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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hi_hm

倾城之舞乱后宫——非穿越类宫廷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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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36: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六十九)备战

  一路飞奔回玉门关,不敢停歇。直累的马匹口吐白沫,人是不能再饮水了,所有水全给了马,待到玉门关,已是人疲马乏。
  玉门关已与离开时候大不相同,城门深锁,城楼布满了兵力,岗哨深严。康世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守城官打开城门,放我们两个进去。康世德对我说,“这是何苦来着?好不容易才出了这关,却又要费尽力气进得城去。”
  这城中也与日前大不相同,客舍酒店一律关了门,街道上兵力齐集。
  好容易敲开一户店门,进了去,讨要水喝,那店东听说我们是千辛万苦赶回玉门关,跺了一下脚:“你二位是傻瓜吗?如今这里要打战了,既出去了,何必又赶回来?”
  “就是因为要打战了,所以奔回来,再晚些只怕连命都没了。”康世德一气饮水,“对了,你咋知道要打战的?”
  “我怎么会不知,你没见整个玉门关都已经布满兵力了?”他指着门外,“敦煌要打玉门关了!”
  我放下手里的水碗,心中暗暗称奇,斥候死在路上,向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前天,向将军就下令全城警戒,又从瓜州调集了大量的粮草。好多路过的商客都困在此地了。”他指着楼上:“看到了没?全都住满了。”
  谢过店东,康世德忙出门寻觅住处,打探消息。我跟着他,一道出了门。不少士兵正搬动挖掘的工具,正往城外去挖壕沟,构筑防御。城中凡是有水源的地方,都派上士兵值岗,以防止有敌人混入在水中下毒。
  走至将军府,明月初上,天色已黑,康世德四处使钱,奈何城中客商太多,实在无地容身。我指着将军府说:“何不到此寻个住处?”
  “你疯了吗?如今向将军已经知道要打战了,我们进去干什么?此刻惊扰,可是死罪!”康世德说着就拉起我远远的躲开。
  “不过寻个住处而已,怕什么了。再说,此刻玉门关家家户大门紧闭,哪里有地方可以住?你且随我来,我自有道理。”说完,我就让门口的军士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令我们进去,刚进了院内,就听见石鼓阵阵,向将军在里面布阵排兵。见我们进来,有几分惊讶,“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将军,我们在路上遇见一个斥候,说阳关已破,大军、大军将至”康世德有点哆嗦。
  向将军一听,立刻开骂:“他奶奶个熊!庄焕斌这个怂包!居然连阳关都守不住!做什么将军!我看他还是回家绣花算了!”他骂一句就敲一下石鼓,听上去倒很有韵律。
  骂完后,接着问我们是在何处遇见的斥候,斥候大概死前的状态,听完后又接着敲石鼓,骂将起来:“真是个废物点心!阳关居然这么快就被攻下来了!庄焕斌真是连个女人都不如!如今只留给老子一天时间,够干什么的!”
  他一叠声命到:“快,传王校尉、刘校尉来!”
  两名校尉一路奔入,向将军看看我们,“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将军,我想大军在沙漠中百里奔袭,定是十分疲惫,沙漠中最重要的就是水源,他们既然不畏惧将军控制水源,定是有办法自己储备足够清水,或是想速战速决。”我说“若将军能派出小支精兵专攻对方的水囊和水车,定有帮助。”
  向将军扫了我一眼,沉吟片刻:“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珠儿。”我施了个礼,向将军点点头,“你和康世德就留在我将军府随时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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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3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七十)兵临城下

夜幕之下,将军府灯火通明,整个将军府嘈杂了一夜,向将军不停地召见他的属下们,在议事厅中议事,商讨如何御敌。大队的兵士不停地从街道上走过。

我站在将军府二楼上,看着晨光渐渐地照耀到了这座石城,一夜无眠的玉门关,街道上到处是忙碌而有序的兵士们,商人及百姓们都在门口摆上了供过往将士饮用的水。

玉门关并不大,这座石城里的百姓,面对战争已是轻车熟路,此刻,军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凡是临街的老百姓们都自发地在门口摆上吃食酒饮,以一己之微力,助将士们抵御外敌。

边关的天下,往往是朝换夕改,是谁统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捱过眼前这场战争,活下来,再寻他路。

很多商人手中存留的货物都在想办法转手出去,转不出去的,也在想办法存放。

我问康世德:“你肯定手上有些货,对不对?”

“没有没有,那日我都丢在路上了,”他连连摇头,“真的”,他一脸无辜。

“我才不信你,”我笑着说,“你便是那瓷做的公鸡。”

“为何是瓷做的?”他不解地问道。

“铁做的还会掉点铁锈呢。”我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背后传来向阳的声音。

“哦,”我笑着说,“现今战争即将来临,我在问康世德如若战争来临,商人手上的货怎么办?”

“哦?”向阳眼前一亮,“本将可以替他们保管嘛!”

“……”康世德两眼一翻,“不如直接送给将军好了。”

“爱丽珠儿,”向阳转过头说,“同我一道巡城!”

“是,”我行了个礼,康世德在后面也跟着出了将军府。

石城上,箭楼望塔皆布满兵士,晨光洒落在将士们的脸庞,他们看来个个都面无表情,看来玉门关已经进入全面警戒。

城外,哈拉湖水映着蓝天,波光潋滟。

只听一声鼓响,向阳站在主楼上,他的声音响若洪钟:“现在要打仗了!若是你们想活命的!就尽全力助我守城,如若不然,城破,没有几家可以活命的!有我向阳在,你们万不必太担心,只需做好份内之事便可!不多时日,尔等还需在此过关纳税!”

他敲了一下鼓,声音沉沉的,传去很远,城楼下的兵士们依旧有序往来,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竟然毫不担心一样,轻松异常。

直到午时,远远见到大团的烟尘如云雾一般裹挟着大批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到尽头,排山倒海一般奔来。虽然想过是大军,见到如此阵势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大军的前行军速度极快,全是骑兵,踏沙而来。远远地看见两面将旗猎猎风舞,一面上书:杨,另一面上书:梁。

向阳脸色大变,吐了一口唾沫,“奶奶个熊的,梁钢怎么也来了?”

他沉吟半晌,转身向传令兵说:“通知崔校尉,准备启动防御,听我号令。”

“是,”传令兵跑步离去。

看来多数人对向阳的评价都有失偏颇,他虽表面贪财好色,玉门关将士非战时多寻欢作乐的多,因此常给人印象不好,但其领兵还是颇有一套。

不多时,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杨字旗下,杨国忠虚胖的身躯压着一匹西域骏马,我看那马神骏非常,康世德两眼发直,这时却突然说道:“这马可是大苑名马呀!”

“嘿嘿,”向阳大笑,“这马被杨国忠糟蹋了!”

“梁钢,你对他可有了解?”向阳转向我说道。

“我?”我不由一惊,“没有,不了解。梁刚,他是?”

“哦,”他眉头一皱,“这个梁刚,来头不小,长得倒是很整齐。”

我看梁字旗下,一名威武的将军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他看上去颇为壮硕,约摸30岁上下,羽冠之下,相貌堂堂,倒也算是个少年将军。

梁刚!他不是在嘉峪关吗?怎会和杨国忠在一起?依据时日计算,王猛也应早到了,他是否也在这军中?

我忙忙地看城下的军队,有没有熟悉的身影,可这一片人海,实难看到,我心里不由一阵七上八下。

远远的,杨、梁二人的军队分侍站立,梁刚军队似乎要少一些,他的兵士看上去别有一股飙悍之气。

眼看城下,杨国忠催马走出几步,他身边的副官不停地向他说着什么,却未曾听到,只见他执意要向前走。副官只好随他一起前行几步,与他并驱。

杨国忠站定,举起手中折扇,十分神气,大声对主楼喊到:“向阳,你这反贼,还不速来受死!”

