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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ekeback

《逃嫁新娘》刚看过的小说,超爱(当当当当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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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6: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二十九章 七天]


  天未全亮,蓝透的光潜伏在云团里。

  戎沁心抬起头,目侧现在的时间。掌心湿漉漉的,屁股上更是寒湿一大块。十一月里的天气,窝在天地为铺的草堆里,怎能不让人头晕目眩。

  的确,虽然全身湿漉,但沁心此刻却觉得自己头热,脸热,身子热。

  毋庸置疑,自己发烧了。

  林家的动静在早一个小时的时候已经归为沉寂。戎沁心僵着身体,站了起来,软趴趴的贴在墙沿上。隔着墙壁的缝隙往里处瞄,黑蓝天色下的院子里只剩树影摇曳,静物矗立。

  看来,是时候走了。沁心强憋着一口气,如此不堪的身体,若是放下这气定是要昏厥了过去。

  哆哆嗦嗦的扶着墙沿一路走上临近大道的沟壑里。只要贴着大路走,就能去上海城里。戎沁心咬着牙,根本无视身体在荆棘寻乱的杂林堆里被割的生生做疼。右手扶抓着过路的枝条,左手按在腰间。

  她的宝贝可都在这。

  宝贝?!

  宝贝!?不见了!!?

  沁心突的停下步子,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一时悔恨难当啊!该死,居然昏到把救命的宝贝给丢了。仔细回想,一定是自己困到不行,把包袱当做枕头睡了片刻。结果起身就忘记给带走了!!!

  天啊!

  戎沁心气的跺了几下脚,只是身体没了力道差点又给摔着了。

  回去拿吗?

  沁心瞪着眼,转而抬头望向天空。蓝色逐渐变的剔透,霞红泛起点边,似要争破束缚。不行,天就要亮了!!回去送死啊!!戎沁心怨愤的叹上一句。

  “唉!!”

  只怕自己真是没有富贵命了,要饿死街头。

  于是,也只好继续蹒跚着步子顺了路继续走。

  ——

  一穿格子旧布长袖衫,里面扎着暗红小袄的姑娘,梳着两麻花辫子,一步一蹲的走过喧闹集市中的一条小巷子。

  女孩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脸蛋红扑扑的,上面嵌着一对水灵的大眼睛。她蹲下身子翻找着路边丢集的垃圾堆,很是仔细的寻找着还有用,并且能卖得钱的东西。

  例如,手中现在抓着的酒瓶盖子。

  抹了抹上面的残痕,亮泽的‘东饮酒场’字样就浮了出来。女孩眼睛眨巴了下,遂眉眼弯笑。

  “嘿嘿。”笑出声来,又多了3分钱。

  把瓶盖望左手挎着布袋里一扔,女孩又站了起来往前面走去。

  巷子深长,有着湿漉漉的阴暗。女孩走了没两步子,赫然发现不远出一身影横躺在巷子中间。着实吓了一跳,小着步子往地上的人边挪去。

  剔透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地上的人,外面穿的是素蓝的粗布大褂,里面的白衫却似乎是非常昂贵的料子。本是一身男子打扮,但分明有着一头长发。胸膛起伏不定,看来还没死。眉头紧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估计是病了不轻了。

  “姑娘?”

  女孩唤了一句,弯下身子推了推地上的人。

  戎沁心现在正在发梦,好不容易走到华区街头上。还没来得及转个弯,找个地方喘口气就腾的晕了过去。发梦中的她一遍遍的做到自己又被林作岩给逮了回去,身上被他拿枪打的窟窿一个个的。

  “姑娘?你醒醒啊!”

  沁心只是皱着眉头,胡乱的喃喃乱语。

  __

  身子渐渐暖了起来,喉咙里突然有股奇痒袭来,戎沁心猛的一下咳出声来。

  “咳——咳——”

  突然立起身子,沁心还没缓过神来。

  “你醒啦?”

  随着音源,沁心迷糊着眼睛转过脸来。

  一双灵动清潋的眸子直直微笑的看着她,沁心心里疑团顿生。

  “这是哪啊?”

  女孩一笑,“我家啊!”

  “你家?我怎么到你家来了?”继续迷糊着,半睁着眼睛问道。

  “你昏在路上了,我把你带回来的。”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很是好听,沁心觉得很舒服。

  “噢~噢~”沁心拍拍自己的脑子,一时间回想起来。

  “谢谢你啊,谢谢——”

  “没什么,我总不能抛你在那不管吧!”女孩边说边把身旁的铜盆端了过来,挨在床头。伸进手在热腾腾的水里拧出一条毛巾,递给沁心。

  “抹下脸吧!”

  沁心接过毛巾,心里暖暖的,竟看着毛巾出了会儿神。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躺在那了,你家住哪啊?”女孩歪着脑袋,问道。

  这对白可真熟悉,戎沁心回想起二个多月前自己就横在江西的山头上,被苏婶给救了回去,如今二个月过去了,又被人在街上拣了回来。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自己仍旧是孤身一人,被弃于街。

  不禁哑然失笑。

  女孩疑惑的看着苦笑的沁心,遂又好奇道:“姑娘,是不是遇见坏人了?”

  沁心抬头,对上女孩清澈而真诚的眼眸,摇了摇头。

  “没,没有。”

  “那你家呢,你家在哪?”

  沁心一顿,觉得心口裂开一样。

  “没,我没有家。”

  停顿一拍,继续道:“也没有家人。”

  哪知身边的女孩竟然轻快一笑。沁心抬目,有些疑惑的看着女孩。

  “噢,我也没有家啊,我也没有家人啊。”

  一把拉了拉沁心的手肘,女孩凑过脸来:“姐姐不要难过,小玉翠也和姐姐一样。”

  沁心瞪大双目,有些痴然的望着身边笑的一尘不染的女孩。

  “你叫,小玉翠?”

  “恩,”她点点脑袋。“整条街上的人,都叫我小玉翠。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叫小玉翠。”

  仿若仍未长大,眼前的孩子单纯而可爱。沁心突的笑了起来,眼眸温和。

  “那,小玉翠,你能不能收留姐姐?”

  闻罢,小玉翠一楞,随即笑意飞扬。

  “好啊,姐姐和小玉翠做伴,好啊!”她拍了拍手,雀跃起来。“以后,就姐姐,小玉翠,还有连生哥哥一起生活!”

  “连生哥哥?”还有一个人住这么?

  “恩!”

  小玉翠认真点首,“连生哥哥不住这,但小玉翠每天都要去照顾连生哥哥。”

  “照顾?”更疑惑,一个男人也要这么小的女孩照顾?

  “对啊,连生哥哥没办法自己生活。”

  “为什么?”

  “因为他吸了鸦片。”小玉翠直接道来,却不见其语色有任何波澜,仍是一副天真而所以然的模样。

  鸦片,戎沁心倒吸一口冷气。

  一手抓过床边小玉翠的手,沁心试探的问来。

  “鸦片,你可知道鸦片是什么么?”

  这么平静,莫非她不知道什么是鸦片?

  “知道啊,就是大烟。”眼珠提溜一下,遂回答道。

  “那——那你可知吸了鸦片的后果?!”那是毒品啊,吸了就一辈子都完蛋了!还什么连生哥哥!?根本就是个烟鬼,一个残废!!

  然而,小玉翠依旧轻飘然。“当然也知道了,就是像连生哥哥一样,不能工作,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那——那你!?”沁心大惊。

  “我什么,我可以养连生哥哥啊,只要他和小玉翠一起。”她拍拍胸脯,笃定而毅然。沁心看着信心满满的她,一时间语塞。

  这——这是什么逻辑啊!?

  ——————

  一老者战战兢兢的握着墨笔,对着案上的宣纸看了又看。终于,打着小抖的放下笔来。扯了扯纸边,低下头来吹了吹。

  “林——林少爷——”苍老的声音颤颤悠悠。

  林作岩转过身来,目光寒清。

  “画好了?”

  “是——是,老朽画好了——”老者把画拿起,对着林作岩铺然展开。

  画上女子凤眼轻笑,虽算不得上等长相,但灵巧水嫩,也很夺目。

  林作岩皱了皱眉,仿若又看见那个女子跃然眼前,心中怒火再度燃起。但怒火之中竟也搀杂着不可思议的心疼。

  胸些小的闷着,眯了眯眼,对着那含笑嫣然的女子。

  “林少爷?”老者躬着身,见林作岩只是凝视也不作语,冷汗顿是涔出,莫不是自己画的根本不像,惹着林少爷生气了?

  林作岩缓过神来,目光偏移。

  “很好,画的很像。”

  老者才长吁一口气,如获大释。

  “平西。”林作岩俊眉一挑,又是冷冷出声。平西赶忙上前,接过老者手中的画纸。一边也把手中的几块大洋塞给了他。

  “谢谢——谢谢林少爷!”老者手得大洋,便窝着身子出去了。

  “岩哥。”

  平西不禁也打量起画上的女子,卓敏儿。不,不知道应该叫她什么,但这个女子当真是非常胆大。

  “平西,拿着这画,给兄弟们看一遍。”林作岩启声。转而又背了过身,语色越加深沉。“七天——”

  平西一顿。

  “七天——我就要再见到她。”冷漠如撒旦,邪气再次升腾。

  我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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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6: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章 豁字赌坊]


  “姐姐,当真要剪掉吗?”手中握着戎沁心身后一撮披泻而下的秀发,小玉翠努了努小嘴,悻然可惜道。

  摆正镜子,沁心深深的望了一眼镜中长发嫣然的自己。

  沉默一小会儿,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恩!”

  “真是可惜啊,小玉翠从来没有见过像姐姐这般好看的头发。”松绾着沁心的云发,小玉翠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可惜的,剪掉头发,总比剪掉脑袋好。”这话不假,林作岩一定在满世界找自己。就凭得他那暴戾的性子,不生生把自己活剐了才奇了呢。说罢,戎沁心也顾不得小玉翠一脸懊惜的模样,夺过她手里的头发,拿起案上的铁剪刀咔嚓几下。

  唰唰唰的头发倏然而下。小玉翠急的喊起来:“姐姐,你可真狠心啊!”

  头发给剪的七零八落,戎沁心站起身来,插着腰对着瘪着嘴的小玉翠道。

  “你急什么,我剪自己的头发。你啊你,以后别叫我姐姐了。”

  小玉翠语一塞,瞪大眼睛。

  “为什么啊,姐姐?”

  睨一眼眼前可爱而率直的女孩,戎沁心咧嘴一笑。

  “真的不能叫啊,剪掉头发,以后就叫我哥哥,OK?”

  玉翠不语,呆呆的看着沁心做的OK型的陌生手势。

  “懂么?”

