带着几个男生,正和傅青纶程辉等人混战,傅青纶嘴角已经挂上了一条血痕。唐馨和李碧荷在旁边,尖声大叫:“别打了,别打了。”她大步上前,叫道:“住手,不然我立刻报告保卫科。”

  傅青纶程辉等人见到林之若过来,向后退开。钉子带来的人也都住了手,只有钉子还恨恨地看着傅青纶,见他目光转开,狠狠一拳向他捣去。旁边的孟繁星手疾眼快,一把拉开傅青纶,那拳却落在他的胸口,痛得他弯下腰。

  林之若大怒,快步上前,却见李碧荷已经抢上来扶住孟繁星,唐馨也跑到傅青纶身边,便转身冷冷注视着钉子,叫他的真名:“陈放!你太过分了。”

  钉子这才发现是她,气焰立时矮了下去,勉强道:“我怎么了?”

  林之若指着傅青纶和唐馨道:“你敢说今天不是你惹事?”

  钉子低声嘀咕道:“又不是我先动手。”

  林之若眼角余光扫到孟繁星仍然皱着眉,很痛楚的样子,更是愤怒:“陈放,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要搏得女孩子的芳心,就应该靠学识,靠风度,靠努力,靠诚意。动不动就动拳头施暴力,和流氓无赖有什么区别?”

  钉子见她并不提及往事,略略放心。听她这样说,眼睛一转,嬉皮笑脸的道:“好,从今天起,我就靠努力靠诚意,开始追求你,行不行?”

  大家都怔住。林之若微笑道:“你自然有追求的自由。学校这么多美女,你肯选择我,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曾经立过誓,学业不就,决不恋爱。让我看看,上完高中上大学,上完大学读硕士,读了硕士读博士,读了博士做博士后,再工作至少两年,这样吧,十五年之后,我接受你的追求。如果你愿意等,我是不会介意的。”

  钉子尴尬的笑了两声,说:“好,走着瞧。”便带着人离开了。

  程辉大声喝彩:“林之若,连钉子都震得住,我想不佩服都不行了。”

  林之若不理睬他,环顾众人,见男生个个狼狈不堪,皱眉道:“怎么回事?”

  孟繁星见她目光扫过来,下意识的推开李碧荷。唐馨道:“还不是你说要为春季篮球赛练兵,我就让傅青纶他们带着我一起玩。谁知道,那个钉子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让我们把场地让给他们,还说……”她低下头,红了脸。

  程辉接口道:“靠,那小子居然说什么我们不是在打球,根本是在公然调情。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当时就冲上去给了他一拳。要不是你来了,我们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这帮小子知道,一班的男生,也不是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林之若笑:“也不知道谁给谁颜色看?敌强我弱,人家还怕你不动手呢,你怎么就不衡量衡量形势?你们要赢他们,还不如在篮球赛的时候发奋图强,至少还有点希望。”

  周正阳道:“其实女生要赢比赛的把握还大一些。去年我看了,各个班级的水平都差不多,基本上没有什么对抗性。只要哪班不犯规,少出失误,就能胜出。林之若,要不你干脆把女队的五个人都拉来,咱们搞一个正式的培训,争取这次春赛拿个冠军?”

  程辉雀跃:“这个主意好。咱们不能枉担了虚名。他不是说咱们调情么,咱就调给他看看。”见三个女生齐齐飨他以白眼,他赶紧改口:“不,我是说,咱们男女携手,双管齐下,争取在春赛中一鸣惊人,再鸣惊魂,把钉子他们班打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林之若忍住笑意,道:“一起训练倒是可以,不过你们现在这副模样,还不赶紧去洗漱,别在操场上给咱们班丢人了。于老师就在办公室的楼上看着呢。”向唐馨道:“唐馨,你和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男生们相互看看,见有的撕破了衣服,有的身上带着淤青,也忍不住笑了,一哄而散。林之若拉着唐馨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对孟繁星道:“刚才那一拳很重吧,你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李碧荷,麻烦你陪他去一下医务室。”

  李碧荷闻言,走上来重新扶住孟繁星。林之若望着他嫣然一笑,和唐馨携手走了。

  孟繁星望着林之若的背影,想起初三时镁片事件后,她陪自己去医务室包扎的情形,不由得怔住了,任由李碧荷拉着他走向和林之若相反的方向。

  春风从背后吹来,带来两个少女隐约的笑声。

  唐馨问林之若:“你刚才说的,只是借口吧?你不会真的等到三十岁才谈恋爱?”

  林之若一本正经:“当然不会。事实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这个人啊,秀美温柔,善解人意,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唐馨赶紧问:“是谁?是不是孟繁星?”

  林之若大笑:“你真是让我伤心。秀美温柔善解人意的,除了我们唐馨儿小姐,还有谁敢当这样的形容?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喜欢着你?”