我看了一眼向阳。

他眼睛一直盯着杨国忠,这时,他嘿嘿一笑,大声叫道:“杨国忠,你这反贼!为何联合梁钢进军玉门关?此乃边关重镇,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梁将军,”向阳却向梁刚抱拳:“别来无恙?”

“尚好,”梁刚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力,“向将军,为何与反贼为伍,祸乱边关?”

“梁将军,我何曾与反贼为伍过?”向阳说道。

我心里暗想这梁刚与向阳难道有什么交情?之前听上去,向阳很在意这个梁刚,他和梁刚是什么关系呢?现在大军压境,他这样是何用意?

“将军,”梁刚的声音传来,“阳关庄焕斌已反,杨大人得到密令,得知将军与庄将军不仅过往甚密,还有城下之约!”

“什么城下之约!”向阳怒道,“庄焕斌这个混蛋,他抢我女人,言而无信,我怎会与他为伍?”梁刚似在思考,未曾回答。

“向阳!”杨国忠大叫道,“还不速速开门来降!交出玉门关,皇上隆恩,且待留你一个全尸!”

“哼!”向阳哈哈笑道,“杨国忠,你这反贼,诬陷我造反,其实是你想造反吧!如今阳关已被你抢夺,再图玉门关,联合嘉峪关,你想完全坐镇边关,拥立自重吗?!”

“你!血口喷人!”杨国忠大叫,“淮南王世子奉皇上之令,彻查边关,如今已有证据证明你造反,还不速速投降!”

少卿!我一阵眩晕,少卿也在吗?但是看情形他不像是在的样子呀!

向阳向梁刚一抱拳:“梁将军,我等受奸臣陷害,如今你我沙场相见,实为不得已而为之!我本无造反之意,如今却被逼反!若我今日命丧玉门关,便请将军带我项上人头,入京为我请命!还我清白!”

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日庄焕斌说与向阳已有盟约,此话在后来已有部分印证,如今他却说自己被陷害,这个老狐狸!

“向将军,”梁刚回礼道,“如若你果真是受陷害,那就撤了城防,随我回京面见皇上,直说清楚无妨!”

“哈哈,”向阳大笑道,“怎会有我说话之处?如今兵已至此,如若让我说话,便不会兵发玉门关!”梁刚一时语塞。

“大胆!向阳造反,证据确凿!”杨国忠大叫,“梁将军,切勿再同情这反贼!”他手一挥:“攻城!”

向阳突然将一旁卫兵弓箭取下,一箭直取杨国忠,那箭去势极快,只听杨国忠一声大叫,却是他身边的副官胸口中了一箭。我一下愣住了。“杨国忠,你要弄死我,你还道行浅了些!”向阳大声骂道。

杨国忠的坐骑撤回了大军之中。

攻城的士兵搭起了云梯,攻城开始了。

向阳一声令下,万千箭矢如雨而下,数十辆投掷车,往城外投掷石头。被砸中的士兵如人偶般落在地上,只砸的软泥一般。一时之间,喊杀之声,震耳欲聋。看的我心惊胆寒,脚下疲软,赶紧撤到城楼下。

城中将士有条不紊的运送武器和伤员,每隔段时间就替换一波弓箭手休息。喊杀之声振聋发聩,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听见,此刻玉门关如暴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

城中妇孺帮着照料伤员,自家藏得什么祖传秘方,治伤神药倾囊而出,热心的敷在伤员身上。有些药膏年代已经十分久远,又或者是漆黑一团,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药膏,一概都敷了上去,有些为此争吵了起来,这个说你的药是治脚气的,那个说你那药是用黑泥而已,边吵边往伤员身上敷,只敷付的那个本来只有一箭之伤的伤员,全身上下红绿黄黑,什么颜色都有。有些为了抢着给伤员治病,竟然大打出手,不小心伤到身边的伤员,倒比所受箭伤更加严重。

此战直打到月上中天,方才偃旗息鼓。今天一天,玉门关坚如磐石,到底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杨国忠没占到半分便宜,虽然人多,却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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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4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七十一)兰陵王入阵舞

第二日天未明,城外已经骂战不休,声音铿锵有力,直骂得城中人都听的清楚,也真难为杨国忠,上哪里找了个这么大嗓门的。

向阳大怒,光着脚提剑就往城楼跑,边跑边大呼:“杨国忠,看本将军结果你!”亲兵一路提着鞋子和铠甲跟在身后,“将军,将军,鞋子还有战袍!”

这一日玉门关在喊杀声中迎接了第一缕阳光,今日的攻击与昨天不同,步兵带盾前进,弓箭手在后面掩护,不知又从哪里找来许多明亮的铜器连成一片,借着阳光反射,明晃晃一片,城楼上的士兵看不真切,箭头也失了准头,想来是梁钢的部署。向阳见状,令人用投石机大量投掷石块,少用弓箭。若阳光不强之时,再用箭射。如此反复交替,倒也抵挡了一阵,只是城中石块消耗甚多。

城中吃紧,伤亡的士兵比昨日多了许多。救治不及,家家户户门口都躺着伤兵,每个人都去救治伤兵,又或是搬运武器石块,除了士兵参与搬运,城中年青男子都已经上前帮忙,

将士都有点烦躁,嗓门都比往日大了许多。只听一片片急切奔跑声和呼喝之声。

直至日薄西山,此役仍未停,城中除了增添了无数的伤兵外,并没有任何利好的消息,康世德十分悲观,叹息连连“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下去,不到明日,我们就是阶下囚了。”

突听得一阵喧哗,有校尉浑身是血的冲了过来,连灌几口水,一边喊倒:“快,快,搬箭上去,他们撑不住了!”

赶忙也一起搬箭往城楼处跑,未到楼上,就听到一阵阵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定睛一看,却是梁钢的军队冲到了城下,却落进了向阳事先安排好士兵挖的沟渠内,沟渠之上铺着浮土,外面看不出来,渠中便插利器,失足掉下去人,不死也少了半条命,十分惨烈。

梁钢见状,下令退兵。



恐惧爬上了每个人的心头,今日是最后一道防线救了城防,那明日呢?明日谁又能救我们?

粘稠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城内,夜里有哀哀地哭声,是谁家的儿子,又或是谁的情郎成为黄泉路上的新魂。

第三日,仍是这般恶战,城楼上趴满了尸体,搬动不及,就站在自己兄弟旁边继续战斗。大军有人爬上了城墙,守军忙用刀刃砍,赤膊战打的十分激烈,用一切能用的上的武器死命的砍,那刀刃都砍的卷了起来。直砍的城楼之上,到处是分裂的尸体,有的一半身体卡在垛墙之间,还有一半落在城下。十分惨烈,完全不敢正视。

过了中午,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一声惊天炸雷似的响声,整个关内人都愣了,紧接着第二声炸雷,有人反应过来了:“不好,他们撞城门了!”