  很是老实,小玉翠摇了摇脑袋。

  “反正,你后你就叫我哥哥。这样我就能很快乐平安的和小玉翠一起生活,好不好?”沁心觉得这个女孩太老实而纯真,脑子里仿佛只有一个弦,拐不了弯。

  这回小玉翠点头了。

  “那你把我头发修一下吧,这样出去见不了人。”沁心又把剪刀递还给她,端坐正身子。小玉翠遂便安安静静的料理起沁心的脑袋来。

  ————

  嘈杂不堪的‘豁字’赌坊虽然开的偏僻,但如此幽墨深巷却也热闹不减。赌坊的东家这四马路一带的地头蛇,吃喝嫖赌的生意他样样均沾。旧上海最出名的嫖地就是四马路,傍晚一临,一群浓妆艳抹的魑魅魍魉便簇拥在街头撒娇卖俏。有此之地,赌坊自然是少不了,男人们多了,闲下来就是赌。女人们生意做腻了,也愿意聚在一起叫嚣赌博。

  ‘豁字’的东家据说性情孤僻,才开在湿漉漉的深巷里。见过他的人也非常少,通常也就是手下的沙爷独当一面。

  可这日沙爷却奇怪的很,收拢了张牙舞爪的面孔。点头哈腰的迎来身后一墨色长袍的男人。帽子压的很低,赌坊里聚集的人也只看见他那溜白的下巴,竟是一白面小生。

  不禁哑然,想不到粗狂的沙爷也有敬畏白面小生的时候。

  “这边请!”沙爷掀开赌坊一侧的门帘,把里面莺莺燕燕的一群和小厮打情骂俏的妓女哄了出去。

  “走!走!”怒目相视,妓女们扭着腰身就出了门。

  临出之际顺带眺了眼身旁的男子。

  “哟,生的俊俏呢。”

  男子一眯眼,尽是厌恶。

  “卓先生,这边坐。”沙爷把沙发上的杂物一挪,让出地来给卓先生。

  姓卓的一坐下,把帽子拿下,轻轻说来。

  “我把生意交给你,也不愿意你把这些脏东西引到内屋来。该干净一点的地方,还要干净的。”

  沙爷稳坐一边,脸上颜色难看。

  “不说这个了,听说——程胖子从江西来了。”

  “对对,他是卓先生的旧交,来了我们也不敢怠慢。”沙爷忙回答。

  “哼!”却不料姓卓的一脸黑阴,“我看他来,定没什么好事!”

  沙爷一转锋芒,说来:“那也不一定,程爷在江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是现在江西都是共产党的天下吗,他不好混,才来投靠卓先生您的。”这话是就搬程胖子的,来的那天,他就一字不差的叫沙爷给记住。

  轻轻靠在背椅上,卓先生嘴角上扯。

  “我这还有件事想问他呢,他在哪?”

  “去对面的红蝶楼了。”并不避讳。

  “哼,狗改不了吃屎。”卓先生起身,“带我去找他。”

  ————

  缩了缩肩膀,一身男儿打扮的戎沁心把铜盆帽子压的更低了些,足能掩盖她娇嫩纤白的脸。她扯了扯前面的小玉翠,有些喏喏道:“到这来干吗啊!?”

  “拣酒瓶子啊!”

  小玉翠不答理有些畏缩的沁心,走进巷子深处。老远就能听见嘲杂的人声回旋在此,仿若驾轻就熟,小玉翠一脚一个印子躲过身下的水窟窿。

  沁心跟在身后,地上阴湿的可怕。

  停促门前,小玉翠踏上阶梯把帘子小小开了个边,探了进去。沁心却抬头望着门帘上,被分作两边的一个硕大的字。

  ‘豁’

  遂也压低了身子进去了。

  赌坊里蛇龙混杂,由于地处深巷,光线不是太好。早早的就已经拉亮了电灯,白色的墙壁被染的褐黄褐黄,慷慨的裂着口子,虫豸穿梭不停。

  小玉翠窝着身子,对着身后的沁心使了个‘嘘’的手势。然后靠着墙壁,一个个在赌桌下面拣着喝空落下的酒瓶子。每拣着一个,小玉翠就展眉一笑,然后继续拣着。

  沁心在后面一个个的接下瓶子往娄子里放。不时也抬头看看那些赌的天昏地暗的男人女人们,不禁摇了摇头。

  场地不算得小,足足也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并且在弯拐之处,后面似乎也别有洞天,蜿蜿蜒蜒的的确是个很大的赌场啊。蹲着身子的沁心一边收着瓶子,一边仰着脑袋四处张望。

  门帘被掀起,一粗臂壮身的男子引着一步履儒雅的男子走了出来。戎沁心定眼一看,壮身男子笑容灿烂,身后的人却冰冷的低着脑袋,很不张扬。

  这个身影,好熟悉。

  男子咳了咳,顺势把低下的脑袋抬起,目光偏移到沁心的方向。

  一时间,空间仿佛被凝固,男子在一瞬间和蹲着的戎沁心四目相接。动作仿佛被放慢数十倍,沁心清晰的听见自己暴破的心跳声。

  卓——卓先生!!

  然而,卓先生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并未注意到男儿打扮的沁心,径直走出赌坊。

  “姐——哥哥!”小玉翠摇了摇身后,呆滞出神的戎沁心。沁心缓过神来,重重喘气。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刚才真看到我了,但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心都要跳出来,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恶魔一般的男子。

  “没事就好,继续啊,那边好多桌都没拣呢,对了就算地上有瓶盖子也要的啊,东饮酒场的盖子可是很值钱的!”煞有其事,小玉翠拉拉沁心的胳膊,往前挪去。

  于是,两人又匍匐的在人身下寻动起来。

  一桌旁,响亮的筛子声吸引了戎沁心的注意。原本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玩筛子的人,现实却没见过。好奇心作祟,沁心竟然站直了身子,在人堆里伸头张望。

  只见一掳起袖子的男子,嘴叼一牙签很是流氓的模样。手上一摔,筛子就在黑盒子里响当起来。

  “来来来,下注啦!开大,开小随君挑!!”

  贼眉鼠眼,男子把盒子拿定,众人们的眼神就贯注在它上,恨不能有透视眼。

  “大,小?快压快压!!”

  “我买大!”

  “我买小!!”

  一声比一声高,人群开始伸出无数张手来,零零碎碎的纸币银元往桌上摔。

  “可下好了?可下好了?我要开啦!!”故弄玄虚,男子挑挑眉头。

  “大大大!!!”

  “小小小!!!”

  互相扭着劲,仿佛谁喊的大声,那点就往哪靠。

  沁心瘪着嘴,提溜着打量身旁分外激动的人们。眼神一偏,却见一瘦矮的老头,窝着身子在人群之后寻寻磨磨。沁心觉得奇怪,低下脑袋。

  这老头的手居然摸索在人们的裤腰带上,只是一顺变带下了他们的钱包。

  贼!?

  没能喊出声来,瘦矮的老头注意到圆目惊瞪的沁心。但面色不改,不慌不忙,伸出一指头,嘘了一下。

  我靠,偷了东西,还有脸叫人别张扬。

  瞪了眼老头,沁心也不作声,蹲了下来只当没看见。却只见那老头对着自己嘿嘿一笑,黑黄的牙齿露了出来,好不恶心。

  沁心别过脸,也不答理,跟过小玉翠的身影去了。

  只是此刻的戎沁心并不知晓,就是这个布缕破烂的瘦矮老头却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姐——哥哥,你去哪了?”小玉翠一声责怪。沁心拍拍她,“没,没去哪,你拣完没有啊!?”

  “好啦,马上就好,今天收获不错,待会卖了就去看望连生哥哥了。”她歪了下脑袋,满是满意。

  翻个白眼,戎沁心寻思,吸鸦片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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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6:5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三十章审核中。。。
[正文:第三十一章 阴谋环环而扣]


  小玉翠边走边数着巴掌里的零毫子,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数准了。戎沁心跟着埋头苦算的小玉翠,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路途上小玉翠只停下了三次,旁若无沁心的买了两把青菜,一个陶旧罐子,还有一个鸡蛋。

  最后她们停促在颇为偏僻的一间小院子里。里面住着好几户人家,但环顾了一下,小玉翠居然进了一间最不起眼的茅草屋子。这屋子风烛残年,仿佛是这院子里建筑的附带品,有些格格不入。

  屋子门没有关紧,或者根本也关不紧。轻轻一推,里面便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颤颤悠悠的很是绵长。

  “连生哥哥!”

  吱哑一声,门全敞开。里面的腐朽味弥散开来,迎面铺在沁心的脸鼻上。皱皱眉头,沁心只得煽起手掌来,也并没有瞥那床上瘫坐着的男人。

  屋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小玉翠驾轻就熟的把买来的东西放下,就着男人本就窄小的床铺边坐了下来。

  戎沁心走近了一些,打量起床上半个身子掩在被子里的男子。骨瘦如柴,脸色铁青,上身挂了一件破旧的乳白褂子,但也因为长期卧床不起变的皱奄而灰黑。男子目光瞟了瞟来人,眼神空洞无光。

  沁心厌恶的对上男子空灵的眼眸,她故意紧蹙双眉,仿若在示威。告诉他,自己讨厌他。

  “连生哥哥,不好意思,小玉翠有三天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怪小玉翠吧?”

  男人对上玉翠清澈而浮动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连生哥哥好,连生哥哥不会怪小玉翠。”女孩开释一笑,转过身来一把拉过呆站一旁的戎沁心。

  “这个,是小玉翠的新哥哥。”

  沁心呼一口气,还好她不是说姐姐。

  男子抬起头来,又是打量了沁心一翻,这次眼神中稍露些颜色。沁心同时也望着他,男子脸庞瘦的深刻,但眉骨间有一丝憨泽,一时间沁心觉得这面容似曾相识。

  “以后啊,小玉翠和连生哥哥,还有戎哥哥一起生活,对不对?”女孩眨眨眼睛,好不可爱。

  连生哥哥。

  连生。

  “我的儿子,叫王连生,王连生。”

  瞳孔突的睁大。

  “你是不是姓王?”

  男子一征,狐疑而警戒的看着戎沁心。

  “你是谁?!”声音破断沙哑。

  “你是不是叫王连生?!”再次发问,沁心愈加急切。

  男子更是挤了挤眉眼,疑惑而戒备,但却不作回答。但小玉翠愈要发言,却被男子一把拉回,摇了摇头。

  “谁派你来的?!”冰冷出声,男子咬唇问道。

  戎沁心看着男子一副望仇敌忾样子,不免也疑惑起来。但随即,她把贴在胸口的一直保存的东西掏了出来。一叠破皱的照片带出了一对珍珠玉嵌耳环,叮当一声跌在地上。沁心一楞,还没来得及顾及手中的照片,却低着头看着落在地上的耳环。

  咦!?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盯在了这对躺在地上静谧着的耳环,沁心弯身拾起。

  冷白的玉削剔成半个月牙状,包裹乳色珍珠一颗。沁心拿在手心,有些怔忡,楞了片刻后居然开怀而笑。

  这——这不是那天拿走的嫁妆吗?

  因为自己特别喜欢,所以在收拾的时候特意留在了内衣口袋里。想不到,丢了所有的宝贝,却意外的留下了这件。

  沁心笑的灿烂,看得连生和玉翠问号层出。

  戎沁心笑了好一会儿,觉得人生真是太奇妙了。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有所安排,自己的命运随着这个被画好的曲线辗转而行。她收拢手掌,笑意不减的看着两人。

  “戎哥哥?!”小玉翠不免好奇。

  沁心摇摇头,反把照片丢给了男子。男子把床铺上散落两张黑白旧照拾起,凝神一看。

  手突然就抖了起来,男子的空洞的眸子颤抖些些,尽是懊悔而痛惜。随即,豆大的泪水在仿若枯竭的眼眶里夺出。白苍的双唇紧咬,且越咬越紧。

  小玉翠慌乱起来,拍了拍男子的后背:“连生哥哥,你是不是又痛了啊!?”

  而沁心却很了解,眼神柔软下来。

  “你是叫王连生吧?”

  男子抬目,泪水不止,点了点头。

  “我妈,她还好吧?”

  “我走的时候,她好很好,现在都过了两个多月了,那就不知道了。”沁心冷冷道,苏婶要是知道你在这吸大烟吸得这副德行,都会气的出血。

  男子俯下脑袋,深深的摇了摇头。

  “我对不起,我妈。真的是,对不起我妈。”拽紧了手中的照片,仿佛有着无尽的悔恨充斥他的胸膛。

  小玉翠却一惊,从床榻旁站了起来。

  睁着老大的眼睛看着沁心,又看了看王连生。

  “你们,认识的?”