                                        可怜咫尺成天涯

爱,并不是为了有结果。它只是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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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3 13:06: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前两天出差忙着没得空来整理,今天发现有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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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13: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 电信
        第六卷 别离

双双丽影被斜阳

  开学第一周就是地区的数学选拔赛。出了考场,林之若不去食堂,径自出了校门,从小贩手里买了两个千层酥饼和一瓶汽水,又在附近的书摊上租了一套武侠小说,沿着江边向郊外走去。
  
  一中本来就来江城的边上。她一直走到一片荒野里。这片地虽然靠近江边,但是土质贫瘠,没有经过人工整理,只长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杂树。有一棵老柳树就长在江沿上,粗壮的树身斜斜倒向江水。丝丝缕缕的枝条瀑布一样的垂泻下来,像少女的多情的发丝,临流照影,摇曳生姿。上一中不久,林之若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晚饭之后,唐馨不在身边时,常常带了一本书溜出来,坐在柳树的枝丫上看。此处远离大道,人迹罕至,是一个绝好的读书所在。
  
  林之若爬上大树,找到自己最喜爱的宝座,是横斜在江面上的一根粗大树杈,被许多垂下的细枝笼罩,有清风之吹拂,无骄阳之肆虐。她把手中的塑料袋挂在侧枝上,翻开了书页,一边享受午餐,一边意淫神功盖世,啸傲江湖的武侠世界。
  
  直到翻过最后一页,她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太阳的方向,估计下午的课已经上了一半了。刚刚因为专注入神而忽略了的头痛,突然汹涌袭来,益发难以忍受。在小说的麻痹和缓冲之后,她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的问题。
  
  卷子一收上去,林之若就知道,自己一向最自负,最引以为傲的数学,将风光不再。她最初头痛,是在化学夏令营期间。她本来就并不喜欢化学,而且化学的学习很大一部分依赖理解和记忆,是以她虽然受了头痛的影响,不能发挥全力,却也不觉得遗憾。直到暑假里温习数学竞赛的资料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头痛带给她的,是怎样天崩地陷的改变。
  
  林之若是一个极其喜欢思考和钻研的人。题目越难,她就越有兴趣。要是一时解不出来,便连吃饭走路都想着,不找到答案,决不罢休。有一次,她盘腿坐在教室前的花坛上想一道空间几何问题。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同学们纷纷涌进教室,她却泰然高坐,一动不动。前往各班监督自习的老师们都扭头看她。班主任于明雷也不进教室,就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一中的纪律很严,于明雷尤其严格。他以身作则,要求全体同学不得迟到早退。程辉有一次睡懒觉,过了早自习时间还没有到班级,被于明雷冲到寝室,从被窝里揪出来,用路上折的一根鸽蛋粗细的柳条,狠狠抽了一顿。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几起之后,班上最调皮捣蛋的学生,在于明雷面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见于明雷最心爱的学生公然和他对峙,同学们都兴奋起来,一个个扯长了脖子往外看。唐馨觉得要是换了自己,被这么多道目光集体扫射,早就体无完肤了。林之若却恍如不觉,直到终于想通了,才站起来,拂了拂衣上的灰尘,悠悠然走进教室。经过于明雷身边的时候,见他正凝望自己,还向他浑若无事的一笑,仿佛她是踏着铃声进来的一样。更绝的是,于明雷居然回以一笑,跟在她身后走进教室,照常巡视自习,解答问题,而且态度温和,不见一丝愠色。
  
  事后,林之若才从唐馨的口中,知道自己引发了怎样的猜测。而唐馨也无比诧异的了解到,原来让林之若迟了半个小时才上晚自习的,不过是一道连竞赛培训班都还没有讲到的题而已。
  
  可是头痛仿佛一个突然而来的魔咒,改变了一切。王子的灵魂被囚禁进青蛙的身体,大闹天宫的英雄被压倒在五行山下。高强度长时间的思考,曾经是她生命中最自由最惬意的享受,现在却变成了人鱼公主刀尖上的舞步,每分每刻,都是折磨。严重的时候,除了剧烈的痛楚,眼前还会出现闪电一样的白光,甚至是短暂的失明。
  
  从小到大,林之若都是随心所欲,任性而为,不惮于挑战权威,抗争命运。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在真正的命运的手里,自己不过是即将干涸的水洼里一尾无知的小鱼,蹦跶的越欢,死的越快。
  
  一个暑假下来,无论她怎样努力,预定好的复习材料,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在考场上,有很多题明明有线索可循,却怎么也无法跟踪草蛇灰线,找到深藏于世外的古洞镜天。一再强迫自己思考的结果,是意识开始在痛苦的碾磨下抽离,开始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她不是真正的活着,仿佛那呼吸,那心跳,那痛苦,那辗转,都不是切近的发生在她身上,而是来自一个遥远的,模糊的地方。仿佛呆在教室里的只是她的身体,而她的灵魂已经游离,在冷冷的旁观这一场悲欢离合。
  
  为了抵抗那种深入骨髓的悲哀和挫败感,林之若选了最白痴最意淫的小说来看。文中的主人公孩提时代全家被杀,身负血海深仇逃出,被隐居海外偶履中原的三位高人所救,传了武功,又把三个人和起来二百多年的内力输入他体内。十几岁就成了绝世高手,一出道就天下无敌,手携绝代美少女,把杀父仇人逼迫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曾经对这样的情节不屑一顾。认为就算意淫,如此成功,全靠运气大神的垂青,并无半分自身的努力,实在没什么意思。
  
  可是,难道她生来就有的聪慧好学,便不是运气的垂青,上天的赐予么?为什么失去之后,却如此痛不可言?
  