顿时一片混乱,士兵们赶忙先充当人墙,抵挡在城门上,后面的士兵忙端来粗大的横木,抵挡在门口。城墙上的士兵疯狂的厮杀,好不容易才击退了队伍。

日复一日的激战,玉门关已成血关,白骨皑皑,血流成河,殷红了沙土,那漫天卷起的风沙都是红色。

在每日的厮杀声中依然可以安然入睡,眼见着城中的尸体越来越多,掩埋不及,成了新患。尸臭味混合着血腥味,笼罩着整个城,再也没有几日前那副美丽安宁的场景。大多数人已经非常疲惫麻木,即使在尸体旁边,依然可以吃下饭去。罗刹地狱,我只想到这四个字。

城中所备粮草和武器都已不足,向阳下令手下把所有的武器全部集中起来,集结成一支强力队,准备明日清晨突围。

城中哀鸿一片,向阳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向某明日要突围了,我将带军一马当前,你们跟在我身后,待我撕开敌人的防线,你们就趁机跑出,不管有没有来生是否有缘,今日战死在一起,也是我们的缘分!来人,拿酒来,我们一起干了!”

一口饮尽杯中酒,辛辣的味道直冲头。喝过各种各样的酒,却从未喝过诀别酒,壮士断腕,格外悲壮。一时无数滋味在心头,我未曾想过,此生要葬与此地,死与一场战乱,成为无数骸骨中的一具,也许会被付之一炬,也许会埋于沙海。

几个月前在邺城,那个人抱着我说,后宫三千人,心里独有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朕今生只看你跳舞。

十几天前,在阳关,我抱着那个白衣少年说,他日西陲平定,愿与君做个行商。

几天前,玉门关口,那个满目风霜的男人对我说,一定要替他们好好活下去。

我抬头望着天空,那一勾明月,今夜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一样,看着天空的明月,心里惦念着我。只怕我死了,他们也是不会知道的。

有人哭了起来,虽说是突围,到底只有青年男子才有活路,那些老弱妇孺却全然没了指望。有人吹起了胡笳,悲切的哭声混着低低的胡笳声,十分凄切。

那些有希望突围出去的男子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虽然这些日子都看惯了尸体,习惯了死别,但还是不忍心,看着身边这些人,明日会化成亡魂。顿时,玉门关被哀切的哭泣之声包围,连向阳也忍不住擦了两下眼睛,背向人群,说不出话来。

三三两两在一起,这个说:“他日你若有幸逃了出去,到甘州为我老娘报声平安,就说我在玉门关一切都好,这里还有些散碎的银两,请你一并带给她度日。”

那个说:“明日怕是活不过去了,此生不幸,死在这里。若来生,我们投个平安世界,做一对土鸳鸯,不离不弃。”

康世德摸索着身上的黄金和玉器,十分哀恸:“若不为这冷金寒玉,我哪里落到这个田地?老实在家种田养牲畜,奉养双亲,也不至于今日客死异乡!”

四下望去,没有一处不悲声。



突然想起昔日楚霸王垓下之围,也似这般,乡音凄凄,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项羽霸王一世,却只能乌江自刎。已有人弹奏起那一曲十面埋伏,声声错切,更勾得人心里无限悲凉,向阳怒吼了一声:“别弹了,老子又不是项羽!就算老子是项羽,连虞姬都没有!”吓得弹琴之人忙弃琴而去。小声的悲泣依旧,倒比刚才更加凄凉了。向阳更生气了,拂袖离开。



我见旁边有副战甲,身量大小倒与我合身,忙穿上战甲跳上中最高的台去,站在鼓边,朗声道:“各位,爱丽珠儿此厢有礼!明日即是决战之日,小女在此为大家一舞,且为诸位助威。”

说完,就拿起鼓槌咚的敲了一下,接着敲了一下。远远听到向阳的声音:“你下来,我敲鼓。”话音刚落,他就跳了上来,咚咚咚连敲三下。此人到底不辜负在西域这些年,居然很通音律。

我绷紧身体,如一个将军拔剑起舞,这首入阵鼓舞是讲的是兰陵王邙山大战的故事。当时北齐重镇洛阳被北周十万大军团团围困,北齐武成皇帝急忙调集军队前去解围。在洛阳城外,北齐援军发动了一次次进攻,都被北周军队击溃,眼看就要面临全军覆灭的境地。这时,受命为中军将的兰陵王戴着“大面”,身穿铠甲,手握利刃,率领五百精骑,奋勇杀入周军重围,势如破竹,一直杀到洛阳城下。守城的北齐军队被困多日,不敢贸然开门,兰陵王摘下面具,城上的北齐军立即欢呼起来,打开城门,与城外大军合兵一处,奋勇杀向周军,周军大败。

提剑起舞,破军杀敌,步伐矫健有力,臂抖如疾风,剑舞的急切,英姿飒飒,我不是一介弱女子,乃是百战百胜的兰陵王。鼓点急切,一声声敲在心上。一舞终了,微暼一眼,看到下面一扫悲戚之情,倒有了几份战意,微微笑了,到底不辜负我穿着这么沉重的战甲跳这支舞。

脱了战甲,一身汗水皆尽湿透衣衫。换下衣服,推门而出,却见向阳站在门外,吓了我一跳:“将军,你怎么会在此?”

他有些扭捏,“想请你聊聊。”

心里十分惊讶,还是走了出来,“未知将军有何指教?”

“刚才的舞跳的很好。”他挤了一句,“稳定了人心。”

“谢将军,”我道了个万福,“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玉门关若破,我们都做是这里的新鬼。”

他叹了一口气:“想我向阳驻守边关这些年,从未遇过如此恶战。虽说将士为国捐躯,责无旁贷,我却死的这么窝囊,真是十万分不甘!”

我正待要说什么,却从旁边跑来一个士兵:“将军,刚发现梁钢的军队有所行动,似乎在集结兵马。”

“这大半夜的,他集结的什么兵马?莫非要夜袭我们?”向阳考虑了一下:“快,你去叫张,王两个校尉去城楼上准备,万一有什么异动,提前突围。”

我心里突突的跳起来了,如此深夜,他调集兵马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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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45: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七十二)撤军

跟着向阳上了城门,远远得望过去,月光下,梁字旗十分清晰,果然是在集结队伍,只见月光下人影簇簇,不断的移动,排成队伍,静悄悄的,听不到声响。

向阳看了一会,悄声对旁边的人说到:“如果有任何异动的话,就来报告。我先下去。”

他奔回将军府,四处收拾细软,我看得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些年他也没少搜刮,上好的翡翠配饰就有好几十件,还有几尊半人大小的玉石佛像,十分珍贵。拇指大小的南海珍珠穿成的一米多长的项链也有五六串,每颗珠子大小差不多,细腻圆润,非常难得。还有一个小锦袋,袋中装的尽是宝石,猫眼、琥珀、金钢石、红蓝宝石、孔雀石,满满当当,十分璀璨,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红珊瑚,在离海如此遥远的沙漠,真难为他怎么弄到手的!数不尽的香混堆在一起,有蝉蚕香、麝香、茵犀香、石叶香、百濯香、荼芫香、返魂香还有熟悉的龙涎香,我翻开那堆香,向阳暼见了,边收拾手中的黄金边说:“你若喜欢,都拿去。”

“向将军,想不到你竟然开了如此大的香料铺子呀。”我拣起两块香料用力掰开,这里面的香料都没有好好存放,全混在一起了。但是香料破开的那一刻,依然满屋飘香,果然是上等的好香料。

“前年有个香料商人,打我这里过,不料横死了,这些东西就收在这里了,日子久了,我也忘了。”他继续翻检着紧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堆在这里,味道实在太冲了,我原来打算都丢了的。”

果然还是个粗人,我笑道:“将军,这些香料卖到邺城,可值好些银子呢。”

“哪里有那些个闲功夫,”他拍了拍手中的黄金“这才是真家伙。”

我看着他忙碌的紧,冷笑一声:“将军,你此时还尽顾这些黄白之物,我看将军还不如别做将军了,倒不如和康世德一样做个商人倒本分。”