  戎沁心凑过身来,拍拍小玉翠的肩膀。这单纯的孩子,该如何给她解释呢?于是,沁心只是微笑的看着她,轻轻道。

  “这是天意,是老天安排的,小玉翠只要晓得,我们都是一起的就好了。”

  一语罢,玉翠的神色就欢腾起来。

  “我好高兴啊,姐姐!”

  沁心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姐姐?这小妮子一高兴,什么都忘了。王连生惊的一抬头,看着戎沁心。小玉翠忙拿手堵着嘴,悻悻而笑。

  “哎,这丫头。”沁心一拍玉翠的头,对着连生也就不再掩饰。

  “我是女的,但由于某种原因,最好,你们都把我当男的。”

  王连生也不作言语,更是打量了次沁心,眼中闪过了丝异样,却轻笑点头。

  ——————

  红丝的萝帐里,传来男女换欢爱之声。被肥硕壮大的男子压在身下,女子被摇弄的身子很是疼痛。她双手抓着男子强壮的胳膊,连连喊疼。但男子却毫不吝惜,把女子的腿拉上,更是动的劲烈。

  正是此时,门却被硬生的踢了开来。

  男子倏的停下动作,一把把帘帐拉开。赤裸的男女毫无遮拦的显露在卓先生的眼睛里,他眯了眯眼,缓慢的咳了两声。

  肥硕的男子,邪邪一笑。

  “等你好久了,卓先生。”

  说罢,也有些不情愿的从女子身上退了出来,女子只觉得羞赫,抓起床单裹住身子。

  卓先生眼神溜到她身上,冷冷出声:“出去,脏东西。”

  女子一楞,随即也安分的溜了出去。

  沙爷拉过一张凳子,卓先生缓然坐下。

  从床头的衣服里掏出烟蒂,程胖子把烟点燃,也不顾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大方靠着床背,眺视面前静坐的男子。

  “说,你来干什么?”姓卓的先开口。

  “投靠你呗。”

  “你程爷还需要投靠卓某?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别给我饶弯。”姓卓的一脸不耐烦。

  “这你就真猜错了,我真不图别的。我在江西当真待不下去了。”一连三个真,他一拍大腿,愤然道。“你觉得我有必要给你饶弯子,我饶的为什么啊?”

  “为什么?”冷哼一气,卓先生架起脚来。

  “江西那件事,你别跟我说你没告诉别人?”夏冯乙那小子分明清楚的很,不是这你程胖子漏的嘴,还能有谁告诉。偏偏这么巧合,姓夏的投靠自己没几天,姓程的就从江西大老远的跑来。聪明如自己,怎么会认为这些事情没得关联?

  程胖子一楞,忙喊了起来。“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这事我能告诉谁?”

  挤了挤眉毛,卓先生冷声道:“前几日,一个姓夏的跑来威胁我,说我家那箱子黄金得来不易呢!”

  程胖子更是大诧,身子一紧忙起身上前:“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怎么信你?”

  “整个在江西地头上混的人都知道,我程爷向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事后更是不吐半个字,你今日这样说,看来我从江西跑来投靠你当真是错的离谱了!”

  不禁忿忿然,程胖子一甩胳膊背过身去。

  卓先生一楞,觉得程胖子所说并不像假。当真他并没有告诉过谁,自己的那件事情。那又为什么夏冯乙知道呢?他从哪知道的呢?

  疑团重重。

  “得了,我相信你。”卓先生破开尴尬,谦和一笑。白皙的手搭上胖子壮大的肩膀,程胖子一回头,冷笑道。

  “别用你那伪君子的样子,对着我笑。你骗得了天下人,骗不了我。”

  “对,对,知我者唯程兄是也。”

  卓先生却不生气,饶前对着程胖子。

  “算了,算了,我那还有几个新买来的丫头片子,都嫩着呢,待会儿给你送来。今夜全给你开了,如何?”

  淫亵的笑才酿上姓程的脸上。

  ——

  “喂?”平和而冰冷的男声。

  “是我,夏冯乙。”

  男子一惊,忙四顾环看了一下,即把声音压的更加低沉。

  “什么事?”

  夏冯乙一笑,诡异的很。

  “这话应该我问你。”

  男子一顿,皱了皱眉头,遂轻声说道。

  “大概是有批鸦片要从上海运去,大内蒙。”

  “什么时候?”

  “这就暂时不清楚,我也没听,听清。”男子喏喏道。

  “谢谢了,过些日子,我会再联系你的。好好的——”停顿一拍,男子咬牙启齿说“好好的盯着——”

  “林作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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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7:1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二章 耳环]


  “什么啊?!”

  戎沁心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连生和小玉翠。

  玉翠忙颔首,不禁让沁心脸上黑线横生。

  “你们欠人1000大洋!?”经过这两天不懈努力的拣瓶子生涯,戎沁心已经能很正确且全面的掌握1000大洋是个什么概念。想当初她竟不知脸皮的问林作岩要5000大洋,也难怪人家报以厌恶的脸色。

  “戎姑娘,我——”还没等王连生欲说还休的解释一番,戎沁心便大声囔来。

  “你别说话!不是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的?!你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去吸大烟!!你娘跟小玉翠这辈子都被你毁啦!!”

  跺了跺脚,沁心青筋暴出,指着王连生的鼻子骂。

  小玉翠忙跳起来挽住戎沁心的胳膊,“姐姐,姐姐,你就别骂连生哥哥了!他也是一时糊涂!”

  瘪着嘴,喃喃道,小玉翠的眼泪冉冉而出。

  戎沁心脸色铁青,她真的觉得像小玉翠这样干净,纯真的姑娘怎么能被这么个窝囊废给‘赖’上。她转过脸恶狠狠的对着玉翠道:“你,你就这么喜欢他?!他都成这样了,你跟着他干吗?!”

  “我喜欢,我喜欢连生哥哥啊,我要嫁他的啊,他是小玉翠未来的男人!”抱着沁心,小玉翠当真哭出声来,好不凄凉。

  沁心别过脸,咬牙切齿的骂回王连生。

  “你打算怎么办?!1000大洋你怎么还?!”

  王连生皱着眉,半张着嘴,哽咽在喉却是无语。

  “那,那你现在还在吸?!”

  男人怯懦的点了点头,愈发燃起沁心的心火。

  简直就要甩出拳头,戎沁心第一次觉得有人如此不可饶恕。

  “吸,你还吸!?你哪来的钱?”

  连生楞了楞苍白的脸,随即缓慢的把目光转在抱在沁心腰上的身影。随着他的眼神,沁心自然看到了正趴在自己身上抽泣的小玉翠。

  倒吸一口冷气。

  “你——你!?”

  “呜——呜,连生哥哥痛起来,真的好痛苦,小玉翠不忍心,不忍心啊!!”梨花带雨,粉嫩圆透的面孔却被眼泪打的湿濡。

  戎沁心一巴掌拍在小玉翠的背上,真是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也不言语,戎沁心甩开小玉翠的身子,径直出了门。

  外面还算得清爽的空气,稍微平复了沁心恼怒的气息。她拉过一边的矮木凳,一屁股坐了下来。小玉翠在里头哭的天昏地暗,却也不敢出来再解释什么。仿佛是知道犯了错的孩子,只能私自忏悔。

  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沁心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对面的人家的门帘布被拉开,一瘦矮佝偻的老头颤颤巅巅的出来了。瞅了一眼戎沁心,遂把手上拿的小桶子往院子一端一泼。

  一浪黄褐的液体朝着临近沁心的方向飞来,尿骚,屎臭味顿时混杂飘荡,戎沁心本能一跳,马上捂住鼻子,怒目而视。

  老头似乎感觉的不善意的眼光,但也不理会,依旧颤颤巅巅的要回屋去。

  沁心脸上一热,觉得倍受忽略。一个踏步上前,喊道:“喂你,差点泼我身上了!”

  老头一顿,慢慢转过脑袋来,咧嘴一笑。面部的皱褶顿时荡漾开来,一圈圈的似乎要坍塌下来。戎沁心脸上一青,这老头不就是那天,那天偷东西的那个?!

  “你——你——”

  老头笑的更甚,似乎也认出了戎沁心,嘴里的黑牙争先恐后的露了出来,分外狰狞。

  “小姐,身手不错,跳的真快。”

  这话仿佛从喉管里发出,实际并没有音色,听的戎沁心一身恶寒。

  老头望见沁心不自在的抖动了一下,眼色瞟向沁心声后的毛房子。

  “小姐,可是认识身后屋子里的男人?”

  沁心一顿,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不要惹上的为妙,他吸大烟成性。”缓慢道来,眼神黑釉。

  “我知道。”

  “噢?那他还是个赌徒,你可知道?”

  戎沁心一惊,呆呆的望着老头。

  “哼哼,这样的人注定不长命,也会害死身边的人。”

  老头一袭话,似乎是特地说给她听的。戎沁心不语,疑惑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抽搐的脸部神经。一时间,心不知为何的冰凉。

  “你想,赌钱吗?”

  老头,突然问道。

  又是一楞,即而沁心狠狠的摇了摇头。

  “呵呵——”老头也不再多说,笑着转过身去进了屋子。

  天色均白,无有细风。

  整个世界像是被白纸包裹上了,苍煞人心。戎沁心矗立在这个简陋而安寂的院子里,地上霜裂开来,她望了望地,又抬头看了看天。

  “这样的人注定不长命,也会害死身边的人。”

  干涸的声音萦绕于耳。

  戎沁心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半月牙装的冷玉,乳色珍珠。这双温色宝贝,注定是和自己无缘了。如果能救赎了王连生,那么天真的小玉翠也就不必再为了这个烟鬼的烟前奔走流连了吧。或许,远在江西的苏婶也会有所宽慰,至少她有恩于自己。想罢,戎沁心走向身边不远出的一盆即将枯死的花栽里,抹了一把土。

  直直往自己脸上狠擦,然后出了门。

  ————

  “岩哥。”平西喏喏道,躬身站在林作岩的身边。

  林作岩不起身,只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着桌前的一瓶新鲜兰花凝然出神。

  “六天了。”

  淡淡出语。

  平西愈加窝紧身子,咬了咬下唇。

  “岩哥,属下不力,未能找到卓小姐。”七日已过了六日,但即便是出动了富贵门大半的余有人力,却也没能找到卓敏儿的蛛丝马迹。这女人仿佛凭空从世界上蒸发,没了踪迹。

  悄然起身,林作岩饶过桌子,居然把一枝兰花给拿了出来,于手中玩摆。低头嗅了嗅,目光却冰冷出奇。

  “我不信,她能飞了。”

  平西赶忙接下话,“我们已经派了足够的人手封锁了,车站和码头。能确定的是,她绝对没有出上海滩。”

  “那又如何,现在六天了!”

  林作岩簌簌两下把手中的花捏烂,眼神寒澈摄人。

  我六天没看见她了!

  不明所以,心中的闷痛一天比一天恶劣,愈发染的自己心神不安。林作岩不明白,这是什么情愫让自己忐忑上下,坐立不行。仿佛有什么在胸口灼烧,却狠不能发泄。

  说着是恨,却也不尽全然。

  那既然不是恨,那又是什么呢?

  “什么地方,都要找。”

  平西一顿,抬哞而视。

  “她,不是只能待在温室里的女人。”

  ——

  ‘古轩阁’

  戎沁心挨着墙门边,把帽子压低。转也抬头看了看这古道仙风的二字,颇是儒雅。暗自给自己加了一把劲,大大方方的进了去。

  门口打扫的小厮,一见衣衫褴褛的沁心便把扫帚横摆,狠狠道来:“哪来的穷小子,该上哪去上哪去!”

  看着他的嘴脸,沁心一怒,抬高下巴。

  “我来当东西的!”

  “你!?”

  “对!”