  很多幸运,拥有的时候,我们毫无知觉。以为理所当然,以为必然如此,而且永远如此。只有被生生割离之后,才会有一点点领悟。原来剥去命运所赠的华衣,我们都不过是浮在浩渺无涯的时空之海中的一个赤裸的灵魂,一无所有,一无所据。
  
  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肯仰望星空,才肯谦卑,才愿意向真理和永恒俯首。
  
  而此刻的林之若,突遭巨变,仍在痛苦的漩涡里挣扎辗转,无力抽离。她越想越恨,无法排解,突然捧住树干,用头顶一下下撞上去。她激愤之中,颇为用力,树身震得簌簌发抖,垂在周围的柳枝四下舞动,仿佛女巫毒蛇变成的头发,纷纷复活了一样。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诧异而焦急:“之若,你在干什么?”
  
  林之若低头望去,扶疏枝叶间,露出孟繁星秀雅的脸庞,正向上凝望。被喜欢的人见到了自己最狼狈的一刻,林之若第一个反应,是一头扎进下面的江水里。要不然,能爬到更高枝叶更密的地方,躲开他的视线也好。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没有动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以攻为守:“你不上课,跑到这里干什么?”
  
  孟繁星沿着倾斜的树身爬了上来,靠在她身边的树干上:“你下午没来上课。我问唐馨,她说你中午就没回寝室。我担心你出事,所以来看看。”
  
  “我能出什么事?”林之若自嘲的笑笑:“够胆子骚扰我的,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孟繁星道:“他们虽然躺在医院里,可是难保他们的同党不会找你报复。”
  
  林之若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因为是强奸案,警察要保护受害人隐私,我所有的个人资料都是严格保密的。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根本就没人知道我牵涉在这件事当中。要不然,我一上学,同学们还不得把我当怪物似的参观欣赏?”
  
  孟繁星道:“还是小心为上。那两个歹徒总是认识你的。他们总有一天会出院,要是万一碰上了,就不好了。”
  
  林之若故意皱着眉道:“真要碰上了,的确是个麻烦。我不知道还能不能下得了手,再把他们送进医院一次。”
  
  孟繁星劝道:“你不要大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林之若笑道:“其实能死在他们手上,未尝不是好事。我投胎转世,重新为人,说不定就不会头痛了。再不然,我从现在起勤修佛法,争取临死神智清明,朗鉴万里,还可以超越人道,跳出轮回呢。”
  
  孟繁星道:“你可以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可是别人呢?如果你出了事,你爸爸妈妈,外公外婆,还有,……关心你的朋友,会有多伤心,你想过没有?”
  
  林之若敛了笑容,道:“我开玩笑而已。我向党和人民保证,一定贪生怕死,祸害千年。”见孟繁星还想说,赶紧转移话题:“这里这么隐秘,你怎么找到我的?”
  
  孟繁星道:“我找遍了学校,还有附近的几家店铺。后来想起有好几次看见你一个人往这个方向走,就试一试。我没想到你会躲在树上,刚才其实已经走过了,正要往回走。要不是你弄出那么大动静,我还发现不了。”
  
  林之若笑道:“看来你很有当侦探的天分啊。”
  
  孟繁星疑虑的望着她:“你刚才是不是在拿头撞树?”
  
  林之若见躲避不开,索性信口开河:“是啊。我刚刚看了一本武侠小说,在照着口诀,练铁头功呢。”
  
  孟繁星自然不信:“武侠小说里的描写也能当真?拿头撞树,那得多痛啊?”
  
  “既然叫武功,肯定是有诀窍的,不会很痛。”林之若狡猾一笑:“要不然我教你,你也试一下?第一步功夫很简单的。”
  
  孟繁星半信半疑:“好。”
  
  林之若给他腾出空位,指点他坐在靠近主干的树杈上:“挺直腰背,收肩空腹,头前下倾三十度,目光和这道树疤平齐。好,现在开始。先深吸一口气,要用腹部肌肉。屏气凝神,要灵台空明朗照,毫无杂念,专心体会这口气在体内的运行。让这口气沿着身体躯干一路向下,到檀中,气海,丹田。感觉身体鼓胀充满之后,再让气息疏散到四肢,一直到最微细的脉络,让它鼓荡冲击,舒展扩散,以至于上至头顶,下至足心,都微微发热。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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