“你懂什么!”他瞪我一眼,“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哼,无钱寸步难行。”说完,又抓起一把金币塞到袋子里面。

真真的不可救药,实在看不下去,拂袖而去。



出了将军府,四处都是摩拳擦掌的兵士正在准备突围。扎紧身上的伤口,灌满水袋,手上的武器磨的更锋利,背水一战,非生即死。数千条人命可能在转瞬之间化为新泥。

我简直忍不住想大哭一场,又想大笑,可怜这些将士们啊,一心惦念着能突出重围,再回头拯救玉门关,而他们的将军此刻却在自己的宝库里面收拾细软,惦念着哪些身外之物。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寻了康世德,他正穿着一身盔甲,努力跟身边的一个士兵学习刺杀术,梦想着也可以逃出生天去。见我来,忙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套盔甲和长剑:“爱丽珠儿,你快来,一起学,我们好突围出去。”

我默默地推开他手里的东西,坐到一边,他见我精神不佳,也停了手里的刺杀动作,走过来问我:“爱丽珠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倦了。你接着练吧,我去睡觉了。”我站起身来,他忙喊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的着吗?赶紧多练剑,明日好突围啊。”

我不理他,径自走开了,他跟在我身后追了两步,那士兵不耐烦地说:“你还练不练?不练我教别人去了。”他又转回去,“怎么会不练呢,我给了你足足一两黄金呢!”

我爬上了城楼,守城的卫兵还在盯着梁钢的兵马,庞大的军队做出如此大行动,却悄然无声,井然有序,真令人佩服。 我又想起了卢怀义说的话,以王猛之力对付梁钢怕是十分不意呢!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王猛现在何处?若是他真的在此,知道我困与城中,不知道会不会救我呢?就如当日我在敦煌之时,他冒称新的阳关大将救我出来一样。

不想了,我原本就是个该死的人,如今多活了这些年,也算是赚了。何必总是拖累别人呢?只是,还有那么多牵挂,那么多舍不得。我若死了,他们会不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呢?

三更天了,离天亮不远了,离死期也不远了。我抬头看着天狼星,还是那么耀眼,这个沙漠之中的指明星,一直都是沙漠旅途中最重要的明灯,无论身在何方,只要看着天狼星,就知道身在何处,将要去何方。我现在不知道要去何方,地狱又或者是西方极乐呢?若能为伎乐菩萨,永享极乐,远离这现世的烦恼,才是真正的归途。

天蒙蒙的亮了,我抖了抖手臂,再舞一曲吧,为玉门关,为死去的魂灵,为即将踏上的黄泉路。

突听到身边的士兵喊到:“梁钢的队伍撤退了,快去,报告将军!”

定睛一看,果然插着梁字旗的大军开拔了,向相反的方向急行,如此匆忙,倒似乎急行军的速度前进。莫非他军营中出了什么大事?还是嘉峪关出了什么事情?

不及细想,向阳已然到了,看着城下梁钢军队撤退,哈哈大笑:“这梁钢,总算知道老子的厉害,走的好,走的好!”

“那城下还有杨国忠的队伍,玉门关之围尚未解除”我冷冷打断他。

他哼了一声,“杨国忠那老小子,有什么可怕的,且看本将手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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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4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七十三)完胜

夸下海口,向阳就去部署了,之前所有的突围计划全部放弃,倒要转为全城反攻。梁钢撤军消息极大鼓舞了全城的人,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个个嬉笑逐颜,倒似这围城之困已解了般,向阳连敲三下鼓,响声震天,“明日,我们就拿杨国忠的人头祭奠我们的死去的弟兄!弟兄们,跟我上啊!”

吱嘎嘎的投石车又被装满了石块准备往城外投掷,弓箭手们也紧紧地排成一排,随时准备进攻,然而杨国忠却不打算进攻,远远得围住城,就地扎营,打算活活耗死我们。

抛了几块石块,射了几支箭,皆在射程之外。向阳怒了,召集众将领商讨,张校尉说:“不如我们打开城门直接杀出去。”

“胡说,你的脑子被鹰叼去了吗?”向阳大怒,“你冲出去看看,还没到杨国忠面前早就成了箭垛子了!”

“那他们都不过来,再这样下去,我们得活活被围死。”张校尉耷拉着脑袋,他也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脸色浮肿的厉害,身上也有好几处箭伤。

“得想个办法引他们过来。”向阳皱着眉头,张校尉说的是实情,如今玉门关是无论如何再也守不下去了:“若我们打开城门,引他们来攻,也是个办法,只是我们的伤亡太大了,我们如今人困马乏,粮草和武器都稀缺,不能再拿兄弟们的命去冒险了。”

“将军。”我向前走了一步,“我有个法子,可以让杨国忠的队伍前移,并且不耗我们一兵一卒。”

“快说!”向阳急切的拍了下石鼓,“都什么关头了!”

“将军,你只要舍得库中宝贝,我可以保证杨国忠的队伍一定会过来。”我微微一笑。

“你说说,你用什么法子?”他有些迟疑,库中宝贝皆是这些年所得,如何轻易舍得?

“诸位”我走了出去,对外面的人喊道:“今日将军愿舍全部身家保全玉门关,请各位记将军这一情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我到底何意,却也配合,“若有他日,一定要以身报答。”

我奔到向阳的宝库中,抱起那株半人高的珊瑚直向投石车,令士兵把那株珊瑚往城外抛去。投石兵看着我,又看看那株红珊瑚,不敢下手,“这个,我先汇报将军。”

“好生啰嗦,让你抛就抛,将军是同意的。”我见他不肯动手,一把抓住那个机关用力一拉,只一瞬间,那个鲜艳夺目的红珊瑚划破天际,直落到城外。

红珊瑚飞起的时候,玉门关内的人都傻了,都知道这样大小的红珊瑚是无价的宝贝。向阳心痛的不行,连连拍石鼓,“我的珊瑚,你在干什么!”

我冷笑一声,“将军不是说过,只要救得了玉门关,舍得宝库内的宝贝吗?再说了,这玉门关内如此多商贾都答应过了,今日有救,他日定会回报,你还怕没有比这更好的?”

未等他再多言,接着把那十多串珍珠项链、翡翠玉石的配饰亦往城外抛去,一连抛了十多件奇珍异宝。城楼上的哨兵奔了下来,“将军将军,杨国忠的军队过来了!”

向阳令众弓箭手速速的布防,躲在墙垛下,不可露面。我让那投石兵调整射程,把珠宝往近点的地方抛,接着拿起那袋装满宝石的锦袋往城楼奔去。

只见杨国忠的部队已经有些涣散,都往城楼附近走来,不少人俯首拾取那些珠宝,开始还有些犹豫,见其他的兄弟已经拣起那些昂贵的珠宝,都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开始疯狂去捡宝贝,有些为了抢夺某一串珍珠,一块翡翠,大打出手。整个部队已经开始混乱,杨国忠连连呼喝都不起作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多少士兵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珠宝,又在眼前,焉有不拾取的道理?