  “你有什么?当什么?”小厮嗤之以鼻。

  “干什么告诉你,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沁心摆起爷架,吆喝道。

  “什么东西,给老子出去,出去!!”扫帚当真扫了过来,沁心连连跳起。一边囔道:“你才不是东西,叫你们掌柜出来,老子有好东西当,你这看门的闪到一边去!!”

  本也不是很阔绰的大堂,一时间尘土飞扬。高柜后面,坐着的男子伸了伸头,看见这副情景忙是大怒。

  “小顺,你干什么呢!”

  那小厮倏然停下,收回恶瞪的双眼,偏脸对着男子善笑到。

  “爷,这小子要饭要到这来了。”

  “噢?”男子站起身来,瞥了一眼沁心,手正要驱赶的摆了摆。见势,戎沁心立马把怀里的东西掏出。

  “我要当这个!”

  即便是精巧玲珑,却生外夺目。掌柜的把跌在鼻梁下的眼睛摆正,脖子伸的老长,凝神一看。

  “过来,给我看看!”

  语气急切,戎沁心一甩胳膊,狠瞪了一眼那小厮。拍拍身上的泥灰,走了过去。

  耳环轻轻摇摆,在沁心纤细的指上吊着。

  一丝异光闪过掌柜的眼眸,他轻轻道:“这位公子,这东西可是你的?”

  沁心一顿,只是点头。

  “当然了。”

  “噢,可否给我看一看?”

  沁心犹豫一拍,递上一个。

  这男人把一只耳环很是小心的放在掌中,拿起柜上的放大镜,对着瞳孔小心翼翼的打量。

  “呵,果然是件宝贝呢。”他悄然出声,戎沁心心里开了花。原来,林伯母所说全真,这当真是件宝贝。

  看了许久,掌柜抬起头来。

  “这位公子,这件东西价值不斐,能否梢等我片刻。我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看他是否能收这样东西?”

  沁心望了望他,心想原来这东西这么值钱。动辄要去问幕后老板,看来自己也就只能等上一会儿了。

  点了点头,男子退进内屋。

  铃声斐然响起,林作岩目光从臆想中收回。最近,他太容易发呆了,脑海里时常浮现那张令人可恨可恶的脸。虽是可恨可恶,却毅然挥之不去。

  接过话筒,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可是林公子?”

  “是。”

  “噢,这里是古轩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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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三章 不从]


  戎沁心坐在外堂的松木客椅上,心中却不免有些忐忑。她的直觉性很强,对很多事情都有着潜意识的反应。例如此刻,沁心不断伸着脖子朝内堂里瞄。内堂的门帘没有拉上,很自然的就能看见掌柜低在话筒一侧的脸,恭敬而谄媚。

  似乎他的老板真是大有来头。

  不禁微微皱着皱眉头。

  而也正是此时,掌柜的放下电话出了来。

  “这位公子。”

  谦和的笑写满他的脸颊,沁心望着他问道:“怎么样,你老板要吗?”

  “噢,是这样的,我们老板非常喜欢这对耳环,公子可知,你手上的这副宝贝来头不小,这可是康熙年间的后宫妃嫔所用之物。”

  戎沁心一听,下巴张的能撑下一个蛋。

  “那,那它值得多少钱?”

  男子浅浅一笑,目光微眯,遂伸出五个手指,做一比划。

  “五百?!”

  掌柜摇摇头,缓然而说。“五千大洋!”

  “啊——”戎沁心的脑中一白,随即又飞快的运转起来。五千大洋,不仅能还清王连生所欠的一千大洋。剩下的还可以贡得自己吃喝拉撒好多年,对对,还有小玉翠,还可以买很多东西给这丫头。她就不用再去那么危险的赌坊里拣酒瓶子,在深幽潮湿的巷子里翻垃圾堆了。

  想着想着,戎沁心便不自觉的喜形于色。

  “那,那我当,我当!”转了下眼珠,沁心突的站了起来。

  男子却一副安抚的姿态,“公子莫要急,我们家老板说了,他非常喜欢公子这样东西。也一定会要的,不过前提是必须待他亲自来验货。”

  “亲自?那他马上来吗?”

  “不错,还有劳公子多等片刻了,可否?”说罢,掌柜一招手唤来小厮,“给这位公子斟茶,上等的茶。”

  沁心坐了下来,手里嗑着盏茶水,眼睛却不停的提溜。

  堂内归为平静,刚才轰她的小厮仍然继续埋头打扫。掌柜的进了内堂暗自在演算什么,但目光分明就时不时的瞬到沁心身上。

  那中忐忑的感觉愈发强烈,沁心握着手中仅有的一枚耳坠,突的站了起来。

  “掌柜的!”

  男子一抬头,笑颜而问。“公子何事?”

  “你们,你们老板什么时候来?”

  “这才过一小会儿,他马上来,公子要有些耐心才好。”男子安抚道。

  的确是只过了一小会儿,但戎沁心就是觉得哪里分外不一样。遂又问道:“那你把那只耳环还给我先,还没当出去东西还是我的吧?”

  男子一顿,说来:“说来我还不记得了,公子梢等。”他起身,穿过堂内木门径直走了过来。

  戎沁心一边看着走来的男子,一边目光又扫向屋子外面。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突然闪出好几辆黑色轿车,尤其是打头的那辆洋车居然是那么眼熟。沁心心中一跟紧绷的线终是断开了,眼睛一瞪,身子马上动起来。

  戎沁心根本未答理向自己走来的掌柜,一个健步踏出门外,顺着街道跑了起来。

  靠,那死掌柜的骗我!

  林作岩的车刚抵达,就看见那个娇瘦的身影飞一样的夺门而出。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但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倔强的侧脸,化成灰他都认得。

  “平西,追!”

  他一指那抹穿梭的身影,手下的人纷纷作一回应。一时间,黑装西领的一群人在华区的一个热闹街市上奔涌。平西开着车气势骇人,林作岩仍在后座,打下窗户看着不远处健步如飞的戎沁心。

  市场上人都是见过这种追杀世面的,熟捻的让出身子躲在一旁.

  人步哪比的上车速,不久,林作岩的车子便与戎沁心同步。沁心跑的面红耳赤,转脸对上车窗里那张俊邪无比的脸。只见一双寒气摄人的眼眸正凝着自己,沁心大觉不妙,更是疯了一样的跑。

  他*的,林作岩!

  林作岩也只是捉弄她,故意把车速与其平衡。他敛去冰冷寒澈的面容,转而一副玩味不止的样子打量着窗外的戎沁心。

  但说句实话,他从没有见过能跑的这么快的人。

  即使是身后一群的男人,也分毫追不上她的身影,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并且在长时间的奔跑中,这个女子的速度却越发强劲,没有退缩,也仿似不会疲惫。

  终于,林作岩没得耐心把车子一横,挡在戎沁心身前。

  被一挡,沁心没了去路,身子也仿佛到了极限,只能瘫坐下来。

  车门被打开,黑色风衣招扬不定,林作岩缓然下车。

  于是,这个熟悉的影子顿时散下大片阴影,戎沁心抬头。

  依旧是俊美无比,风神强势。貌若星辰的眸子此刻微微眯着,凝住地上的人儿。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个邪魅的钩子,宛如撒旦在世。

  “卓小姐,别来无恙啊。”

  磁性而冰冷的声音此刻默然漾开。

  戎沁心气息都还没平稳,只是死死盯着这个高大的身影,和那抹得势的笑容。

  “他,他是!!?”平西却一大惊,地上这个衣衫褴褛,面容脏灰人居然是卓小姐!?不禁哑然的看了一眼林作岩。岩哥向来都不怎么记得女人长相,只是在车窗外睨了一眼便立马辨认的出她,实在令人惊奇!

  林作岩不理会平西的疑问,居然蹲下身来,凑近地上的人。

  犹如几个月前,这个女子的眼眸里仍然毅然而璀璨,盯着他的神情傲然不偏。林作岩危险的瞳眸突的软了些许,显露出他自己也不曾领悟的温柔。

  黑灰的花脸,破漏的衣衫,看来她在外面过的一点也不好。

  林作岩蓦然伸出了手,拂上她的脸颊。戎沁心大惊,脸庞一闪身影促然站起。

  一丝心疼闪过林作岩的眼眸,她竟如此排斥自己。顿时冰冷而决然的俊颜恢复而来,凝目望着步步后退的戎沁心。

  “卓小姐,跟我回去吧。”

  “我不是卓小姐!!”沁心大喊。

  “噢?”

  林作岩一挑眉,笑容扯起,说不出的蛊魅,靠近戎沁心。

  “那你可是我娘子?”

  沁心已经逼的没了退路,贴在墙上,抽着冷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林作岩!”

  她蓦的直呼起名,使得林作岩一楞。

  “你别欺人太甚!”她顿了一拍,眼眶有些猩红。

  “林作岩,就算我不是卓敏儿,就算我曾经骗过你。”沁心抬头挺胸,气势反倒逼了回去。

  “可我也曾说过,我也是不得已,一切只是天作弄我。”咬牙,沁心紧锁眉头。“但你不信!你如此心胸狭窄,容不得一粒沙子,我不过是这个世上一个想生存的人罢了。”挤了挤眼,沁心愤然道:“我只是想生存,我只是想活我的命,我可曾真的犯着你了,犯着你哪了?!”

  此声咆哮而出,林作岩惊呆了。

  “我承认我对你撒过谎,是我错了!但就因为我的谎,林作岩,你就硬是不放我生路,就硬要把我给逼死?”戎沁心越发张烈,胸膛的火焰迸发开来。

  “我不从!我不从!”

  此声一出,出忽所有人意料。戎沁心一把扯过林坐岩的衣领,一把亮起缝纫的匕首,直要戳中他的脖子。

  四周皆惊,才断然发现戎沁心的身旁赫然有个卖匕首刀具的小摊。刚才的话不知是她直说其意,还是为了掩盖她拿凶器的举动。

  林作岩很高大,对准他的脖子着实非常吃难。但戎沁心气势不倒,对着四周的人大嚷:“给我让开,不然我废了他!!”

  林作岩第一次被挟持,目光寒澈却也不反抗。

  平西惊讶的往着岩哥,他居然不动,不反抗。难道这女子雕虫小技的挟持还能难着咤叱杀场的林作岩?

  “让开,让开!!”

  手下们均退而躬身,眼神扫到他们的头目身上,寻求指示。

  林作岩眼神稍微一眯,异光闪过,于是手下之人才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戎沁心见势,推推搡搡的架着林作岩的脖子,走了出来。

  “别跟着,别跟着!!!”她心里也没底,觉得怎么这么容易就得势了。但也没多想,与其由着林作岩把自己带走埋了,还不如拼死一博。

  就这样,站在原处的人们也不跟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女子,以不太熟练的挟持技巧把自己的大哥带远了。

  戎沁心扯着林作岩,一边让手上的刀不能倒,一边又要瞄着有无追兵。如此古怪的两人身影,斜斜倒倒的落进一条偏壤的巷子。墨色深长,越是走进,越是见不到巷外的风光。

  只到,静谧的空间里只落得她自己厚重的呼吸,和身边不言不语的林作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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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四章 疯狂的吻]


  两个人停了下来。

  戎沁心面对着林作岩,点着脚把刀尖指向他的脖子。

  “别动你!”

  这句话气短,林作岩更本就没动。这个静默的男子唇畔紧抿,幽暗的眼此刻深不可测。反到是戎沁心一直涨红着脸,手里握着的刀也颤颤悠悠的,目光更是在四周胡乱扫动。

  现在正处在巷子的中端,两头都是看不清的迷蒙,四周涌着薄薄的雾气。很是奇怪,这苍白的天似乎更加压抑了,略是透出些黑霾之感。沁心咬了咬嘴唇,眉头一直紧锁不开。沁心心想若是往里跑,这巷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路,往外跑,一杆杆枪口说不定正在等着自己。但最棘手的是眼前这个突然如此安静的人,只是用他那深潭般不见底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沁心不想输掉气势,只是狠狠的瞪着他,一时间也没有好点子让自己摆脱困境。

  “你是不是在想,该怎么办?”

  表情不变,林作岩微微启声。磁性之声在如此烟绕的墨巷里,漾开一圈涟漪。

  戎沁心身子抖了一下,显然是自己的焦躁已被他看破。

  “我会想到的。”

  她冲了冲手中的匕首,企图吓唬他。

  而林作岩却轻扯嘴角,淡淡一笑。这一笑慌了沁心的底,男子泰然自若的样子意味不明。

  “你放我走,我就放你走!”

  沁心开始谈判,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那,你说是你先放我,还是我先放你?”

  “当,当然是你先放我。”沁心嚷到。

  男子笑的更加浓郁,“好,那你走啊。”

  戎沁心脚上一动,却觉得分外不对劲。“现在这种状况,谁先放谁,不都一样我吃亏!?”这男的是在耍自己吗?

  “那你说怎么办?”

  “你承诺,将来不准找我麻烦,出去叫你兄弟放我走!”

  “若是我不答应呢?”敛去笑容,无命之火又复燃于胸。这个女子当真是一点都不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

  看着林作岩冷下的脸,戎沁心也不甘示弱。

  “不答应,我就刺下去了!”

  “你刺。”立马,林作岩居然自己凑前一步,让刀锋临的自己更近。

  戎沁心却吓的一退,他当真觉得自己不敢?

  “你刺啊~~”眯了眯眼,薄薄的雾打在他身上,有着奇异的气氛氤氲而生。

  沁心瞪大双眼,竟又不自觉的退上一步。

  而此刻,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乌云聚集之中,闪过闷雷,雨倾盆而下。雾气被雨水打透,却换得水帘遮眼。戎沁心眼上一蒙,视线有些模糊。但却感觉手腕被大力一握,力道一折。

  “啊,痛!”

  被折的手腕疼痛难挡,匕首咣然落地。

  还未等戎沁心反映,男子扯下风衣,往头上一披。身子整个靠了过来,大手一把搂过沁心的腰,使她整个身子帖服自己。如此一来,一气呵成。戎沁心此刻被抵在墙上,毫无缝隙的贴着林作岩有些灼热的身子,偌大的风衣挡在上空,裹着两个人。

  “你!!”戎沁心大惊失色,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一见沁心要反抗,林作岩才使出力道,钳制她的扭动。

  “如此,你如何刺我?”

  刀掉了,戎沁心回想起来真是欲哭无泪啊!!

  雨下的狂乱,两人的身子无论如何也被打的尽湿。林作岩干脆把风衣抛掉,仍由雨水冲刷。

  “放开我!”沁心被钳制的很疼,身体被强势的抵触着,手上的推动根本不起作用。林作岩搂着怀里的人,眼神不能抑制的锁在她身上。

  她扭打,她怒不可遏,她像是鸟一样翅膀被锁住,却不停扑腾。

  身体突然有微妙的变化,林作岩的目光一空,一手拂上沁心的脸。

  戎沁心大觉不妙,停止扭动,抬眸看着逼临的俊脸。湿濡的痕迹打在他脸上,低垂的眼眸凝在自己的唇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沁心瞳孔猛的一缩。

  然,林作岩的手一紧,扶正沁心还未来得及挣扎的脸,唇就印了上去。

  如此寒冰的雨天里,他的唇竟是如此火热,像是有生生的烈焰在灼烧。戎沁心感觉到他的异样,嘴上硬是不松口,不让他侵入。然而,他却像疯了一样要攻得里面的领域。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林作岩腾然离开唇边。

  目光里尽是情欲,断然启声。

  “张开。”

  沁心的脑袋空白,眼神死死盯着,嘴唇咬的更紧了。

  皱了皱眉,林作岩手上力道一重。被捏的下巴疼痛不已,仿佛骨骼都要被捏碎。

  “痛~~”

  只是一个空挡,唇再次被掠夺。

  这次根本是无所遁形,整个长驱直入。沁心身子一僵,脑袋空白。这是她的初吻,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所谓的吻居然是这样的。他的舌头肆无忌惮,仿若要侵袭她的一切。而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与力量,只能任由其摆布。

  “唔——”

  身子被越扣越紧,脚尖已然挨不上地。戎沁心像被嵌在林作岩的身体里,浑浊的雨水倾泻而下,这个男人的身体热的发烫,而自己更是衣襟大开。攻势从嘴唇落到下巴,再到脖子,和胸口,戎沁心被他搂在半空,抵触已然无用。

  “放开我!!!”

  羞辱不堪,戎沁心赫然大喊。

  男子却不停顿,转势又欺上她的唇。

  “把舌头伸出来。”

  更是命令,他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回应。沁心瞳孔一缩,依然反抗。

  不要!!她不要就这样被摆弄,太丢人了!!她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今天也不要!!戎沁心又是咬紧自己已经泛肿的嘴唇,目光愤然。

  她双手抵着男子的肩,头向后一仰,随即猛然撞了上来。不带一丝留手余地,把力量全部倾泄。

  脑袋撞脑袋——

  “啊!”林作岩被撞眼眉,十分吃疼。

  戎沁心见状便闪过一边,从地上捡起匕首。这一次,她想都没有想,直接插上林作岩的手臂。

  刚受一击,现在又挨一刀,林作岩大感意外,疼痛难当。而戎沁心借着空挡往巷子里面疯跑,水露沾的大起涟漪,顺的就消失在林作岩的眼中。

  “该死!”

  暗自低咒。

  戎沁心也无心顾暇林作岩有无追来,只是跑。而在巷子的尽头是连接一户人家的后院。沁心也不多想,闯进里面,从人家后院跑至内堂,然后大堂,即而跑出了门。而这户人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只是在一瞬间捕捉到这么个身影,从身旁穿梭而过。

  她当真跑的很快。

  ——————

  跑回小玉翠家的戎沁心,一直在发烧。

  躺在床上,不停的发梦。梦见一次次的,在那条阴暗的巷子里,在满天大雨的日子里,被那个男人强吻。

  梦里仿若真的一样,他紧锁的眉头,灼热的手掌,还有布满水线的胸膛,煞是诱人。

  “啊!!!!”

  腾的一顺,沁心立了起来。

  脸上灼热不堪,她惊奇的捂着自己的脸。天啊,刚才那幕好真,好诱人————

  戎沁心面上一软,悔恨的捶起自己来,怎么被人侵犯,现在居然觉得诱人。我靠,真是花痴的没救了,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姐姐!!”小玉翠被沁心颠三倒四的行为吓一跳。

  沁心缓过神来,对着小玉翠。

  “姐姐,你嘴巴怎么肿啦?”她一歪脑袋,指着沁心的嘴问。

  这一问,沁心居然委屈的哭出来了。

  “哇————”毫无遮拦,仿佛天下最委屈的人就是她了。拿着耳环去卖,钱没捞到,还被欺负了一番,现在病成这样,脸烫的可以煮鸡蛋。都是他害的,都是他!!

  林作岩,我一定要报仇!!!

  而此刻的戎沁心却不知道,她的一对耳环可以说是全丢了。一只现在正在林作岩的手上。他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凝视的外面繁华的夜景,眼神出奇的深墨。

  手中紧紧握着那只乳色耳坠,靠在胸前。

  而另一只,在这个大雨连绵的日子里,被在华区路过玩耍的一个纨绔子弟给拣着了。这个纨绔子弟只是在某个巷子的路口小小停促了一下,就捕捉到了积水里的晦亮光芒。低身一拣,那东西就吊在他纤长的手指间。

  梢梢一顿,他便春风般的笑了。

  “是什么呢?”身边的响起一柔婉女子声。“哥哥给我看看!”

  男子笑的更浓,“想不到这样的地方,也能拣到宝,当真有趣。”

  “什么啊,什么?!”女子忙追上前方已走了好几大步的戎洛舟,“哥哥,给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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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五章 残酷的世界]


  这几天是沁心最难熬的几日。先是,现在住的地方已经非常不安全。林作岩出不了多久就能把她给揪出来。再则,她发现王连生终是坐不住了,又开始赌。昨天与小玉翠去豁字赌坊的时候,在人群的最角落已然看见了赌的正欢的王连生。那副病痨子的面目对着牌九是分外狰狞,她耸了耸小玉翠,本是打算拉着她过去,狠狠抽那小子几个巴掌。但小玉翠却红着眼睛拉住她,硬是不上前。戎沁心看着死拽着自己,低着脑袋微微颤抖的小玉翠,心疼不已。

  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定律?

  女人,活该为了男人肝脑涂地?

  再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便是王连生对面的那个老头了。沁心每次踏过那院子的大门,一盆恶黄的液体定是踩准了点朝她泼来。虽然,每次都被沁心敏捷躲过,但也免不了惹的沁心破口大骂。次数多了,戎沁心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但又找不到他为何针对自己,玩如此低劣的恶作剧的理由,也就没有多想。

  转而,时间过了一个星期。

  戎沁心决定不再留在这里了。原因是昨日再去豁字赌坊的时候她看见了两幕。

  戴着金色玫瑰胸章的富贵门人,已然找到了豁字赌坊。戎沁心憋在臭气熏天的茅坑里,好歹是躲过了一劫。然,与此同时她再一次看见了卓先生。

  卓先生,还有王连生。

  当时,小玉翠并不在戎沁心身边,她独自一人去了集市拣垃圾。而戎沁心独揽豁字的任务,捡起瓶子来。而也就是此刻,卓先生和另外一个身材高大肥硕之人从内屋里出来,后面拖出了满身淤痕,遍体鳞伤的王连生。

  王连生一副死灰的样子,灵魂似被剥离一般。

  那种眼神,不像是被殴打以后就能有的惨淡,那是对未来和明天根本无有期待的绝望。

  是绝望。

  戎沁心心中一紧,从未有过的不安蹿上脑袋,凝于胸膛。

  ——

  想了又想,戎沁心决定过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走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能去哪里,但自从那天她捅了林作岩一刀,心就没平静过。按照林作岩的想法,欺骗、敲诈、偷盗、伤人、挟持,戎沁心是样样均沾,罪无可赦。但,就算走了,她又能去哪呢?

  这个世界里,哪都不算她的家。

  如果走了,她最不能放心的便是小玉翠。这么多时日以来,这个纯粹如白雪般洁净的女孩,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她也未曾见过如此单纯,脆弱,剔透的姑娘。仿佛生来就不知道仇恨,不知道讨厌,不知道收获,只知道付出。

  她希翼她的幸福,和那个根本不懂的珍惜的男子。她希翼永恒,和那个把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财挥霍在赌坊里的男子。

  把自己整个奉献,赤裸裸的接受伤害,却依然笑容灿烂的女孩。

  想到此,沁心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接过烫手的地瓜,戎沁心凑近鼻子深深一闻。

  当真特香啊!