我打开那个锦袋,轻轻一挥,刹那之间无数宝石如无数流星划过,在阳光之下,无比璀璨,耀眼夺目,落进沙地。杨国忠的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宝石落在城墙下的沙地,都疯了一般,直奔城下抢夺。你争我抢,全然忘记了其他,手里的武器正好用来对付与自己抢夺宝贝的人。

一片厮杀之声,城楼之下已然大乱,向阳一声令下,石块和弓箭齐齐的往下飞,刹那之间鲜血四溅,哀嚎一片,一片混乱。

张校尉打开了城门,数千玉门关将士大声呼喝冲了出去,把这些天的憋闷皆尽发泄出来,砍瓜切肉一半直向杨国忠杀去。

只听呼喝之声冲破天际,万马奔腾,刀光所过之处,尽是尸首。个个都杀红了眼,丝毫不留情,城楼之上,箭雨齐飞,直杀的杨军个个求饶,丢盔弃甲。

杨国忠见情况不妙,也顾不上许多,只带着亲卫军队慌忙逃跑。向阳哈哈大笑,敲着城楼上的战鼓,大喝道:“谁把那老贼拿来,就是我的副将!”

听到这话,无数将士奋力追击,尘土飞扬,烟尘滚滚,数支队伍从三面夹击杨国忠,杨国忠见大势已去,只得乖乖做了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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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49:5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带回杨国忠的将士骑马刚入到门口,就暴发出一阵欢声,无数人夹道欢迎,送上干净清凉的泉水、果蔬、酒肉。有的人拿着石头砸杨国忠,有些激动的人,冲上去一顿就是一顿暴打。不过三百米的路,杨国忠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满头淤青。
  人人额手相庆,喜极而泣。很多人边绕城跑边喊,“赢了!我们赢了!”直喊的嗓子都哑了。无数歌舞伎聚集在广场中心载歌载舞,有些歌者已经开始传唱赞美向阳的歌。
  所有的将士都是功臣,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最高的礼遇,艳红的葡萄美酒随意抛洒,尽情欢歌,结下鸳盟的,再也遏制不住心底的高兴,在人群之中紧紧拥抱。
  劫后余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庆幸的了。那拯救之人,就是神。向阳被抬起来,绕城游行,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赞美之声。这个说:“多亏了向将军了,我们才可以活下去。”那个说:“向将军是天上的星宿落到人间来的,特意来拯救我们的。”
  向阳实在掩饰不住自己得意之情,砰砰敲起鼓,敲的是将军令,数名将士和着鼓声,一起敲起鼓来,只听这边鼓声刚落,那边接着响起,鼓声此起彼伏,穿云裂帛,动人心魄,在玉门关的任何角落都可以听到这激荡的鼓声。
  我含着笑,坐在泉水边的胡杨树下,胜利的鼓声令人忍不住想要踏乐而舞。我掬了两口清泉,十分惬意,很想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很疲倦。
  走过广场时,见杨国忠已经被绑缚在广场中央,有两个士兵把守,四周围满了人,任由人唾骂,只要不是伤到杨国忠的身体,一概不理会。那杨国忠倒也忍得,一概不理会,咬牙不言。见我走过,眼里露出几分惊奇,“你……你……”
  “你喊什么?没挨够啊?”看守的士兵顺手推了他一下:“给我老实点!”杨国忠不敢再开口,只拿眼瞪着我。
  我轻轻一笑,此人此生怕是从未落到如此田地,受千夫指,万人唾骂。想想死去的姐妹,那些被赶去修佛窟的石匠、画匠,还有被他搜刮下渐渐黯然的敦煌。这样的人,即使是供养再多,佛祖亦不会原谅,更不应该进入佛国。
  康世德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爱丽珠儿,你不去庆祝,却在此地做何?”
  “没什么”我笑了笑:“如今玉门关已守住,你做何打算?”
  “我想明日一早就走,去凉州老家看看,向将军说了,那十个美人不要了,以后我只要从玉门关过,一律不收我的赋税。”他满心欢喜的搓手。
  “这么好条件,不去多赚两笔,却着急回家?”我取笑他:“你这个瓷公鸡如何转性了?”
  “不瞒你说,经过这次战争,我觉得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命都没了,要哪许多金银又有何用?”他叹了口气,一付彻底醒悟的样子。
  “如此说来,你倒彻底觉悟了?”我不信,闻见他身上有点香料的味道,“那你身上为何还有香料的味道?”
  “话说回来,活着嘛,没钱也是不行的。有钱才能好好活着,不是么?”他晒笑不止。“向将军赏的,他一男子拿此物无用,我拿去也是为他分忧嘛。”
  我笑道:“也亏你说的出口,那些香料我见了,能换不少银钱呢!”
  康世德嘿嘿直笑:“自然不会亏了姑娘的。说起来,今日姑娘怎么会想到这么个缺德的法子?”
  “这还得多谢你啊,”我窃笑不已“你若是那瓷公鸡,那杨国忠便是那宝石做的公鸡,他的手下又岂有区别。”
  康世德面有得色:“如此说来,我岂不也是有功之人?”
  他自我陶醉了一番,突然想起来:“对了,向将军要见你。”
  心下咯噔一下,这个守财奴莫不是和我秋后算账来了?赶紧对康世德说:“你只说没见过我,明日一清早,你带我一起出城便是。”
  康世德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直到月上中天,整个玉门关依旧歌舞不休,酒香四溢。将士们都喝的酩酊大醉,也有三五成群为死难的兄弟祭酒洒泪。据说向阳那夜整整喝了十八壶美酒,几乎醉死,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向他敬酒的。他醉得连路都走不动,最后在城东的酒肆内酣眠直至中午
  第二日一清早,康世德就套上双辕马车到将军府里面去装香料,他细致的用小锦袋分装好每种香料,始其香味不混在一起,有些表面黏在一起的香料,一个个掰开好,分类装进袋内。由于香料种类很多,加之年代已久,分辨起来不容易,直至日上三竿也没装完。我几次催促,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宝库。走之前,还在地上拈起一块香料,见我瞪着他,忙把香塞到袖子里,讪笑道:“这可是上等的百濯香。”“哼,你总有一日,也得贪死。”我接过他手中的香料袋子,“快走吧,按你这样的速度,明日我们也出不了玉门关!”
  好不容易才拉着康世德出了将军府,赶忙往玉门关外走。走到城门换文牒之时,守城的卫兵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把文牒扣了下来,对康世德说:“你可以走了,这位姑娘不可以走。”
  “这是为何?”康世德愣了,忙问那士兵。士兵把康世德的文牒塞到他手里,并不回话,径自对我说:“姑娘请随我去将军府。”
  向阳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叹了口气,对康世德说:“你先走吧,我去将军府。”
  康世德断然拒绝,“那不行,我陪你同去。”
  “你若和我同去,万一将军大怒,把我关起来,你和你这些货物可都出不了玉门关了。”我愣了愣。
  “姑娘说的什么话,虽然我康世德是一介商人,但是也不至于眼里就只有钱财二字,若没有姑娘,怕是我康世德早已化成玉门关的冤魂了,今日说什么,我也要和姑娘同去。”他倒认真起来了。
  “那好,”我点点头,“如此我们就去将军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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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52: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七十五)凉州刺史

从城门守卫旁边走出一名士兵,领着我们去将军府。看样子,向阳担心我不去,专门派了个人在此候着。

心念急转,不知道此人到底有何用意,应该不是为了那点财帛,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陡然想起杨国忠,莫非此人告了我一状?我急切回想杨国忠到底知晓多少,他知道我和少卿一同入了敦煌,被冒称阳关大将的王猛带出了敦煌,少卿向他传递了三关欲谋反的事情。想到这里,突然想到,若他知道三关联合,那为何此次来袭玉门关的却又有嘉峪关大将梁钢呢?而且梁钢为何突然撤军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次进将军府,心里十分忐忑,不知是何命运。走到正厅,向阳如我们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坐在石塌之上,面色十分不好,手里拿着个丝绸的帕子按在头上,看上去是宿醉刚醒。

见我们来,脸色一沉,“抓起来!”还未来的及反应,几个亲兵冲了过来,三两下扭住我们,转瞬之间,我们成了阶下囚。

“将军,这是干什么?”康世德忍不住喊起来。

向阳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开口说道:“爱丽珠儿,你到底是谁,快说!”