  付过几个铜板后,戎沁心抱着几个喷香的地瓜往王连生家的方向去。她的脸上漾着淡淡的幸福,这几个地瓜是她今日的全部收获。她没有买过东西给小玉翠,也知道今天是小玉翠十六岁的生日。

  小玉翠说,十六年前的今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因为是十一月份,下雪的确是非常早,雪花仿佛就是为了伴随自己才特意提早散落人间的。

  但也就是那天,她被人仍在大街上,厚厚的积雪上。

  她说这是一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临家婶婶告诉她的,但好几年前她就已经过了世。流浪在街头巷尾,靠着街坊的好心才慢慢长大的她,对这个世界真的是非常感激。遇上王连生,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那个时候王连生还在豁字打工,能赚得很多钱。但自从他吸了大烟以后,他就再也未能赚的分毫了。

  小玉翠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她说,就算一辈子王连生都不能自立,她也一定要照顾好他。

  天色暗的出奇快,顺得就陷入一片暗蓝之中。戎沁心加快脚步,不想让手上的地瓜还未见到主子就冰凉了。

  地上的寒气透够本就陋薄的鞋底,刺骨的耸上。戎沁心锁着脖子,把淡薄的袄衣裹紧了些就小跑了起来。

  院子门口。

  戎沁心听到一些些小的声音,分外有些不协调,但又分不清是什么。但此刻,不祥的预感已经从胸中扩散开来。

  她停促在门口,瞳孔一缩。

  迈出一步,一个结实的步子踏进院内。沁心头右偏,茅草屋子内,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嵌在纸窗上的影子绰绰晃动。

  一个高大肥硕的身影正在一个娇小的身影上不断抽动。发出粗厚的男子喘息声,而门口听不清楚的声音正是小玉翠被捂住嘴巴后的呻吟。

  瞳孔一散,戎沁心愈要跑过去。

  但身体却被另一股力量拉住,此人身手敏捷。一把拽过沁心的胳膊,瞬间就拖进了对面的屋子里。

  等到沁心反应之时,身后的老头正一脸严肃的凝视她。

  “你!?”沁心大惊。

  身体还未来得及挣脱,那老头便捂住沁心的嘴,声音坚硬到。

  “别过去,送死。”

  被捂住嘴的沁心睁大双眼,蹲在屋门口,对面的一切看的真切。老头抵力控制戎沁心激动欲挣脱的身体,再次重复。

  “别去!你送死!!”

  沁心身体被钳制,但胸口的疼痛不断散大,拍打着她。她不断扭动,像发了疯的野兽,发出呜呜的叫声。双眼圆瞪,死死盯在对面窗户上,晃动的剪影。

  对面又响起其他声响。

  那个声音断然熟悉,平静却张扬。

  “王连生,这个就算是利息,你欠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卓,卓先生!!

  戎沁心手扒着门框,指甲刺的陷入碎木之中。泪水啪嗒啪嗒的滚下,顺着脸颊滴在那老头苍老的手掌上。他微微一陡,眉眼更加深蹙。

  “把她嘴里的东西拿了,老子要听她哭叫,哈哈!!”猥亵的男声欢然响起,不久后,小玉翠撕裂般的哭喊响彻起来。卓先生却轻咳道:“这里也是住了人家的,你就不能收敛点?”

  “他*的,老子玩女人,谁管的着!”

  男人动的更加厉害,身下的女子疯了一样,哭到嗓子沙哑。

  在听见那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后,戎沁心呜咽的更加厉害,身体狂抖。若不是那老头极力控制她的暴动,或许她早就冲了出去。

  女人的嘶喊里也伴随着一个男子的嘤嘤哭泣。戎沁心知道,那是王连生。那个畜生把小玉翠给卖了,为了他的烟,为了他的赌,他把干净的小玉翠拿给人家糟蹋!!

  屋子里还有很多人,好多男人的讥笑,好多男人在叫好。在小玉翠开始哭喊之后,这个院子整个陷入这些搀杂纷乱的声音中去。

  月色阴埋,黑若深渊。

  昏暗的鹅黄灯光注入戎沁心狂睁的双眼,瞳孔一闪一闪的抖动。那些影子历历跳跃,那些声音阵阵入耳。

  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记。

  ……

  …………

  ……………………

  终于,一切归为平静,男子软在小玉翠的身上。而小玉翠的嗓子早就喊哑了,毫无动响。

  门吱哑一声开了。

  肥硕的男子提着裤子出来了,后面是卓先生,和好几个高大的男人。

  “下次,再不还,就把她送到豁字。这么个破地方,真坏了老子兴致!!”

  屋内毫无声响。

  但只是一顺,小玉翠忽的站了起来,疯了一样追了出来,扯着那个男人。

  “他*的!”

  一个巴掌,女孩豁然倒地。

  “他*的不识好歹!”呸了一声,几个男子愈要出门。

  小玉翠又爬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去抓男子,却是扯着完全破了的嗓子往院子外奔去。她想跑出巷子,她想跑到大街上,她想告诉世上的人。

  她受的伤。

  “抓住她!”

  卓先生平静道。

  几个男子便冲了出去,戎沁心身子又是一动。但只是此刻,院子外响起一声枪响。在如此静谧的空间里,犹如雷鸣。

  这一声,沁心完全不动了。

  许久,许久……

  佝偻的老头松开已然全湿的手,缓慢的站了起来。捡起沁心身旁掉落的几个冰冷地瓜,放在屋内的桌子上,

  沁心依着门框,仍是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老头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身子一颤,戎沁心站了起来。突的跑了起来,瞬间越过院门,奔出巷子。

  当看见那个贴倒在地上,熟悉的身影时。戎沁心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女孩衣衫凌乱,面容恐惧,那双曾经水灵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某处。

  然,她已一动不会动。

  整个街道,都没了人。

  或许这条本就不繁华的小街,在这声枪响后更是匿绝了人迹。

  苍凉。

  戎沁心跪了下来,眼睛眨都不会眨。

  “从今以后,就戎姐姐,小玉翠,还有连生哥哥一起生活。”

  “我要赚钱,照顾连生哥哥。”

  “这种盖子,一个三分钱,上面印着‘东饮酒场’记得了吗?”

  ……

  …………

  刮起阵风,带来冰冰凉凉的东西,融在脸上。沁心一抬头。

  下雪了。

  即使是十一月份,却就下雪了。

  “雪花像是特意要伴随我,才提早落了下来。”

  “十六年前的今天,我被仍在大街上,厚厚的积雪上。”

  ………

  戎沁心始终跪着,漫天飞雪,皑皑铺上。地上的女孩孤寂的趴在雪白之上,十六年后的今天,她仍旧是被仍在厚厚积雪之上。

  如此孤独。

  一九三零年的冬天,十一月下半旬。

  戎沁心孤零零的跪在华区的某个平民街上,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喉咙里呜咽着不明的哭啸,她的眼泪狂乱。

  曾经,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的残酷。她妄想有一天王连生会懂得小玉翠的苦心,他们一起努力戒烟,一起好好赚钱,而且事情也总是会有转机的。

  她也曾妄想自己,能够改变什么,能够牵引什么。

  明天总会是很好的。

  然,那个声音却打破了一切。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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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8: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六章 如此安心]


  戎沁心在漫天飞雪当中,跪了许久。

  脑子空白,身体僵实。只是迷蒙之间,仿佛听到一个沙哑而厚沉的声音。

  “那几个地瓜,算是我欠你的。如果要讨回来,就回院子找我。”

  然后,白蒙间佝偻的身子缓缓远去。

  而沁心仿佛失了心,仍由风雪冲刷身体。

  瞳孔涣散,泪痕已干,她却只是痴痴的望着地上的人儿。许久之后,终于蹒跚的爬了起来。使劲抱起小玉翠已然僵硬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走向前方。

  小玉翠,我们走。

  ——————

  雪过之后,不但没有天晴,天色却异样压抑起来。戎沁心衣衫破烂,面容如灰,跌跌撞撞的穿插在闹市之中。小贩的叫卖声,车过的叮当声,路边攀谈的女人嬉笑声全部在耳畔旋转不断,让人头昏。

  戎沁心灰头土脸,酷似乞丐。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也不在意会不会有人把她抓回林作岩身边。自从昨夜,她的心不再那么干澈。只因为那句至今流连于心的话。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心里起了一个团,仿佛无论如何也解不开。那个团嵌在心的最深处,隐逸在她最不为人知的肉坎里。她嘲笑自己的幼稚,嘲笑自己无知。更者,她嘲笑自己的无用。如果,上天的安排都有所定数,有所理由的话,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为什么要让她如此孤独的待在一个完全不能掌握的世界里?

  血肉曝露在空气里,传流不息的人潮仿若隔世,而自己如此无能为力。

  她竟如此无能为力。

  恍惚间,她居然看见了久违的电车。还是那副热闹的景象,踏着旧细的轨道徐徐而来。卖票的仍旧扯着嗓门吆喝。

  “第六站上车!”

  眉眼动了一下,戎沁心突然十分怀念那个钻在车里对着窗外呼啸的女子。

  风吹乱了她梳的整齐的额发,她那样开心那样纯粹。她笑着喊到:

  “我爱你,上海滩!!!”

  心被扯了一下,那个女子似乎再也不存在了。

  现在的沁心一点也不爱这,一点也不开心。她蹲了下来,瞥到路边的小角落有一块脏兮兮的馒头。她饿极了,扭捏着僵硬的身体凑了过去。沁心伸出通红肿胀的手,颤颤的拾起那小块馒头。把外部的脏灰扯点,白色的面膜就露了出来。

  放在嘴边,停促了一小会儿,终是咬了下去。

  干裂的嘴唇咀嚼出了血,她却浑然不知。一口比一口结实,她吃的猛烈起来。

  感觉不到馒头的味道,只是不断拍打在馒头上的水泪却让她尝到了涩涩的咸苦。

  好苦。

  眼泪更甚。

  而此刻,一个高大的身影落了过来。

  沁心一楞,呆呆的望着临近的地上的阴影。

  脑袋空了一下,却终是抬起了头。

  ……

  …………

  时间仿佛凝固,戎沁心对上这个男子深邃的目光,心中打翻了五味杂坛。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他认出自己了吗?

  眼前俊美绝伦的男子的眼光微微眯着,里面漾着些须读不懂的光芒,但却似乎要看透她的一切。

  她的眼泪赫然印入他的眼帘,其中的伤痛还未来得及收拢就已被他尽揽目中。戎洛舟凝视着地上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心突的被切了一下,流出暖暖心疼。他已跟了她很久,起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尽管这张脏透的小脸与那日舞会张扬倔强的卓敏儿截然不同,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只因为她的眼神。

  这抬起的一眸里,虽是泪痕连连,但终是遮不住她纯粹的性情。

  干澈而隐忍,通透而倔强。

  只是,她尽是如此潦倒窘迫的揣着半个脏兮兮的馒头,隐在这个角落里偷偷哭泣。仿佛受尽了委屈,仿佛伤的只知道把自己缩的更紧一点。

  “你,不回家吗?”

  他微微启声,憋在胸膛里的疑问和心疼却化作了这么一句话。

  戎沁心却埋下脑袋。他果然认出了自己,但并不想理会他。

  看着地上卷缩着人儿,戎洛舟心里被划开的地方,愈加咸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跟了来,为什么就跟着这个身影走了这么久。起初以为只是好奇,但当她那张泪水满颊的脸庞抬起的刹那,才晃悟,他在担心她,在关心她。

  戎洛舟蹲了下来,伸出手去。

  但手却停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

  沁心感觉到他僵在半口的手,于是抬起脸来。

  戎洛舟的眼神温柔而暖绵,眼中的担忧和关怀是那么显著。戎沁心眉眼一红,眼泪又下来了。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他为什么要关心自己,他不是很坏,很喜欢调戏自己的吗?但此刻,他眼中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关怀,担忧。

  这个世界真的还有人在关心自己吗?

  “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洛舟一楞,遂点了点头。

  嘴角又是一瘪,眼泪纷然落下。

  “谢谢你。”

  眼眶睁大些许,戎洛舟望着眼前泪流不止的女子,心空了一下。伸出的手终是落了下去,拍在沁心灰浊的短发上。

  温暖从顶而降,沁心感觉到他温柔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动作亲昵,却一点都不轻浮,断然没有往日的飘然。虽然,他们只见过两次,但此刻她却一点也不排斥这个举动。

  “怎么会弄成这样?”

  沁心摇摇头。

  这不是否认,也不是肯定,她不想回答,不知如何回答。

  洛舟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怎么不回家呢?”

  沁心吸吸鼻子,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直视戎洛舟俊美的脸。

  “我,我没有家。”

  此声破哑,眼泪再次疯涌。

  是啊,她哪来的家,哪里是她的家?

  戎洛舟只觉得震撼,当她说出自己没有家的时刻,身边的一切顿时收声。熙攘的人潮,喧闹的街市,一切都没了声响。

  眼中只锁着眼前的人儿。

  我,我没有家。

  颤抖的启声,她的眼泪唰唰而下,那么委屈,那么痛心,那么灼人。

  沉默许久……

  突的,戎洛舟眼神放的更柔,轻喃道:“那就跟我走吧,如何?”

  沁心猛的一抬头,甚是惊讶。

  而他却笑容如风,春意拂面,温绵而耀眼。

  “跟我回家,好不好,就当是我把一个小乞丐拣回了家?”笑的温暖,却恢复了些往日的调侃。

  “小乞丐?”

  “现在的你,不是小乞丐吗?”他眯了眯眼,笑意不减。戎沁心一看自己的行头,再晃悟的看着笑容温软的戎洛舟。

  突的,她破涕为笑。

  “是啊,我是小乞丐了。”

  “那么卓小乞丐,可以跟着我戎洛舟走么?”他站了起来,拍掉她手中脏浊的半个馒头,拉起她的手。

  顿了一拍,戎沁心痴痴望着他。

  “我不姓卓。”

  眉尖一挑,戎洛舟小诧。

  “我不叫卓敏儿。”戎沁心站了起身,目光坚定。她再也不要纠缠这么个名字了,她要做她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想重新活过,不再顶着她人的身份,她人的累赘。

  她只想做自己。

  “戎洛舟。”

  徒的,她目光加深,而戎洛舟却分明有些错愕。

  “我叫戎沁心,戎马一生的戎——”

  洛舟眼睛撑的更大了。

  沁心望着他惊奇的脸,又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他定是没料到自己是姓戎的,而那天在花月夜总会,他也曾经这么介绍过自己。

  “戎马一生的戎,沁人心脾的沁心。”她破然一笑,抬目望着戎洛舟。“我叫戎沁心,戎沁心。”

  缓过神来,戎洛舟笑意盎然。

  “戎—沁—心—戎—沁—心——”

  三个字铿锵而结实的重复着,沁心心中温暖惬意。

  终于,在整个偌大的上海滩,有一个人如此认真的重复了自己的名字两遍。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对着自己结实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个代表原本的她的三个字。

  一九三零年的十一月末,戎沁心安静的跟着这个俊朗温暖的男子。他的手轻轻的牵起她,掌间的温度暖暖湿绵。

  在这个世界,此刻,她第一次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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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七章 存在的理由]


  难得一暖色晴日,连绵半个月之久的阴霾终是散了去。晌午时分,艳阳当照。戎沁心冲着满院的金芒,把脸颊抬上。

  温暖灼灼而下,似乎要把连日来的腐朽都给晒了去。戎沁心很满意的张着身子沉溺其中,却并为发现已经悄然走近的戎洛舟。

  “恩,哼,很享受嘛,戎小姐?”

  他背着手,眼睛微微眯着,嘴角的笑容提的很高。

  戎沁心像是非常习惯了戎洛舟的不期而至,不紧不慢的把脑袋移下,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子一袭清闲打扮,乳白色的毛衣在阳光下熠熠裹辉。洛舟背手而笑,逆着光色的俊脸竟有些令人心驰神迷。

  “不要老拿这副笑脸对着我。”

  “怎么,不喜欢我笑吗?”

  连日来,神出鬼没的戎洛舟时不时的就冒了出来,以璀璨到没天理的笑容对着戎沁心。这笑容看着久了,不免心里发麻,戎沁心已经再三警告他不要总这样笑了。

  “你这样笑,好欠K。”

  “什么叫欠K?”他依旧眯着眼,眼神中有着狐狸似的狡颉。

  戎沁心挑了下眉,灿笑到:“按你们上海人的话,就是十三点,欠打!”说着,她当真拍了一下戎洛舟的手臂,笑容弥散开来。

  戎洛舟也不躲这招虚打,反倒把笑意收拢了些,有些痴然的看着沁心。

  “你要多笑笑了,这么久都觉得你不开心。”

  沁心一顿,抬起眼帘。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总有些忧郁。”深深的望着她,戎洛舟蹙了蹙眉。

  戎沁心对上他温和的眼眸,嘴角的笑容变的淡落。是啊,她好像已经不能纯粹的开心了,小玉翠的死对她震撼太大了。她至今犹记着那个夜晚,如梦如魇,使得她对这个世界的定义分崩离析。

  沁心叹了一口气,别去目光,对着院子里的一株枯木。

  “我是不开心,是有些忧郁。”她瞄了他一眼,而洛舟似乎也等着她能吐露内心。“戎洛舟,你觉得你为什么要待在这个世上?”

  “因为世间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他扯了下嘴角。

  “什么事情有趣了?”

  “譬如,人为什么会爱人,为什么会怕人,为什么会恨人。同样在一个世界,一个时间里,不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情,面对一样的事实,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反映。人本身就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他怅然一笑,眼神望向远方。

  “我父亲总说,我太理想化了,或许不该送我去英国念书。没把资本的经商手段给学会来,反而总沉浸在一些有的没的的哲学理念里。这些,都毫无用处是吗?”转回脸,看着戎沁心,“可是,我觉得人活一世,一定要遵循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候真想躲起来,蒙着脸过一辈子才好。不想看见这么浑浊的世界。”

  男子无奈一笑。

  “不要见到这么浑浊的世界。”

  沁心取了他最后一句话,重复道。

  “你知不知道,我何止是不开心,我更本就是很难过。”她音色一哽,觉得哪里又被划开了。

  浓伤流郁。

  “戎洛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玩笑,如果像你所说,一个人活在世上,要遵循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理念是什么,我要去做什么。”

  缓缓道来,戎沁心目投远处,冬日的萧条瑟然静穆。

  “戎洛舟,你知道吗。最近我常在想,我留在这里,展转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人爱我,没人疼我。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爱谁,疼谁,整个人就像是溺在深潭里,陷的没了呼吸。”

  “沁心……”戎洛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瞪着双目,俊脸的线条肃穆。

  “清晨醒过来,望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环境,心里就觉得——”顿了一刻,那缕哽咽愈演愈烈。

  “戎洛舟,我好难过,你知不知道。”沁心撇回脸,抬眸而视,泪水却又崩溃下来。“我真的,真的好难过。”

  我真的,好难过。

  沁心胸膛起伏,她的伤难道竟是要无疾而终?这个结,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一直尾随着她。她不想只是简单的生存,在这个世界她想抓住点什么,作为生存的理由。

  眼泪如水串,泼然滚下。

  只是,突然之间,这些泪水均滚在了一双厚实的大手上。戎洛舟伸出双手,一颗颗的接过沁心斐然落下的泪珠。

  沁心大惊,瞪大双眼。

  眼中的戎洛舟紧抿薄唇,眉眼紧蹙,眼帘低下,纤长的睫毛却遮挡不住眼中疼惜的爱怜。

  “戎沁心。”

  他顿了一拍。

  “我总在想,为什么你身上有那么多疑团。你明明是林作岩的未婚妻,却偏偏又流浪在街头。你明明那么倔强而夺人,现在偏偏又如此安静和脆弱。”他低着眼,手触着她的脸,一道道试去她的泪水。

  “看见,你的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扯了下嘴角,有些懊羞。“我也觉得好难过。说不定,和你一样难过。”

  和你一样难过。

  沁心呼吸停了一促,那个结徒的被拨了一下。

  “现在,我想说,如果你真的找不到为什么留下,为什么存在的理由。”

  终于,男子抬眸直视,眼中尽是情意。

  “我可不可以,我能不能当你的这个理由?”语气轻喃,微有企求。戎洛舟双手扶正沁心的脸,些小的摩娑她粉嫩的脸颊。

  清澈干透的明瞳镀上一层惊异的神采,戎沁心胸膛停止起伏。那个结,啪的一声就断了开来。

  我能不能当你存在的理由?

  ———

  门声漫不经心的响起了几下,里面沉默了片刻才回声。

  “进来。”

  声音有些沙哑,林作岩取过一边的水杯抿了几口。

  枫霓裳推门而入,慵懒的靠着门沿。一手撑颚,她红滟的唇角微微上提,玩味的看着办公桌前头也不抬的林作岩。

  “林公子,最近忙的很呢。”

  桌边的男子森冷的很,他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依旧矗立门前的枫霓裳。

  “枫小姐,有何事?”背靠椅背,林作岩冷峻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女子嫣然一笑,才踱进了门。一手拉过桌这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林公子,当真是公务繁忙呢,一点暇空都找不出来见见我了。”她撑着笑,美艳十足。然,她的心不过是徒有镇定。要知道,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了,林作岩再也没找过她。

  林作岩不语,俊邪的脸却有些憔悴。虽然是衣衫整装,姿态泰然,但微显凌乱的发弦,和星点颓然的神色却显露出他的疲惫。

  “你,你很累么?”枫霓裳一改刚才的妩媚,神色紧张起来。

  林作岩小诧,遂摆正姿态,肃冷之气更是煞然。

  “枫小姐,如果没事还是请回吧。”

  “林作岩。”

  霓裳脸上一冷,竟直唤其名。

  “我知道最近富贵门的大肆出动,你想找谁?”她摆回媚然的模样,挑了挑眉。“听说,你的可爱的未婚妻在大婚之日跑了是吗?”

  “啪————”

  桌子被拍的震响,霓裳大惊,从椅子上弹起。

  “枫霓裳,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虽然那日的事情被封锁,但坏事总是传的出千里。林作岩站起身来,眼力杀气盎然。他真是受尽折磨了,原本那日就能把她给逮回来,却偏偏又让她给跑了。连日以来,自己夜不能眠,精神涣散。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跟中了蛊一般神魂不聚?

  他恼怒的撇过脸去,不理会一脸惊愕的枫霓裳。

  “你走。”

  冷冷出声,枫霓裳收回惊诧的神态,深深看了一眼他俊削的侧脸。

  “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位小姐吧?”她尴尬的扯了下嘴角,那个印象中大胆纯然的女孩竟约然眼前。

  眉眼一动,林作岩双拳不自觉的紧握。

  喜欢?!

  枫霓裳注意到了,突然觉得天崩地裂,竟让她有些站不稳。

  “你,你不会真的爱她吧?”有些微颤,霓裳苦笑一下,仿佛心中还仅扯着一道救命线,强烈的希望这不是真的。在她心里,他是不会爱人的。所以,自己算不上失败,自己并没有失败。至少,他的心没有给她,却也没有给任何人。

  爱?!

  拳头越握越紧,林作岩觉得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正在得以解答。

  我喜欢她吗?!

  我爱她吗?!

  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很,思念她。很想见到她,很想她在身边。所以才会日夜不能定心,所以才会觉得胸口这么,这么的——

  闷——

  好闷!