“小女纳兰珠的丫鬟,将军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心陡然一紧,莫不是他知道了离间之事?

“我向阳虽然是个大老粗,却也不是个瞎子,你通身没有风尘之气,还有些急智。屈身做一个舞姬的丫鬟,除非是你有意隐瞒什么,或者你根本不是什么丫鬟。”向阳摘下一个葡萄在手里捏来捏去。

“将军,你莫不是心痛那些财帛?所以变着话来套我,”我笑得轻松,故意以伤痕之面面对他,“爱丽珠儿如此模样,莫说将军不喜欢,就是流落风尘,也不会有哪个客人看中,只能做个丫鬟,做点粗重活,那场面上的巧盅儿几时能轮到我这样的丫鬟。将军说我有何隐瞒,问康世德便知,我自幼被卖到敦煌,这些年一直在敦煌,这还是第一次出来。”

“巧言令色,”向阳看着我,“又有十分胆色,若不是这次玉门关危机,我还真没发现,莫说整个敦煌不会有你这样的丫鬟,怕是整个西域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女子。你到底来自哪里?来我玉门关到底有何目的?”

“将军若真是认为爱丽珠儿有罪,即便我再多说,又有何意?”我冷笑一声。

“把她带下去,”向阳捏碎了手里的葡萄,“康世德,你留下来,我有话问你。”

我看了一眼康世德,他早已面色如土,虽然勉力支持,但已有些不支。心里叹了口气,边关戍将向来都有生杀大权,他害怕也是自然。

未走远,就听见康世德的哀嚎之声。



我被关进了玉门关的大牢,想来真是可笑,此行西域,两入囚牢,想来若我有命再坐坐嘉峪关的牢狱,也算是齐了。

康世德被丢进了隔壁的监房,全身都是伤痕,面目淤青红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我走过去,说道:“适才你听我言,离了玉门关多好。”

“姑娘放心,”他哼出一句,“我康世德虽然是个商人,却也是明大义的人,姑娘救过我,我不会害姑娘的。”

我依坐在监牢的一角,“你身上好些吗?”

“还挨的住,这向阳真不是人,过了河就拆桥,若不是你,只怕这会玉门关早就被踏平了。”康世德忿忿不平。

“少说两句吧,”我见他痛的厉害,“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留点力气吧。”



直到第二日中午,也未见到向阳叫人提我,只听见外面喧哗阵阵,又有些断断续续的厮杀之声,心中好生疑惑,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突然牢狱的门被撞开,只见一小股亲兵杀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占领了整个监牢,吆喝着把狱门挨个打开。

吓懵了的狱卒慌忙挨个打开所有的牢门,呼喝我们赶紧出来列队,一时囚牢中间站满了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意。

领头的挨个看,问所犯是何罪,囚徒们慌得不行,忙不迭得交代。他走到我面前,有几分讶异:“居然有个女囚,你所犯何罪?”

我欠身行了个礼:“民女所犯不明之罪。”

领头的皱了皱眉,对旁边的一个小兵说:“你去报告刺史大人,就说牢里有个女人。”

刺史?我微微低晗,发现那人的腰带上绣有一个“萧”字。萧刺史?莫非是凉州刺史萧统?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一会那士兵回来报告,“刺史大人有令,让把那个女人带过去瞧瞧。”



我被带出了监狱,只见整个将军府已经被萧刺史的人把守住了,这一昼夜之间发生了何事?突然之间乾坤倒转,毫无征兆。这萧统又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为何突然到玉门关来,还缴了向阳的兵?不知边关这几日又发生了何事,真叫人十分疑惑。

走至花厅,只见向阳日常所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正在翻看珠宝,那张时常用来放水果、美人图和石鼓石几之上堆满了珠宝和黄金,听见我来,抬起眼来看我。居然是个形容俊秀、面如冠玉,身材匀称的美男子!只怕不再少卿之下!

我心里暗暗称奇,有如此俊秀的丈夫,何以谢夫人还和郑少鹰有些瓜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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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55:3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七十六)流香舞

萧统放下手里的黄金,四下打量我一番,皱了皱眉,“居然是个破了相的女人,如何献给世子?叉出去,真是污我的眼。”

世子?哪个世子?西域边陲未有分封的王侯,莫非是邺城派下来的?又或者是……我不敢往下想,怕想了,就破灭了,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那士兵见我不走,忙推我:“还不快走!”

到底还是不甘心,说什么也要试上一试。反正此行已是危难重重,再多些已是无谓,若真是我运气如此不好,那就是命中注定。可若是……

一咬牙,眉眼轻挑,娇声道,“刺史大人,民女自知貌丑,污了大人的法眼。不过民女会跳舞,在西域小有盛名,刺史大人不妨通报一声,就说爱丽珠儿愿为世子献舞。”

“哼,说的容易,通报一声,届时世子责怪下来,你拿几条命来担当责任。”他又拿起了一支玉簪,“如今女子也太不要脸了些,一听说世子,就厚着脸皮想尽办法往上贴,也不拿镜子照照。世子是什么人,金枝玉叶,莫说你这模样,就是个齐全的美人想为世子提鞋,只怕也难!还跳舞,邺城里什么舞他没见过。还不快滚!”

只得走了出来,那士兵撵我出府,倒不让我回监牢了,此番我自由了。只是康世德还在牢中,身上还有伤,少不得还得谋划。

走到将军府外,康世德的马车早已经不见,地上只剩一个锦袋,我拾起一看,还有两饼瑞麟香。这香原是我从前出行时用过的香料,香味极其浓烈,车辕所过之处,尽是流香。

这一日之间果然乾坤颠倒,到处插满了“萧”字旗,城中兵将甚多,前天那欢庆的场景早已不见,只有些碎在路边的破酒缸证明了曾经这里的欢庆。人人自危,户户闭门,不少人家已经被查抄过。广场中央被绑缚的杨国忠也不见了,莫非此人是来救杨国忠的?

只见一队人马跑了过来,领头的一个走到广场中央喊道:“所有舞姬一律到城东集合。”小队士兵挨家挨户的驱赶舞姬,惶恐的舞姬不知发生何事,纷纷走了出来,玉门关果然是三关之中的红粉关,舞姬数量直逼敦煌,无数莺莺燕燕挤在一起,令人叹为观止。

只听身边士兵笑道:“都说我们刺史爱财,看来这世子好色,如今刚占了这里,竟然要聚集所有的舞姬。”

“你要是世子你不享受?只怕你也愿意美人裙下死。”那兵吐了一口唾沫“要恨你就恨你没投个好胎,就只有在这里晒太阳干羡慕的份。”

我走近了两步,问道:“请问这位军爷,世子是何模样?”

两个士兵打量了我一番哈哈笑了:“就你这副模样,和叫花子差不多,还想见世子?”

我到路边的泉井中打了一盆水,照了照脸,果然蓬头垢面,这些日子没有好好拾掇过。洗了头发和脸,扯了一根胡杨枝,权当簪子盘起头发。见路边挂着一件孝衣,倒和我身量合适,顺手套身上,也算周全干净了。

忙不迭跟着舞姬后面走到城东,只见城东临时搭了个凉棚,上面坐着的人看不清样貌,四面站满了士兵,舞姬挨个走进去,到台子上去,站在上面行个万福,若上面的人相中了,就会留下。有些犹豫,这样的行为,实在太不合常理了,少卿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莫非我的判断有误?