  他皱起眉,手不自觉的拂上胸口。

  霓裳轻然一笑,像是没了骨头,缓缓的低下头,身子隐忍的颤抖。

  “林作岩啊,林作岩。”她摇了摇脑袋,终是抬目。然后把自己随身带来的黑色文件包打了开来。

  强忍着不去心痛。

  拿出里面的一叠照片,摆上红木办公桌。

  “这是柳韵美连日来出行的照片,最近,她的行踪有些古怪,经常偷偷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林作岩终转过脸。

  “豁字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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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5:5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省威海市 联通
[正文:第三十八章 浓郁的爱]


  因为不愿意白吃白住,戎沁心以戎家公馆的仆人身份在花圃里帮忙。公馆坐落在英租界以内的居住区内,旁边住都均是富商贵官。宅院建的颇有欧式风范,阔豪气派,这样正符合戎老爷子崇尚金迷的性子。因为要打理锦丰洋行以及旗下的各类商行,戎老爷一般是不着家的。但其实这也是口头上的说法,戎家上上下下的仆人都知道,戎爷生性风流,喜好流光烨彩之处,能好好在府第待上三天也是十分令人称奇的。

  戎夫人是个纤瘦皙白的女子,顶多也三十出头的样子。戎沁心当然明白她肯定不是戎洛舟以及那个比她小三岁的妹妹的母亲。听说老夫人在洛舟十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后娶的女子虽是清美绝伦,气质非凡,但身体却像是喷人水的薄纸,软奄奄的。先前嫁进来的时候并不是病态连连的,似乎是戎爷前些年又娶了个姨太太之后才把她给气的。这个李氏的姨太太妖冶的很,才十七岁就在大世界上演的歌舞剧中担当大角,被台下戎爷一眼相中没几天就纳进了门。

  不过再妖冶的女子,被娶进深门府第就再也成不了妖孽。加上戎爷的喜新厌旧,此人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公馆里的仆人们没少吃过她的苦头。戎沁心第一天进家门,她就在背地里风言风语,叫天叫地,好在戎爷经常不在,不然沁心早被当成不要脸的风尘女子给扫出门去。

  于是做了下人的沁心反到称了她看不得人自在的性子,也就少了磕磕绊绊。戎家的大夫人喜好花草,花圃也是专门为她设立的。戎沁心非常喜欢这个香气宜人,纷繁多色的花地,在这工作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享受。

  一日,沁心正在采摘花瓣,作为戎家女主人沐浴的香薰。被密封的很好的室内花圃,气温宜人,她卸下厚重的袄子,认真工作。

  灵敏的耳朵却捕捉到了蹑手蹑脚靠近的步子。

  “戎洛舟,你装什么神秘呐?”

  身后人一顿,有些失望。

  “每次都被你发现,有什么好玩的。”他咧嘴一笑,凑过身来。

  沁心目不斜视,依旧利落的干着手中的活。“谁有你闲啊,不务正业,天天待在家里足不出户,跟个小家碧玉似的。”

  “这你就错怪我了,不是因为你,我早出去花天酒地了。”他一嘟嘴,一副玩味之样。“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美女等着我吗?”

  沁心冷哼一气,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脸来对着他。

  “我可没说,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我也没阻止你出去跟漂亮MM们约会。要去你大可以去了。”说罢又转过脸去。身边的男子却使坏一笑,挑了挑眉说:“不知道,那天是谁哭的昏天暗地的,楚楚可怜的看着本少爷,被本少爷一席感人肺腑的言语给打动的梨花带雨的哭呢!”

  沁心一咬牙,脸上就红透了。把手上的竹篮一放,转过身来喊到:“你别老拿这件事情来说,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真是丢人,本就不改忘记戎洛舟不是一个谦谦君子,此人玩世不恭,性格乖僻。那几天的温柔估计是他‘大姨妈’来了吧,多愁善感的!

  棕色的眼眸又坏坏的眯了起来,戎洛舟把脸凑的近了些。

  “戎小姐,那天你可是答应了我,要为我生存呢。这句话不摆明要和我厮守终生的么?怎么,现在不作数了?”

  一手大胆的饶过沁心耳际,扶住她的脑勺,嘴居然要欺了过来。

  沁心眼眶大瞪,忙把他推了出去。脸上浮漂红云两朵,戎沁心恼羞成怒。

  “你这个,这个——”她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没见过这么多变的人。静谧的时候能那么温柔而纤肃,动闹起来又如此顽皮和不羁,简直有人格分裂。从相处的快1个月的时间来说,她真是她见过最奇怪的男人。

  简直是多面体!

  “这个什么!?”他凑近一步,这里可没人,欺负了她也不怕她再捣鬼装可怜。

  “没什么,走开啦,别挡道!”她跟他比不过无赖,伸臂一扫,把他推到一旁,拿起竹篮去别处摘花。

  “沁心。”后面的声音突收敛起来,有丝认真。

  “什么?”

  偏过半个脸,戎沁心洗耳恭听。

  “今天,我爸叫我去相亲。”

  “那真是倒霉啊,哪家千金以后要受苦了。”漫不经心,戎沁心一笑。

  “我说真的,对象听说的南京下来官员的女儿。”他追上前一步,有些急耐,“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戎沁心顿了一拍,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他。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戎洛舟一脸严肃,断然没有刚才的嬉笑。“我们,这样,是什么?”

  他想要个答案,眼前的女子像一个他完全不能掌握的谜。虽然,她的确真诚坦荡的对待自己,然,他觉得不够,他想要她喜欢自己,和自己一起。想要一个心灵上的答案,要知道在一个月的相处中,他已经爱上了她。

  他爱她。

  戎沁心不是傻子,她注视眼前一脸认真的戎洛舟。突然,有一点点了解他了。他有个花哨的外表,却有颗简单到不可思议的内心。他对着世界有些愤世嫉俗,才把自己武装到八面玲珑。但就像那天他对自己说的,他想要的只是遵循自己的理念,而这个男子对自己——

  “你喜欢我吗?”

  戎沁心大胆问道。

  “不。”戎洛舟眼神锁着眼前的人儿,“我不是喜欢你,我是……”

  “爱你。”

  这个口型非常漂亮,直视的褐瞳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戎沁心清目圆瞪,觉得心中清凉一悸。

  花圃中,窜进一丝轻缕之风。扫荡在平宕的花群之上,掀起一道起伏波浪。

  女子与男子沉默许久,时间停摆一小格,空气里弥散淡淡花香。

  “喂……”洛舟瘪了下眉尖,“你听见我说什么没?”

  戎沁心缓过神,眼睛不由自主的眯成新月,嘴角咧起。

  “你笑什么?!”男子脸上一红,才害起羞来。

  沁心却越笑越大,居然笑的颤起来。

  “喂!”戎洛舟脸红的更厉害,她,她是在嗤笑我吗?

  沁心才收敛一些,眼中光芒烁燃。

  “我好高兴。”

  洛舟一楞。

  “我好高兴,好高兴。”

  男子神色温柔,伸出手来抚上沁心的凝脂粉面。沁心的笑突的收尽,有些小诧的看着戎洛舟加深的眼眸。

  静静欺了过来,戎洛舟低下脸来,轻啄丹唇。

  好闻的气息迎面扑来,戎沁心一点都不反感这个吻。男子纤长的睫毛扫在她的鼻梁之上,如此动人。感觉丝丝温暖湿湿的抚上嘴唇,心中的仿似开出千朵万朵的鲜花。

  如此眩迷的花浪里,两个温馨的身影靠在一起。

  我好像,也爱你。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

  刚进门,戎老爷还未好好扑下风尘,就急切的问道:“少爷呢?”

  迎来的管家一边脱去戎爷的风衣,一边答道:“就在家中,待我去唤来。”

  戎爷踏进大厅,径直上去二楼。“赶紧叫他来书房见我,我有重要的事跟的他说。”

  “是,老爷。”

  十分钟后,戎洛舟敲响书房的门。

  “洛舟吗?”

  “是的,爸爸。”

  “进来吧。”

  戎洛舟这才推门而进,戎爷坐在大椅之上,手中掌着一杯茶水。房内华贵不已,繁啄红木的一派书柜贴墙而立,旁边摆着颇大的办公书桌。右处是接待客访的金色镶边沙发,地上铺上一大块狨皮地毯。

  “爸爸。”戎洛舟唤了声,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恩,洛舟啊,你回国也有快三个月了吧。”戎爷拂拂腮边的长胡,问道。

  “是的,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来,不是逛上海的嬉玩之地,就是待在家中无所事事,为父可都是看在眼里啊。”

  戎洛舟一顿,敢情父亲是来教训自己的不成?

  “在英国读了五年的书,回来玩玩也是应该的啊。”他一摆往日懒散的模样,戎爷也只得笑笑。

  “你啊,跟我一个性子,好玩不已。”他站起身来,饶过桌子。“可是,我偌大的锦丰洋行将来可是要靠你来打理,你可是要好好想想这方面的事了。”

  戎洛舟心中一疑,莫不是又要提起相亲之事?他是不会从的,顶多去了把对方给气的吓个半死,他已经有了沁心了。

  “洛舟会放在心上的。”

  戎爷一笑,一手拍上洛舟的肩。“今天找你来,就是想你参与一下锦丰的事业。你可知道,近日来富贵门的动作很大。”

  “你是说林作岩?!”提到这个名字,戎洛舟心中一紧,虽然至今没有弄清楚沁心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也非常反感这个她曾经的‘未婚夫’。

  “是啊,上次舞会还下了一回你的脸的呢。此人,非凡夫俗子。至林爷死以来,富贵门可谓是大伤元气,但他接手的日子里虽然表面没有大的动作,但却一直以惊人的速度拢握了富贵门各个商务以及帮派的事务。不由得让我怀疑,他一早就已经接管了林爷的家业。”

  戎爷点燃烟斗,缓缓踱了几步。戎洛舟听的仔细。

  “最近,富贵门的人在掌管的街头大减收费,并且在其余地域大放高利贷,很令人怀疑。”

  “怀疑什么?”

  “整个上海滩,最有势力的黑帮,一个是富贵门,一个就是安庆生的浩帮。虽然,富贵门的势力更胜一筹,掌管的地头也比浩帮多的多。可就今日富贵门的动作来看,他的胃口不小啊……”

  吐出一圈烟雾,戎爷眯眯眼。

  “他是想吞了安爷的地头?”

  “不错,每三年,上海的黑帮势力就会集结一堂,开勇义之会。”

  洛舟一惊,“勇义之会?”

  “不错,你父亲我也是要参加的。”

  “爸爸也要去参加这些地痞流氓的集会?”

  “地痞流氓?”戎爷哈哈一笑,“不是这些地痞流氓,你以为你父亲何来如此大的身家?”他再次拍拍洛舟的肩膀,“你啊要学的还很多。”

  戎洛舟眼中徒的一深,黯淡些许。

  林作岩。

  “这个勇义之会,会有上海滩上各路黑白势力参与,但我们不过是去当个旁观者兼代见证人。”

  “他们是要分地头吗?”洛舟一猜。

  “是的,他们要分地盘。这分地盘不止要有由各个地盘上的地头蛇给予他们的意见,还需要我们这些白道势力给予支持。最独特的是,这里面有一场赌局。”

  “赌局?”

  “不错,最大的地盘不是由人投票的,而是由一场赌局决定。”

  “这也太儿戏了!”洛舟一呼,难道黑道的人真是如此无知可笑。

  “如何儿戏,你以为赌上一把就全靠的是运气吗?不然,富贵门本身就是全上海最奢华的赌场,而这场赌局可谓是每三年里每个富贾商豪最想观赏的。就连我也非常期待。”

  戎爷往前远一望,笑出声来。“那场面,真是壮阔,真是令人兴奋。”

  “那林作岩就一定能赢?”

  “他在小地盘上下足了功夫,自己盘地地头蛇们收了他减费的好处,安爷地处的又受了他高利放贷的压迫。他是哪里都不想失掉,你说大地头上他能放过吗?”

  洛舟沉默。

  “不过,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安庆生那个老狐狸可不会乖乖认栽。当年,林爷可赌中好手,听说拜过一个高人门下习得出神入化的赌术,就是不知这林作岩是否也秉承了他的些许。”

  戎洛舟面色严穆,微微眯眼,林作岩,林作岩他当真那么了不起?

  “洛舟,那日我希望你能与我同去。”

  洛舟一抬头。

  “去见识一下,整个上海滩最奢华迷侈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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