正想着,已经轮到我了,我刚要进去,一名身着铁甲的军士拦住了我:“你穿着孝衣也敢来!如若冲撞了世子,该当何罪!”

我后退了一步,眼前人头汹涌,看台并不太高,看得并不真切,我叹了口气,黯然低头,少卿,若真是你,那你可否听到我的心?正想着,台上的人,突然一阵骚动,我抬起头一看,刹那间,如春暖花开,冰雪消融,那长身而立的男子,华衣飘飘,峨冠博带,手持闱扇,在我艰难时刻常映在心间的眉眼依旧。

我嘴角上扬,微然一笑,心底里一瞬间仿佛春水流过,少卿,我低低地叫了一声,仿佛回应那时,他拥我在怀时的低语。

他正在和旁边的官员说什么,随后走下了看台,看上去是准备离开,这时,忽儿一阵笛声却在此时悠悠地传来,却是一曲《引良宵》,所有人都怔住了,这声浪中,那笛声婉转缠绵,仿佛情人的呢喃,温柔,却坚定地从这喧闹的人声中穿行。

天助我也,我从怀中取出锦囊,取了一点香,轻轻揉捻,我将身上的素服衣袖斜撕了一截,将香粉裹住,我手一松,这大漠的风,一瞬间,便将这布吹穿开来,香气四下散开了去,只听许多人低低地说道:好香。有几个军士立刻大喝起来:“保护世子!”,侍从们慌忙四下查看,皆警备起来,担心混入了刺客。

我轻笑,抬臂,扭身,和着这曲声,轻轻地舞了起来,撕断的双袖如雪花般飘摇,又如蓬草一般迎风飞舞,那笛声,声声急,渐快如雨,我越转越快,脚如急雨踢踏。纵无飘带锦袖,我也舞得风流。

那瑞麟香锦囊,直随这胡旋舞风,将香气带到四面八方。

这一支舞毕,我收舞,站定,那离我不过几步之远的,不是少卿,又待何人?他笑得像个孩子一般。

“这女人来历不明,香风起舞,分明是妖女!”旁边的军士喝道。一干军士拥了上来,长剑贴在我的脖子上。

我一动也没有动,看着他,只是笑。他仿佛没有看到那些军士一般,直向我走来,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自古以来舞蹈乃用眼睛看的,从未听说舞蹈是可以闻的到的,今日所见怕是旷古烁今的第一支奇舞。不愧是名动天下的爱丽珠儿。”我还是笑,眼里,却迷雾一片。

他拉了我的手,随从们面面相觑,只得移开了剑。

我任由他拉着,然后坐上了马车。

这时刻里,在我眼中,全世界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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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4:59: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七十七)香魂散


少卿握着我的手,凝视着我的眉眼,“瘦了。”

“还好”我垂眼轻笑,有些不自在:“太邋遢了些,今天还有士兵说我是乞丐婆。”

一时无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顿了顿,少卿说:“杨国忠说你在此,我还以为他说的是瞎话,幸而还是试着找你,否则就抱恨终身了。”

原来是杨国忠说的,才有了这场选舞姬的闹剧。我笑道:“你倒想的出这样的主意,声势浩大的选舞姬,人家都笑你是色魔。”

“若是公然找你,一是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故意把你藏匿起来,对你不利。二则又怕你心有疑虑,不会出来。”少卿笑的温柔,语气淡淡的,似从前刚出宫时那样,考虑的细致周全。

“你怎么会和凉州刺史在一起?如何又来这里?”心中疑问甚多。

“此事说来话长,将军府到了,我们先下车,好好休息下,再慢慢道来。”他扶着我下了车辇。

我下车时,两旁站岗的卫兵十分惊讶,待随行的侍卫喝了一声,方才如梦初醒,赶忙让开。踏入花厅,萧统早已笑脸迎来,“世子……”他见少卿牵着我的手,话生生的咽了回去,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你们认识?”少卿把我往怀里揽了揽,我笑道:“我被关在这将军府的大牢里面,幸亏萧大人救了我。”

“是吗?”少卿看了我一眼,有些忧虑,“如此说来,倒多亏萧大人了。珠儿谢谢大人。”

“多谢萧大人了。”我行了个万福礼,一副被宠溺的舞姬模样。

萧统赶紧笑道:“客气了,来人,赶紧给珠儿姑娘备下梳洗用具。”

少卿揽着我的肩,笑道:“我去为美人画眉点唇。”

萧统大笑,“想不到世子有如此雅好,果然别致的很。与我们这干凡俗之人,到底不同。”



清凉的泉水泼在脸上,净了面,柔软的丝绸面巾擦干,取朱笔,画柳眉,点绛唇。画一只翩舞的蝴蝶在脸上,乌油油的长发一缕缕绾起,斜插蝴蝶金挠头,单留一缕长发在胸前,蝴蝶流苏碎金项链挂在胸前,耳配一对金蝶耳环。换一身百蝶穿花的金线掐腰红纱衣,风情万千,我就是名动天下的绝世舞姬,爱丽珠儿。

我梳洗完毕,和少卿讲了我是如何到玉门关,如何参与了玉门关和敦煌、嘉峪关之战。因顾及王猛,未提祁连山一节。只说是找了个机会从阳关跑了出来,阴差阳错的到了玉门关。

少卿一直不语,听到向阳把我抓起来时,低声骂了句:“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笑了笑:“若不是他扣了我,今日我们也不在此相逢。”

“话虽如此,如非我到了此地,你岂不是要羊入虎口。”少卿眼里浮上一层怒色,微微吃惊,还是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我顿了顿,问道:“你是如何到了这里?怎么出的敦煌?怎么和这凉州刺史一起,还带兵到这里?又如何占领了这里?”

“我在杨国忠的府里待了段时间,他看我看的很紧,虽然没有派人直接在我门口守卫,都是行动处处受制,他府里有个丫鬟,每天给我送饭,一日我听她说杨府要大宴宾客,请的是阳关大将,就想办法留了她一身衣服”他有些羞色,略过此节不提,“当天夜里,就装成丫鬟混了出来。”

原来那天夜里果然是找的他!“那你是如何出的敦煌?”杨国忠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搜捕他的。

“这就要多谢你的好姐妹纳兰珠了。”他微微一笑“她不愧是敦煌第一美女,想办法收买了一个商贾,让我藏在货中出城。车出城门时,士兵要查,她只一个眼神,人家就放我们通行了。”自然是纳兰珠告诉他,我在阳关的。

“敦煌第一美女,又如此拼命为你,不如带回邺城吧。”我咬了咬唇,笑道:“人家对你可是倾心一片。”

他轻轻摇摇头,有些好笑,刮了刮我的鼻子,“你呀。”叹了口气,“只怕今生是再也没有再也的机会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心头一紧。

“纳兰珠,她死了。”少卿轻声说,十分凄切。

“怎么会!”我脱口而出,“她不是被庄焕斌接走……”所有被庄焕斌看中的女人,或者会第二天就死,幸运得也不过多活几日而已,那大漠里面凄凉的风声,是那些惨死的女人的哭声。宁利说过的话,我全想起来了。

“那天我遇见你后,找了人送消息给杨国忠,谁知道你说的那个于阗会所的人出意外了,竟死在路上,我本想亲自去敦煌,却遇见了纳兰珠,她告诉我,杨国忠府上有异动,因为她和杨府里刘管家素来有些瓜葛,刘管家在被她灌醉后告诉她,杨国忠要攻打阳关,所以她忙忙的来报信。我就有些疑惑,他既未收到信,为何要打阳关,因为担忧杨国忠可能会造反,我就连夜赶去了凉州。凉州刺史萧统因从前依靠相王爷和家父的关系,谋得此位,所以与我们家交好,我想借凉州的兵力遏制这场动乱。岂料军队刚杀到阳关,就发现阳关早已易主,庄焕斌潜逃,嘉峪关守将梁钢的副将控制了阳关,见我来,告诉我梁钢和杨国忠去攻打玉门关了。我令他传信给梁钢,令其速回嘉峪关,以免被其他人钻了空子。随后又带着军队到了玉门关,路上遇见了一些散兵游勇,只说向阳活捉了杨国忠。我怕他发现,令部队夜行,悄悄靠近玉门关。等我到时,玉门关没有防备,派人伪装了些百姓混进城里,一下拿下玉门关。”他娓娓道命原委。

怪道梁钢突然撤退,玉门关又突然之间被拿下。只是,纳兰珠何以死了?我看着少卿,少卿有些黯然,“她是在我走后,未来及离开阳关,就被庄焕斌相中了,强夺了去。几日后被庄焕斌的夫人毒死,弃尸大漠。”

“你是如何得知的?”还是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

“是于阗会所的长老告诉我的。”少卿说。

我转过身去,心里无限的恨,恨庄焕斌无耻卑劣,恨舞姬的命运如此悲凉,绝色倾城又能怎么样?到底只是玩物,到底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控制,只能任由这些人的喜好,随意鱼肉。

闭上眼,仿佛看见大漠黄沙之上,有个绝色倾城的女子,身着红纱舞衣,随风而舞,眼如秋波,艳绝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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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6 15:0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南通市 电信
(七十八)凉州谢夫人

不日启程,兵发凉州,向阳、杨国忠一干人犯一起带到凉州审问,两个昔日风光无限的人物站在囚车里面,面容憔悴,口唇干裂,见我登上马车时,向阳愣了一下,冷笑道:“我说呢,原来是萧统派来的。”杨国忠恨恨地说:“这个臭舞娘,果然奸诈。”

我下了车,走过去,一人扇了一耳光,“舞姬又怎么样?你们此刻不过是两个囚犯,比舞姬要低贱的多。”两个人气的破口大骂,少卿冷然令人拿两根布袋子勒紧他们的嘴。

康世德身上的伤好多了,他坐在马车内,感慨万千,“想不到,我竟然还有命回家,此次经历,比我半生的经历都精彩,真真得和戏一样。”

“这次你身上干净了?”我笑道,“怕不是哪里还掖着什么宝贝吧?”

“真的彻底干净了,”他叹道:“我这次就不该出来,算卦的先生就说我今年出门不利,我就不信,谁知道果然应验了,血本无归,血本无归啊,唉,我有什么脸面回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一个胡人,想法倒和我们汉人很像,非得衣锦还乡不可?”少卿听见了,在马上摇了摇头,“钱财乃身外之物,他日再赚。”

“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胡商不容易,除了西域边关重税,这关内关外风险甚多,有土匪劫道的,又有毛贼惦记的,如果不幸遇见个什么山洪暴发,暴雨倾盆,又或有个三灾九难生病了,盘亘在路上,加之路上损耗的,千里迢迢的有一半货能平安到达就不错了。千里贩货,图的是个利是,我们这辛苦一趟扣除各项本钱,所余利也只够糊口而已。如今这趟我花销甚大,却一无所得,真是损失巨大。”康世德滔滔不绝的说。

“你真是好一张利嘴,我只问了一句,你倒给我打起算盘经来了。”少卿有些好笑,“你汉话说的如此流利,实在不像个胡人。”

康世德笑道:“我们胡商小孩子生下来,就在他嘴巴里面放块石蜜,叫他以后会说话,不得罪人,好做买卖。再者我们凉州人,多一半是我们胡人,和汉人混居在一起,都会说汉话。”

少卿闻言点了点头:“我那日进凉州城,的确发现与他地不同,尽是些胡人,还以为自己走了异域他邦呢。”

正说着,萧统过来,“公子,请到前面休息一阵,过会再赶路。”

前方不远处已经搭起了一个帐篷,里面铺上波斯羊毛毡毯,摆放了两张描金漆檀木小几,上面盛放着两套金镏黄金酒壶和盛满食物的黄金盘子,十分奢靡。萧统十分恭敬的请少卿坐在左边席,我坐在少卿旁边。

萧统亲自为少卿斟酒:“沙漠行路不便,此席简陋,请君莫怪。”

少卿端起酒杯:“何必这么客气,大漠行军本来就困难,能有如此休憩之地,以属十分难得。”

两人举杯同饮,十分开怀。

萧统接着说,“此番玉门关、阳关尽在我们掌控之下,敦煌的城主杨国忠也在我们手里,整个西域,基本都要听令与你我。”

少卿放下酒杯,正色道:“此次奉上谕,彻查西域边关动乱,这一干人犯尚未审讯,此刻还不能下结论。”

萧统点头,“公子所言极是。”

少卿微笑道:“我听说向阳的收藏甚丰,我听说他此次大败杨国忠,多亏了库中收藏。”

萧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下官也清点过了,略有些收藏,大多数贵重物品下官也听说尽丢了,还有几件碧玺和宝石钗环,公子倒可以拿去赏玩。”

“这些都不必了,我听说有一车香料,珠儿最爱香粉,不若把香料给珠儿吧。”少卿拈起一个葡萄放进我口中,无限宠爱。

“那容易,不过些许香料而已,配美人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萧统放心地笑了。

“多谢刺史大人。”我含笑谢道。



不日,既达凉州。凉州,天下十三州之一,气势雄浑,与小城郡不可相比。西南与祁连山相连,山峦叠翠,东接大漠,一山一漠交融在此地,十分奇异。

.进得城来,远远就听到胡琴阵阵,街市上跪在地上的人一半尽是胡人,倒和敦煌有几份相似,但又不同,敦煌的胡人是过客,是商贾,而此地的胡人是主人,是家人。很多胡人的孩子和汉人的孩子在一起嬉戏玩耍,褪尽胭脂颜色的胡人妇女与汉人妇女在一起做针织女红,亲睦一家。

心下有些惊异,此城竟然被治理的井然有序。若真是萧统夫人谢喜梦治理,那此女绝非常人。暼了一眼萧统,几日以来,我发现他除了对于钱财格外在意外,对其他事情并不十分关心。少卿悄悄告诉我,这个刺史大人,名为萧统真是一点也不错,每到一处,都想尽办法刮尽钱财,真是连铜也要削下,十分财迷。幸亏他夫人谢喜梦是个识大体的人物,对他管束严格,否则只怕这凉州城早就连块铜皮都没有了。

凉州府修葺得不比敦煌杨府气派,但是别有一番气韵,含而不露。进了府,此间修建更是别有雅趣,不刻意粉饰,人工雕琢,倒选了不少天然玉石几个成组,或立活倒,可供依坐,又可供观赏。又有个葡萄架,架下设了两处藤椅,可卧可坐,躺在下面,即可吃新鲜的葡萄,别有趣味。

进了大厅,上面悬挂匾额“乌衣堂”,桌椅一律都是花梨木,雕工极讲究,四面悬挂书画之中,竟然有王羲之的真迹。

正讶异间,只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萧氏谢喜梦拜见公子。”我闻声一看,一个端静贤淑的女子正在行礼,相貌平凡,眉眼之间却极有风情,一身葱绿的衣裙,发鬓梳理得一丝不乱,挂着个别致的香囊,幽幽淡雅,有如珠兰花。真是别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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